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说是险些断了心脉而死,这失忆便是留下来的后遗症。”
心脉……沈霜照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几幕陆清容捂着胸口难受的样子,那日在山洞里,陆清容便疼得连力气都没了。之后问她,她只道不疼了……如此看来,当时她定是对自己隐瞒了这一切。
“你以前认识我,竟然不晓得此事?”
沈霜照看着她,心里燃起一把无名火。生病这么严重的事,还差点丧命,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之后陆清容突然说要嫁给洛骥,又可否与她的病有关?
陆清容蹙眉,问:“你知道?”
沈霜照冷淡地推开她就往外走去,脸色阴郁:“我不知道。”
“喂!”分明可以感觉她的愠怒,只是陆清容不明白沈霜照这莫名其妙的怒意来自于何处。她不由嗔笑一声摇头,真是古怪的人。
沈霜照生着闷气,独自一人走到木板铺成的岸边坐下,她望着宽广的湖面,心中是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这四年来她从未想清楚当初与她深爱的陆清容为何会答应嫁给洛骥,按照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当中的原因沈霜照试想过许多种,却从未想到她会生了大病险些死去。
若是这样,最合理的解释便是那时洛期借此威胁陆清容,毕竟洛期想要得到自己最大的绊脚石便是陆清容。
“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为何总是怏怏不乐?”陆清容懒懒的声音伴随着湖面上的风钻入沈霜照的耳中。
沈霜照晃着脚,不回头也不答话,就这样失神地眺望着远处。
陆清容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望向远处,说:“是因为爱而不得吗?被洛期束缚着,可你心中却爱着别人,所以你很痛苦。”
“说对了一半。”沈霜照出声,“我的痛苦不仅来源于此,还来源于我爱的人已经不爱我了。”
“何出此言?她……移情别恋了?”陆清容试探着问。
“也许吧。”沈霜照的声音特别低落,她觉得事情一团糟,都不知该如何去解,顿时有些自暴自弃。
陆清容点点她的肩:“这是她的?”
沈霜照应声回首,只见陆清容戴上了孔雀面具。她一怔,瞬间陷入交叠的回忆里。
“看你的反应,这是她的东西?怎么,我这样会让你想起她吗?”陆清容扬起红唇,桃花眼里盛满了张扬的笑意,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总是喜欢故意惹恼沈霜照。
“还给我。”沈霜照沉声命令道,她失了记忆所以就可以如此猖狂地揭自己伤疤吗?她可知,她陆清容便是惹自己受煎熬的罪魁祸首。
陆清容站起身,唇角的弧度越发地深:“把匕首还我,我们一物换一物。”
“我之前的话你听不懂吗?这匕首本就属于我,何谈归还于你?”
陆清容后退了一步,紧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和铃铛:“好,即便如此,你手上的那两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吧?还给我。”
沈霜照注视着她,突然有了笑意,主动伸出手臂说:“好啊,陆清容,你自己来取,取走了我便还你。”
微风吹拂起沈霜照的发丝,她似乎偏爱素衣,伫立在这湖心倒显得她气质超群。陆清容警惕地眯起了眼,心里有些打鼓,她可没忘昨夜沈霜照是如何“羞辱”自己的。这小东西也就看着老实安静,其实一肚子坏水。
你肯定忘记了……沈霜照在心里自言自语。当初你随意编织的结束在了我的手上,一戴就是七年。可事到如今,即便还记得如何解我手腕上的结,缚在我心上的结这辈子恐是都解不了。
陆清容戒备地握住她的手,花了好些力气都不知如何解,就那么一会儿,她的眉宇间已然染上了烦躁之色。
“陆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沈霜照极浅地笑着,却掩不住笑里的得意,“这东西从你缠上我手腕的那刻起,便注定要随我一生。陆姑娘,现今你这样做,注定是徒劳一场。”
也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沈霜照记得陆清容对她说,这红绳等哪日她有了心上人再解下。未曾想到,那之后她们便落入了难解难分的爱情中,红绳是一辈子都解不了。
陆清容只觉得又在她这儿受了气,恶劣脾性上来了就只顾着撒气,绿色的孔雀面具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妖异邪恶。她一把抓住沈霜照的左手腕,目露恼意:“那我便砍下你的手一了百了。”
沈霜照偏偏不依,用力挣脱她的手。两人一来一往间,便在河岸边打了起来。
“你这混账东西,三番四次地来戏弄我。洛期忍你是因为她宠着你,我可不是她,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声音好听吗?”沈霜照挑起眉,故意摇了摇手腕,小铃铛泠泠作响,“它属于我,陆姑娘若是再戴着我的面具不还,我可就默认你也属于我了。”
