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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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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没空宅斗作者:武思辰

第12节

“可不敢麻烦爷们儿送我们两个。”刘姥姥一看连王熙凤对林琪说话都有几分的讨巧,自然也猜到林琪的身份应该不一般,怎么敢劳烦人家。

林琪倒是无所谓的拉着板儿往大门走:“既是老亲,有了难啊灾的,我们帮把手也没什么。但怎能晚辈高居屋内让长辈自己离开呢?”到了门口,又打发人雇了一辆马车来,“姥姥也莫推辞,须知道要是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可到底身上有外物呢,雇个车也安全些,也免得我板儿侄子又要走回去不是?”

刘姥姥摸了摸手上挽着的包袱皮,也知道是林琪的好意,就点头应下了,心里是千恩万谢不提,不由得感叹这才是大家子风度呢。、

待林琪送走了刘姥姥要回梨香院,猛然就记起今天正好是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是一滞,也不知为何,就疾步穿过了荣宁街进了宁国府。

他本以为贾宝玉还如同原著中的样子是在秦可卿的卧房里睡觉的,谁知却被小子引着到了一处必然不是女子宿处的房间。

进了门,恰好就听见袭人问了一句“是怎么了”。林琪心里就是一怒,甩手就走了,也没让人知道就自己回了梨香院。

待到晚间吃完饭,林琪苦笑了半天,忽然就知道自己这种种的反常到底是何缘由了,故此又回转到贾母处,到底是想阻止贾宝玉和袭人的云雨情。

只是才走到贾宝玉居所的外间,就听见“碰”的一声响,赶忙就快走几步进了屋子。却见贾宝玉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地上还有一套中衣。而袭人捂着肚子也倒在地上,浅色的衣服上是个显眼的鞋印子。

“宝玉!”这是林琪第一次喊贾宝玉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他为“表哥”。这一声喊出来,就是惊得贾宝玉一个机灵,看了看袭人又看了一眼自己还没系好的中衣带子,贾宝玉的神情一下子惶恐起来:“表弟!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

林琪也不说话,叹了口气上去替贾宝玉把中衣的带子系好,又披上一件衣服,却被贾宝玉按住手:“表弟你别不说话!我什么都没做的!我只让她给我换件衣服,没别的!你不要多想!”

“我又多想了什么?”林琪挑起眉毛来,看向贾宝玉,“表哥身边的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的,我多想些什么了?”

“……你刚刚还叫我宝玉的……”贾宝玉憋了半天,最后委屈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林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贾宝玉的重点真的是歪的没边了。只是他也知道,贾宝玉刚刚解释过了,就觉得事情也清楚了,才会歪楼的。说到底,贾宝玉的世界里还是非黑即白的时候居多。

“你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她们都打发了可好?”

“别!我成什么人了,和一群丫头一样争风吃醋不成?你也该知道老太君和二舅母把她们安排在你身边是做什么的,好好想想后果吧!”林琪掐了贾宝玉的脸颊肉一下,忍不住感叹后者的好触感。

地上的袭人早就过了疼劲儿,从躺着蜷缩的姿势换成了跪着叩头的姿势。听着站在床边上的两人的对话,她就觉得自己估计是呆不成了。

只是宝玉到底是个软心肠,问了林琪之后,倒是把袭人留下了。自此袭人收了小心思,倒是真的变成个“贤惠人”,把宝玉身边的种种管理的井井有条。

自此,宝玉和林琪二人倒是越发的喜欢呆在一起做些事情了。宝玉倒是如同原著一样,开始制起各种胭脂来了。林琪是觉得,这东西要是弄好了,就是妥妥的聚宝盆。毕竟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宝玉做出来的胭脂和粉膏也是定好的,又加上是公府的重孙做出来的,自然多了些“风雅”“意境”的意味,销路是绝对不会缺的。

故此还特地拨出了林家一个外城里门脸不错的铺子,又把黛玉拉来练手如何管理手下的铺子,三人倒是弄出了些名堂。每日的相处里,黛玉看着自家的哥哥和表哥跟过去不同的氛围,心里有些懵懂又有些了然。最后却也觉得这样不错,故此也就不多废心思。

