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要动!你要干什么?”看着花冲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柳长兴慢慢的向后挪动,跑到了床的最里边躲了起来。因为穿的是女装,再加上柳长兴容貌本就极为漂亮,上了妆之后更是显得精致非常。他那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像是永远不会枯竭的泉水,叮咚叮咚的好像会说话一样,不仅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而且还让人想要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不再放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开封府为了抓自己而设下的陷阱,花冲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逃不开他的诱惑,就算他是个男人。
“我要干什么?你觉得呢?我可是个采花贼啊!”嘴角的笑越发张扬,花冲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金丝蝴蝶放在手中把玩。那展翅欲飞的模样,精雕细刻的花纹,正是柳长兴等人从受害者那里拿到的在案发现场留下之物。
“采花贼又怎样?别以为留下个蝴蝶,你就能算是风流!归根到底还离不了那最恶劣的本质!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毁了多少闺阁千金的名节么?你知道你的行为和逼她们去死没什么两样么?只顾自己的一时欢愉,却让别人为你的行为整日以泪洗面!”柳长兴虽然没有亲自到那些被花冲光顾的人家拜访,但从庞飞燕的嘴里,他却是知道不少。因为看见过自己母亲的辛劳,柳长兴知道在儒家礼制下的社会女人活得是多么的艰难,而自古以来为了守护贞节而死去的女人更是不知有多少!就算现在是北宋,程朱理学未能大兴,但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而且,比死去更可怕的是活着时饱受的流言蜚语,那就是无形的刀子,会一此次重创人的心,无法愈合,还没处诉说。
“呦,看来你能假扮成女人还真不是没有道理啊!对于她们的心事可真是了解!可是你看这蝴蝶,她们就算是再漂亮又有何用呢?不过仍旧是个死物,被人禁锢在手掌之中,连一次腾飞的机会都没有。而我却给了她们享受腾飞的机会!她们不能说出的想法,由我来代为实现!她们不敢做出的事情,由我帮忙去引导!虽然事后会有些痛苦,但你敢说我没有圆了她们一晌贪欢的梦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嘴上说着不要,脸上留着眼泪,但你怎么会知道她们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我的迷药,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真的能让人一直昏睡不醒,直到天明!是她们自己让自己陷入在那样的幻境之中,与我何干?”
张开手,花冲用内劲将自己手中的金丝蝴蝶飞到半空之中,蝴蝶在灯火中闪着璀璨的光芒,就像是耀眼的星星,可是就在她慢慢升高之际,却又因为没有了内力的支撑突然坠落,摔到地上支离破碎,就像是从来没有过曾经的美好一般。
“你,你强词夺理!你又不是女人,怎么会知道女人到底怎么想?你现在所说的,最多就是将自己的想法强行施加在别人身上罢了!”柳长兴不知道为何花冲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瞧着他的脸色,听着他的语气,柳长兴并不觉得这个人是在欺骗自己。但纵使这样又如何呢?这并不能成为他作案的理由!
“强加?哼,你觉得我是在强加?”听到柳长兴的话,本来还很平静的花冲突然眉毛竖起,瞳孔变大,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样,浑身散发着阴森、寒冷的气息。
“你有多了解女人?你知道她们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嘴里说这不要、不喜欢,但是心呢?身体呢?全都在说谎!是在口是心非!说是不看重富贵,但是却嫁了富贵之人,说是不看重地位,但宁可做个小妾也要入豪贵之家!这就是她们的诚实!这就是她们的本质!什么名节?什么真心?什么火红的嫁衣?她们没有一个想要!她们最想要的就是男人的权和钱!”花冲的手抓着床上的栏杆,深深的将梨花木抠出了四道手印。而那狰狞的模样,更是好像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魔鬼,带着无限的怨恨和伤悲。
“不是,花冲,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偏激了?”柳长兴并不明白花冲为何脑海中有如此的观念,但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世界上品性善良、温柔娴淑的女人多得是。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整天张牙舞爪、天天翘着尾巴的庞飞燕,也会在陈州赈灾之时为百姓出力,不顾这外面的大太阳,和官差衙役们一起分发粮食!而在这次的拜访之中,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让那些受到欺负的女孩儿再次的揭开疮疤,虽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现,但至少她会用自己的能力,让身为女子受到禁锢的她们在家中好过一些!这还只是自己身边的一个人,一个最没有什么表现的人。还有那个开封府的苏大娘,每天兢兢业业的为开封府这帮一到饭点儿就同饿狼一样的捕快们做饭,还操心着这些家伙的身体健康,更是时刻为当值的捕快担忧,为案子不能破解担忧,她做的这一切也不仅仅是为了那点子工钱,更多的是无愧于心,对心里坚持的正义的一种支持和帮助!说实话,在哪里做饭不比在开封府工钱多?然而就这样的活计,据自己所知,她已经干了有十多年了!
