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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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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蓉颔首:“霜儿起了吗?”

南燕摇头:“回城主,沈姑娘自回来后就鲜少出门。这段时间比较嗜睡,昨夜她又睡得晚,所以到现在还未起床。”以往这个时候沈霜照早就起来练剑读书了。

沈婉蓉眉梢拢起,眉心精致的花钿泛着光,她想了想,说:“我进去看看她。你们若是有事,手脚可要轻些,莫要惊扰了她。”

“是。”侍女们轻声应道。

迈入沈霜照的寝殿,清晨的风从几扇窗户灌入,拂起帘子肆意飞扬。房间里很安静,沈婉蓉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到桌椅影响了沈霜照的休息。沈霜照又睡得很沉,丝毫未曾察觉到有人已悄然到了自己身边。

不知做了什么梦,沈霜照呼吸急促,表情纠结,额上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沈婉蓉见状,更加料定了沈霜照有事瞒着自己,不然这几天她的行为也不会如此反常。尽管如此,她还是拿出手绢温柔地为沈霜照拭去了额际的汗。

或许是因为昨夜有心事,后来倦意又来得太突然,沈霜照睡着的时候连被子都只盖了一半,胸口还露在外边。

沈婉蓉望着她的睡颜无声地叹气,心里埋怨起沈霜照都这么大的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连被子都盖不好。她俯下身,扯过被子的一角,想为沈霜照盖好。只是被子还没来得及盖下去,她就被沈霜照手里的孔雀面具夺去了注意力。

这是……沈婉蓉的眉梢一直紧锁着,她盯着面具看,只觉得面具很熟悉。在脑海里仔细搜寻着与这个面具有关的记忆,突然她的瞳孔急剧收缩,显然是得到了结果。她的目光又转移到面具上,她轻轻地掰开沈霜照的手,试图将面具取下看个仔细,却未料及这一动便将沈霜照从梦中惊醒了。

沈霜照猛地睁开眼,把沈婉蓉也吓了一跳:“霜儿?”

惺忪的双眼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强烈的光线,沈霜照伸出手臂遮到眼部,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难以回神。

“霜儿做噩梦了?”沈婉蓉问。

沈霜照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师父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主殿里议事吗?

沈婉蓉将她遮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下:“听说这些日子你都很嗜睡,昨日你难得上街逛了逛,我正想问问你可曾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沈霜照侧过身蜷缩着身子,自从沙海回来后,她就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躲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就连沈霜照自己也不知晓她这种厌世的情绪究竟从何而起,可是毫无疑问,她明白这与陆清容脱不了干系。

“没什么有趣的。我一向不喜热闹,昨日会去街上,不过是应了师父的要求。”她抱着被子,背对着沈婉蓉。

“霜儿——”沈婉蓉无奈又无力,尾音拖得老长,“师父只是担心你。毕竟你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心事重重。就连往日与你最为亲昵的梦璇,你都不愿意搭理。”

沈霜照说:“师父,我真的很好。我不愿出门不过是经历了那么些事,需要时间来平复。”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只有沈霜照自己清楚,内心的那种悸动与焦躁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云淡风轻,反而有种波澜更甚的趋势。

表面上她很沉默,但心里面究竟在孕育着什么汹涌的暗流,唯有她自己清楚。更为可怕的是,沈霜照隐隐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预料不到自己心底的那股暗流在何时会冲破她表面的伪装,彻底爆发出来。

“这些事就连师父也不能知道吗?”

沈霜照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拒绝。

沈婉蓉也是有脾气的人,近日自己为她操碎了心,结果沈霜照还是这样固执,死守着心里的秘密不肯透露半分。当然她没有明着发怒,只是旁敲侧击地想要套出些端倪来:“方才我过来的时候,你还没醒。虽说睡着了,可你的手中却紧握着这个孔雀面具。”

一听到孔雀面具,沈霜照才惊觉昨晚自己看着面具就睡过了过去,方才醒来手中的东西不在了她竟未察觉。沈霜照立马坐起了身,发现妖异的面具正落在沈婉蓉的手里。

沈婉蓉精锐的目光没有放过沈霜照任何的一丝表情变化,她的双眸锁住沈霜照,继续道:“而据我所知,这个面具是三年前在李家药铺附近的巷子里捡到的吧?既然是命案现场附近拾到的证物,霜儿——为何你会留着?甚至还攥着它睡觉。”