贾政知道后,最初倒是心里觉得两人很是不务正业,而且商贾乃是低贱之事,林琪和宝玉既然已经得了秀才功名,就应该一心读书,不该弄这些旁门左道。虽然后来知道铺子的一切多是黛玉用作将来作为主母打理家事的练手,但是心里还是不喜,故此叫了二人来训话。

林琪不用贾政开口就知道贾政要说什么,立刻就递上了最近和宝玉做出来的新东西:“二舅舅,这是外甥最近和表哥一起做出来的墨块,用着倒比市面上卖得好了不少。只是我父亲来信说,火候比他当年做的还是差了一些。”

“哦?如海当年也曾制过墨?”贾政拿起手中的墨块端详,倒是和自己平日里用的也差不了许多了。

林琪点头:“因着家中的先祖之故,故此有很多的方子。有的是制香,有的是酿酒,有的是炒茶。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光和寒门一样死读着些书本又有何用?”

又说:“妹妹最近也在做些薛涛笺。来日里和几个姐妹互赠,也是一件雅事。”

贾政捋着胡子想了一想,脸色也就变好了。他一心追求的就是风雅之事罢了,如今自己的儿子做出的东西品相不错,还弄出了名堂,也算是给他张脸了。又对着二人说了“不可半途而废”“不要耽误正经念书”等话云云,才打发二人离开了。

除了门,贾宝玉又是把林琪刚刚说的话细想了一遍,喃喃道“果然是需要个好听的名头的”,心里又是一悟。对着林琪又笑:“表弟的话里却都是道理了。果然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了。”

林琪听宝玉这样说心里却有些不安了。他最怕的就是,宝玉因为他说的话、做的事对宝玉有启发才对他另眼相看的。若是有朝一日,宝玉成长到不需要他说话做事来点拨了,他又要如何自处?宝玉对他又会有何变化?

但瞻前顾后还真就不是林琪的性格,这样的不安也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被他抛诸脑后。想到再有一两年林家的御赐宅邸就要被收回,而京里又有个宝玉,那么当初定下的江湖之远安居姑苏的事情是不行了,很应该现在就准备起来。

“宝玉,我欲在京中置备下一个宅子。内城恐怕是不行了,就在外城贴近内城的地方选个倒是可以,你可要和我一起去挑个地方,看看如何休整?”

贾宝玉一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涨红了脸,最后还是点了头,和林琪一起在贴近内城的地方买下了一个大五进的宅子,和林琪一起把院子的各处精致给布置好,又和林琪一起给各处起了名字题了字。之后每当两人外出时辰晚了,就会宿在此处。

王氏最后还是在新年之前被放了出来。只是此后却把对牌钥匙都交了出来,人也从荣禧堂搬了出来,居主到了南边的那个大院子里。因贾政心中厌烦,常宿在赵姨娘处,荣禧堂竟然渐渐没有主子住了。

贾家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宝玉倒是在学问上又精进了不少,林琪也找到了自己的未来道路,一手丹青妙笔很难让人看出乃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之手。

转眼又过了两年,冬底之时,林海传信来说病重,欲接黛玉林琪回南。宝玉不舍林琪,到底通了世故,也没有闹着不休,只叮嘱林琪常常来信。

贾琏带着黛玉林琪回了扬州,一路的行程不再多言,只是到了扬州之后,却没想到等着他的,是两桩婚约。

林海从五六年前就开始留意黛玉的婚事,又因为林琪的种种表现,也为林琪寻了一桩不错的婚事。为黛玉寻的,乃是江南有名的青山书院院长的嫡次子。这桩婚事在林琪看来也是极好的,对方的家风人品也都不差,自然是良配。

而给林琪寻的,却是京中一翰林的孙女,其父乃是礼部右侍郎,妥妥的礼部尚书候选人。又有礼部本是个清水一般的地方,没有其他如户部、吏部一般乃是朝斗夺嫡的中心战场,如果林琪还是原身,自然是极好的一桩亲事。

