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离府出走经历的钱思语,这次离家出走反而从容了许多,既不像被关养多年突然出笼的鸟雀,茫然不知所措,也不像见什么都一脸新奇的孩童状,她这次可是有方向有目标,询问着来往的路人通往祈眠山的道路后,又给自己备好干粮,雇了一辆马车往西急赶,夜幕降临时,终于在山脚下投宿了一间客栈,稍稍洗漱后便紧闭了门窗,和衣躺在床上,把小匕首放到枕头边,闭目就睡,等明天天一亮,我就上山去,听说祈眠山虽大,但毕竟上山和下山的大路只有一条,沿途若是能遇些樵夫或是采药人,一定能打听到小溪的去向,养好精神,一定可以把小溪给找回来的,要相信自己。
潘小溪被那个发金光爆裂的红点包裹着飞进了钱冢,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就是钱府的祖坟,祈眠山上的钱冢,只是奇怪的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变大能缩小,明明是个红点却又能金光大作的样子,还能包裹住她这么大一个人,一路疾飞上山时,好几次她都害怕被撞树而死,结果全身像扎满细针动弹不得的身体,居然能像挂面那样拉长变形,从狭小的树缝中间穿飘而过,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变成了阿飘才能这样任意变形,可等到身上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之后,扎在身上的细针和那个发金光的红点,突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被留在了这间刑房里,没错,这就是当初花衣老汉和柳烟她们抓她和麦包包进来的钱冢刑房,只不过这次被关的这间不像上次那间一样充满了泥土的气息,地面也不湿,好像是那间堆满白骨的地方,对,她现在坐着的位置就是当初堆满白骨的地方,啊?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没完全想明白,曾经和麦包包共同向花衣老汉承诺,会把那堆白骨像赶尸那样逐一送它们回家,可是中途幽冥剑感应到朱煞遇境,所以她半路就被这把剑带着飞了,而后来麦包包又有说过,过程似乎很危险,她几乎算是命大,死里逃生跑回来的,那就是说,那次赶白骨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可也不对啊,那些白骨不是都被她和麦包包收服了么,就连被各地城隍召兵的那些也全讨要回来了,眼下这个地方也是空空如也,不存在还有骷髅做乱啊,那到底是什么又把她带进了人家的祖坟?而且不说人影,花衣老汉那些飘儿们更是一个没见着,太安静了,实在想不通,她这是又开始什么诡异的经历?
“喂,花衣爷爷,柳烟,我又来了!你们在哪里啊?出来见见老朋友呗。”潘小溪扯开嗓子一阵喊,转动着身体把四面八方都喊了个遍,还是一个阿飘都没有,捡起地上的幽冥剑,拔剑就往铁门上一阵乱砍,咦?她怎么给忘了?这门被改了,以前是圆木做的,现在改铁制的了?那她岂不是莫名其妙的被带过来,莫名其妙的困死在这里面,要知道她可是没吃饭啊,饿成这样了还被关禁闭,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超久以前的任务失败,现在才被惩罚吗?又是谁要惩罚她?总要露个脸吧。潘小溪气馁极了,重新坐到地上,反正砍不动不如省点儿力气,坐等至死吧,把幽冥剑装回剑鞘的时候发现朱玉在发光,心中又燃起一点小小的希望,这是师父朱煞的感应么?小小的希望之光一点一点的熄灭掉,不可能,师父在地府,上回也是这朱玉亮了亮,害她误拾了七曲山那个黑衣女人毒草药,让麦包包中过毒,这次不能再随便误以为是师父会现身来救她,剑柄上的朱玉越来越亮,剑身隐隐颤出阵阵低细的剑鸣,潘小溪迅速站起身来做戒备状,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红点,只要那个红点越靠近,她剑柄上的朱玉就越亮,气得一巴掌抽向那个朱玉,嘴里骂道:“你不是我师父的眼睛么,你怎么不中用?见谁都乱感应,自从师父下了地府之后,你一亮就准没好事儿,你能不能别害我,我还是不是你的主人,没用的东西。”
剑鸣不断的幽冥剑越颤越厉害,潘小溪手掌的虎口穴被震得渐渐发麻,突然想到,不是还有剑魂吗?对,是该找他来帮忙了,他不是说他跳出了三界之外吗?那总该知道这个越靠越近的红点,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心一横,牙一咬,伸出左手食指往剑锋上一抹,一道细细的殷红出现在剑锋处,又立刻隐入剑内消失不见,剑魂的声音传来:“主人,你终于舍得出血来召唤小老儿我了,只是这东西太厉害,小老儿我不敢现身,主人,你先把剑扔了,能扔多远就扔多远,小老儿我这就去替你寻些帮手来。”
“剑魂,这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会不敢现身,怪不得在这偌大的钱冢里,我一个飘都见不到,是不是也全吓得四处躲藏了?剑扔了,我拿什么防身,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哎呀,你就听小老儿我一言吧,赶紧把剑能扔多远就扔多远,它不能保你命,它是在取你命,那个东西就是专门克制它剑柄上的朱玉来着,主人,你可忘了小老儿我一旦被你召唤,那可是两个时辰之久,岂会弃你于不顾,搬个救兵回来,也不至耗时到需要你再次召唤,扔剑吧。”
“好。”潘小溪咻的把剑穿过铁栏杆,投离得远远的,只见那红点果然掉头追着幽冥剑去了,她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个东西专门克制朱玉?可是朱玉是我师父的眼睛啊,难道它是……难道它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金针人偶?怎么不是个娃娃形状只是一粒红点啊?”她久等不见剑魂回话,叫唤了几声,四周又安静如初,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对,小娃娃你说的没错,它就是金针人偶,当初你想取走它,老汉我信了你,若能让那些骷髅返乡,便能破解它,近而毁了它,只可惜你和我的孙女儿以失败告终,隔时太久,加上它这十多年来吸食了太多人的血肉,这个元珠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此番将你引回钱冢,想必你和羽娘一样同是水年水月水日生人,它克的就是你,何况你还拥有朱玉,唉,如此说来,钱冢是再也不得见光明了。”
“谁?你是花衣老爷爷吗?爷爷,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当初你为什么不一次性全和我说清楚啊,那现在我该怎么做?或者它又想对我做什么?都怪麦包包她娘亲,没事儿搞这种东西来害我师父不说,不是还让它为祸人间吗?”潘小溪气得一跺脚。
“多说无益,老汉也无能为力,咳咳,你要当心别让它给吸食了你的血肉,毕竟你是个大活人,若无人能破解,这粒元珠自修圆满将会化成人形,简直就是不可阻挡的妖孽啊。”花衣老汉咳了几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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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包包天然呆
潘小溪抓着铁门的栏杆观察着金针人偶和幽冥剑,她的剑躺在地上,当金针人偶的元珠靠近时,就发出刺耳的剑鸣在地上蹦达震动几下,元珠远离了,它就安静了,反反复复这么折腾着,她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弱智的成年人,在看着婴幼儿年龄阶段的启蒙动画。看,这粒红色的元珠叫做金针人偶,地上那柄剑叫做幽冥剑,现在是靠近,现在是远离,多弱智的画面,狠狠的砸了几下铁栏杆,手掌肉疼不说,红点像是能听出动静似的,往她飞来,假装自己是个木偶,摒住呼吸动都不敢动,花衣老爷爷说这东西专克我的,不会是要来吃我的血肉吧,不行不行,我那么怕破相的人,你不如飞回那边和我的剑继续玩弱智的远近游戏吧。元珠停在她脑袋的正上方,憋气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东西怎么还不飞走?要死了,要死了,总要透气吧,它在等什么?实在是憋不出,偷偷换了半口气,还没换全已经来不及了,元珠真的有灵性,像把她带进钱冢时一样,越来越大,金光大作,往身边看看这个空无一物的刑房,认命吧,还能往哪儿躲?又是爆裂出一片金光,扑头盖脸而来,潘小溪还是那招双手交叉挡脸,被包进金光中,全身的针扎刺痛感又来了,根本坚持不到五分钟,痛昏过去。
麦包包睡了一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闭着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一个大懒腰,一脚过去,踹到了什么。啊?本来想下床的她,一脚踹到她妹妹?睁眼一个更大的惊吓,她冲笑眯眯的悦乐没好气道:“你为何在此?”悦乐手一挥道:“想你了呗。”麦包包习惯性伸手捂鼻,定睛一看,她没带香香小黄巾?平时这手一挥,总是挥出一阵熏人的香气。也不搭理悦乐,用目光搜寻了一遍房间,贞儿跑哪里去了?套起床下的鞋子就往外跑,院子也没有,一个转身正好撞进悦乐怀里,吸了一鼻子的香气,谁知悦乐见平白捡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大便宜,喜笑颜开的搂个正着,麦包包的双臂被箍紧在悦乐的怀内,光靠转动脑袋更是挣脱不开,寻了个缝隙换着呼吸道:“放开,你想做什么?”