沈霜照望了望她,又垂下眼眸去看面具。局促的目光在沈婉蓉与面具之间来来回回打转了好几遍,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沈婉蓉沉默着,倒也不急着立刻戳穿她。只是感叹沈霜照仍是不够沉稳,在手段稍微厉害一些的人面前就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嗯?”沈婉蓉难得对她露出严肃的样子。

“师父,实不相瞒,昨日我顺道去了山水巷,见了三年前失踪的景筝父母。”沈霜照正试着如何偷换话题,“我……李家药铺的命案一直在我心上纠缠了三年。而昨日去了山水巷后回来,这件事又浮上我的心头,我找出这面具不过是想再深究一番那个案子。想着想着,我就那么睡了过去。”

沈婉蓉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撤下严肃的表情,牵唇一笑:“这种东西不吉利,以后可莫要再握在手里入睡。”

“霜儿记住了。”

“既然你这段时间不愿出门,大夫也说你不宜过劳过累,不如就去湖心岛上住几天,正好遂了你图个清静的愿。你看如何?”沈婉蓉提议。

沈霜照点头:“也好。”湖心岛远离尘嚣,被周围宽阔的湖面包围,在上面住一段时间修身养性,好让她那颗鼓噪的心尽快平静下来。

见她答应,沈婉蓉总算欣慰了些:“那你准备准备,明日我就让雪青带你过去。”

“是。”

“我问你们,昨日霜儿上街去了哪些地方?可有见什么奇怪的人?”离开清霜殿,沈婉蓉召见了昨天跟着沈霜照上街的护卫。

“回城主,沈姑娘昨日在街上并未逗留很久。她对街上的热闹似乎都不感兴趣,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进了一条巷子。”护卫回答。

“巷子?”沈婉蓉疑惑地反问,“她进巷子做什么?”

护卫又道:“属下记得那条巷子叫山水巷,给沈姑娘开门的是个老妇人。沈姑娘进去后,我只听得那家的老人家与沈姑娘说起了女儿的事。若是属下没记错,那户人家便是三年前女儿失踪的景家。”

沈婉蓉点头:“她倒是没骗我……”

“后来,沈姑娘说她能保证景筝还活着,只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至于景筝的下落,沈姑娘却未向那二老透露半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沈婉蓉若有所思。

护卫退下后,若蝶对沈婉蓉说:“城主,如果我没记错,之前霜儿因为李家药铺的命案,还向你请求过再去青城。”

“霜儿被赵越瑶捉住的时候,也在青城。”沈婉蓉分析,“现在她对景家二老又说出这样的保证,那么很有可能霜儿失踪的这段时间就在青城。”

雪青跳出来质疑了她的推测:“城主,属下有一事相告。”

“说。”

“几日前你让属下去查霜儿身上无垠水的事,现今有了一些结果。”

沈婉蓉扬眉:“哦?”

雪青道:“我派去的人查到,无垠水虽有好些年未在江湖上明着出现。可是探子来报,说最近这药在沙海被使用过。”

“沙海?”沈婉蓉对这个消息很是震惊,“可有查到是谁在使用无垠水?”

雪青顿了顿,说:“我听说沙海的少主陆清容自小用毒用药厉害,不光医术高明,就连毒术也是当中一等一的高手。据说几月前她使用过无垠水,而且她一直在无垠水中提取药引。”

“提取药引?”沈婉蓉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想做什么?”

雪青摇头:“这个还未查到。”

“那你可知她使用无垠水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属下办事不力,这个……也未查到。”雪青惭愧地低下了头。

沈婉蓉对事情有了新的认识与推断:“雪青,你再去查沙海的事,尤其是打探清楚陆清容的事;若蝶,我记得霜儿当初会去青城也是因为要送‘友人’,你去查一查那个所谓的‘友人’又是什么来历。”

之前因为受沈霜照假死的打击太大,沈婉蓉没有心情去管任何事。现在沈霜照回来了,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忽视了这么多事。这当中,恐怕隐藏着极为复杂的秘密。

沈霜照左眉上突然消失的伤疤,受了鞭伤却完好无损的手臂,还有她与李家药铺的关系……她都要一件件弄清楚。

☆、第50章主动

往年每逢夏日,沈婉蓉都会带着几个弟子到湖心岛的湖心小筑待上几日避暑。今年却是沈霜照一个人到了这岛上。说起来,这也算是沈婉蓉给她特别的宠爱。

跟着她来的侍女将湖心小筑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将沈霜照随身带来的一些行李都安置好了。

