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霜照青城[GL]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1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霜照青城[GL]作者:竹寺水吉

第21节

凌烟的视线仍停留在男子身上,冷静地问秋蕊:“何事?”

脚步声戛然而止,秋蕊站在门外:“许是时间太久了,天气又冷,方才为你准备的热水都凉了。又怕小姐等得烦了,我这才特地过来知会一声。小姐再等一会儿,我再去烧水。”

凌烟的眉头依然皱着:“好,你去便是了。”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秋蕊得了允许便去烧水了。

“凌小姐……”男子唤道。

凌烟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放下怀疑的态度:“你可以开始说你所谓的‘商讨’了。”

☆、第85章诚实

赵越瑶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公务烦躁地皱起了眉,她将笔一搁:“我要酒。”

兰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城主,凌小姐求见。”

“她找我?”赵越瑶面露讶异之色。

“其实凌小姐在外面已经等了好些时候。方才她见城主忙于处理事务,便在外边一直等到现在。”兰心如实回答,“城主,你看可要请凌小姐进来?”

赵越瑶起身,嘘了一口气:“不必了。这堆破事儿惹得我心烦,她来了我倒正好与她出去走走。”说着便直下台阶,向殿外走去。

凌烟向赵越瑶行礼。

赵越瑶拿目光瞧她,倒觉得这几日她的气色好了不少:“陆清容这回倒算是真真切切办了件善事,看来你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凌烟微微颔首,跟在她身侧:“说起此事,我一直想当面谢过陆姑娘,可惜这几日她都未露面。”

“她?”赵越瑶嗔笑,“这会儿八成是在水澜城鬼混。”

“水澜城?”凌烟蹙眉,“陆姑娘去水澜城做什么?”

赵越瑶没回答她,只是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吧。”侍女们闻言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凌烟顿觉紧张,十根手指都纠结地屈了起来:“城主。”

赵越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随即莞尔一笑,眉眼间的妩媚动人让凌烟差点晃了眼。赵越瑶信步于长廊中,口吻轻松:“不过是与我随处走走,可是你看起来似乎很焦虑……”最后一个字赵越瑶说得特别轻特别玩味。

“是,我很焦虑。”凌烟向来不是个尖锐的人,可今日她却将情绪如此直白地展露在赵越瑶面前,赵越瑶倒来了兴致。

今日的阳光格外地好,从园子的一侧薄薄地覆了过来,整个人仿佛都被暖洋洋地裹了起来。赵越瑶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不咸不淡地说:“能让你主动来见我,你口中的焦虑的确是很大啊。”

“城主,沈霜照还活着对吗?”凌烟安静地站在赵越瑶身后,池水映衬着她如玉的脸庞,别有一番风情,可惜赵越瑶连眼都懒得抬。

池中一群群的锦鲤自由地在水中乱窜,赵越瑶没有否认:“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得到了她的证实,凌烟的心反而跳得愈发厉害:“当初你要杀她……”光是想起那日赵越瑶把着她的手让她杀死沈霜照的情景,她就痛苦得不行。凌烟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我分明听人说,沈霜照在那艘船的大火中丧生了……”

“若非是那个多管闲事的狱卒,我又岂会让她活到今天?”赵越瑶懒懒地说,对于那日沈霜照到底死没死她倒真的不在意。反正她仁慈也好,残忍也罢,为的都是能见沈婉蓉一面。沈霜照侥幸逃过一死,现在想来她又觉得庆幸。至少——或者说她与沈婉蓉之间还不至于走到最坏的地步。

赵越瑶忧郁地蹙眉垂眸,心底却在嘲讽自己,她总是这样,不断自我麻痹不断给自己希望,总想着时间过去越久她与沈婉蓉之间总会有回寰的余地。若是没有,那也无妨。沈婉蓉愿意用一辈子去恨她,总比到头来自己被她遗忘要好。楚行之算什么,死了的人早已失去了与她竞争的资格。

寂静的午后,风吹过树梢上几片几近凋零的枯叶,凌烟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烦闷:“城主,我想问一句,你为何如此痛恨沈霜照?”

