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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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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皇后太近了。

便在这刹那,桑枝眼中陡然一亮。她手里还拿着酒壶,皇帝话音刚落,桑枝就吓得手一抖,一壶温酒全洒在素勒身上。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她深深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顺治帝大恼,“这么笨手笨脚的奴才留着何用!来人哪——”

“皇上!”素勒连忙道,“桑枝是皇贵妃姐姐特地送给臣妾的,一向很明理懂事,今日——”

皇后话没说完,顺治倒接口,“是从承乾宫来的?”

“跟我们娘娘没关系!”桑枝脱口而出,诚惶诚恐道,“是奴婢手脚不利索,才冒犯了皇后娘娘,求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皇上眼神就变了变。竟当真不计较,只道,“皇贵妃近日身子不适,朕……朕很不放心,让她好好休养。”又对皇后说,“看来皇后对桑枝很满意,你们这些小事,朕就不插手了。”

然而就连皇后都听出了顺治的意思。这个桑枝啊,她曾在承乾宫地位非同一般,纵然皇帝对真人没什么太大印象,可他心爱的女人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他又岂能不知道?故而桑枝这个名字是听说过的。倒是知道皇贵妃对桑枝极为看重,如今皇贵妃把桑枝打发到坤宁宫来,在外人看来明面上是为皇后好,可私底下谁不觉得桑枝是皇贵妃放在皇后那里的眼线!就算皇帝,只怕也不免多想一想。如今皇帝破天荒来一次,这桑枝就把一壶温酒全不小心洒在皇后身上,照皇后的说法,平时是个眼明手快的奴婢,今日何以如此?桑枝还欲盖弥彰的第一反应就说跟皇贵妃没关系……皇帝怎么也得想一想。

董鄂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桑枝急中生智推出来,倒让桑枝心底有些愧疚。

皇后听见顺治这样说,便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她神色不变,对皇上行礼,“只是臣妾如今一身脏污,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顺治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皇后行礼谢过,便看向桑枝,“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便带着桑枝下去了。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互动。毕竟如今皇帝在,坤宁宫里处处都是眼睛。

皇后道,“热水太麻烦,本宫怕皇上久等。你们且先好生伺候着,桑枝陪本宫去温泉。”

温泉与别处不同,那是皇太后留下的东西,除了皇后之外,没人敢擅入。她们一路走得不缓不急,端庄有范,然而一到温泉确定周围没人时,素勒就长长吐出一口气,“桑枝!”她用力握住桑枝的手,“怎么办?”

桑枝心里也乱糟糟的,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安抚道,“办法总会有的。”

素勒闻言皱眉,“你……你根本没想到办法是不是?”

“……”桑枝沉默一会儿,终于问,“素勒,你想好了吗?你确确实实是不想侍寝吗?你……真的明白吗?”

这话问出来,素勒动动唇,略显烦躁的答她,“我没有不想侍寝,我只是……没有准备好,只是……”

桑枝面上有一丝黯然,“你不是不想侍寝,而是有后遗症,害怕。”皇后的木讷,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稍微想一想,桑枝就几乎猜出了素勒害怕的真正原因。毕竟一个女人在男女之事上也木讷的话,绝不会是什么好经历。

“……我不知道。”素勒问她,“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我有两个法子,”桑枝垂眸淡淡地说,“如果你真不想侍寝,就跟他聊董鄂妃。”她是刚刚才看出来,董鄂妃对顺治的影响力。人不论男女,在谈到自己所爱时总难免兴致勃勃喋喋不休,以皇后的才智如果今夜赌一把,再加以变通说不定就能让顺治帝说到口干舌燥停不下来。毕竟人人都有倾诉欲,尤其是皇帝这种根本没人能理解他对董鄂妃情意的人。也唯有谈论董鄂妃,才能让皇帝不觉得扫兴,甚至很可能因此对皇后愈发青睐,日后便不再为难皇后。

素勒也立刻明白了桑枝的意思,倒是松口气。只是这法子未免有点冒险,她看向桑枝又问,“第二个法子呢?”

桑枝愈发低垂眉眼,“第二个法子……如果你只是害怕,心底其实并非抗拒,其实可以试着接受。你心理作用太强,有阴影所以才会害怕,人一害怕就不自然,而你又惯于隐藏情绪,所以你的害怕只会表现成木讷。那么,只要让你不害怕就行。”

素勒眉心一跳,“怎么才能不害怕?”

“让你知道……皇上的好。”桑枝扭过头去,“你只是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又有了不好的体验,只要你有了好的经验,以后就不会害怕了。”

素勒被她说的脸上发烫,“我……不是不懂……”

“你不懂!”桑枝心烦意乱地出言打断,把素勒吓了一跳,“桑枝?”

