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千里,紫殿重重。
骊山绣岭之上,一名着金吾卫服饰者凭高视下,远望一骑踏雪而来。
将至山下时,雪地上忽一影如飞鸿,急掠向前方骑马者。
马儿长嘶迫停。
山上那人面色一变,转身往山下跑……
……
位于骊山的温泉行宫,距离京城不过六七十里,快马一个时辰即到。
从荔萝殿出来的信,自是快马加鞭。
莫急追出时,距离信件送出已过了一炷香有余。
即便莫急轻功绝顶,也只堪堪在骊山脚下追上信使。
信使不过一普通禁卫,面对莫急这样的高手毫无反抗之力,手还没抬起来,就被轻松制住,三两下就被搜走了信件。
绘缠枝,染轻红,淡淡冷香,是后宫女子常用的信封。
拆阅,确认无误后,莫急便离开了。
信使脱力趴在马背上,任坐骑胡乱踱了几步后,听见了行宫方向奔来的蹄声。
他勉力直起身。
迎面跑来的是一群金吾卫。
望见为首者时,信使微微眯了一下眼,脸上没有丝毫被夺走信件的懊丧。
前方马停。
“来者何人?”
“右卫郎将葛兴麾下,奉荔萝殿舒美人之命,为进书信御前!”
“书信何在?”
信使慢吞吞地将手伸进背在身上的信囊。
这时,金吾卫为首者引马踱到信使一侧,忽然弯腰倾身。
在背后诸人看不到的角度,他从左手袖内悄然摸出一封信。
绘缠枝,染轻红,是后宫女子常用的信封。
他捏着信封,虚晃一圈,抬起至信使面前。
“这个?”
信使抬起眼,露出喜色:“正是!”
未几,山顶宫门,次第而开。
信送到皇帝手中时,冷香犹在,瞬间唤起皇帝对荔萝殿中冰雪美人的记忆。
六宫独宠,便是当年的柳淑妃也未曾有过。
在心尖尖上放过的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放得下的。
皇帝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展阅。
纸上簪花小楷娟秀,他虽见得不多,却也认得是舒美人的字。
皇帝不由露出笑容。
曾经百般哄着,美人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晾了她几个月,就会写信了。
然而再往下看,皇帝的脸色就变了。
“啪!”
信拍在案上,撕裂一角。
“传郑师道、韦度、薛峤、柳泰——”报了一串朝中重臣的名字后,皇帝停顿了一瞬,“还有唐世恭父子!”
……
来的最快的是郑师道和韦度两位宰相。
韦度已年逾古稀,匆匆忙忙进殿,还踉跄了一下。
不等他站稳,就见负手立于御座之前的皇帝转过身来,脸上如乌云密布,雷霆将近。
韦度心中一惊,正要行礼,便被迎头砸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京城密报,太子李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