悦乐毫无掩饰的哈哈大笑道:“你说这光天化日之下,深巷独院,我们两个寂寞孤单的女子能做些什么?”她故意低头对着麦包包好不容易找到的换气缝隙,那眉目上分明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儿,调戏。
麦包包避之不得,破口怒骂道:“下作!快点儿放开我!”
“你让放就放呀,是谁想得那般下作去了,我可是远近驰名的悦大善人,最喜欢做些成人之美的事情了,既然你有如此想法,我就勉为其强遂了你的意吧。”
“下作!下作!下作!我妹妹在此,你竟出言如此下作!”麦包包喊着喊着便停了,若是贞儿在家里,她这般吵闹,不是早该现身了吗?怎么寻遍家里都不见人影?她一时忘了挣扎,仰脸问道:“你可知我妹妹在何处?”
悦乐见她紧张关切钱思语的神情,脸上调戏的表情渐渐变换成正儿八经的柔情似水,麦包包被看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侵占了,这个下作的女人又来轻薄于她,上次在树屋把她的窗子都弄坏了,这次又……唔,和上次的浅尝辄止不一样,她把什么东西喂了进来?身体一缩,还是逃离不出这个怀抱,反而更被勒紧了些,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喘不出气来,想呕又高昂着脑袋,越挣扎越害怕嘴里的什么东西滑下喉部,只好胡乱用自己的舌头抵住,往外乱推,热热的软软的,不是活虫吧?一阵反胃,无奈于动弹不得,这感觉比死还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个可恶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经常会有想一死了之的冲动,这种想法太可怕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又是惊吓又是挣扎的,还得忍受在她嘴里乱动的活虫,麦包包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死了,死了,这回怕是真要死了。濒临死亡的前一秒,突然呼吸顺畅了起来,她贪婪得大口喘息起来。
及时退了开去的悦乐很满意麦包包大口呼吸的模样,还有之前那一副欲生欲死的表情,她笑弯了嘴角,痞痞的看着麦包包,麦包包彻底喘了回来之后,立即伸手往嘴里甚至是喉咙口掏了掏,干呕了一下,活虫被喂下去了?那还了得?惊得双目圆睁着望向悦乐,悦乐又用之前的方式锁抱住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麦包包的嘴唇,收回来笑道:“小呆子,你是在找它吗?”
麦包包彻底明白了,她圆脸通红的骂道:“你这下作……”话没说全,一记包包拳法就冲悦乐的面门砸去,悦乐伸手轻松接住那一拳,握在掌内道:“休要得寸进尺哟,你是想玩七擒七纵吗?我刚放了你两次,这般不老实,现在是你自由的第三次,是不是要再开始?”麦包包肺都气炸了,想死的心又来了,这什么人哪?究竟是谁在得寸进尺,脸皮儿都厚过她这院墙,气呼呼的看着那堵墙,对了,贞儿呢?惹不得还躲不得么,寻妹妹要紧。她刚抬腿想绕过悦乐去钱思语的卧房里找一找,岂料被悦乐伸腿一绊,又掉进那个柔软的怀里,直接闭上双眼一副装死状说道:“你杀了我吧,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作死般的纠缠不休,不如死了,你要真是个悦大善人,我把妹妹托付于你,动手吧。”
悦乐一手搂着麦包包的腰,另一手抚摸起她的眉毛到鼻子再到嘴角,又俯身亲了亲她红肿的嘴唇道:“记住,你的名节交给我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容许你死去。你妹妹就算你不托付,我也管定了,谁让她姐都是我的人了呢。”
“你!”麦包包转念一想,亏都吃了,理论有什么用,找妹妹要紧,一记斜视站直了身体,直接冲进钱思语的卧室,桌上的方形高枕边立着一封书信,她赶忙跑过去,拆封就看,都怪她,明明守着妹妹睡觉的,怎么自己反倒是占着床睡了一天一夜,祈眠山岂是妹妹那身子骨可以瞎闯的,不行,她得即刻赶过去。慢慢转过身来,悦乐果然又紧挨着她站在身后,看她身手不弱,又这般纠缠不如带她一起去找回妹妹再说,多个人多个帮手,她想罢,张嘴问道:“我要去祈眠山找妹妹,你可同行?”悦乐拱手而立,脑袋向下一点道:“天涯海角我都愿与你同行。”
祈眠山的山路上,钱思语爬得香汗淋漓,她急赶一段路,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上一阵,结果越爬越疲累的感觉,沿途遇到的樵夫和采药人还真不少,但都没人见过潘小溪,她只好独自继续向山顶上爬,过了山腰之后回头往下望,好像附近村民的活动范围都仅限于山腰以下,山腰往上之后就她一个人影,出了汗的身体被山风一吹,冷嗖嗖的,她知道自己胆子小,加上探听潘小溪的消息时,那些人都劝告她别再往上爬了,已经有十多年都没有人能够翻过这座山了,也不知是来了何方猛兽,欲翻山的人全是有去无回,连亲友率众搜山找上山腰,连尸骨都未见半副,反而走丢了好些人,她就一柔弱的姑娘家,又怎能去只身犯险,不如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她听完是害怕了,可是想起姐姐的燃发寻人之法,分明就言之凿凿的断定小溪是来了这座山里,或许还能再往西而去,若是小溪能翻过此山,她也一定能,若是小溪不能,她既然寻来了,又怎能让小溪独自遇险,最不济也姑且做个最坏的打算,若小溪逢不测,她也一定要把她的尸骨寻回来,带回去好好安葬。如此一想下来,顿时又壮了不少胆,掏出随身的小匕首,歇也不敢歇,边爬山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书写着钱冢两个大字的牌坊之下,花衣老汉和众鬼魂挤成一堆,齐齐望着远远蹒跚行来的钱思语,她不仅风尘仆仆,而且有时还得手脚并用的往前奔爬几步,撑在地上就当休息过了,摇晃着身体起来继续走。花衣老汉摇了摇头叹道:“如今咱们这钱冢犹如鬼门关,众鬼把门,这个不怕死的丫头竟要这般死撑着过来送死。”老祖宗开了口,谁又敢多言,各自隐去身形,静等钱思语的到来。
钱思语用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肮脏的衣袖把额头抹黑了也浑然不觉,她站在牌坊下,仰起头来看着钱冢两大黑字,顿时歪着脑袋想开了,嘴里不知不觉的叨叨道:“钱冢?这莫不是我家的祖坟所在?每逢寒食节来临之际,爹爹总要派遣同姓家奴前去祭奠先祖,可我却不知祖坟可是在这祈眠山巅,认错了祖先岂不羞颜?”