赵越瑶叹气:“单说她这个人,说实话我不恨她。”甚至于曾经她还想过,若是沈婉蓉愿意与她在一起,她完全可以将沈霜照视作自己的女儿来疼爱。要知道,沈霜照出生那会儿,自己抱着她虽然心有不甘,对楚行之的妒恨也到达了顶峰,但是看着怀里乖得像只猫一样的婴儿,又思及这是沈婉蓉的孩子,她更多的是怜爱。在沈婉蓉被救走后,孩子还在她手里,她想,若是真的得不到沈婉蓉,养着她的孩子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只可惜,后来孩子丢了。

“算了,不想提这个。”赵越瑶纵然心中的百转千回,可末了,也只能用这句话来逼自己做个了结。她转身看凌烟,总觉得今日她有些不对劲,“你找我就是为了此事?若是如此,真相我都告诉你了。”

凌烟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赶人了,可她怎么都迈不动脚步,磨磨蹭蹭好久才说:“还有我爹的事……”

赵越瑶突觉脑门疼得厉害,抬起头又被阳光刺得眼睛疼,语露不快却又颇为无奈:“你爹的事啊……烟儿,你若是想问我他在哪里,我还真的不知道。”

得来的是一句迫不及待的否认:“城主不可能不知道。”

有时候凌烟也是固执地很,若非她有副楚楚可怜的好样貌,想必也是个招人烦的姑娘。赵越瑶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见她,还不如一个人去喝酒,道:“为何你就认定我一定知道你爹的下落?”

“城主当初留住我难道不是对我爹有所图吗?”关于这个话题,她们早就讨论过,“否则这么多年,你为何不放我走?”

赵越瑶点头,无谓地说道:“那又如何?我若是知道你爹在哪里,我早就挟了你去要挟他了。可惜,这么多年了,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若说真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那人该是陆远征才对。比起我,他对你爹更有所图。”话毕,赵越瑶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凌烟伫立在长廊中怔愣,陆远征……这样看来,昨夜那名男子所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是夜,水澜城的牢房里——

陆清容背倚着墙壁,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伤口的溃烂与随之而来的高烧却让她浑身无力,陷入半昏迷状态。“吱——”隐约之中她只能感到有人开了牢房的门。

伴随着脚步声,她知道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会是谁呢?是要酷刑折磨她的牢头,还是对她仇恨的沈婉蓉?陆清容借着自己最后一丝的清醒,费力地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鞋头还镶嵌着一小块翡翠玉,这是……陆清容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她抬头,瞧见的是一张阴郁的脸。

“爹?”陆清容眉头紧皱,双眼微眯着,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虚弱,连说出的话都是轻飘飘的。

陆远征穿着狱卒的衣服,板着一张脸,身后还跟着同行的麒麟和子秦。他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问:“尝到苦头了?”

陆清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这水澜城的牢里见到了自己的爹,高烧已让她神志不清,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爹,我一直都在骗你……你给的三个月期限我早就忘了,更不想去找什么青龙的秘密……”不要面具不要伪装,她多想做个诚实的人。

陆远征不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是因为沈霜照?”

“是……”陆清容的唇角勾了起来,歪着脑袋,即便是憔悴至此,但那张精致的脸还是让她看起来娇媚无比,“我好爱她……”

陆远征的瞳仁倏地收缩,额上的青筋开始暴起,脑海中似曾相识的回忆又开始折磨着他。看着面前这张相似的脸,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承认着令他痛苦不堪的事实,这令陆远征几近癫狂。

“城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麒麟焦急地催促道。

亏得麒麟这句催促,陆远征眸中逐渐恢复清明,过去抱起陆清容。许是触动了肩上的伤口,陆清容轻呼出声。陆远征的视线触及她溃烂的伤口,又忍不住心疼起来。自小他就疼她,何曾让她受过这样的委屈?沈婉蓉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霜儿姐姐为什么还不回来?”彩儿不依不饶地缠着南燕问沈霜照的下落,南燕哪里敢告诉她,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她这几日不要在内城里惹乱子。

