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郎怀搭手看着北方,只见三人两骑,正往她的中军帐飞驰。看那衣着,两个都是斥候。
怎么这个时候,还会有敌情?郎怀不敢大意,跳下沙丘,道:“陶钧,去叫一队钉子准备。”
“是。”陶钧方才咬了口馕,含含糊糊应了声,也不骑马,跑着离开了。
过了两刻,那三人两骑终于到了。其中两个人正是以斥候打扮掩人耳目的郎氏钉子,另一个却并非此次出兵的各路军服饰。
“沐公!末将虎贲马力。姑娘从龟兹城追了出来,已经进了死海!咱们准备不足,只怕水源已断!还请沐公速速发兵援救!”马力在两名钉子的搀扶中下马跪地,抬起头后确实是熟悉的面孔,是她留在长安的虎贲军中一员。
“你说什么?!”郎怀大惊失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喝问:“兕子离了龟兹?”
“是!”马力答得斩钉截铁:“末将为沐公带路!”
郎怀顾不得其余,揭开拴着的踏云,只携了纯钧,对竹君道:“去和三哥通个信,我带两队人找兕子,归来之前,军务皆有三哥酌情处理!”
说话间,陶钧领着二十来个钉子回来。郎怀比划了个手势,这些人训练有素,也不管沙暴即将来袭,将方才携带的水粮丢上马背,翻身上马,跟着郎怀冲出营地。
空气愈发污浊,风声大作,靠喊话已然无用。郎怀勒马思索片刻,用手势吩咐大家散成四队,往四个方向追去,若找到人,以焰火鸣警。钉子们拱手以答,均按着阵型散开。郎怀则带了陶钧和两个钉子,由马力引路追去。
这般跑了半宿,沙暴实在太大,连踏云都举步维艰,郎怀只得下令寻了略微背风的地方停留歇息。
她顾不得歇息,问马力道:“怎么回事?”
明达一路赶至敦煌,匆匆交待完毕,立即只带了百余亲兵,拿了杨季盛的腰牌赶赴龟兹。然而等她赶到,郎怀已经秘密发兵半月,早已不在龟兹。她怎可能在城中枯等,立时就要离开追上。
李进顾央得了郎怀嘱托,怎么都不肯放明达出城。何况城外打得天翻地覆,万一明达有三长两短,这仗结果如何对他们也就不重要了。
“明达,这是战场,不是长安,由得你性子!再说,就是你出去了,怎么追上?大将军此次秘密离开,走的路线事前没漏半点口风。西域如此之大,你怎么寻?左右不过半年光景,你还怕见不到么?”李进好言相劝,前前后后磨破了嘴皮子,明达只做了一件事。
她一怒之下,祭出了明皇的行玺,令李进顾央打开城门。
“你们不知道她怎么走的,我能找到!左右我留在此处也是没用,我定要出城找她!”明达翻身上马,马背上的火狐稳如泰山,在此情形下竟然还能睡得酣。
“你再不开门!就是抗旨!”明达发了火,道:“七哥的令牌无用,爹的玉玺你也不放在眼里么!”
顾央已然无法,若再由她闹下去,只怕军心难稳。他给李进使了个眼色,李进苦笑数声,道:“大将军命我好生看顾你,便是怕你要离城找她。若你还坚持,便杀了哥哥吧!”
“你!”明达泫然欲泣,却也知晓再闹下去,恐泄露军机,只得偃旗息鼓。
她肯妥协,着实出乎李进预料。等他忙着给明达安顿好后,明达道:“反正待着也无趣,明儿我就回敦煌了。”
李进想着到底敦煌安全,便道:“都依你,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哼,我有这些亲兵就行了,你给他们配好水粮就行,咱们明儿早早就离开,省得郡王您烦心!”明达几句抢白,让李进连连摇头,只自认倒霉,赶紧着离开。
谁料到明达此番不过缓兵之计?待他们拿了足够的水粮,第二日早早离开后,却不是回敦煌,而是寻着郎怀的足迹追了上来。
及至李进得知按着预计的时间明达没有回到敦煌,他才和顾央暗呼糟糕。然而一切为时过晚,再去追也不知从何追起,更怕因此露了明达行迹。万般无奈下,他们只能把怒火发泄在土蕃身上,奋勇杀敌的同时,祈求明达顺利找到郎怀。
然而大漠茫茫,除了郎怀自己,又有哪个人能寻着他们呢?
明达一行人不过百余,有马有骆驼,缓缓追上。每一站停留,他们都和郎怀不差分毫。原因无他,只因着火狐灵敏的嗅觉,才能捕捉到郎怀的行迹。
这一路寻妻,直到死海边缘,眼见着大军扎营的痕迹,明达终于失去理智。水未充盈,便挺进了死海。
跟着的兰君心知死海不同外界,便分派了六人,沿着不同的方向追去。按兰君的估算,他们和郎怀大军中间只差几日的路程,何况大军行军缓慢,比不过他们百余人奔驰迅速。也亏得她心细,布了后手,才在断水之前找到了郎怀的大军。
“火狐?怀都尉?”郎怀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眼见黑云压下,风中尽是砂砾碎石,焦灼难耐起来。
她高声道:“你们就是这个方向来的?”
“是!”马力看了看,毫不迟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