花衣老汉仔细辨认了钱思语的相貌之后,没瞧出什么端倪来,钱柳烟也跟着一阵观察后,惊叫道:“太老爷,她是我府里的二侄女,就是我哥与羽娘的亲生孩儿,上回来过的是正室的大姑娘,她是填房的二姑娘。”朱煞曾经的俾女如兰也叫道:“对对对,二小姐的容貌和二夫人如出一辙,错不了。”花衣老汉又眯起眼来细细看了一番,如此说来,和朱煞倒也神似,他宽袖一挥道:“那还不速速想个对策将她赶下山去,我钱家的子孙岂可喂了那粒元珠?快,元珠未现之前,能将她赶多远便是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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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钱冢外
起了一阵大风,掀起无数尘土迷了钱思语的双眼,她咳着捂住自己的口鼻,抬头望天,这突然乌云蔽日的天空是要下雨了吗?挣扎着往钱冢石牌坊底下走去,伸长脖子望了望牌坊内部,一片雾茫茫,什么都看不到,再抬头望了望牌坊,这么窄,如何能挡风遮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祈眠山顶,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要是此雨下得急,等一等便过去了,要是下个不停不歇,一定会染上风寒的,在没赶上小溪之前可染不得风寒啊,真是着急。
不仅是钱思语心里着急,而围观她的众鬼魂更是着急,花衣老汉急得伸手将她一把推离了钱冢牌坊,眼见钱思语脚下一滑,踉跄两步,摔倒在地,她拍了拍手掌,掌心蹭破了几处,一边吹着气,一边回头看,疑惑不已。奇怪了,她并没有寻到躲雨之处,也未曾想要离开,为何会突然迈步向前?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她的感觉,看了半天又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爬起身来,继续朝牌坊石柱边靠近,不等靠近,又遭一推,屁股先着地,向后仰着身体又跌了一跤,顿时大惊,莫不是真的有人在推她不成?伸手向前胡乱挥了挥,并没有碰到什么东西,捞来捞去都是捞不住的空气,钱思语郁闷了,要是姐姐在这里就好了,一定可以破解了此处的法术,这牌坊一定是遭人设法挡住了门面。
钱柳烟见连跌好几跤的钱思语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儿,再也忍耐不住,率先现身跳了出来道:“贞儿,你速速离去,此地危险。”
“姑,姑姑,你?”钱思语本想问你为何在此的,可转念一想,姑姑早已辞世多年,她是鬼魂现身在此,此地自然是自家的祖坟不假,改口道:“姑姑,我乃钱氏子孙,来自家祖坟何险可言?姑姑,莫要胡乱吓我。”
“姑姑岂能害你不成,从速离去,听话。”钱柳烟怒喝道。
钱思语施了一礼道:“贞儿本意不是想扰姑姑的清静,只是误行至祖坟之地,是为了寻找一位朋友,不知姑姑可曾见过一位身携大剑的姑娘?她叫潘小溪也叫半卷书。”
钱柳烟在犹豫说不说实话,花衣老汉也是按捺不住,现了身来问钱柳烟道:“柳烟,这娃儿久居深闺为何如此胆大?见了鬼还如此淡然自若,扔她下山去便是了。”他宽袖一拂,作势要将钱思语抛丢开去。钱柳烟低头求饶道:“太老爷莫扔,贞儿她自小体弱,经不起太老爷一摔之力。”钱思语转动眼珠,看着姑姑敬意十足的对待花衣老汉,思忖着应该是自家的老祖宗不假,一屁股坐在泥地里,两腿一蹬,放声哇哇大哭了起来,哭了一阵见无人搭理,便哽咽着说开了:“我自幼体弱也不及我的命苦啊,有娘生没娘养,如今爹爹不疼姑姑也不爱,我从一出生便没了娘亲,狠心的大娘谋害了我亲娘的性命,我误认自己的娘亲十余载,本以为还有个姑姑疼爱我,不料姑姑那么早就舍我而去,爹爹为了权势逼我早早嫁出家门儿,夫家又将我打死草草埋于荒山,我死里逃生逃到了自家的祖坟之地,又遭轰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如此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不如追随姑姑而去,如此难以存活,我不如索性不活了,不活了,死了罢了,呜呜。”
花衣老汉怒道:“钱凛义这畜生竟然如此待女,怪不得连续多年来无颜来此孝敬于我,先前的大孙女儿被他抛于外头,自生自灭十多年,如今就连唯一承欢膝前的独女也不疼惜,气煞老夫。”
钱思语将泪脸抹得乌七嘛黑,一把扯住钱柳烟的裙摆,继续哭诉道:“是啊,老祖宗您有所不知,并非贞儿不惧怕鬼魅,而是贞儿久居府内过得那不叫千金的享福日子,我的亲娘于心不忍,时常有来与我相见,你们都是贞儿的自家亲人,我又何惧之有?我被埋于荒山之时,得遇一位持剑的姑娘相救,送我到了姐姐那里,如今姐姐与她算是最疼爱贞儿的人了,可是我与姐姐失散了,又寻不回那个救我的姑娘,为什么疼爱我的人总是会相继离开我,我的命真的好苦啊。”
钱柳烟蹲□,拥过钱思语的身体,轻轻拍抚着。花衣老汉一阵心酸,他道:“乖孙女,莫伤心,并非老夫存心阻止你入此冢,实在是出于无奈,冢内不太平啊,就连半卷书都被困其中,老夫岂能让我钱氏子孙相继遇险,你听老夫一言,速速离开此地吧。”岂料钱思语耍赖般的赖上了,她见一哭便探出了潘小溪的消息,更是下定决心,非要闹上一闹不可,她伸手推开钱柳烟又哭开了:“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疼我,一点儿都不疼我,既然我的救命恩人被困于此,我们就该施救于她,岂能独自逃生弃之不顾,这不是让我给钱氏蒙羞吗?我等钱氏子孙岂是贪生怕死,不仁不义之辈,老祖宗,你带我去见半卷书,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花衣老汉对钱思语内心是一阵赞赏,只可惜这娃娃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元珠的厉害,想了想还是硬下心肠,非得赶走她不可。
“妹妹,你过来。”及时赶来的麦包包,掏出小桃木令一把将悦乐挡在自己身后,朝坐在地上的钱思语呼唤道。谁知悦乐从她身后挤到她身旁站着道:“小呆子,看不出你对我还挺上心的嘛,用不着你保护,顾着你自己就好。”
钱思语手还是扯着钱柳烟的裙摆,嘴里回道:“姐姐,这位是姑姑,那位是咱们家的老祖宗,你可别伤了自家人。”
麦包包朝前努着嘴道:“这我自然知道,你快过来,我是说长辈们身后的那东西。”钱思语手一滑,哪还有钱柳烟和花衣老汉的身影,前方正缓缓飘来一粒红色的珠子,珠子的外层还染上一圈金色,闪闪发亮的朝她靠近,当下便手脚并用朝麦包包和悦乐的方向爬去。还没等她爬到麦包包的面前,头顶上的红珠子突然变大变红,金光大作,朝她罩了下来,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了潘小溪昏迷的样子,一声惊叫之后趴在地上不敢动。麦包包大喝一声,抛出了手上的小桃木令砸向红珠,人也像射出的箭似的扑向钱思语的身体。
悦乐摇了摇头,这小呆子又来了,除了舍身救妹这一招,她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这红色的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陪着小呆子一路疾行赶来找她妹妹,妹妹是找着了,鬼魂还见到两只,再遇到这么个东西,我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啊?掏出怀里的香香小黄巾,一抖手,化成一排黄色的令旗,甩出手去,包围起红珠,顿时黄光、红光、金光交织成一片。她两三步跨过去,一把拎起压在钱思语身上的麦包包道:“明知你妹妹体弱,你扑她不如扑我啦,受得起你这一压么,好不容易才找到她。”麦包包挣脱开悦乐,一把扶起跌趴到泥土里的钱思语,拍打起她身上的尘土,一脸关切道:“妹妹,压坏你了没?你还好吗?”