林琪心里倒是既想冷笑又想叹息。待问了林海,得知黛玉的亲事已经是上了官契定了下来,而自己的亲事还只是信件往来定下的口头约定,故此也放下心来,时刻保持警惕不让这亲事落到实处。

大半年过去之后,林海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不得不上了折子乞骸骨,请当今派人接手巡盐御史之职。林琪也就趁此机会,提出新任御史来了后还居于官邸有些不妥当,开始整理起林家的事务来。

贾琏倒是觉得凭自家的身份,别说共居官邸了,就是让对方另外找个地方也可以。又觉得林琪所说的整理家务不过是把东西打包之类,又因为林琪拿了些要用几个箱子几辆车的琐事来询问,也只是做个帮忙的姿态。他却不知道,林琪趁此机会,就让人把林家的一大部分字画书籍古董等物,并他和黛玉常用的东西送回了京城他买下的那个大五进宅子里。

等新任巡盐御史到了,交接职位宅邸,林家人就搬进了前几任林家主母嫁妆中的一处别院里去。贾琏看着美轮美奂的别院,又是感叹林家藏富,心里对贾史氏的话有些赞同。又想起王氏在自己临行前把他教导南院的佛堂里的交代,登时动了心思。

林琪冷笑,到底是被养傻了还是真的傻了,竟然听信一个妇人之言谋取列侯后人的家产。当即就把林海交代的在扬州捐馆的事情给接了过来,利利索索的开始着手了。

九月初三一早,林海回光返照,把林琪黛玉叫到跟前,说了对两人未来的亲事安排。林琪等林海和黛玉说完话后,把黛玉打发出去守在门口,自己坐在了林海的床前:“父亲,其实我都记得。”

一句话,说的林海目瞪口呆。

“父亲也别急,我心里虽然怨恨贾氏和你,也怨恨四叔四婶,但是却从来没想过报复。只是父亲为我定下的亲事我却不能从了。只因为早年我伤了身子,有碍子嗣。故此,将来我会让黛玉嫁人生子后,第二子过回林家承继香火。”

“你……你……”林海也是惊大发了,竟然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黛玉是个好妹妹,心里是真的把我当成亲哥哥。她以真心待我,我便用真心还她,定会竭尽全力护她安乐的。”

林海听了,定定看林琪一会儿,慢慢的点头,最后阖上了眼睛。林琪长叹一口气,叫黛玉进来最后叩头。

待到七七过了,兄妹俩扶灵回乡。在姑苏族地,林琪再次见到了当初过继原身的四房夫妻俩。两人见了林琪也不敢受他行的礼,欲言又止之后,到底还是退到人群后边去了。待到百日热孝过了,林琪就和黛玉虽贾琏回京。

临到京城,倒是没听说贾家的元春才选凤藻宫的事情。等兄妹二人回了荣国府,给各个长辈请安后回了梨香院,贾宝玉就来了。

贾宝玉因林琪归来十分高兴,拉着林琪讲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如今才知道,有的人固然容貌秀美,内里却是没心没肝的!”便和林琪说了秦钟和智能的事情,“在自己亲姊停棺之处行如此苟且,亏得我还当他是个好的,荐了他读书呢。只是如今他被打得下不来床,我又心软,找了好大夫去医治他。前日去见,也有些悔改之意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值得你拿来说嘴!”林琪一遍整理自己的物品一遍和宝玉闲话,最后放了一匣子书在宝玉面前,“这是父亲当年留下的笔记,你且去抄了,定有进益。”

因贾政看宝玉上进,越发的逼得紧迫了,硬是要宝玉参加一年之后的秋闱。明师难寻,所以宝玉每日里自己苦学也是颇为疲惫,偏偏没人同意让他找个书院离家读书。林琪的这匣子书对进入瓶颈的宝玉来说,可是及时雨了。

宝玉拉着林琪腻腻歪歪的也不说话,就光是看着林琪傻笑,盯得林琪恼羞成怒,给了宝玉一肘,遂把自己定亲的事情说了,又说明日要去退亲。

宝玉想了想,点点头:“女儿家……”“打住!”才开个头就被林琪捂住嘴,“我知道你自来怜香惜玉的性子,这我不管。你只记住,连女子都能写出‘闻君有两意,与君相决绝’的话来,我林琪自问不会比女子的心性差!我也说不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来,只你想好怎么应付二舅舅二舅母并老太君吧!”

