姒瑾淡然回他,随后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个紫檀木盒。
姒瑾走到谢楠面前,将木盒捧到他的手里,且道:“谢公子今日救命之恩,我理当回谢。”
木盒沉甸甸的,谢楠没施力,手臂往下一坠,把盒子摔在了地上。
“呯!”地一声,金灿耀眼的元宝蹦了出来,几颗儿拳大的南海珍珠滚到谢楠脚边。谢楠咂舌,并不是他没见过金银珠宝,只是这盒里漏出来的东西抵得上好几年的分利。
“这……”
谢楠不知该说什么。姒瑾悄无声息地蹲身,把散落的金元宝、珍珠归入盒内,再翕上盒盖,重新交到他手中。
谢楠不敢收:“太贵重了,姒姑娘……这……我只是做了件该做的事,更何况之前崔兄和你都帮过我……”
姒瑾静静地看着他,未等他把话说完,她便慢吞吞地说道:“你出的价太低了,我的身价可不止那间破药铺。”
她下巴微抬,傲气十足,眉宇间似乎沁出些许不满。谢楠捧着姒瑾的“身价”哭笑不得,他可没有半点贬低她的意思。
姒瑾又道:“若你不收,明天我派人送过去也是一样。”
谢楠听后只好从命,收下了这份谢礼。
酒足饭饱,礼也收了,谢楠不得不回去了。其实他很想留下,盼姒瑾能再多说几句话,不过姒瑾没有留他的意思,把他送出府后,轻描淡写地道了声:“保重。”
谢楠死了留宿的心,骑马回府。此时已夜近阑珊,街上鲜有路人。他摸摸木盒,细想白日之事,不知怎么有些后悔。他不是后悔救姒瑾,而是后悔收下这盒珠宝,拿了它就像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下次再见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了,不是还有三弟的状元宴吗?!谢楠想起过几天的状元宴不由兴奋,他猜她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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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谢楠之后,姒瑾命月清把残羹剩渣收拾干净,接着拿了针线篮子去花厅。白天的糟心事她忘得差不多了,眼看子时将近,那只烂鸟还没回来,她便问旭初:“他回来过吗?”
旭初微微鞠躬,一字一顿回她:“回、来、了。”
“嗯?什么时候?”
“早、就、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竟然没出来嚷嚷?姒瑾颇为意外,想半天决定不去管这破鸟,饿死他算数。
近子时,窗前掠过一道白影,白鹦哥飞进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洗了个大澡。他乖乖地落到罗汉床上,等着子时交替的那一刻。姒瑾见他难得安静,不忍破了这好时光,故对他不闻不问,直到剧痛降临。
姒瑾变成猫,白鹦哥变回了人,四目再次交错时,姒瑾才看出崔钰不对劲。他面色如霜白,乌发贴在汗涔涔的额头上,乱如游丝,整个人歪在锁子云锦垫上,就好似刚生了场大病,勉强撑到此处。
姒瑾瞪圆猫眼,甩甩毛茸茸的长尾,问:“怎么了?”
她语气听来寡淡,似乎只为了客套。崔钰拉过长袍遮身,而后闭起眼,粗喘了会儿。
“饿的。”
好吧。姒瑾转身吩咐旭初把灶间炖的鱼汤端来,还有温在蒸笼里的几道菜。月清把菜端到床上檀木条几上,再拿来一壶酒。崔钰无精打采撑起身,持箸夹了块粉蒸肉塞嘴里,嚼了两口,呕吐了起来。
姒瑾见状就知道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比如杀人放火,破了斋里的规矩。
引魂斋中皆是恶鬼,一旦犯界,便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折磨。
犯界这种事崔钰经常干,记得刚与他搭档时,他暴戾且难以自制,经常做出匪夷所思的事,他本来就是个疯癫人,嗜血好斗,所以她也懒得问他做了何事,反正天亮之后自然会好。
崔钰弓身呕了个干净,绵软无力地歪靠在锁子锦垫上,随后他看向半蹲在地上的小猫儿,笑得有些不正经,不知情的人若是见到,还以为他对只猫都能调、情。
“你肉做得太咸,齁得我都吐了。”
姒瑾默不做声跃上他膝头,伸爪拍了他一巴掌。“你活该。”说罢,姒瑾落回地上,甩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