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很小的茅草屋,里外都被积年的灰尘所覆盖,这一个洞那一个洞的,仿佛一个顽童用铅笔戳烂的塑料屋子,但凡是大一点风吹过都会奏响鬼哭般的乐曲,唯一的优点便是采光极好,只要天气晴朗,总会有几率阳光穿过厚实的密林打在这茅草屋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油彩,平添几分童话般的感觉。
“这才多久,又破成了这样。”林谟摇头苦笑道,他忘记距离自己刚来到林族时,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林谟随手将昏迷的林修崖扔在地上,勉强吊着一口气的林修崖闷哼一声,昏迷程度更深了一层,他却不管不问,撸起袖子打扫起这间破损的茅草屋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日头缓缓西斜,橙黄的光芒打在林谟身上,他依靠在一把深绿色的藤椅上,舒畅地吐出一口气,而就在这时,草丛微动,一切都如最开始的那般,一个火红的女孩猛地窜出,只不过这次没有敌意和打抱不平,精致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火儿一把扑进了林谟的怀里,浑然不察又接连被踩了两脚的林修崖,从喉咙里吐出了什么鲜红的东西。
“林谟,林谟,林谟!”一大堆话语从胸口几乎满溢出来,过了喉咙的关卡后却只剩下了这两个字,火儿的泪珠缀成透明的细线,头发乱糟糟的,泛红的小脸像熟透的果子般可可爱爱,林谟笑着揉了揉火儿的脑袋,但还是提醒道:
“那个,火儿,你要不要把脚从林修崖身上挪开,他好像……快不行了。”
火儿扬起脸,迷惑地看着林谟,随即竟又是对着脚下软软的东西踹了两脚,就差吐口水了,她撒娇似得说道:“不是这家伙哪来这么多麻烦?”
“好好好,发泄发泄没事,别弄死了就行……诶你扒我裤子干嘛?”
“嘿嘿。”
“嘿个头啊,喂,林邪你什么时候来的?!管管你妹妹!喂,别无视我,喂!!!”
……
如同气泡一般,青圜的阵枢安静地睡在场地中央,薄而细腻的质感,似轻轻一戳便会破裂,可就是这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薄膜,竟将那一干地仙生生困住了两千年之久。
往常就嘈杂的青圜今天更是人满为患,但却没有热情与疯狂洋溢其间,庄严肃穆凝固在几乎每一个人脸上,所有的长老以及林族唯一的元老林玖全数到场,其余的人也都是各处封地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那个年轻,却拥有恐怖修为的林氏后生身上,那些目光很复杂,或欣慰,或肃然,或不满,或仇恨,但更多的是焦急,不解,惶恐,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孽障住手!如果你体内还流着着林家的血,就应当为族中的利益考虑!”
“开什么玩笑?将阵枢中镇压的灵魔释放出来?!那里可是有十数只地仙阶级的仙魔!”
“你难道因为一个承诺就想将整个时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就算你已经成为地仙,就打算想成为一个冷酷的君王吗?林谟!”
……
议论声,谴责声沸腾,林谟却脸色如常,淡然地等着他们冷静下来,镇压在枢纽中的仙魔适应了内天地丰厚的灵力,而一旦脱离枢纽,乃至于脱离了林族秘境之中,他们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体内灵力的流逝,延伸接近枯竭的生命,为此他们必将陷入沉睡,不可能对外界进行肆虐和侵犯,而那些仙阶之下的灵魔虽然能够安然存活,但必然会日渐衰落,终生不复成仙的希望,更不用说成就神明,他们对已然强势的林族不会有任何威胁。
这就是末法时代的悲哀。
林谟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他的身边,林火儿,林邪,林玖,林嫣儿,林灵儿,乃至于林修崖,林蛮,这些熟识他的人都是嘴角带笑,林谟感受着他们促狭的目光,恼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明天,我将会离开林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