最后那句话彻底惹毛了陆清容,她不由分说,赤手空拳地便要打她。沈霜照的功夫这些年虽有些长进,可比起陆清容,她着实吃力的很。不过几招,她就要被击倒在地了。
见形势不对,沈霜照开始没皮没脸地求饶:“陆姑娘手下留情,霜照甘愿认输。”
“认输也没用。”陆清容的眼神越发犀利,扬起拳头就要打她。
情急之下,沈霜照迅速抽身往旁边一躲。陆清容因为恨她恨得牙痒痒,这一拳过来是下了狠劲的,结果人突然没了,她的身子很快就失去了平衡。又因前方是湖,转眼间她整个人就向湖中倒去。
“小心!”沈霜照惊呼出声,伸出手急忙去拉她。
手是拉住了,陆清容抬眼望着她,此刻情不自禁地便深陷进了她的眸中。
沈霜照不发一言,勾了勾唇,身子往前一倾,“嘭”地一声,两人双双落入了水中。
自幼在水边长大的沈霜照水性自然极佳,落入了这湖中于她而言不过是换身衣服的事。可对于自小在沙漠中生活的旱鸭子而言,这深水简直是要她的命。陆清容对水有种本能的恐惧,落水后便开始不断扑腾。可她越是扑腾,下沉得便越是厉害,口鼻中都呛了水。
她在水中浮浮沉沉,隐约看见沈霜照在不远处。她努力伸手,却喊不出一个字。
阳光下的湖水变得很温热,因为陆清容的挣扎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她的身体,她觉得她快窒息了。
沈霜照浮出水面摸了一脸,她伸长脖子,努力寻找着那人的身影。还好,她就在不远处。
陆清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脑海里仿佛也有过这样画面——她被困在水中,不远处有人奋力向自己游来。伴随着溅起的水花,那人的脸愈来愈清晰。
刹那间,不知是回忆还是幻觉,她脑海里的那张脸与现在面前的那人容貌相叠——那分明是同一个人,沈霜照……
“抱住我的脖子,不要松手。”沈霜照圈住她,努力让她的头露出水面呼吸。
陆清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依言环着她的脖子。许是因为这日头高了,陆清容感觉围绕着自己的湖水温度也在不断上升。她睁开眼,离得那么近,她能清晰地看见沈霜照沾染了水珠的脸。若是再细心些,还能感觉到沈霜照温暖的身体正贴着自己,以及……沈霜照的心跳声。
陆清容垂下眸,隐隐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这意味着什么?
上了岸,两人跌坐在木板上喘气。陆清容侧目,问:“方才你定是故意的吧?明明可以拉我上来,可非要和我一起落水。”
黑色的湿发紧贴着沈霜照的脸,她说:“把你就上岸的人是我,非但不谢我,你还要反过来指责污蔑我。”
陆清容被水呛得难受,一直在不停地咳嗽与大口呼吸,好不容易缓了缓,她没好气道:“我都快喘不过气儿了,还要我感谢你?”
话音未落,沈霜照突然握住她的肩,双唇强势地吻了上去。这次不再是脸,而是唇。
陆清容又被她的“突袭”弄得愣了,除了心跳猛地加速,其他什么反应都没了。直到沈霜照的小舌企图侵入她的口中,她才如梦初醒般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沈霜照。
沈霜照也喘着大气,可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现在呢?陆姑娘喘气可还顺畅?”
“……”陆清容几近抓狂,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对人轻不得重不得竟然是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面具呢?”沈霜照变了脸色,看到陆清容崩溃的表情她才想起孔雀面具不见了。
陆清容一滞。
沈霜照迅速站起身,朝湖面四处张望,终于看见了那逐渐漂远的面具。她立刻脱去湿透了的外衫,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
“沈霜照!”陆清容喊她,却又欲言又止。罢了,她这人是个疯子,怎么也说不通的。
☆、第125章故事
陆清容跪坐在岸边,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粗气,在水里的压迫感与窒息感仍未彻底消散。她看向身侧,木板上还放着沈霜照脱去的外衫。她又望向湖面,只见沈霜照正奋力向漂荡着的面具游去。
站在陆清容的角度看,她真的难以理解沈霜照为何对一个破面具这般执着。若真是那么爱一个人,她去找她便是,守着个面具难道有用吗?
沈霜照抓到了面具便往回游,气喘吁吁地上岸后就躺倒在陆清容身边。她眯起眼睛望着天,缠着红绳的左手握着面具格外显眼。
陆清容凑过来,问:“她送你的东西就这么重要?”
沈霜照瞥了一眼悬在她头顶的那张脸,毫不犹豫地答:“是。”
“那她若是知道了你多次轻薄别的姑娘,是不是得气死?”陆清容轻飘飘地说。
沈霜照慢慢直起身子,手掌撑在身体两侧,挑起眉:“何止是生气?她大概要抽我好几顿,把那人碎尸万段了才能解气吧。”
“脾气这么坏的人你也喜欢?”