“偏激?你竟然说我偏激?你有什么资格?你懂什么?”或许是柳长兴的用词刺激到了花冲或者让他想起了以前发生过得不好的事情,他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暗和狠戾,嘴角更是早已没了笑,只剩下可怕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的手朝着柳长兴伸出,只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躲藏在床角的人就被内力绑缚了过去。他的手正正好好的掐在柳长兴的喉咙上,那纤细的脖子此刻看起来就如同枯枝一般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会被十分轻易的折断。
“你不过是展昭他们找来的一个假扮女人的小子!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女人?你可知道,落在我的手里,我让你死你就死,我让你生你就生!哪里还有你多嘴的余地!”花冲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听在柳长兴的耳朵里就如同死神吹出的奏鸣曲。他想反抗,但此刻却没有什么力气;他想大喊,但喉咙却被人捏在手里。无奈之下,柳长兴只好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他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因为现在他和花冲的关系,就像鱼被放在了案板上,老鼠被咬在了猫嘴中,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到一把剑鞘冲破窗纸,直直的打在了花冲的手臂上,让他吃痛放下了柳长兴,他才彻底有了喘息和逃跑的机会。
“展昭?”捂着手臂,花冲没有看见来人,只是瞧着充当暗器的剑鞘就知道来者是什么身份。而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他的声音刚落,一个人就从已经被打破的窗户中飞了进来。大红色的官服因为穿着之人的落地轻轻飘起,而那破碎的窗纸也在夜风的呼号之下,飒飒作响。
“正是!花蝴蝶,你在开封犯下如此多的大案,如今束手就擒,我还能手下留情!如若不然,休怪刀剑无眼!”右手握着巨阙,左手化掌,展昭看着面前的男人严阵以待。从他识破自己等人布下的请君入瓮之计后,自己就对这个男人起了百分百的戒心。也幸亏他自视甚高,以为那毒烟就足以拖住众人的脚步,让守在那里的人重伤不能动弹,才让自己有机会从那黑衣人嘴里获得一些线索,从而追踪到这里。也幸亏他不愿意受委屈,财力雄厚,更是不怕惹人眼球,自己才能如此快速的找到他的所在。不过,幸亏自己来的及时,要不然……看着柳长兴趴伏在地上拼命喘气的模样,展昭的眼神中闪过一阵心疼。而这恰好落在了一直打量他的花冲眼中,对于这样情绪的体会,曾经也喜欢过某人的花冲,一点儿都不陌生。
“原来是这样!展昭你竟然如此舍得!”看透了展昭对柳长兴的想法,花冲忍不住冷笑,笑着所谓的南侠竟然为了正义、为了抓自己,而将心爱的人推出来成为诱饵!难道就真的这么肯定自己不会动他么?就算自己只动过那些名门闺秀,但也不代表自己就真的会对男人一点都不动心啊!还是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想来貌美如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吧!
“你什么意思?”并不知道花冲在意指什么,但看着对方的余光不自觉在柳长兴的身上打了个来回,展昭心下觉得有些不好,握着巨阙的手也不住的紧了紧。就等着对方有什么动作,自己做出最快的反应。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花冲并没有对柳长兴做出什么危害性质的事情,只是上下嘴皮子动了那么一动,却让展昭如临大敌,感觉比对阵厮杀还要来的可怕。
“展昭,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南侠,竟然喜欢男人啊!而且,还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出来充当诱饵,你为了那正义,也真是够狠心的啊!”从腰中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软剑,花冲的语气好像是在说玩笑话一般,然而却惊了在场另外两个人的耳。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紧张的看了柳长兴一样,展昭没想到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会在此刻被一个采花贼给揭破。瞧着柳长兴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决定自己还是现将这种心思隐藏起来,最起码不能现在就给长兴造成负担。
“我乱讲?你瞒的过这个小家伙,你瞒得过我么?”看着展昭急切否认的样子,花冲觉得好笑之极。这年头都是怎么了?不止女人喜爱口不对心,连男人也变得如此不坦诚了么?
“展昭,你就算是在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口鼻,屏住呼吸,也会在不经意之间吸入我的毒烟。而我这毒烟,只要是吸入一点点,就会在血脉之中游走,最后到达人的丹田。不仅使不出内力,更会使人浑身酸软,尤其是在人动气之时,毒性扩散加速,让人毫无抵抗之力。
现在白玉堂没有出现,就证明他已经中招,不得不立即运功驱毒,以免毒性蔓延。而你能这么快能出现在这儿,估计也是因为你拼命用内力压制,为了减少我同趴在地上那小家伙的相处时间。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肯定对倒在地上的这个小家伙担心不已。因为你知道,一旦运功驱除毒性,至少需要两三个时辰。然而在这段时间中,你不敢肯定,他在我这里是否会有生命危险。但和这小家伙一样凶险的还有现在中毒的白玉堂,他此时肯定已经嘴唇青紫、内力凝滞。可这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就意味着这个小家伙对你来说,比兄弟还要重要!那会是什么?只可能是你喜欢他!像是对女人一样的喜欢!”
花冲涛涛不绝的给在场的两个人分析着,细致的犹如一个情感大师一般。而他越说越让展昭觉得可怕,虽然没有全中,但也八九不离十。瞧着柳长兴已经震惊到呆滞的目光,他实在不敢让这个男人再继续说下去,只好挽了一个剑花,强行的转移了话题。
“花蝴蝶,你不要再拖延时间,还是束手就擒,尽快和我到开封府走一趟吧!”看着花冲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展昭第一次率先提剑冲了上去。可是,这在花冲的眼里,更是一种欲盖弥彰之计。
☆、第九十九章 (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