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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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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前的封条已经泛黄,门口躺满了休憩的乞丐,不远处的包子铺生意格外惨淡。几个无赖站在包子铺前,大声地叫唤道,“我才不管你生意好不好,不交钱,这包子铺就别想开下去。”

陈山作揖哀求道,“各位老爷,我真的没有银两,不如宽限我几日。等生意好转,我一定补上,一定补上。”为首的无奈脸上长一颗黑痣,贼眉鼠眼,抓起陈山的衣衫骂道,“补上?没等你补上,我们兄弟几个早饿死了。”几个无赖跟着围上来,将陈山围在正中间。陈山的夫人赶紧从里面出来,手上拽着一串铜钱,跪在地上哀求道,“各位老爷,家里只有这些,先收下吧。”

黑痣无赖得意地笑了两声,一脚揣向陈山。夫人赶紧跪在他面前,将铜钱塞到他手中,哭诉道,“别打我相公,别打我相公!老爷您先收下,收下吧。”黑痣无赖轻蔑地看着陈山夫妇,一把抓起铜钱,冷笑两声,“找打。”几个无赖正准备离去,突然一人挡在前面,黑痣无赖上前一步道,“哟,卢捕头!吃包子不?我请客。”

卢文溪面色冷峻,迎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好啊!那就把铜钱留下,让我坐这儿好好吃。”黑痣无赖死死地抓住银子,低声说道,“卢捕头,这不合规矩吧?他们做买卖,我们提供保护,收保护费天经地义。”卢文溪眼神坚毅,狠狠地说道,“是不是天经地义,到衙门的公堂上说去。”

陈山夫妇跑过来,抓着卢文溪胳膊道,“卢捕头,钱是我欠他的,欠债还钱您别管了。”黑痣无赖一声冷笑,说道,“欠债还钱,请教卢捕头是不是天经地义?”卢文溪看着陈山,悻悻地放开手。黑痣无赖朝前走去,又转回来将铜钱交到他手中,说道,“卢捕头,您坐这儿好好吃,我请客。”一边走,一边笑道,“衙门的捕快个个都在外面收保护费,却来管我们收不收,真是笑话。”

卢文溪将钱递给陈山,说道,“你为什么要说是欠他的钱?”陈山叹气道,“他们不拿到钱是不会罢休的,就算今天您把钱要回来,明天他们再来还得给他。卢捕头,大家都说您是个好捕快,可是世道如此,谁也没法子啊!”

卢文溪叹了口气,世道艰难,英雄气短,何况区区一捕快?正如黑痣无赖所说,收保护费的又不止他们,衙门捕快哪个不收?朝廷那点俸禄,谁会看在眼里,就连胆小怕事的小孙子摸爬滚打些许时日也混得钱包殷实。

回到衙门,他去书房见柳进元,说起这捕快保护费的事情。柳进元何尝不知,无奈屡次训斥,依旧杀不住这股风气。何县丞和郭孝又常劝道,若是太过强硬,捕快们怕是要联合起来抵制,于衙门于新州都有害无益。捕快和无赖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收各的,谁都不会坏了规矩越界。捕快既然管不得,无赖们也就更加没理由管,商户们犹如刀俎下的鱼肉。

虽满怀为民请命之心,衙门却非市井之地,才三个月时间已让他二人尝尽苦头。即使贵为新州县的主政,也主宰不了每个人。而卢文溪在这利益与情怀的纠葛中,正在丧失从前单纯的快乐,渐渐地怀疑当初的选择。

好在李大娘过得十分开心,有凤娘作伴,也不像从前那般孤单。偶尔觉察到他过得不快乐,心理有几分愧疚。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一如她入府的初衷,那便是招凤娘做儿媳妇。凤娘是个再贤惠不过的女子,第一次到白云山,她心中便已种下这念想。

吃过晚饭,柳进元在书房看书,命人叫卢文溪前来议事。卢文溪还在院子里思考白天的事,得知柳进元召见,心中已猜出三分。果不其然,柳进元旧事重提,说要治理衙门风气,他必须得接任捕头一职。可在他看来,郭孝身为副捕头,又立大功,兄弟们个个都服他。自己入衙门不过三月,资历尚且,能力不足,接任捕头人心定是不服。到时候,大家都会说县令任人唯私,更加难以治理衙门。

柳进元却很笃定自己的想法,只道自古以来,改革无不受尽非议。既然要改,就必须承担非议与责难。卢文溪见他言辞激动,退让道,“我不读诗书,不通历史;惟明情理,却不知大义。孰是孰非,或未可知,此事容我再思虑几日。”

卢文溪退出门外,正巧遇上何远,道了声,“县丞大人。”何远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进去找柳进元,转而从府门离开。一路回到府邸,找来郭孝商议对策。

好不容易周纪之死空出捕头一职,又突然杀出个卢文溪,真可谓天公不作美。何远看得出,这柳进元似乎是铁了心让他当这捕头,为今之计,只能从卢文溪身上下手。郭孝若有所思,请教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何远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仔细盘算,最后在郭孝耳边交待几句。

天空泛起鱼肚白,晨曦下的新州格外宁静,连空气都那么清新纯粹。卢文溪走出府门,一个人在街上巡逻,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早起习惯。府内,凤娘见李大娘还在熟睡,便去到西厢柳进元房外候着。柳进元有些失眠,向来早起,今日却迟迟不见动静。凤娘觉着蹊跷,正准备敲门来着,忽然东厢那边传来一阵尖叫,“啊!救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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