钱思语呸着嘴里的泥土道:“姐姐我没事儿,你们怎么来了?”她回头一望红珠,忍不住又赞道:“哇,悦乐姐姐,你好厉害啊。”麦包包嘴上不服道:“雕虫小技罢了。”悦乐一记白眼过去,一把搂过麦包包,对钱思语道:“喊嫂嫂,你姐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她捏起麦包包的小下巴,抹去沾染的泥土,亲了亲麦包包的嘴唇道:“我说的对吧,你妹妹就该喊我嫂嫂,你们去一边歇着,我来试试这个东西。”钱思语十指捂着脸,又一点一点的撑开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小溪昏倒的样子,不管喊什么,你们一定要帮我救她啊。”麦包包伸出手去想给悦乐一耳光,看着在空中旋转的黄色令旗,悻悻的转移了巴掌的方向,想给钱思语的头顶来个一下,又悻悻的收回来,狠狠一拍自己的大腿道:“破书不是跳下你们卧房的黑洞么,我一直没想明白,莫非这个珠子一直埋在你们床下?”
悦乐把怀里的麦包包推给钱思语,叮嘱道:“你俩互相照顾好。”她看着开始破裂的黄色令旗,顿时严肃了起来,这个东西竟然连她的香香小黄巾都可以烧破,到底该怎么对付呢?一个腾跃,踩住其中两个令旗,朝红珠用一道掌风直击而去。麦包包一惊,把钱思语推入山边的草丛里,嘴里喊道:“打不得。”连忙朝前跑去捡她的小桃木令牌,随手从腰上摸来几道黄符抛了出去,悦乐已经收手不及,右手掌心内扎满了细针,一声不吭的从令旗上摔了下来,麦包包一把接住她的身体,两人就地滚了两滚,她趁机摸回地上的小桃木令,嘴里还不忘了损道:“说你雕虫小技了吧,还敢班门弄斧,你那令旗根本就不算道家之物,去,蹲我妹妹的草丛里去让她替你拔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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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舍我其谁
麦包包咬破手指,将指腹上的血挤出来,抹到小桃木令上,幻大了桃木令跳到顶端和红珠平视着,嘴里念开了咒语,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红珠子,看着红珠的变化,觉得这种光芒似曾相识,当即一回忆,好像就是当初和潘小溪同赶骷髅队返乡,结果半道潘小溪不见了,留下她一人在那剑魂的墓室里,直等到次日黄昏,潘小溪还没回来,她将骷髅们列队还未出发,骷髅们空洞的眼眶里就是齐齐射出这样的光芒,所幸她人当时在队伍的最后,检查骷髅的队列,亲眼见到老乞丐和那个叫小樱的小女孩儿,被这些光芒照射倒地而死,她慌乱中边甩着灵符边逃出那个墓室,背部仍是像是受了一股极大的推力,口吐鲜血,一路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回古城的小树屋,想起那个遭遇,顿时心内大惊,一时分了心神,连忙掏出腰间的符咒甩出手去,不料胸口一热,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从桃木令上摔下地来。
“呆子!”悦乐高声一喊,顾不上钱思语正拔着她手掌上的细针,就想冲出草丛,钱思语也是一阵心惊,以至于手上本已拔出一截的细针,被悦乐一声喊,反倒又刺回悦乐手掌内更深处,悦乐手臂一麻,倒吸一口冷气,呆愣的望着钱思语,又扭头望向麦包包。
“不要过来,你带我妹妹快走。”麦包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她的桃木令,却站不稳身体。悦乐动了动身体,一脸幽怨的表情,也不知道钱思语这乱来的一针为什么会扎中她的穴位,根本移不开步子,钱思语看着受伤的麦包包,也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一股勇气,丢下悦乐,从草丛里飞快的冲向麦包包,一把搀扶住麦包包,伸手擦拭着麦包包嘴角的血迹道:“姐姐,我来保护你。”
红珠的光芒已经罩住了她们姐妹两人,钱思语掌心朝上,双掌像是想要抵挡红珠的靠近似的,把麦包包紧紧护在身旁,麦包包自然不愿意体弱的妹妹来保护她,还不等她和钱思语交换位置,见那红珠竟退远了许多,光芒也比之前弱了许多,不禁疑惑得把钱思语一阵打量,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她体弱的妹妹吗?怎么会这样?她一不会武功,二不识方术,怎么可能抵退这个东西呢?
“哈哈,原来这个红珠怕我呢,姐姐,趁这机会,你和悦乐姐……嫂嫂,赶快逃了吧。”钱思语开心的回头说道。
“那怎么可以?妹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你。”麦包包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的缘故,但该坚持的她还不至于忘记,她说着伸手从钱思语身后的脊椎骨从上摸到下,是她那个体弱的妹妹不假啊,这纤弱的身体,既无外力也无内力的,怎就退了这红珠呢?
草丛里的悦乐开口道:“贞儿妹妹你要是能吓退它,你就多吓一会儿吧,眼下我这般模样,你想让我们先行逃命,我也是移动不得,还须片刻才能解开穴道,你要撑住啊。”
“嫂嫂放心,举手之劳罢了,我根本就没使力,哈哈,真好玩。”钱思语说着又朝贴近她们的红珠挥动着两个手掌,红珠果然又退了开去,不过没等她乐完,红珠掉转方向朝草丛方向的悦乐冲去,吓得钱思语拉过麦包包就往悦乐的地方移动,如此和红珠远远近近玩了几个来回,三人被困在那片草丛里不敢再做任何的移动。
钱柳烟悄悄的问花衣老汉道:“太老爷,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金针人偶能伤了大姑娘和那位姑娘,却近不了贞儿的身,这人偶不是当初克制她亲娘的吗?”
花衣老汉抚须道:“只要两个娃娃暂无性命之忧便好,老夫若知这其中的因由,早让娃娃们灭了它去了,用得着在此操老心么。”
众鬼魂身后的地面一阵鼓动,黄铠剑魂也看到了方才的一幕,急忙趁此时机遁地去往刑房的方向,潘小溪依然倒在刑房的地上昏迷不醒,剑魂急得掐了掐潘小溪的人中穴呼唤道:“主人,你赶紧醒醒,小老儿我搬不来救兵,这外头倒来了你的救兵,正和红珠子纠缠着呢,你快随我出去。”摇晃了半天,不见潘小溪醒来,索性抱住潘小溪身体,遁地逃到刑房外,还不待靠近钱冢牌坊,和钱思语对峙中的红珠突然又向他俩飞来。剑魂一惊,不敢和它交手,隐身离去,留下昏迷的潘小溪躺在钱柳烟的坟包前。
“小溪。”钱思语眼尖,一声呼唤就跟着红珠追赶过去。
“妹妹别去。”麦包包伸手没扯住钱思语,回头看了悦乐一眼,又道:“你自行在此解穴,我得护着我妹妹。”抬步往前直追。
花衣老汉和钱柳烟不得不再次现身,挡住钱思语往后推道:“出去出去,别进来。”推揉中,正好把钱思语推进赶上来的麦包包怀里。钱思语踮起脚尖往牌坊里看着潘小溪,见她又被红珠的光芒包围,红珠外面的金光忽明忽暗的闪动着,麦包包叹道:“糟糕,这东西像在吸食破书的血液,也不知道被它吸了几次了,再这样下去破书会死的。”
花衣老汉道:“大娃娃,书姑娘暂时还死不了,这些年来每个被它抓来的人,至少要被吸食九次才能变成一副白骨,而书姑娘如今已是冥府御赐钦差,更是需要九次以上才能化去她身上的催命符,之后才化成白骨。”
麦包包对着空气道:“老祖宗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该如何化解了它。”她转过钱思语的身体又道:“妹妹,你刚才到底怎么吓退它的?”