彩儿负气地说:“没有霜儿姐姐,这内城里我哪里呆得住?还有,她这么些天都不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燕自己都烦得要死,更加没心情管她,最后也随她去了:“你若是闷得慌,这内城里可以走走,但是千万记住不要乱跑。”

彩儿扁着嘴,愁眉不展,心里一个劲儿地惦记着沈霜照:沈霜照,你去哪儿了?心情低落得很,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内城里游荡着,一时不察竟撞上了人。

她心里一颤,抬眸,恰好对上桑榆凌厉的眼神:“对……对不起……”彩儿磕磕绊绊地道歉,生怕桑榆为难她。

桑榆蹙眉,只觉得她有些面熟,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沈霜照带回来的小丫头。她面色缓了几分,问:“你就是小师妹带回来的人?”

“小师妹?”彩儿低着头,偷偷抬眸看了桑榆一眼。

桑榆清了清嗓子:“我是说霜照。”

“是……”彩儿战战兢兢地回答。

桑榆扬起一抹笑,语气里满是得意:“之前霜照还受师父宠的时候,你跟着她是没错;可是现在,她杀了人,说起来不过是个阶下囚,你跟着她没什么好果子吃,倒不如到我这里来……”

彩儿摇摇头:“谢……谢谢你,我……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即逃也似的转身就跑。

桑榆摇头,又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沈霜照前几日做出此等出格的事,她倒是要看看师父要如何保她?她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昂着头也离开了。

彩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清霜殿,南燕见了便问:“跑去哪儿了?”

彩儿看着地上的落叶发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南燕古怪地看了看她,也没多想就去干活儿了。

“霜儿姐姐杀人了……”彩儿喃喃自语。

南燕一听,手上的水桶“咚”地一声顿到了地上:“你听谁说的?”

彩儿愣愣地看着她,将刚才的事尽数告诉了南燕。南燕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偏僻的角落,小声又严肃地叮嘱她:“我告诉你,桑姑娘向来和沈姑娘不合,你可千万别去趟她们之间的浑水。至于她说的什么阶下囚,你也千万不要到处去说。”

“那霜儿姐姐……”彩儿委屈担心得几近哭泣,眼睛红红的。

“她会没事的。”南燕心里也担忧,可面儿上她不得不这么安慰彩儿,也当做是安慰自己,“总之,桑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你离她远一些。”

彩儿点头,布满血丝的眸中却闪现了颇为复杂的情绪。

☆、第86章坦白

陆远征纵然本事再好,可一行三个人,还抱着个昏迷的陆清容,在最近戒备最为森严的水澜城里终究还是被侍卫发现了。

很快一大群侍卫就围了过来,子秦和麒麟打算掩护陆远征先走,可陆远征把陆清容交给了麒麟,执意让他们先行撤退。虽然两个下属对此很不解,可陆远征下了令,自有他的道理,他们不得不从。

陆远征持着剑,周围的侍卫都警惕万分地盯着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不久,沈婉蓉闻讯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陆远征。”沈婉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她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并非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深藏在心底的恨意。

“许久不见。”陆远征竟然还笑着地对沈婉蓉说,“还是一如既往地想杀我吗?”

沈婉蓉握紧手里的剑,双眉纠在一起,毫不避讳地说:“想。”

陆远征狂妄地大笑起来,说:“恐怕是不能如你愿了。你今晚杀不了我,以后同样也杀不了我。不过或许你可以去青城找赵越瑶,你若委身于她,借此联合起来对付我,兴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你住口!”沈婉蓉恼羞成怒。楚行之是她的痛处,赵越瑶同样也是。

“啊……”陆远征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差点忘了,你和她不一样,你可是对楚行之一往情深,又怎么会喜欢女人呢?”

沈婉蓉无视他嘲讽的样子“陆远征,你不必摆出这副鄙夷的样子。别忘了,你的女儿……”

提到陆清容,陆远征一双利眸锁住沈婉蓉:“你伤了她。”

“她私闯内城,图谋不轨,我只是在用正常的方式对待一个敌国少主。况且她只是伤了肩膀,我并没有对她用刑。”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是吗?”