宝玉听了神色一正,随后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险些闪花了林琪的眼睛。

这头贾琏只带回林家十几万两家私,贾史氏并王氏虽然不信这是林家财产的全部,但也是收了。晚间此事被鸳鸯告知了袭人,宝玉知晓了,又是一阵沉默,心里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次日傍晚,林琪等在和自己尚未定亲只口头约定的父子俩下衙必经之路上,把人邀到茶楼:“本该登门拜访,只因身有重孝,不敢冲撞家宅女眷,才出此下策。”

人家一看林琪也是毕恭毕敬的,心里就是三分满意。

林琪也不多寒暄,便把自己亏损了根本,子嗣艰难房事有碍的事情跟人家说了。林琪为了一次性让这家人答应,也是把自己的情况往严重了许多倍的方向说。本来只是子嗣艰难,要是这家人还是讲信用的把女儿嫁给他,那他就为难了。索性直接就加上了一个“房事有碍”。

果然,本来听说他子嗣艰难的时候,父子俩还一副“没有关系”的表情,等到林琪说了后半句,脸色就不好看了。

父子俩把林琪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回头,最后还是不敢冒险:“贤侄说的哪里话,若是那无信无义之人,我女儿却是要后悔一生了。就凭贤侄的这份心意,此事天知地知,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对方也是为了林琪的名声着想,故此才添了这么一句话。

老翰林听儿子这么说,也是叹了口气:这么个品行学问都不差的孩子,怎么就……唉!都是命啊!

故此,林琪的婚事圆满解决,林琪的名声却分毫没有受损。

解决了外务,林琪和黛玉再次开始了守孝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转过年不久,宝玉参加了秋闱,但到底还是没中。

贾政每日里皱着眉头,之贾史氏护着宝玉,不让他多说:“他才多大!不过是下场试试罢了!再等三年也来得及。”因而不许府中的人提及科举之事。

宝玉倒是躲到梨香院来图个清静,林琪却觉得宝玉没中定是有其他原因。最后宝玉果然说了实情:“我只怕,我若是中了举人,父亲母亲定会给我定亲。我如今还不能自主,所以还不如不中。故而最后一题并未答全。”

林琪听了之后,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好笑,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越发的用心画画了。

转眼又是二十七个月过去,林家兄妹除服出孝。再有还有两个月便是黛玉及笄,林琪书信一封回了扬州,联系那位山长商议亲事。转天,林琪便向贾母提出请辞。

贾母自然是不允的,理由也是很充分:“你们兄妹两个小小的人,住在府里头尚还有个照应。单独去住有个什么,又不知该如何了!”

“只因妹妹及笄在即,早年父亲给妹妹定下一门亲事,如今也是时候预备起来了。总不能妹妹出嫁的时候是从贾家出嫁的,那我林家的祖先又立于何地?”林琪这些年也是画坛的新秀了,人气名望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也初步建成,自然说话有了些底气。

贾史氏一听就是一惊:“你父亲何时定下的亲事?宝玉……”

“老太君!”林琪打断贾史氏的话。不管他和宝玉关系如何亲密,都不能让黛玉的名声沾上一点的瑕疵,所以绝对不能让贾史氏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贾史氏看林琪面含愠怒、目露威胁,心里也是一颤。当年这个处处说话顾及这她心思喜怒的小子,竟然已经有如此威势了!半晌才怒道:“客人要走,我自是不好留的。请随意吧!”一句话,竟然把血脉亲情都给消掉了。

☆、第73章林琪/蒋玉菡711

早在林海身故的时候,林家的京城官邸就被林琪归还给了朝廷。林琪带着黛玉离开梨香院,直接就去了外城的宅子里住着。

黛玉看着处处都合自己心意的居所,忍不住嘟着嘴对林琪道:“可算是回了自己家了,却不知道还能住多久。”