钱思语把双掌往麦包包眼前一伸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伸手去挡,它就退啦。姐姐,我不要小溪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他们不让我进去,我该怎么办?它那么怕我,不如放我进去试试,我不想小溪出事儿。”
麦包包很纠结,她看着钱思语的双掌除了尘土就是干涸的血渍,这血渍应该是从她嘴角抹下来的,那就是说这珠子其实是害怕她的血?默不作声的拿起钱思语的双手一阵细看,她的血渍之下还有钱思语自己蹭破出血的小伤口,难道珠子是害怕她和钱思语两姐妹混合的血液?无论怎么说,她都不想冒险,她不敢让自己的妹妹去做这种危及性命的试探,再三犹豫之下,她问道:“妹妹,你怕痛怕流血吗?”见钱思语摇头,咬了咬牙道:“那姐姐就刺出一些你的血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救回小溪,你要乖乖的等在这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跑进去好吗?”
钱思语点头,只要小溪没有性命之忧,流血又算什么,何况是疼爱她的姐姐提出的要求,姐姐一定会有办法救小溪的。她想着,任由麦包包拉着她返回悦乐坐着的草丛。麦包包从悦乐手上拔下几枚细针,捏到一起往自己手臂一划,划出一条小口子,两臂相交着抹了抹流出的血,看着钱思语扯起衣袖露出嫩白的皮肤时,又犹豫了,她皮糙肉粗的成长在山野之中,小伤小痛早已习惯了,可要对娇生惯养的妹妹下手,她如何下得去手啊。悦乐呼一口长气,睁开双眼,终于解开穴道了,这两姐妹真让人揪心,以前在不归楼见到潘小溪和钱思语相继服毒时,就揪心过了,现在换了个人又来这样,这三个女人怎么都这么呆呢?她几眼就看穿了麦包包的用意,心中大叹自己运气不济,嘴里却说道:“你又想护妹是吧?你能护她到几时?我去吧,你都受伤了。”
悦乐说着抢过麦包包手里的细针,往钱思语的手臂上用力划去,看着流出的血条比麦包包手臂上的更粗,邪魅的一笑道:“心疼是吧?真没见过关键时刻像你这般优柔寡断的,人家都愿意了,你这呆子却下不了手去,来,你再来一下,平均一些。”话音刚落,麦包包的伤口又被大力的划了一下,悦乐把细针撒向背后的野草深处,将两姐妹的血液都抹到自己的双掌上,站起来朝钱冢牌坊走去,突然一个回头道:“呆子,你这办法要是不灵,你姐妹二人先行逃命,以后记得替我收尸,好好安葬我。”
麦包包看着笑着远去的女人背影,心里突然大为感动,微微蹙眉,久久之后,喃喃道:“悦乐。”悦乐站在钱冢牌坊底下,转身媚笑道:“干嘛?舍不得我?我算是想透了,得到你的人也难得到你的心,你那么喜欢心疼人,索性干脆点儿让你试着为我痛一次,好歹也在你心里占到如此小小的一席之地。”
“悦乐。”麦包包除了重复这个名字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目送这个黄衣女人,一步步接近那粒红珠,心像被泡进醋缸里的感觉,酸酸的,又慢慢悬浮到了胸腔最高处,有些心跳加速也有些让她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包包大人催更,交差~
☆、第81章包包认亲
“姐姐,如果有人对你心生爱慕,如何能证明她对你是一往情深?”钱思语看着靠近红珠的悦乐,心中赞赏有加,勇敢的悦乐姐姐,若能真成了自己的嫂嫂,姐姐应该也会幸福的吧。
麦包包调整了呼吸,闭目打坐道:“妹妹身处险境,还有心去思忖风月,情为何物?爱又为何物?我只知道传唱千年的爱情全是凄美的,招人羡慕,招人忌恨的幸福,全都是先要付出代价的,包括身家性命,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爱情?”
“我看过府内书阁里的群书,庞杂的内容,说起爱情,还真想不透这世间的情到底为何物,不过遇到了小溪,又觉得有些事情包括有些人,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像是上天赐予的让人推却不得,我也曾幻想过自己夫婿的模样,像爹爹和娘亲,哦不,是大娘,又觉得他们的夫妻之道并不是我想要的,也许我骨子里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吧,我可以守礼教的尊卑,却不堪忍受身为女子必须具备的懦弱,姐姐,我想要逍遥自得的日子,想要成为悦乐姐姐那样勇敢的人,她为了你,我可以为了小溪,哪怕真要拿小命做代价,也许这就是命。”钱思语瘦弱的身体挺直了许多。
麦包包睁开眼睛,捡去钱思语衣服上的杂草屑,把她的袖子拉下来盖住出血的伤痕,这才说道:“也许这真的就是咱们姐妹俩的命,你是久居深闺,想要逍遥也在情理之中,我是久居深山,每当自己追着飞禽小兽,漫山遍野的奔跑时,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让我停下来,替我捕获那些野味,给我填饱肚子,然而每次累了饿了,还得自己管自己,自从和你相认,我担心妹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底子又弱,生怕陪我度日的时候,把你冷着饿着,已所不欲,何能施给自己的亲人,如果破书可以照顾好你,我自然就可以停下来了,如若破书此次逃不过此难,我还得照顾你,好好照顾下去,妹妹就别再乱想了,我得好好调息,好助悦乐一臂之力。”
“我是担忧姐姐错过自己的良缘,就像小溪当初从屋顶掉入我的澡盆来一样,我,我固执的认为,若与她相好,有悖阴阳,她走了我念她,她来了我躲她,各自在磨难中聚聚合合,直到现在,看她遭遇劫难,我很害怕她因此死去,也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天赐的女人,在我心里,我已经离不开她了,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孽缘,这是上天赐予我的良缘,推却不得,若再抗拒,恐怕就天人相隔了。悦乐姐姐,你可不要错过,我害怕你们也像我和小溪一样,饱经磨难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意,那就太迟了,姐姐。不如你俩远走,我的小溪我来施救,以免波及无辜。”
“悦乐她……”麦包包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个能替我捕野味的人,我当然也不希望她为我丢了小命,我也不是只懂做包子,四处堪察风水的呆子,一旦交出了心,万劫不复也不会皱眉轻言后悔的,还是妹妹的事儿要紧。”
“姐姐。”钱思语忍着眼泪,倾身抱了过去。两姐妹的身边‘卟’的飞摔下一道身影,悦乐嘴角鲜血溢流,还不忘抱怨道:“真没见过这种姐妹情深,蹲在草丛里海侃海聊,讨论自己的人生大计,嘴里念着我,眼里根本没我,背后说人是不对的,看看扰我心神的后果。”她打了个滚,伸手想撑起自己的身体,又倒了下去,吐了一口血道:“呆子,我不会替你去捕什么野味,这个你擅长,我顶多把我的不归楼贱卖出去,把银子都给你,开包子铺和茶楼都不成问题,只要你愿意后半生都跟我过。”
钱思语一阵尴尬,跑出草丛想扶起悦乐,又忍不住望向钱冢内潘小溪昏迷的方向,还没伸出手去,就见悦乐白眼一翻,闭目倒地不动弹了,探了探鼻息,惊叫道:“姐姐,她断气了。”麦包包眼前一阵晕眩,她慢慢移过去,也伸手探着悦乐的鼻息,又按了悦乐的颈部,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上涌,掉落,她喃喃自责道:“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不该是她,我不管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今天我都要收了它。”她望着红珠思考着,妹妹到底是怎么挡退它的呢,既然我们姐妹俩混合的血液都无效的话,到底是为什么?