“感谢倒是不必。我只是希望你能让你的好女儿离我们霜照远一点。”沈婉蓉为了沈霜照暂且可以不计较陆清容私闯的事,可是她不能容忍陆清容魅惑沈霜照,让原本温和的沈霜照变得如此疯狂激进。

陆远征讽刺她:“沈婉蓉,你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明明是沈霜照纠缠着清容。”

“瞧瞧陆清容那副妖魅的样貌,你别忘了,这是在水澜城,是她千里迢迢地从沙海赶来私会……”沈婉蓉气急败坏地反驳,只是话说到一半,一旁的雪青着急地制止了她。在场还有其他人,她这样说未免有失大体。

“也罢,我懒得在这里与你多费口舌。”陆远征昂起头,“总之你伤了我女儿,事情不会这么快了结。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话落,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踏着瓦片飞身离去。

沈婉蓉虽然知道凭借陆远征的身手自己这些侍卫很难抓到他,但是新仇旧恨,她咽不下这口气,仍是下令封锁城郊的渡口,全城搜捕这四个人。陆清容受了伤,应该走不远的。

沈霜照跪在静心堂,这几日除了喝了些水,其他她什么都没吃,身体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但是即使她很疲倦困乏,她还是不断地在反思与后悔那日刺伤张善的过激行为。

这样的深夜里本该是安静的,可她却听到了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和类似于捉拿刺客的命令声,她下意识觉得定是与陆清容有关,强撑着跪得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刚转身没走几步,就看见沈婉蓉走了进来。

“师……师父。”沈霜照见她脸色不悦,又思及这几日自己与她多次顶撞,想着师父恐怕是对她失望到了极点,她们师徒多年的情谊或许是亲手被自己毁了。

沈婉蓉只是凝视着她,沉默了好久都没说话。

沈霜照一开始还能坦荡地与她对视,可越到后来她就越心虚与愧疚,只能将视线瞥向它处,然后跪倒在地上:“霜儿知道错了,前几日不该以下犯上,对师父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沈婉蓉烦躁地闭上眼:“以下犯上?你觉得自己错在这里?”

“是。”沈霜照点头。

“还有呢?”沈婉蓉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疲惫。

沈霜照想了想:“不该伤人,杀张善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想着她就落下泪来,她记挂着陆清容,可同时心里也饱受折磨。毕竟,她杀了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与她的衣衫一样,都因此蒙上了血污——她认定自己罪不可赦。

“那与陆清容的事呢?”沈婉蓉反问。

沈霜照垂下眸,眉宇间笼罩着纠结与为难。只是她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她选择对自己忠诚、对她与陆清容的感情忠诚:“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错。”

殿外寒风呼啸,殿内的气氛也是极冷。

“杀了人,我愿意认罪伏法,师父不必包庇我。”沈霜照又将话题带了回来。

静心堂里只有几根蜡烛燃着,昏黄的烛光将空荡的大殿里衬得有些阴森恐怖。沈霜照说完就等着沈婉蓉的处置,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长长的沉默。她忍不住抬眸偷偷瞥了一眼沈婉蓉——师父还在。

沈婉蓉自然是将她的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这些小动作和她小时候受罚时一模一样,只是自己身边的小不点,如今已经长成了会因为护着心上人而和自己作对的大人了。她不由默叹岁月匆匆,自己是怎么也抓不住眼前的人了。

沉思良久,沈婉蓉却是答非所问,波澜不惊地说:“霜儿以后不要再与我姓了。”

“什么?”沈霜照错愕,师父这是要与她彻底撇清关系了吗?自己果真是令人厌恶到极点。沈婉蓉终究是她心底脆弱的那块地方,想到从小心疼自己的人如今急着与她划清界限,沈霜照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沈婉蓉困扰地摸了摸额头,双眸幽深难测:“霜儿,你姓楚,不姓沈。”

“楚?”沈霜照蹙眉,“这是师父夫君的姓。师父是想让我与……与楚……楚……”那个名字当着师父的面她怎么都叫不出来,总是感觉怪怪的。

“是。你应该随行之的姓。”

沈霜照松了一口气,原来师父并非是嫌弃她急着要与她撇清关系。可是让她突然间改姓,这怎么都说不通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让我改姓?”今晚的师父平静得令人害怕。

“霜儿想知道原因吗?”