“这院子你喜欢就好,就是将来出了门儿,也还是林家的女儿,随时回来这院子都给你留着。”林琪倒是无所谓的笑笑。将来林家的一切都是黛玉的孩子的,他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院子。如今林琪的画作也是一画难求的,一幅画就能卖出几千两的价钱。但是林琪因为吃穿不缺,故此也不曾大肆的出售,反倒在无形中更给他的画提高了一筹身价。

从黛玉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是不会有什么“冷月葬花魂”的事情发生了。但是林琪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每日里让人做了许多的滋补食物给黛玉服用。

安置好了宅子里的一切,林琪又开始了自己规律的生活。每日里写写画画,心烦时上街逛一逛。宝玉因为林琪搬离了荣国府,往林家跑得更勤快了,只要一有时间就黏着林琪不放。

又过了一年,这次宝玉被贾政逼着再次秋闱,却是考中了。此时林琪正忙着给黛玉过六礼,接到帖子一看上面满是炫耀的话语,就是一皱眉——太张扬了!

只是这毕竟是宝玉的喜事,林琪还是带着黛玉前去贺喜。席上,王氏悠悠的提出宝玉也有十六了,该娶亲了。

一句话说出来,林琪和宝玉的脸上都是变颜变色的。可林琪到底是稳住了心绪,也同样淡淡的说道:“二舅母很是不必操之过急,表哥还年轻呢。听闻当今膝下有三个快要及笄的女儿,来年还有春闱,焉知表哥就不能……”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倒是成功打消了王氏和贾史氏给宝玉定亲的心思。

两个女人因为林琪的话,把原本看好的姑娘家都挑出了一百八十个错处来,自此也撂开手不再多谈宝玉的亲事了。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还不等来年春闱,平安州就有了乱事。当今平定叛乱后,便把勾结作乱的人家一一抄家,宁国府赫然在列。因着这一层,连带着荣国府也被封了院子不准进出,家里的男丁都进监待审。王氏也因为甄家的事情被收入监中。

林琪得了消息,却并没让黛玉知晓,只是自己找了清流中的朋友去见了贾宝玉一面。宝玉倒是安然的分析当前的局势:“虽说谋逆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一则我们与宁府已经出了五服,二则我家祖上有开国之功,三则当今虽想立威却也要顾及朝中人心,故而我等虽会受些皮肉苦,却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只是家里从今再没有什么爵位了。”

林琪点头,补充道:“只是你母亲……她收了甄家的财务,恐怕至少也是流放。”

宝玉听了,也是黯然,再不言语。林琪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无法安慰,便留下衣物棉被出了监中。

林琪思量再三,也还是做了一件对宝玉来说残忍的事情。他让女监的婆子说了些“人死账消”“为儿女计”之类的话给王氏听,果然过了大概三四天,王氏就解了腰带自缢在监中了。林琪让人收殓了王氏的尸身,心里却压下了一块石头一样,如鲠在喉,上下不得。

又过了一段时间,贾史氏也在又惊又吓里过了世,贾家一帮妇孺六神无主难以主持丧葬大礼。林琪也打着精神给贾史氏预备了和她品级相配的棺椁,主理了一场冷冷清清的丧礼。因为身心俱疲,林琪迅速消瘦下来。黛玉看得不忍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着急的,只是她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确不是一句两句的话语劝说就好的。

林琪除了帮贾史氏主理丧葬之事,又要安抚贾家的女眷,安排贾家的下人不要多嘴,每日里疲惫不堪。又有他言语蛊惑王氏自缢的事情在,更是寝食难安。

好在不久之后贾家的判决下来,只是夺爵,连家也未抄,只勒令早日搬出荣国府罢了。贾赦一家搬进了外城的一处宅子,乃是贾赦的私产之一。贾政带着一家人也想跟着,只是被贾赦骂了个狗血临头,讪讪的收拾了自己的私房并分家分到的财产,一家住到了王氏的一处陪嫁院子里。