麦包包不知道,钱思语此刻也在做同样的思考,刚想劝劝姐姐把握好自己的良缘,悦乐姐姐就断了气,小溪的处境那么危险,姐姐又那么用心的爱护自己,如果还要有人死去,那么她希望接下来的一个人是她,而不是看着爱她关心她的人相继倒在她面前,何况这个东西似乎只有她可以吓退,于是呼的一下子站起来,朝钱冢内狂冲而去。红珠也向钱思语对冲而来,花衣老汉和钱柳烟,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阻止狂奔而来的钱思语,只好暗自祈祷,静观其变。
眼见红珠瞬间幻大之后,从原本的圆形里挤出了四肢和头颅,麦包包暗吃了一惊,看着钱思语伸开双手,手掌心朝上,挡着红珠的光芒,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妹妹太鲁莽了,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坏了,金针人偶终究还是成形了,坏了呀坏了。”花衣老汉捶胸顿足。钱柳烟拖住老太爷往旁边一阵躲闪。钱思语抬头从自己的指缝间向上望去,半空中飘浮的不再是一粒红色的珠子,而是金光迸发的人形物体,眼见它似乎没有立刻掉下来的样子,慢慢朝潘小溪的方向移步,小溪,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你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我再也不躲你了,我不管我们谁是谁的妻,我都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你掉什么眼泪?为你的杀母仇人落泪,孩儿,你对得起娘亲我吗?”
“是谁?谁在说话?”钱思语闻声四处观望,钱冢内的坟包,钱冢外倒地的悦乐,还有正跨过牌坊之界,向她走来的姐姐,难道是头顶上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贞儿,你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认吗?快快退开,莫要阻我报仇,否则,别怪我连自己的孩儿都下狠手。”金针人偶往下飘了飘,一片金光之中,不断有声音传来。
我娘,我娘不是已经,这,这是大娘的声音,可是她死的时候我在场,她不是疯了才死的么,想起大娘失足跌倒在幽冥剑上的死状,钱思语全身一阵恶寒,当时那剑锋从她的下颚把她的脸一分为二,然后亲娘的靠近,她的脑子当时已经完全空白,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可是大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姐姐才是她亲生的啊。回头望去,麦包包紧握小桃木令的右手,因过份用力,指骨分明,脸上却是泪痕斑驳。姐姐一定想不到,十七年了,她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亲娘,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东西怎么会是大娘的魂魄?
“娘?你是我娘?”麦包包的哭腔传来,她生来到底是什么命?命中注定要流落在外,自己养活自己不说,命中注定跟随师父学习七曲山法门的方术,命中注定要和同父异母的妹妹相遇相认,最后的最后还要命中注定,用自己所学去对付自己的亲娘吗?谁,谁能来告诉她,她这奇怪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命?
钱思语本想趁金针人偶在半空中发愣的时候,跑到潘小溪身边把她摇醒,想当初小溪昏倒在她爹密室的石道上时,也是她哭哭啼啼把小溪给弄醒的,只是当初遇到的魂是自己的亲娘,现在姐姐的感觉应该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吧,只是这次的魂换成了大娘,她不仅没有惊慌而且一点儿都不难过,于是眼泪就怎么都憋不出来,她也试着想过她那只可怜的小画眉鸟,只是这次不管用了,没有眼泪,光是推摇着小溪,嘴里喊着一样的内容:“小溪,我怕,这里有鬼。”可手下的人儿依然没有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依旧苍白,却把金针人遇给喊了过来。
身旁刮起一阵大风,钱思语被卷入大风之中,飞上半空中,又狠狠的砸向地面,疼得她全身散架,连个痛字都喊不出来。
“娘,你造的孽已经太多了,我不许你再伤害妹妹,和她相认的那一刻,我便下定了决心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替你赎罪,恕我不孝,岂可容你再造杀孽。”在钱思语摔落地面的那一刻,麦包包回头看了一眼悦乐的尸体,她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自己的亲娘,今天不收也得收,铁了心的收定了。
“你是谁家的孩儿,在这儿乱喊,我那逆女不听我劝,今日便是我报仇之期,岂能容你等破坏,此仇不报,我难瞑目。”金针人偶又刮出一阵大风,卷起钱思语的身体,甩向钱冢牌坊外的悦乐方向,根本不管自己卷起的是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开始补更这篇v文,一天两更直至完结,这是今天二更的第一章,另一章稍后再发~请蹲守此坑的童鞋们不要错过每日两章的内容~
☆、第82章含泪灭亲
麦包包左手一抹脸上的泪痕,右手一抖,小桃木令举到胸前,捏出腰带里的黄符和红绳,把桃木令幻大后,甩立在金针人偶下方的地上,两手迅速被红绳两端系起,用黄符缠绕着封起红绳的中间部位,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抹到和红绳缠成一体的符纸上,抛出手去。符绳变成一个金圈,径直朝金针人偶的头颅位置套去,金针人偶躲避之时,麦包包连跳带跃的飞上桃木令顶端,渐渐悬浮起身体的同时,伸手一招,脚下的桃木令立即变成了一柄桃木剑,被她握进手中,冷凛的神情里,她就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降魔大神,怒视着金针人偶,左手扯下自己脖子上从小贴身挂着的护身玉,对着金针人偶摇晃。
“你,你才是我的孩儿?羽娘,羽娘你这个天杀的,贞儿,贞儿你这个天杀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们都说贞儿不是我的孩儿,是羽娘的孩儿,这,这才是我的亲生娃娃呀。”金针人偶眼睛盯着麦包包手中的白玉,又开始状若癫狂。
麦包包咬着牙,右手的桃木剑直刺金针人偶的胸口而去,她再次泪流满面道:“孩儿不孝,娘,尘归尘,土归土,你不能再造杀孽了。”她的亲娘如此,师父也是如此,什么怨恨都是先因妒忌而起的,恨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爱才能亘古永存,悔悟不了的孽障只有自取灭亡,哪怕是她的亲娘。刺入金针人偶胸腔的桃木剑也像刺入她自己的心般生疼,可是不管对还是错,她的选择只有这一项。看着金针人偶从她面前收敛了不少金光,飞坠落地,麦包包心情复杂的放声大哭。
钱思语第二次落地的时候,觉得没有被摔得像第一次那么疼了,好不容易等可以翻身动弹了,发现自己横躺在悦乐的肚子上,不小心对上悦乐那双眼睛,这个这个,她断气之前不是两眼闭着的吗?怎么替自己挡这么一下,就把悦乐姐姐的眼睛都给砸睁开了?嘴里念着:“罪过罪过。”伸手想要抚下悦乐的眼皮,却发现悦乐的眼睛眨了眨,这下更给吓得不轻,一骨碌就从悦乐的身上爬滚到旁边的空地上。
悦乐倒吸一口长气,这才缓缓吐出声音道:“总算舍得起来了,我自知受的内伤过重,特地用龟息大法封锁自己全身的穴道,自行调理的,也不知道是这两天调戏你姐姐太累了还是怎么着,居然给睡了过去,而你,怎么可以这么顽皮,摔压你嫂嫂我的肚皮儿?这样扰人清梦是很没礼数的哦。”