“城主!”若蝶这几日一直在静心堂守着沈霜照,见沈婉蓉有告诉沈霜照身世事情的意思,不禁担心了起来,“你可想清楚了。

沈婉蓉淡淡地扫了若蝶一眼,没理会她,只对沈霜照道:“想知道师父这么做的原因吗?”

沈霜照的目光在若蝶和沈婉蓉脸上徘徊,心竟然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她紧抿着唇,拇指的指甲不断戳着食指的指尖,犹豫了好久才试探着问:“师父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有。”有话要说,但到了临说关头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思忖片刻,转而说,“那霜儿有话要问我吗?”

沈霜照看着她,此刻殿里的安静真是折磨人。她握紧拳,佯装淡定地问:“还是那个问题,师父怎么突然间要我随楚……随你的夫君姓?”

“因为……”沈婉蓉专注地凝视着她,“因为他是你爹,女儿自然是随父亲的姓。”

“父亲?可是我与师父、与楚公子……并无血缘关系,师父没有必要这样做。”沈霜照勉强地笑着。

沈婉蓉皱着眉摇头,心里隐隐作痛:“你们有血缘关系,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怎么可能?”沈霜照拒绝承认,“如果我是他的女儿,那我和师父,我和师父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行之的妻子,他和我只有过一个孩子,霜儿,你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的轻描淡写让沈霜照觉得很是恍惚,她和师父的关系不是师徒,而是母女?这不可能!她觉得一切都来得过于突然,让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霜儿。”沈婉蓉半跪下,好让自己的视线能与她持平,她握着沈霜照的肩膀,凝视着她,“真的,师父说的……不,我……我说的是真的。霜儿,我就是你的……”

还未等她说完,沈霜照就猛地推开了她。沈婉蓉清晰地看到了沈霜照眼里急聚的惊惧,顿时心凉了一半。

“不是的!”沈霜照摇头,“我不姓楚,我只是一个孤儿。”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腿部的酸麻让她难以站立,又加上情绪激动,还没站稳她又摔到了地上。

“霜儿!”若蝶作势要去扶她,却被沈霜照同样推开了。

沈霜照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全身都在颤抖,她站起来总算是能走几步了,可是连静心堂的门槛都没迈过又被绊倒在地。

若蝶看不下去了,急忙追上前去,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若蝶,随她去吧,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沈婉蓉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满心烦恼。

若蝶叹气,看着衣衫上还沾着血的沈霜照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一路上的侍女看到穿着一身脏衣的沈霜照跑过去,都被吓到了。可是谁都不敢上前拦她,只能赶紧派人去通知唐姑娘等人。

夜已经很深了,晓桃正要让人关上清霜殿的大门,却没想到有人正往府里跑来。起初她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侍女夜里乱跑,定睛一看才认出这是她家主子。

“沈姑娘?”晓桃瞪大眼睛看着狼狈的沈霜照,“你……你可算是回来了!”她激动着大叫着,“南燕!南燕你快出来,沈姑娘回来了!”

听到晓桃的叫声,南燕很快跑了过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彩儿。彩儿看见沈霜照,不由地愣住了。脏、憔悴、恍惚,这是现在她看到沈霜照时的感觉。

“霜儿姐姐?”彩儿轻轻地唤道,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沈霜照。

沈霜照听见她喊自己,慢慢地抬起了头,双眼却是无神的。她一步步向彩儿走去,然后站定在她面前。

“你是……沈霜照吗?”彩儿眯起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霜照看着她,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彩儿身上。

彩儿努力地抱住她,她闭上眼,怀中人的温度让她如释重负——你终于回来了。

☆、第87章起疑

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加之精神上的打击,让沈霜照昏睡不醒。

彩儿守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就用绵软的手绢拭去沈霜照额际的冷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