林琪因为心理障碍不愿意见宝玉,而宝玉又是家中的顶门立户男丁,忙着安置家人也没有时间来见林琪,两人竟有些疏远了。

贾政自从到了新居所,也不为贾史氏守孝,更没有了以往的君子端方,每日里躲在院子里就是喝酒。有时候喝多了,还会拿赵姨娘撒气,更会作践贾环。

如今的贾宝玉从来不曾挤兑过贾环,贾环也不曾做过烫伤宝玉的事情,所以宝玉对贾环还是有几分兄弟情的。发现贾政对着贾环下死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必须要把贾环送走才行。另有节妇李纨和贾兰也是一样。如今是贾政没有想到贾兰,否则贾兰也逃不过毒打。

贾宝玉也不替贾政遮掩,只让贾政顶着不为母亲守孝的不孝和毒打儿子的不慈名声,强行分了家,把家里的大半财产都分给了李纨和贾环,又替他们分别找了居所才算安心。

贾政如今却不在乎名声不名声了。每日里就是吃酒,吃醉了就破口大骂,又摔了家里的不少东西,没有一天是安宁的。后来因为贾环和贾兰分了家,贾政觉得手里的东西少了,竟然跑到林琪当初和宝玉一起做起来的胭脂铺子里去支取银两。

林琪当即就把宝玉的份子给了贾政,言明以后这铺子和贾家再没有瓜葛了,算是断了贾政的心思。贾政装了一辈子的君子,没想到露出来的真面目竟然是如此的无耻。

宝玉也被贾政搅得头昏脑胀的,最后也只能给贾政足量的酒水,才让贾政每日里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醉生梦死而不是出门惹祸。林林总总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宝玉再去林家,得到的是林琪不愿意见自己的消息。

虽然奇怪,但是宝玉认定了林琪对自己的心意,也就不在意林琪的避而不见。只是随后林琪就带着黛玉回了扬州守孝备嫁,直到宝玉两年后得中进士也没有回京。两年里,林琪倒是每个月都让人给宝玉送银子并自己斟酌许久写下的信,信中每每都是让宝玉莫要自弃的意思。

宝玉高中后的几天,接到了林琪的信件。信中说了当年王氏之事的前因后果,引得宝玉一时心神激荡。恰在此时,贾政因为喝醉酒挑衅城中游侠,被人打中头部栽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宝玉也没了高中的喜庆心情,便带着贾政的棺椁回金陵去。待安葬了贾政,脑子里每日里都是林琪写给自己最后的一封信的内容,心里百感交集,竟然有了了却凡尘的念头。

“宝玉!贾宝玉!”恰是宝玉六神无主的游荡金陵街头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一回头,竟然如同照镜子一样,恰是甄宝玉。两个没落家族的公子就这样在金陵街头重遇了。

“我还当自己看花了眼,原来真的是你!”甄宝玉见了贾宝玉很是高兴,便带着宝玉进了路边的茶楼,“怎么自己一个人?你和林琪怎么了?”

宝玉猛地听到有人提起林琪,心里更是丧气:“我也不知。”

甄宝玉给贾宝玉添了一杯茶,自己也举杯啜饮:“去岁我遇到林琪一次,他整个人都是疯的。每日里写些或是老庄的诗词,或是厌世自毁的诗句。流出来的画作也是阴郁逼人,让人感觉心疼的厉害。”

贾宝玉听了,怔愣了好一会儿,又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也不多话,只向甄宝玉一拱手算作道别,就让人套车前往姑苏。

甄宝玉坐在桌子前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叫你多嘴!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把那块漂亮的玉石还给他了呢?”随后又是释然的笑了一笑,结了茶钱,笑眯眯的回家去了。

林琪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发呆,忽然听见门子进来传话,说是一位甄家的宝玉前来拜访。林琪虽然奇怪,却也让管家把人请到前厅,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才出来。哪知道林琪前脚进了厅里看见等着自己的人,后脚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进来过——甄宝玉可不会这么眼珠子都不错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表哥倒是长了能耐,知道用甄宝玉的身份忽悠我了。”

“……你之前都叫我宝玉的……”还是一样的话从贾宝玉嘴里说出来,这次却让林琪眼睛发酸。

“你来做什么?”林琪努力板起脸坐到主位上,恶声恶气的问道。

宝玉依旧是不错眼的看着林琪,好半天之后,眼看着林琪要炸毛,才开了口:“我看了你给我的信。母亲的事情,与你无干,那是母亲自己的选择。”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林琪握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低着头哑着嗓子问:“所以呢?”