“那霜儿就好生在这岛上休养,每到用膳时间都会有人过来送膳食。你多加留心便是。”雪青对沈霜照细心交待道。

沈霜照点头:“霜儿明白。”

雪青颔首,对她莞尔一笑,随即便与一行人乘船离开了。

湖心小筑中只留下沈霜照一人,百无聊赖之时,她爬上二楼,走到二楼东面书房的阳台外,倚靠着栏杆眺望远处平静的湖面。

沈霜照背倚着柱子,手轻轻搭在栏杆上,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远处烟波浩渺,宽广的湖面总能让人的心变得分外豁达,可这句话对她而言似乎并不适用。无论她怎么逼迫自己、劝诫自己,脑海里仍是会自行跳出那人的身影。

回想那日在地牢与陆清容的最后一次见面,仿佛就是昨日的事。陆清容的一颦一笑,甚至是她凝望着自己的眼神沈霜照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未曾想到,昏迷之后醒来她与陆清容就相隔千里了,连说句“再会”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想来,心中瞬间便溢满了遗憾与不甘。

沈霜照重重地叹气,陆清容这个人比她的药更毒,竟在不知不觉中就侵入了自己的心,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解不了这种毒。更甚者,她只会越发地沉迷于其中。现在,仿佛已经到了一日不想陆清容就浑身不舒服的地步了。

在一种磨人的思绪中,沈霜照疲累地沉入了梦里。到了黄昏时分,她才从梦中醒来。揉了揉了惺忪的睡眼,沈霜照进了书房坐下。光是思及陆清容,自己就花去了大半日的功夫。这般虚度光阴,想来甚是惭愧。

自己这样惦记着她,某些把她好心送回来的人,恐怕早已忘了自己。沈霜照的视线瞥到案上的一本书,恰好是本医书,她扯着唇讽刺地笑了笑,做些正经事都比为那人烦恼好。

话是这么说,沈霜照倒也真是与书为伍了几日,只是这些书都是医书。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在沙海被陆清容带上了瘾。不知不觉中,陆清容已然渗透到了她生命离的各个角落,留下了特殊的痕迹。

“霜照霜照!”沈霜照正专心看着书,就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叫她。她放下书,走到外面,只见正有一艘小船正向湖心岛驶来。待那小船靠近些,她才认出是唐梦璇站立在船头向她热情地招手。

师父的温柔与疼爱,唐梦璇的热情与照顾,在沈霜照自小以来的记忆里都不曾改变。恐怕这两人是世上最疼她的人了。沈霜照不急不慢地走下楼,平心静气地迎接唐梦璇。

船还没停稳,唐梦璇就等不及想要上岸与沈霜照拥抱。桑榆生怕她摔着,伸着手想去扶她,结果被唐梦璇冷落地轻推开。桑榆看着她欢快地奔向沈霜照,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唐梦璇扑入沈霜照的怀里,亲密地捧着她的脸顽皮地揉了揉:“霜照我可见着你了,我求了师父好久她才答应我和师姐一同过来看看你。”

沈霜照朝她露出一丝含蓄的笑容:“师姐能来看我,我也很开心。”

“我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小师妹开心,毕竟前几日我和梦璇好心好意要去清霜殿看你,人都到门口了,小师妹还对我们避而不见。”桑榆笑得温和无害,说出的话却是刻薄讽刺。

沈霜照那丝含蓄的笑也不见了,解释道:“前几日我不舒服,总是打瞌睡,并非是故意躲着二位师姐。若是有得罪师姐们的地方,还请见谅。”

“我哪里担得起小师妹的‘对不起’?”桑榆倨傲地侧过身,目光瞟向别处。

唐梦璇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再这样下去恐怕又要吵起来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桑榆,语气不善:“你要是想与霜照吵架,还是尽早自个儿回去,省得在这湖心岛上多嘴多舌。”

桑榆刚想还嘴,沈婉蓉就上了岸,出声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一句。”沈婉蓉是见惯了她们三人吵嘴,小时候还好一些,桑榆会让着她们,可是到了现在似乎谁都不愿退一步。也不知道三人之间,或者说是桑榆与沈霜照之间有什么矛盾,能让她们每次见面都是暗中较劲。