钱思语迎着悦乐的大笑脸,如果她把嘴角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的话,这个笑容应该是挺温暖的,不过她本来很惊喜的想说一句,你还活着呀?又觉得人家本来就是活着的,是自己太笨以为别人断气的,姐姐还在那边和大娘斗法,而且哭得好伤心,情急之下,只好指着麦包包的方向说道:“你活着,我姐姐会很开心的,只是她现在好伤心。”
“嗯,我都听着呢,那呆子,一会儿就笑开花了,我知道她就是欠我调戏了。”悦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瞬间就从地上弹跳起来,她搭了下钱思语的肩道:“自己的妹妹下不去手嘛,自己的亲娘刺是刺了一下,还是下不去手嘛,这呆子的心思我都知道,关键时刻,她还是需要我的蛇蝎心肠去相助。”
听清了声音没看清悦乐离去的脚步,就见悦乐已经移到了金针人偶身边,一掌击空到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金针人偶顺势朝潘小溪的幽冥剑飞去,幽冥剑震发着剑鸣,震动着向一旁的坟包移动。
“羽娘,你个贱人,死了还留一只眼来瞪我。”声音消失的时候,金针人偶朝幽冥剑柄上的朱玉直扎而去,朱玉碎裂出剑柄的凹槽,剑魂从剑身里化成一道白烟,奔了出来狂揉着屁股,破口大骂道:“小老头我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你这一针,主人不呼唤我的时候,每天捏着我的两条短腿晃过来晃过去,就够晕了,这呼唤的时辰到点了吧,你还要飞来一针,既然躲不过,那就和你拼了老命吧。”
悦乐噗哧一笑,抓着麦包包的脚掌道:“飘够了没有?还不赶紧下来,让我替你擦擦泪,都是我的人了还在外头哭成这番模样,也不嫌丢人,我帮你收了你亲娘,回去咱们好好安葬她,你就歇着吧。”
麦包包缓缓落地道:“不,如今你也是魂,你斗不过她的,还是让我保护你吧,回去,我把你俩都好好安葬。”她无视悦乐惊讶的表情,提着桃木剑向金针人偶走去,受了她一剑,金光灭了不少,娘啊娘,与其让别人动手,不如让我继续大逆不道吧。
什么跟什么呀?这呆子居然把我当成了个魂?姑奶奶我还没死呢我。悦乐心里不爽,却也不阻拦麦包包,反正她若是还下不了狠手,还不是得由我出马,随她去吧,学方术的术士们不都知道嘛,在一种东西上吃了亏,弄清楚对方的来头,立马就可以收服了,危险度是降低了,就看有没有收服的狠心了。
金针人偶不理剑魂的骂声,转向昏迷的潘小溪,杀我凶器的主人是她,我也不能放过她,都是她到钱府里胡搅蛮缠,我才有如此下场。金针人偶向潘小溪的眉心直飞而去的同时,剑魂喊出一声主人,那苍老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祈眠山巅,甚至连钱冢都被震得晃了两下。护主心切的剑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金针人偶对潘小溪的攻击,他那所谓跳出三界之外的躯体,在金光大作之下,支离破碎,不见骨头不见肉块,当然也找不到一丝血液,只留下一片接一片的黄铜铠甲碎片,叮叮当当的砸落到潘小溪的脸上,掉落到地上,潘小溪的睫毛动了动,胸腔里一股血气上涌,就像郁积多时的闷气,终于获得了舒缓似的,她胸前催命符的红光大放,布满血丝的双眼睁了开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在钱冢里啊,不过好像不是地牢,包包也在?挣扎着坐起身来,这个金人是怎么回事儿?长得怎么那么像电影里,少林寺十八铜人里的其中一个?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眼睛看到地上的黄铜铠甲碎片,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就好像剑魂的衣服破了似的。咦?催命符怎么亮了?这附近有阿飘?又是捶了自己脑袋一下,白痴,你人坐在钱冢的坟包旁边,钱冢里当然有阿飘啦。
“小溪,小溪,呵呵,你醒啦?”钱思语欣喜若狂的想爬起身来,结果爬了半天还是趴在地上,只好手脚并用的往牌坊方向爬行。
“贞儿?”潘小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麦包包和悦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好像被个珠子给抓了,还可以像炸油条还是揉面条那种任意变形,但是怎么好像大家都到齐了?正想着,金针人偶又扑压了过来,潘小溪一惊,这金人是财神家的宝贝?是不是纯金打造的?一见我醒来就对我投怀送抱,我财运真有这么旺?没等她乐呵完,也没等她乐呵呵的把投怀送抱的金人抱进怀里,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赶紧把两耳朵一捂,这才看清金针人偶的嘴巴大张,惨叫声好像就从那张嘴巴里发出来的,而自己胸前催命符的红光已经快把这个金针人偶缠成一个蜘蛛侠的模样了,只不过蜘蛛侠那款衣服是红衣黑线,这个金人是金衣红线的山寨版。
挣扎中的金针人偶,发了疯似的在潘小溪面前蹦达,后心窝上还插着一把桃木剑,在金光闪闪逐渐变弱的过程中,她还看到麦包包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在偷抹眼泪,张了张嘴,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潘小溪,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爬行中的钱思语的呼唤吸引了注意力,动了动身体,不仅乏力不说,而且现在好像也不可能绕过这个金人,去把贞儿给接过来,只好冲钱思语摆了摆手道:“贞儿,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过来,乖乖呆在原地啊,让我休息一下,我过来找你。”
钱思语不再呼唤了,反而加快了手脚并用的动作速度,快速爬来,看着潘小溪一阵心疼。身后腾起一阵青烟,曾经见过几次的两位青衣,拱手施礼,立在潘小溪面前,弯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成功完成此次缉魂任务,阎君大悦,命我等前来交接。”
“啊?什么时候派的任务,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任务是什么,我怎么也不知道?”潘小溪茫然的望着两位道贺的青衣鬼差。
青衣还是重施一礼,直起身体,向惨叫中的金针人偶挥出一面金边黑锦令旗,顿时金针人偶缩成一枚长针落到地上,而缩小时针体内冒出的红烟雾全被那面令旗吸走了。潘小溪怕两个青衣收工闪人,赶紧伸手乱抓住其中一位的衣角,继续追问道:“说呀,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派的什么任务,到底怎么回事儿呀?不说清楚不准走,否则我又要闹到阎王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的第二章搞定,明天继续二更中~
☆、第83章钱冢得太平
“此妇钱氏,乃漏网之魂,她生前多行不义,后遭报应,本该入冥界报到的,但冥界鬼差却寻她不得,只因她的魂躲进了生前托人炼化的金针之中,继续为非做歹,在人间造恶,寻得金针也擒她不得,阎君知道大人与她有些旧怨未了,索性将计就计,今日大人立下大功,我等这就回去禀告阎君,告辞了。”一名青衣将金边黑色锦旗卷起塞进袖内,作了一个揖。
“钱氏?”潘小溪眼珠一转,看着抹泪的麦包包,再望向钱思语,追问道:“那我师父,嗯,就是我娘呢?她现在怎样了?”
