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秦朝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道,“肯定在心里骂我没素质吧?”
宋甜没表情地拉拉嘴角。
秦朝阳当她默认,“也不能怪我没素质,人有三急,撒尿这事儿吧,就跟打手/枪似的,憋不得。”
宋甜做了个“随便你”的手势,去别处接电话。
其实这电话她不大愿意接,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接了。对方是她母亲,一个因为整天窝在家里因而有点神经质的女人。
她给宋甜打电话无非就是说家里那点破事儿,宋甜不用听就能猜出个大概。不是宋甜冷血,实在是母亲负能量太多,和她聊次天跟经历一次世界末日似的。一两次也罢,近来次数以几何级数增长,宋甜身为儿女,理应照顾母亲情绪,但她自顾不暇,手头事一大堆,实在应付不来。
某些极端的时候,宋甜恨不得自己没爹没妈,或许这样她还能洒脱些。但现实就是她家拮据,要靠她挣钱养家。这理所应当,甚至会让她产生一定程度的亢奋心理,因为她的工作性质注定她能不找借口地长久离家。
出门在外,宋甜觉得轻松,但往往母亲一个电话就把她打回现实。电话不断,提醒不断——提醒她,她的人生过得多么糟糕。
结束了母亲的电话,宋甜长长叹气。这种低落的情绪往往要持续一段时间,这得靠她自己调节。有时候抽烟,有时候跟林凡讲讲话。
在低落情绪的主导下,她给林凡拨了个电话。其实林凡也安慰不了她。比起她,林凡更优柔寡断更脆弱,但在她很孤独的时候,在她非常有倾诉欲望的时候,她不挑人。
电话一直提示占线。
她不知道林凡和谁讲电话,能讲这么久。
转身,秦朝阳双手插兜地站在那,看样子在这待挺久的了,也就是说他什么都听见了。宋甜很不高兴,“你怎么偷听别人讲电话啊!”
秦朝阳耸耸肩:“你还偷看别人撒尿呢。”
宋甜气得不想说话。他看了她一眼,随口问:“心情不好?”
“非常不好,”宋甜说,“你最好别惹我。”
秦朝阳笑了笑,“我不敢惹你。”
宋甜看向一边。
秦朝阳说:“你刚才跟谁打电话,那人没接?”
宋甜说:“林凡。”
“哦,”秦朝阳想了想问,“你们搭伙多久了?”
“五年。”
“这么久?”秦朝阳笑笑,“你黑导,他黑车,你们就一直干这个?”
宋甜面色不善地看他,他无辜地说:“我说实话没错吧?”
宋甜没和他计较,“以前干别的,干这个还不到半年。”
“很有革命感情了吧?”
“还凑合。”
秦朝阳舔舔牙,忽然正经道:“能否问你个问题?”
“问。”
他笑说:“林凡,他是你男友还是炮/友?”
宋甜锋利的眼神和冷冷的山风一同扫过来,秦朝阳静静地等她回答。
可宋甜没回答,而是说:“这和你有什么干系。”
“有啊,”秦朝阳自然而然道,“我想上你。”
宋甜神情没一点变化,只淡淡说:“你上不了我。”
“为何?”
宋甜说:“林凡是我男朋友,交往快五年了。我怀了他孩子。”
秦朝阳不信,“你扯蛋吧!”
“没扯蛋。”
“得了吧,怀孕他还让你出来带团?”
“我还没告诉他。”
“……”
忽然安静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秦朝阳不知道宋甜此时在想什么,他无暇猜想。他脑子有点乱了。按理说,人俩正经交往的男女朋友,做了爱做的事,怀了个孩子是特别正常的事,轮不上他在这儿凌乱,但……
秦朝阳一开口,不知话里是什么滋味儿:“你真行,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出来乱跑。”
“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前咋样现在还能咋样。我这人娇气不起来。”宋甜看着他,诚心诚意地说,“算我求你,这一路你担待些。我没证但有经验,保证你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好长时间,秦朝阳一言不发。宋甜取了烟抽,眼神像雾,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秦朝阳看着她,隔着朦胧的烟雾,他准确无误地捉到她的烟,夺过来扔地上,用鞋狠狠踩灭。
“别抽了,找死么这不是。”然后,他不打声招呼就走了。脚步很沉,和他的心情一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