桑枝深呼吸一口气,她自己也很乱。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阻止皇帝,因为素勒说了那么多,给桑枝的感觉无非是在男女之事上有心理阴影而已,并不是不喜欢皇帝。而且素勒口口声声都是对皇上的忠贞,纵然一时情绪失控,可最后还是乖乖地任由皇帝揩油,桑枝看得心里直冒火。

“你不觉得他很恶心吗?”这种时候,桑枝实在难以压住心里积攒的情绪,“想要你时就来,不需要时就弃之如敝屣,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和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有什么区别?”

“桑枝!”素勒突然听她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捂住她的嘴,“你疯了!”

“他甚至还不如那些女人,”桑枝被素勒捂着嘴,仍执拗道,“至少她们是为生存所迫,他却是——啊!”

素勒用了力,满面惊恐。桑枝吃疼,抓住素勒的手有些压不住情绪,“素勒……别让他碰你……我可以帮你,他以为我是董鄂妃的人,我有办法能——”

“本宫想清楚了,”素勒脸色发白的截过话头,“本宫只是害怕而已,本宫是皇后,这本是分内的事。”

桑枝就被噎得心底一阵一阵发寒。她望着素勒的眼睛,心里邪火直窜,静默半晌,幽幽道,“那么,皇后娘娘,要奴婢帮你摆脱这种恐惧吗?”

素勒听她语气奇怪,但因为自己心里也乱,就没心思追究,只点头道,“你说的第二个办法很好。”

“时间不多,”桑枝眼神闪烁,“娘娘您还是先下去洗洗吧。”素勒迟疑下,就进入水中,外衫褪去,本想全脱下,但不知怎的看着岸上的桑枝,她竟犹豫下改变了主意,留下一层薄薄的里衣。桑枝在岸上拿着准备换的干净衣物,道,“娘娘,您现在还是很害怕吧?”

“嗯。”素勒低声应罢,奇怪地看她一眼,“这会儿没人,怎么这样称呼我?”

桑枝蹲下来,“素勒,我来帮你,行吗?”说话时,她的眼睛明暗不定,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哑,素勒莫名心里一慌,却不明所以道,“当然……你肯帮我,最好。”

“好。”桑枝望着她的眼睛,把干净衣服放在岸边,自己也进入水中,靠近素勒,“现在,假装我是他,你害怕吗?”

素勒没来由的紧张,然而摇头道,“不害怕,你不是他。”

“其实,人都是一样的。”桑枝愈发靠近她些,捉住她的手,握住,“他也不过是个人而已。你不怕我,就不必怕他。他能给你留下不好的经历,我就能给你掰回来。素勒……”桑枝声音低沉,“闭上眼睛,不要抗拒,我来教你怎样与人……欢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发在了今晚的微信公众号里。不要留邮箱,我没时间一个个发邮件。后来的读者可以找公众号131这天的历史消息

微信公众号:history2016d

昵称:低调君

要是搜不到,可以去扫描专栏头像。

☆、03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在了今晚的微信公众号里。不要留邮箱,我没时间一个个发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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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勒大吃一惊,当即脸上似火烧,“桑……枝……”

“嘘——”桑枝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别怕,放松下来。”她故意跟素勒说些话,分散素勒的注意力,“或许,我们可以告诉皇上,你来月事了。”

素勒原本有些紧张地盯着桑枝的眼睛,这会儿听见这话不由轻笑,“宫妃的月事都记载在册,就放在坤宁宫。”

十六衙门掌管宫廷事务,包括宫妃侍寝。哪个宫妃什么时候有月事,什么时候结束,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何况还有宫中御医定期检查身体。而皇后作为中宫之主,什么时候皇上要临幸什么人,都要经由皇后的手,所以没人比皇后更清楚宫妃们的月事之类。只不过后来董鄂妃进宫后,这项工作就名存实亡了,皇上几乎只翻承乾宫的牌子。

“那……”桑枝压低声音,“就只好教你怎样不紧张了,我的皇后娘娘。”于是握住素勒双手,指尖穿过指缝,摩挲着与她十指相扣。然而,大拇指却在素勒手心轻轻地转着圈。素勒手心一缩,桑枝愈发靠近她些,但是又把握着适度的距离循序渐进,并没有一下太近,中间隔着约莫一只拳头的距离。两人藏在水下的双手交握,素勒不知道掌心是不是因为桑枝的拇指搅动了流动的泉水,让她手心里一阵难言的瑟缩。