“钱氏与朱煞本是三世仇家,如今两世仇怨已了,钱氏落网之期便是朱煞轮回之日,大人的母亲今日便可名列六道轮回之中,投胎转世。”
“那她投胎以后不是还有一世要和这个钱氏缠斗,这到底是什么仇怨需要那么复杂的去了结啊?既然我立了大功,上回我要辞职的时候就说过了,要是我娘她投胎,你们可要通知我的,而且你又知道得这么多,你说她下一世投到哪里去了?人道还是畜生道啊?”潘小溪手里扯着青衣的衣摆就是不放手。
“粤境佛山都,苏贞。大人,你这柄幽冥剑上的朱玉碎片,小的也要一并带走,虽有人舍身替大人挡了金针之力,做了催动催命符的引子,但大人你已元气大伤,需要静养后到良戟峰的山腰采得化魂草一株,服食后方可恢复,小的们告辞了。”另一名青衣俯身捡起朱玉的碎片,也是深拜一揖,扯起身旁的青衣,消失不见。
潘小溪还垂着手臂,怔怔的望着前方。苏贞,佛山的苏贞,不就是我的前任么,我现在的师父居然就是苏贞的前世,也就是我后来的媳妇儿,去涯风家借宿的时候,说我是佛山人,成功入住了,还庆幸宋代人也知道佛山这个地方,搞不好会见到自己的前世,原来她在这里才有前世,如果那什么什么三世的大仇,非要和麦包包的亲娘纠缠不清,所以那一天她摔下山崖摔死了也是命中注定,可是苏贞是和我一起去玩的攀岩,而且我女人缘虽好但却从来不劈腿的,她的死不是个意外吗?难道是谋杀?总不至于我才是那个钱氏的今生吧?呃,这个想法太诡异了。可是那个让我放纵三年还放不开的意外,如果是仇杀的话,谁会杀死她呢?到底是谁会想害死她?
潘小溪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忆那个意外发生的前前后后,似乎只有自己才是和苏贞,从早到晚形影不离的人,那就是她的嫌疑才是最大的,苏贞的登山设备和她那一套全是她亲自订购的,两个人用的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就连下降器都是她挑的款式,她过不去那个坎是因为,那天的早餐是她做的,去攀岩是她要求的,车也是她开的,感觉就像自己满心欢喜又甜甜蜜蜜的亲手把自己的恋人送到了葬身之地,而且还亲眼见证了她死亡的全过程,所以她曾经对自己又恨又怨,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于是天天出去挥霍,天天出去狂欢。不,忽略了什么,每天恩爱得如胶似膝的她俩,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潘小溪的助理,女人。会是她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女人的前世才是钱氏?
“姐姐,一切都过去了,你别难过了好吗?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可以好好的幸福着。”钱思语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沾满尘土的手,小心翼翼地抹着麦包包脸颊上的泪迹,柔声安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过去的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就算让你穿越回现代的佛山,你能做什么,把那个助理立马炒掉,再把这次穿越当成一场梦,孤孤单单的生活,每年苏贞的忌日,你既要忌拜她也要忌拜你的师父朱煞吗?何况,你放得下你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贞儿?人家朱煞舍身想以魂换你的时候,可就把亲生的女儿交托给你了,你要做人还是做渣还是做人渣,真的不难选择。潘小溪望着钱思语的脸庞,弯起嘴角笑着招了招手道:“贞儿,你过来,不要当你姐姐的电灯泡了,过来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
钱思语莲步轻移的挪了过来,嘴里还在不解的问道:“我没有做什么泡啊。”潘小溪等钱思语蹲□来,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回复她的是一个热情如火的深吻。
眼红的悦乐贴到麦包包身边道:“你的泪花我会擦,你妹妹的手实在太脏了。呆子啊,给我调戏调戏吧。”抬起的手臂还没贴近麦包包的脸,肩头挨了一掌,悦乐的身体就这么倒飞了出去,亲热的两人是肯定闭着眼睛,心无旁鹜的,打人的麦包包是无比淡定的,难得可以收拾下这个不知检点的痞娇娘,只有像抛物线般飞远的悦乐是内心焦急的,本来受了内伤的她,挨上那呆子的一掌,停都停不下来,没想到这呆子今天就把自己的内力激发出来了,还以为需要自己去调`教`调`教`她的,看来又是低估她了啊,把老娘击飞这么远,她倒是很狠心嘛,妹妹割点儿血,她不舍,亲娘阴魂不散的作恶,她不狠,对我怎么就这么狠,果然还是亲近不得,该怎么收了她呢?跌飞下祈眠山巅的悦乐,好不容易才伸腿勾住一根野藤,倒晃着身体,越想越生气,这么高的山,也不怕我摔死,这呆子实在是太要不得了,不如挂在这里晃死算了,反正没人心疼。
“光天化日之下,你俩也如此不知检点,我这当姐姐的颜面何存?”麦包包弯腰捡起地上的金针,揪起衣角擦了擦,小心翼翼地的收入怀中。
潘小溪睁开眼睛亲了亲钱思语红透的脸蛋,煞有介事的答道:“包包,你没有学过度气之法吗?我站不起来,自然要找贞儿补充点儿能量。”
麦包包倒背着双手,背对而立道:“还要到良戟峰去寻医你的化魂草呢,你看你每天都疯言疯语,不把你医好了,我真担心你带坏了我妹妹。”
缓过神来的钱思语,埋头狂捡着地上的黄铜铠甲碎片,捡了半天发现没地方装,只好开口求援道:“姐姐,你让悦乐嫂嫂来帮忙嘛,我要把这个带回去好好安葬。”
倒挂的悦乐早就竖起耳朵,四处聆听着她的存在感了,拉起嗓子狂喊起救命。麦包包伸手向山顶一角指去:“还以为她化魂,纠缠不休附进我体内就不妙了,一掌之下才知道还是个血肉之身,像这种爱装死的痞女人,哪能轻易的死去。”
潘小溪抓到麦包包脸上的一丝喜色,这个包包真喜欢口是心非哦,第一声救命传来的时候,她明明是高兴对方还活着的,刚说什么来着,一掌之下,敢情是自己把人家打得掉下去,死鸭子嘴硬只是因为下不来台吧,心里偷笑不已,耶,宋代真是同类多,如果包包和悦乐恋爱了,自己这小熟人圈里,不就是三对了嘛,好好好,贞儿都喊开嫂嫂了,得加把火才行。
钱思语把怀里黄铜铠甲碎片,全倒回地面,用双手拢了拢,往山边狂奔而去,除了第一次进不归楼的时候,这个悦乐嫂嫂想让她当什么花魁,给她从头到脚安了许多首饰,披金戴银的俗不可耐,还因为太重直接把她压昏了过去,这个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之外,别的时候都很好啊,而且对姐姐也好,那么勇敢那么甘愿代为牺牲的样子,怎么说都不能让她真的死了呀。
“嫂嫂,你在哪里呀?我该怎么下来救你呀?”钱思语趴在山边朝下呼喊,撑在地面的手掌一滑,尖叫一声,幸亏没有头朝下的摔下去。
潘小溪一惊,四肢还是乏力,扶住钱柳烟的坟包撑了几次都没成功站起来,麦包包早撒开两脚朝山边跑去道:“妹妹,你不识武功,怎么总是爱逞英雄呀,回来,我去找她。”钱思语趴在地上,直接往后退缩了些身体,坐起身来拍了拍手掌道:“起初遇险不觉得疼痛,眼下脱险,到处都生疼,使不上力嘛。”
麦包包仰头望着钱冢上空的蓝天道:“乌云退去,咱们的钱冢日后得太平了。”钱思语也四处张望道:“不知道姑姑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姐姐,他们会不会也给刚才的鬼差大人带走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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