“所以,我来问你,可愿意收留我这个无父无母,身无长物的可怜人?”宝玉走到林琪身边,蹲下身抬起林琪的脸,四目相对,“我如今只是个家世没落、六亲无助的人,你可愿意收留我?若不留我,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说着就把自己颈子上的玉拆下放在林琪的手里。

这话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闹出来的事情了。林琪看着手里的玉,最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玉重新给宝玉佩上了。可宝玉却知道,这是林琪答应了,故此高兴的对着林琪的脸颊就亲了一口,随后就自己傻乐开了。

贾宝玉和林琪,作为后世知名的诗人、画家,被很多人知晓。但是最著名的,还是二人并林琪胞妹一起创办的化妆品品牌。这一品牌的各类妆品质量极好,使用的原材料也一直秉持着采用纯天然的草本木本植物,在后世成为了享誉国际的知名品牌。

有人猜测,三位创始人中的两位终身未娶,且“同居”在一起定然是“契兄弟”,只是直到如今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该论断,所以,这种猜测也被史学家认为是不可信的。只是到底是真是假,却没有人能回答了。

☆、第74章薛蟠81

薛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面前正有一群人在打架斗殴,总体来看,其实是一群人围殴两个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薛蟠的第一反应就是先躲得远远的,然后找个地方打电话给警察叔叔。只是身边有个小幺打扮的人一脸谄笑的过来说:“大爷,这姓冯的小子不老实,咱们这回就把他给了结了算了!”

电光火石之间,薛蟠明白了:这群围殴这俩人的是自己的手下啊!对了!自己好像死了!这么说,他这是重生还是穿越了?不管怎么说,先让人停手,闹出人命来可不是好玩的!

“都给我停下!停下!大爷我要问话!”薛蟠努力表现得很有气势的样子,对着那群一定是自己手下的打手们大喊。

这些人听了薛蟠的喊,还真就停手了。有两个停手的速度慢了点的,还被刚才和薛蟠谄笑着说话的那个人过去踹了那两个停手慢了的人两脚:“叫你停手!没听见大爷要问话吗?”

被打得一脸青紫的人,见打手都停了手,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高下巴对着薛蟠断断续续的挑衅:“我……冯渊不怕……你!你……这个……禽兽!薛蟠……我冯渊……不……怕你!”

卧槽,大哥你都被我的人打成这样了就不能服个软吗?真是不怕死啊!薛蟠在心里吐槽道,不对!冯渊?薛蟠?

薛蟠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有个被明显是自己手下人制住的中年人和他身边眉间一点胭脂痣的漂亮丫头,立刻就瞪大了眼睛:这是《红楼梦》啊!我竟然不是穿越而是穿书了!自己竟然成了呆霸王薛蟠!眼前这个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的男的是冯渊!合着此时就是呆霸王把冯渊给打死的时候啊!

给怎样才能顺利的解决这件事情呢?薛蟠在心里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实际上不过才过了一瞬间而已:“你不怕什么?你知道个什么?少在那充大头!”

“你……你……”冯渊被薛蟠的语气给气得不行,哆哆嗦嗦的就快站不住了。

薛蟠见了,招了招手,让人把那中年人和小丫头带上来:“你好好看看,就凭这货的德行,”薛蟠指了指中年人,“生的出来这么标志的闺女吗?”薛蟠又指向了未来的香菱。

眼看冯渊又要说话,薛蟠不耐烦的摆手:“行了行了!我也不耐烦听你说什么,这个丫头是好人家的闺女,大爷我认得!哪里会让你买回去糟蹋了一辈子?我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围观的百姓虽然觉得薛蟠忽然转了性子很是不对,只是想到这位爷向来跋扈,若是真有认识的人家的闺女被拐子拐了还恰巧被这位爷碰到了,又遇到还有别人想买下来,还真就是会干出二话不说把人先揍一顿的事来。