她并不抗拒桑枝,她太信任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大姐姐了。

桑枝离她更近些,近到在月光下几乎能看到素勒通红的脸颊。那样的羞怯与妩媚交错,让桑枝情不自禁地将人搂入怀中,“素勒……”她呢喃着,手指从素勒双手抽离,慢慢攀援上她的手腕,抚摸着素勒嫩软纤细的皓腕。然而却在是否要探入素勒衣袖时顿住,桑枝眸子一顿,终究和她隔了一层薄薄的里衣,继续沿着她的手臂爱抚着。

指尖力道轻重不一,缓缓摩挲至素勒圆润的肩头。素勒初时还有些僵硬,但渐渐地放松下来,任由桑枝动作。她柔软下来时,连眼睛里都带了媚意。桑枝心头猛跳,脑子很乱,然而却爱不释手地双手沿着素勒锁骨,再探到她后背,慢慢往下滑,滑到腰间。

十七岁的素勒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到底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原来那隆重的凤袍之下裹着的竟是如此纤瘦的妙人儿,胖瘦恰到好处,多一份少一分都是累赘。女人的腰肢是何其敏感的地方,素勒被她撩动,虽然不明所以但已经神智有些迷蒙,“桑枝……”唇齿中吐出桑枝的名字,素勒却并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亦或许……只是情不自禁地喊这个名字而已。然而,这短短两个字却让桑枝心头猛地一悸,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指尖挑在素勒的衣带上,“我还有一个名字,文澜。素勒,”桑枝声音带着欲哑,“叫我文澜……”

“文……文澜?”原本身着里衣的皇后娘娘还一头乌发齐齐整整,可这一番并不大的动作,却让她青丝凌乱,香肩半露,一双美丽的眸子带着迷茫,竟透出几许无辜和紧张来,“文澜……桑枝……桑枝……文澜……”那背靠石壁的模样,端地是无比诱人,“原来……你叫文澜……”皇后闭上眼睛,“文澜……文澜……”她心头那些关于桑枝的不解和疑惑,似乎因为“文澜”这个名字而得到了解答。她本来就知道,桑枝……不仅仅是桑枝。

桑枝原本只是一时气恨不知所措,而且确实抱了让素勒适应和人亲密的念头,所以并没有打算真的把她怎么样。不管再不甘愿,再心痛,又怎能如此轻率地对待自己珍藏在心的人!可现在,素勒呼吸微微加重,倚在石壁上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那一句句“文澜”,久违地称呼陌生又无比熟悉,让桑枝好像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心神一荡便小腹猛地一阵收缩,不由得咽口水。

停下来。

不能再继续了。

停下来。

桑枝脑子里响起这个声音,她开始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绝不能如此对待素勒。可她的眼睛根本挪不开,这样的素勒实在太诱人了!

“桑枝……文澜,”素勒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发颤,“为什么……你的眼睛好像能烧了我……”

皇后不说话还好,一开口那颤抖的近似娇嗔的声音,让桑枝的理智几乎瞬间兵败如山倒。

“素勒……”桑枝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了。她的眼里只有素勒,她的脑子里也只剩下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什么皇帝什么皇后什么大清王朝这会儿却都被桑枝抛诸脑后了。她抚摸着素勒的纤腰,那绕在指尖处的腰带终于被她彻底挑开,素勒顿时春/光/乍/泄。

“文……桑枝……”素勒有些惊慌,却没等到她再开口,桑枝已经将她搂入怀中,两具凹凸有致的身子相贴,彼此感受着身体的热度和曲线,肌肤相触时让她们二人浑身一颤,桑枝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探入素勒衣内,贴上了她细滑的玉背。素勒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经历,偏偏桑枝的双手又那么温柔,所经过的地方让素勒忍不住颤栗。

一股不知名的心火烧起来,素勒绷紧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搂在桑枝脖子上,低声颤道,“……不……好奇怪……我……”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却只觉得在桑枝抚摸下,她自己竟难以自控的越来越靠近桑枝,尤其是当桑枝的鼻息喷在她耳边,让素勒一阵阵想躲又躲不开,便整个人都敏感起来。这个时候,桑枝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清晰地通过素勒的身体传递过来,被素勒无限放大。素勒呢喃道,“不是这样的……皇上……皇上不会这样的……”

“皇上”这两个字显然不适合这个时候出现在桑枝耳边。因着这句话,桑枝心中邪火愈盛,手上用力一勾,伴随着素勒一声轻呼,二人已经紧紧贴在一处。远远不同于刚刚那适可而止的肌肤相亲。