沈婉蓉发了话,三人自然都不敢再说什么,一干人一同往里面走。一路上唐梦璇忙着与沈霜照寒暄,全然忘了桑榆的脸已经黑成碳了。

“霜儿在这湖心小筑里最近都做了什么?”沈婉蓉问。

沈霜照跟在她身后,如实回答:“湖心岛远离尘嚣又安静得很,适合读书养性,这几日我只是在书房研读些书籍罢了。”

“读书?”沈婉蓉到了二楼,视线正好落到书案上翻开的书上,她拿起其中一本,“这是……医书?”

“正是。”

沈婉蓉对此颇为意外:“霜儿什么时候也看起医书来了?”

被问及此,沈霜照的心猛地一惊,像是心里的秘密被人窥探到了一角,连带着脸色也异样起来:“最近的事而已。”

“据我所知尚未有人教过你医术,这书也不像是普通入门的书籍,霜儿你可看得懂?”沈婉蓉意味深长地望向她。

“勉强能看得懂。没有人在身边指导,几页书看下来,总是有不解的地方。”沈霜照微微低头,语调慢悠悠的,可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惊惶。

沈婉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不过若是多留心些,仍是能发现她柔和的表情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

之后,几人坐下来闲聊了几句,一同用了午膳。午膳后又过了个把时辰,因为城中事务多,沈婉蓉等人又回去了。

时间已接近半下午,心绪杂乱的沈霜照开始犯困,眯了眯眼便在竹制躺椅上躺下,盘算着小憩一会儿。正当她睡得正沉时,被一声木头沉闷的撞击声所惊醒。她还未从瞌睡中完全苏醒,迷蒙着双眼将头探出栏杆外看个究竟。

只见一艘遮蓬船靠了岸,原来方才那声撞击声是小船靠岸时撞到岸边的木板发出的。沈霜照没怎么在意,下意识地以为是城里的人又来送晚膳了,活动了一下脖子便走回了屋里。睡意渐渐退去,才惊觉时辰尚早,这个时候来“送晚膳的”恐是不怀好意的外人。

她急忙跑向外面,低头向下看了看,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已经踏入一楼。沈霜照暗叫不好,抄起桌上的剑,小心地藏在了书房的门边。

“嗒嗒嗒……”脚步声随着那人一步步上楼而变得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沈霜照的心也一点点往嗓子眼提。

终于,那人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沈霜照缓缓地抽出了一段剑,随时准备出手攻击。日头从一边照过来,将门外人的身影拉长倒影在了地上。望着地上的影子,沈霜照的眉头打起了结——熟悉到不行的身影轮廓……

“我若是真要杀你,恐怕在你这犹豫的片刻间,就能轻易取你性命。”清清淡淡的声音裹着戏谑与不屑传入了沈霜照耳里。

沈霜照睁圆了眼,满满的是惊讶。

“还不出来?难道是等着我动手将你揪出来?”陆清容站在门外,到此刻也没踏进屋里。

沈霜照“噌”地一声将剑推回了剑鞘,心在须臾间剧烈地跳动起来。虽然情绪已然沸腾到了极点,可她却像是石化一样僵在了原地。这般不知所措,全然是因为她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自己惦记了许久的人。

陆清容笑:“分离不过一月有余,你倒是变成了鼠胆,连见我一面的勇气都消散了。”

“谁知你是不是又想暗着对我使诈?”沈霜照努力按捺住内心的躁动,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这句听起来波澜不惊的话。

“你多虑了。”陆清容说,“我若是真要对你使诈,躲着不出来并无多大用处。”

沈霜照敛声静气,仅迈出一步便到了陆清容面前。

陆清容双眸幽然地扫向她,眼波流转,眸中氤氲着一片漾人的温柔。沈霜照专注地凝视着她,不舍得移开半分,那眼神已算得上忠诚了。

“你……”面对着她,沈霜照喉咙发紧,连话都说不利索。她轻轻咬着下唇,假意清了清嗓子好久才说:“你为何又来水澜城?”

陆清容随意地在书房里转悠起来,说出的话轻飘飘的:“我想来,便来了。”随后就没了下文,也没有要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

沈霜照说:“方才我在楼上看见有个黑衣男子也进来了,那是谁?”