总体来说,此时的薛蟠只是个被宠坏了所以有些霸道的普通纨绔。做的最坏的事情也不过是斗鸡走马、不务正业。还真就没做出什么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的事情来。

薛蟠真正开始学坏,是去了贾家的家学之后,才把原本的两分坏变成了十分也不止。所以这个时候,薛蟠这番话说出来,和他的身份心性还是很符合的,百姓们也多信了几分。

“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送到医馆去,省得到时候又和人说大爷我霸道!把这个长得难看的给金陵府送去!这个小丫头带回去洗漱干净了送到妹妹身边去!大爷我可不想把她送回家的时候还是这种瘦小枯干的样子!”薛蟠说完,就一摆手继续挺胸抬头的在街上乱逛。身后自然有那些跟着的打手小幺把他说的话都执行好。

冯渊和他的小厮被四个人给强架着送到医馆去了,拐子和英莲也被分别送往金陵府和薛家。围观的百姓一看没有热闹可看了,逐渐的就散开了。也有几个知道原身的性情的人,上前赞了几句“薛大爷真仁义”之类的话。

薛蟠一个眼神,就有身边的小幺给了几人几个小银锞子算作打赏。得了赏的人一见薛蟠这么大方,又是好话不断。只是刚刚接收了身体的薛蟠可没工夫听这些没味的奉承,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就走了——他现在十分想独处一下。

走了一会儿,薛蟠感觉到又累又饿。身边的小幺就上前劝:“我的好大爷,平日里也没见您这么走着的,您做什么非让那个丫头片子用了您的车驾?那丫头也不怕折了寿。”

“多什么嘴?你知道个屁!那丫头是甄家的!”薛蟠不耐烦和这帮人解释,但是又怕自己高冷的话会让人察觉不对劲,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装纨绔。

英莲确实是甄家的姑娘,她爹是甄士隐,她可不是甄家的嘛!薛蟠是故意没说清的,只是身边的小幺又哪里知道这些了,还以为是金陵城里接过四次圣驾的那个甄家呢,立刻就闭上嘴不敢多说了。

薛蟠觉得原身的眼睛真是瞎到爆了,这么个光会溜嘴皮子的玩意竟然是原身的心腹?没看见自家的主人又饿又累没力气走了吗?拿出点实际行动啊!

“你!过来!”薛蟠也不指望这么个光是嘴好使的人了,转头指着跟着自己的一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干净利落没怎么出汗的打手,“把爷我背到最近的酒楼去!”

薛蟠是真的走不动了啊。不光是累的,原身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作为一个纨绔,没有一个好体力怎么招猫逗狗?怎么斗鸡走马?才走了三四条街就喘成这样,战斗力还没有逛街的大娘大婶们强悍呢,专业素质实在是太不过关了!

但是没关系,既然他接收了原身的身体,总有一天会把原身的身体锻炼的棒棒哒,保证偷苞米摘果子带着战利品跑出去五里地不带停的!毕竟薛蟠上辈子十几岁的时候可没少干这些事儿。但是现在,他必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来补充自己迅速消耗的脑细胞,顺便安抚骤然一下自己因为骤然穿书而激动得噗通噗通乱跳的小心脏!

被打手背着到酒楼品尝一回纯天然无污染绿色环保食材烹调出来的高级美食,薛蟠心满意足的坐上了完成“送英莲回家”任务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薛家。等着他的,是原身的亲娘薛王氏。

“我的儿,怎么就带了个丫头回来?我听说有人因为这丫头和我的儿不对付,可曾拿家里的帖子找了金陵府?新来的金陵府是你姨夫家推荐的,和他打声招呼就能收拾了那个不长眼的。”薛王氏一边说,一边把薛蟠拉倒眼前上下打量。确定没有任何伤或是不妥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薛蟠听了忍不住合计,难怪原身被养成了那么一个霸王的性子啊!就凭这么个无原则护犊子的亲娘,原身直到现在还停留在一般纨绔的阶段,还真是天性纯良啊!只是就算再怎么纯良的性子,被这么溺爱下去也没个好结果的。原身后来的经历不就正好验证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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