听她这样说沈霜照竟笑了起来,眼眸锁住她,刻意问道:“那……陆姑娘觉得你与她的脾气谁更坏些?”
陆清容瞪了她一眼,心中莫名地郁结:“谁稀罕要与你的‘她’做比较。”
沈霜照收起笑容,拿着面具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陆清容:“接吻时,陆姑娘要比她温顺得多。”
闻言,陆清容的手四下去找能砸人的东西,可惜周遭除了一滩水迹,干净得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她咬牙切齿道:“真以为我不敢撕烂你的嘴吗?”
沈霜照急忙逃得远远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道:“外边儿风大,陆姑娘莫要着凉了。”
陆清容恨得牙痒痒,若非看在她把自己从水里救上来的情面上,又是城主,自己早就上前掐死这混账东西了。
在原地歇了一会儿,陆清容不由又想到沈霜照的那句话。接吻……她的指尖抚上自己的嘴唇,方才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还在。
她闭上眼,隐约看见的竟是自己先将唇贴了上去,震惊与无措的人明明是沈霜照。陆清容猛地睁开眼,那诡异的画面却不见了。她站起身,重重地叹气,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房门紧闭着,陆清容叩了叩门:“我进来了?”
“进来便是。”沈霜照的声音隔着门从里面传了出来。
陆清容开门进去,刚进去没几步,就见沈霜照光/裸着背对着她,白皙漂亮的蝴蝶骨上还印着淡红色像三瓣花的胎记。这个图案……陆清容蹙眉,好生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的视线往下挪,清晰地看见沈霜照腰部的中心留着她之前说起过的疤痕。
“我的身子有这般好看?惹得陆姑娘是一句话都不说。即便没有转身,我都感觉到了陆姑娘火热的视线。”沈霜照换上一件纱衣,草草地扣上扣子。
“对别的姑娘,你可也是这般轻浮?”陆清容反问。
沈霜照悠悠转身,朝她慢慢走来,口吻甚是暧昧:“别的姑娘我是断然不会多看一眼。要么看‘她’,要么……看陆姑娘这样的美人。”
陆清容头发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有一些没干的小水珠,她冷淡地甩给沈霜照一个白眼:“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哪日被洛期听了去,我怕是要被她千刀万剐了。”
“别提她。”沈霜照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说话的口气也重了些。
像是捉住了她的小辫子,陆清容继续说:“她若是晓得你在这岛上藏了个姑娘,按照她的性子,回去恐是有你受的。”
沈霜照瞪着她,表情有些狰狞,这话从陆清容口中说出来真是混账极了。她注视着她,口吻讽刺:“你要去告密吗?去呀……”
看她一脸严肃似是生气了,陆清容说:“只许你戏弄我,怎么就不许我开玩笑?”
沈霜照怒极反笑,抄起外衫披上:“你的玩笑太残忍了,一点儿都不好笑。干净的衣服在床上,你自己换。”话落,她便头也不回地抛下陆清容一个人。
陆清容看着床上叠好的衣衫,只觉得心里酸涩。这几年她心绪向来平静,极少有人或有事能让她如现在这般无所适从。她紧皱起双眉,脑子里乱成一团,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水澜城。
那一年里能发生什么呢?自己的铃铛在沈霜照身上那又如何?若她当初真是遇见了重要的人、发生了刻骨铭心的事,岂会这么轻易地就忘了呢?遗忘到一分一毫都记不起来。真是可笑。她就该回沙海去,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沈霜照远远的。
打定主意后,陆清容换下了湿衣,去书房找沈霜照。
沈霜照抱着膝盖,斜靠在书房外的栏杆处,对着湖面若有所思。陆清容走到她身后便停下脚步,对着她说:“留在这里没意思,我要走了。你手上的东西若是不愿意摘,那便罢了。”
原以为沈霜照会有什么反应,可自己说完许久,沈霜照都还是那副失神的样子,更别提说话了。
“沈霜照……”陆清容莫名地又烦躁起来,真是恨透了这种被人家牵着情绪走的感觉。
“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之前说好要给你讲故事的,哼……”沈霜照极淡地笑了笑,“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故事要讲,一切——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陆清容你走吧……”
“你……”陆清容如鲠在喉,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犹豫再三,她愤恨地拂袖而去。
沈霜照将半张脸埋在双臂间,眼角却狡黠地眯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便如期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你送我出去。”陆清容说。
沈霜照这才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她:“方才你不走,今日恐怕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很快,城中送晚膳的侍女便会过来,当中还有洛期的心腹。你若是出去,半途定会与她们碰上。沙海的少主在岛上与城主私会——如你所愿,这话很快便会入洛期的耳,那样你我的下场都不会好过。”沈霜照在她身边踱步,一字一句分析得头头是道。
陆清容点头:“你这家伙早就算好了会是这样。”
“何出此言?”沈霜照笑,“陆姑娘若是不折回来,明明是可以走的。守岛的几个侍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你明知我不会水,更不会划船……”陆清容说了一半便住了口,收起话题,“罢了,不想与你生气。”
岸边只停了一叶小舟,陆清容不识水性,方才又落了水,心里对水有了恐惧。她一个人,如何架舟出去?沈霜照说是要放她走,其实早就料到自己会折回来。真是做得一手“好人情”。
……
“不过来一起喝一杯吗?”沈霜照坐在书房外的石凳上,挽起袖子斟满了一杯酒。
陆清容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杯中的酒却始终不为所动。
“这一天你都未进食,酒不喝,这饭总得吃吧?”沈霜照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她的碗中,“你看看,你不吃饭,我都比你长得高了。”
陆清容捏着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是吗?”