“子秦。”陆清容说,“他在外面守着,毕竟这是你的好师父特意为你安排的养病之处。若是被她的人发现了我一外人在此逗留,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霜照一心一意地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心不在焉。

不见她回答,陆清容终于滞下脚步,回首瞧她:“你说我说的对吗?”她顿了顿,从口中蓦然抛出两个字,“霜儿……”

☆、第51章勾引

“霜儿”这个称呼对于沈霜照而言并不陌生。但凡是与她熟识亲近些的人,都曾这么叫过她。陆清容自然也被划入了“熟识”这一项里,至于亲不亲近——她也难以界定。如此亲昵的两字从陆清容口中说出来,还是令她浑身不自在。

“你……你叫我什么?”沈霜照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恼怒,脸颊染上了可疑的红晕,“只有师父与几位姐姐才会这样称呼我。”

“哼。”陆清容轻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有几分不屑的意味,“既然她们能这么叫,我为何不能?”

沈霜照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想解释又不晓得从何说起,站在原地干着急。末了,她背过身试图逃避陆清容利眸的窥探,她说:“你我的关系何曾亲密到了这种地步?”

陆清容向前迈了一步,将脸凑到她的耳边,依稀间还能闻到沈霜照身上淡淡的香气。陆清容似乎很享受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声音也仿佛化成了一滩绵柔的水:“那现在呢?我们可算亲密?”

沈霜照一滞,原本就僵硬的身子几乎无法动弹。陆清容炽热的鼻息轻轻地喷在自己的脖颈上,宛若一片羽毛轻拂过,痒痒的又热热的,惹得她有些发晕。

“那照你说的,我岂不是可以称呼你为……”本想去噎陆清容,可真到了紧要关头,沈霜照还是难以将那两字说出口。

“称呼我为什么?”陆清容很是了解沈霜照的脾性,她看着冷淡又不好接近,其实为人羞涩得很,根本经不起自己这样的调/戏。

沈霜照张着口,“清容”二字都到了喉咙口了,但最终又被她咽了下去,改口说:“你莫要胡来。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让人瞧见了我们同处湖心小筑,指不定会掀起什么波澜。”她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才说出这番告诫陆清容的话。

“有子秦守着,不会有事的。况且,我只待一会儿就走。”陆清容好心安慰她,“不怕。”

她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如此这样,已算得上是温柔似水了。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像陆清容往日的作风。

越是这样,沈霜照心中越不安,问:“陆清容你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陆清容站直身子,从沈霜照耳后离开,没回答她的话,转而说:“别背对着我。沈霜照,你回头看看我。”

“……”沈霜照用沉默答复了她的话。

“真的不回头吗?”陆清容弯起嘴角,语气里又盛满了戏谑。

原本沈霜照倒没打算一直背对着她,可对方这么一说,她似乎不得不继续下去:“这与你无关。”

陆清容也不强迫她,一副自信的样子:“你若是转过来,我定不会令你失望。”在转不转身问题上纠缠这么久,陆清容的耐心似乎好了许多,“霜儿?”

“霜儿”这两字从陆清容口中说出来实在过于暧昧与绵软,光是听着,沈霜照就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融化了。

“你这般执着,我遂你的愿便是了。”陆清容磨着她,她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陆清容脸上有着得逞的笑,她的手慢慢解下面纱。当沈霜照望着她的时候,她脸上的面纱从手中滑下,落了地。

面纱极轻,落到地上几乎是无声的。可当陆清容那张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时,沈霜照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强烈又混乱。

陆清容红唇雪肤,目光流转间,一颦一笑露出的妩媚让沈霜照毫无招架之力。

“霜儿可还满意?”

恍然间,沈霜照只见她红唇一张一合,却不知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陆清容又走上前来,半倾下身子,妖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霜儿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地……”她伸出手将沈霜照落下的发丝拨到耳后,“那么地钟情于我的样貌。”

意识到被她捉住了小把柄嘲笑,沈霜照才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你也没变,仍是那么工于心计。”

“霜儿过奖了。”

陆清容一口一个“霜儿”,弄得沈霜照连发火的脾气都没了:“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我只想知晓你来水澜城究竟是何目的。”

“我是来投案自首的。”陆清容道,“李家药铺的伙计是我杀的,沈姑娘可要捉我归案?”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伸出了手,一副认罪待捕的样子。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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