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谷中,晚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群狼嘶吼,近处似有野兽奔袭,恐惧披着黑色的外衣笼罩着整个世界。她的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一股阴冷的寒流环绕着身体,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步,都感觉格外的漫长。她攥紧拳头,索性闭上眼睛,猛地抽打马背,飞奔出去。脑海中回忆起往昔的幸福时光,断断续续地,黑暗与光明、幸福与痛苦交替出现。
“姑娘,住店不,上等的房间。”这店小二的声音似曾相识,她睁开眼,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清远县城。她停下马,抬头看了看,“南双客栈”的招牌就在眼前。店小二还是那个店小二,她冲着他轻轻一笑,“驾!”继续朝城中狂奔,在一座破屋门口停下,下马敲了敲门。敲了几下,没有任何回应,正来回踱步。突然,门打开了,她一脸笑容迎了上去。
“姑娘,你是?”一名老者从门里探出头来,双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使劲瞅了瞅。她愣了片刻,支支吾吾地问道,“老人家,请问马四在家吗?”老人家想了想,说道,“马四?这个名字好像听过,但是从来没见过。姑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连她自己也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抱歉两句便上了马。
找不到马四,只得先找家客栈住下,脑海里忽然闪过“南双客栈”的招牌,便调转马头回去。店小二招呼她住了上房,沏好茶水,又问道是否需要备些饭菜。她挥了挥手,示意小二出去,又突然叫住他,“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你一个人,马四你可认识?”店小二略微一愣,提高嗓门道,“怎么最近老有姑娘打听……”话未说完,店小二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仔细地打量着她,“你,你就是前几日下雨时来的那位姑娘?”唐语蓉点了点头,笑道,“你不会又让我去赌坊和妓院找吧?”
店小二连忙摇头,赔笑道,“不敢,不敢!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莫跟小人一般计较。更何况,姑娘就是在赌坊和妓院等他三天三夜,怕也难得见上一面。他如今躲藏在城郊的破庙里,和那些破叫花子们挤在一起,哪儿有钱花天酒地?”唐语蓉心头一惊,不过几日光景,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店小二摸了摸头,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拿他那小破屋跟城东的许三爷换了匹马和一些银两。这赌坊和妓院的听说后,便上门讨要欠债,哪知道马也没找着银两也没搜着。挨了一顿打,之后便没了他的消息,多半是去城郊的破庙里躲着去了。”
唐语蓉抓着小二的胳膊,激动地说道,“小二哥,你能带我去找他吗?”店小二一脸为难,支支吾吾道,“这城郊的破庙不下十座,月黑风高的,那里面可住着不少恶徒,不是迫不得已谁敢去啊?”唐语蓉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小二手中,“只要你带我去,不管是否找得到,这银子都是你的。”店小二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眼睛左右游离,最后一咬牙道,“那好,我们走吧。”
这城郊的破庙,不仅偏僻,且四周都无人烟。每到一处,漆黑一片,两人汗毛竖起、脊梁发冷。终于在第六座破庙里,发现了蜷缩在墙角的马四,将他带回客栈住下。
马四洗完澡、换了身衣裳,来到她房间,气氛略显尴尬。马四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问她不是去投奔阳江的舅父,怎么……又回来了?唐语蓉微抿着嘴,反问道,“那你呢,怎么住到那种地方去了?”马四尴尬地笑了笑,一脸的不在乎,只道是因为好赌,手气不好,把那小破屋也给输没了。唐语蓉严肃地盯着他,轻轻说了句,“我都知道了。”两个人陷入片刻的沉默。
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中,马四匆匆吃罢,起身回房休息。她从身后叫住他,马四问她有何吩咐?她竟陷入沉思,半晌才回过神来,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木盒。外面挂着把铜锁,问他能否打开?马四找了根铁丝将其套开,里面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唐语蓉亲启”五个大字。她一眼就认出是爹爹的笔迹,赶紧拆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