沈霜照站了起来:“我们好几年不见,陆姑娘恐怕是未注意这一点。若是不信,不如比比?”
“城主原来是个幼稚鬼。”陆清容“骂”她,把沈霜照的话全然忽略。
沈霜照不在意地坐下,将白瓷酒杯抵在唇上。她垂下眸,心里念的都是那个会抚着自己头,温柔说自己不如她高的陆清容。她蹙眉,如今自己倒是比她高了,可她呢?却如此冰冷,更不记得这些属于两人的珍贵回忆。她闭上眼,将酒与苦涩一同吞进了肚里。
陆清容吃了一口菜,细嚼慢咽后问:“之前你说要给我讲故事,这两天为何没听你提起?”
“没什么好说的。于我兴许是很重要的事,可对别人而言,我想大概是极为无聊的。”
陆清容:“那便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你我是如何相识的?”
闻言,沈霜照突然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她放下筷子,不知如何回答。
“嗯?”陆清容也停了下来,晚风从湖面上吹来,有意无意地拂起两人的发丝。
沈霜照抬眼,无意间便撞上陆清容的目光。她紧握起手,两人相视在七年前的青城——第一面,自己是赵越瑶宫中的“刺客”,她是赵越瑶的上宾;第二面,自己是藏在凌烟屋里的伤者,而一向心狠手辣的她却心软了一次放过了自己;第三面……沈霜照微微摇头,她们的每一次见面她都记得格外清楚,可越是这样她如今便越是受折磨。不能再回忆了,否则她怕自己当着陆清容的面哭出来。
“怎么不说话?这当中难道是有见不得人的事?”陆清容见她神情不对,猜测沈霜照在刻意隐瞒什么。
“没有见不得的事。时间太久了,我也忘了当初我们如何相识。”沈霜照收回视线,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斟满又饮尽……
陆清容对她的回答很是失望,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沈霜照的确知道些什么,只是她不愿意说。为什么不愿意说呢?她看着沈霜照不停地喝酒,这和自己可有何关联?
天边的晚霞随着日头的落下变得越发地艳丽,艳丽得仿佛要燃烧起来。陆清容也饮了一小口,以往的自己可也曾这般烦恼与惆怅?
同样的夜晚,水澜城的主殿里气氛却极为凝重。
静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提醒洛期:“主上,宗主从晌午便一直跪在殿外。”
“那又如何?”洛期冷漠地反问,听不出一丝情绪。
静玉的头越发地低了:“再这样跪下去,奴婢担心宗主的身子会受不住。”
“受不住?”洛期嗤笑,“一个大男人这样便吃不消,要他何用?”
静玉噤声,不敢再说下去。
洛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是。”
洛骥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跪倒在地:“姐……”
洛期扫了他一眼:“胡子拉碴的,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宗主的样子!”
“姐,臣弟求你就把忧儿还给我吧。”洛骥面容憔悴,哪里还有当年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忧儿在我这里过得很好,到时候我自会带她回碧海城。”洛期不咸不淡地说道。
“彩儿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这几日她的身子很差,又见不到忧儿,很是忧虑,我怕彩儿思念成疾……”洛骥掩不住心里的担心,就差落泪痛哭了。
“没出息的东西。”洛期毫不留情地骂他。
洛骥顾不得这些,苦苦哀求:“忧儿年纪这么小,本就该留在我们身边……”
“你是在指责我?”洛期挑眉。
“臣弟万万不敢。只是……只是可否让彩儿见忧儿一面?不带忧儿回碧海城也行,可否让彩儿来水澜城?”这些年洛期禁止彩儿踏入水澜城一步。
“不行!”他的话尚未说完就遭到了洛期果断的拒绝。彩儿若是来了,万一碰见了沈霜照,那岂不是……
第3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