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门便见殿外不远处独立一人将将转过身去,似欲离开。那背影披一肩白发,着紫色天仙洞衣,绘七彩祥云、红顶白鹤,包藏乾坤,隔断凡尘,潇散简远,谁与之归。
“师父,本善师兄与见怜师姐来见。”
那背影道:“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是耶非耶?孰是孰非?”言罢飘然而去。
四界拉起任本善:“师兄,我带你去是非殿。”
“是非,殿?”
“嗯,昔日师兄在品德殿授课时,师父还常来旁听。师兄转世后,师父再也不踏足品德殿,往往只在是非殿走动,反复念一句‘孰是孰非’。”
离品德殿一飞距离的是非殿以黑石、白玉砌就,黑白分明,犹如一副慧眼看穿世事万物。是非殿内肃穆清冷,殿上之人一头白发书尽沧桑淡漠红尘,一袭紫袍深不可测高不可攀,面目却是年轻的,眉如墨染远山,鼻若悬胆,唇似涂脂,那一双平静的眼睛除却黑与白,什么也看不出。
任本善与楚见怜情不自禁,双双跪在山芜脚下,记忆深处仿若何物在歇斯底里地沸腾,咆哮,奔涌,在竭力冲撞牢笼,却撞不破冲不出,被死死困住,唯有哀声渺渺,余味悠长。
山芜掩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再动一动,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抚摸眼前二人的头顶,长叹息,难自持,却吐不出只言片语。
懵懂的六行突然开口:“师父,眼下见怜师姐是个鬼,还能成仙吗?”
山芜充耳不闻,挥一挥右手,示意四界拖六行退下。他扶起任本善与楚见怜,道:“你二人受苦了,暂且留在员峤山上莫离开,发生何事为师已全部知晓,待为师亲自走一趟人间,将前因后果查个清楚,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