“素勒……素勒……”桑枝情不自禁地轻吻在她耳后,不舍得太放肆。然而就只是这个轻如羽毛的吻,却让素勒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桑枝控制不住心火的燃烧,终于一个吻落在素勒耳垂上,继而将那耳珠含入口中。素勒顿时身子一颤,小腹猛地一紧,便觉得身下一股奇怪的热流从那羞人的地方出来……

素勒整张脸都红透了,可脑子却一下清醒过来,“桑……枝!”她喘息不定,开始用手推桑枝,“不要……不……”

就在这时,桑枝双手已经攀上了素勒身前雪峰处,那茱萸处从未被人如此采摘,如今却落入桑枝手中。桑枝沉浸其中,素勒却一惊,下意识地突然发力猛一下推开桑枝,接着几乎是连贯的动作,“啪”一巴掌落在桑枝脸上。

桑枝在水中踉跄两步,终于没倒下去。却也清醒过来。然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素勒神情复杂,虽然仍旧浑身止不住发颤,却不知道是受惊还是因为别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温泉里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她们两人都不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枝终于道,“素勒——”

“叫我皇后。”素勒出言打断她,“从现在开始,本宫禁止你开口。”

桑枝惊讶地看向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素勒扯住里衣,扭过头去,“本宫要回去了。”她双手颤抖着抓起衣物,极力克制住情绪才穿好干净的衣裳。

然而桑枝望着她,却在素勒转身的时候将人拉住,“素——皇后娘娘……”说话时语气竟然带了哀求。虽然没有说全,但意思又有谁不明白呢?她是想求素勒不要回宫。

素勒顿住脚步,带着发颤的声音稍微提高音量,“本宫说了,不许你说话!”

“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能像刚刚反抗我那样拒绝他?素勒,我——”桑枝还要开口,素勒忽然转身捂住她的嘴,满目恳求,“桑枝……文澜,不管你到底是谁,你现在都不要说话,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就当本宫求你,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挣脱桑枝的手,疾步往外走。

留下桑枝一个,僵在原地。她现在却只有一个念头——素勒,好像知道了。

而且,也拒绝了。

≈

皇后娘娘沐浴更衣完毕,独自回宫。不管路上再怎么千头万绪,终究还是回到寝宫门口。到了这里,看看四周守着的侍卫宫女太监,素勒知道自己是皇后。她双手用力交握,脸色发白,敛好情绪,终究是做回了那个端庄得体的皇后娘娘。

每一步,都稳重大方。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回来了,”皇帝已经命人将宵夜撤下去,随意地翻着坤宁宫的书,“朕竟然不知道,原来皇后喜爱史书。”

史书。素勒有些晃神——那是桑枝教给她的。

“皇后?”

“回皇上,不过是拿来随便翻翻,臣妾并不是很懂。”惊诧于自己竟然在皇帝面前走神,素勒连忙微微低头,站在皇帝面前。

顺治帝就笑了,“本就是汉人的东西,皇后不懂不足为奇。”他放下手中书册,转而拉住皇后的手,“时间不早了,皇后,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

素勒一怔。今晚她心里装了太多事,受到冲击不小,一时忘了答话,回过神来已经被皇上拉着坐在了床榻上。这时,皇后才心里咯噔一下,“皇上!”

“以前是朕对你有疏忽,”皇上拉着她躺下,“今日定好好补偿。”那话里没说出来的话,让素勒脑子轰地一下断了思路。然而她已经是惯性的对皇帝服从,因此当身上衣服被除去胸前一凉时,皇后才惊醒过来,慌乱中想要跟皇上谈董鄂妃已经来不及。

皇帝褪去她的衣衫,并没有多做旁事,只是紧接着脱下自己的龙袍,就压在了素勒身上。

上方陡然加重的重量,让素勒一下绷紧了。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却莫名又冒出了不久前跟桑枝说的那句话——皇上不是这样的。皇帝从来不会花大力气去做足前戏取悦妃子,他也不需要取悦宫妃。宫里的女人哪个不要使劲浑身解数取悦他,他何曾需要考虑女人的感受?

素勒惊出了一身冷汗。

却在这时,皇帝的手探入她两股间,竟摸到湿滑一片。便调笑道,“朕亏待了皇后,皇后已经等不及了。”

然而素勒脑海里却响起了桑枝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能像反抗我那样拒绝他!既然不愿意……既然不愿意。素勒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因为谁才有了变化,而那个人现在还被自己抛在外面。

不!觉察到皇帝开始脱亵裤,素勒猛地握紧双拳,一下子坐起来,“皇上!”她几乎是狼狈地从床上爬下去,“求皇上恕罪!”皇后低着头,抑制不住恐惧地发抖,“臣妾……臣妾今晚,恐怕不能侍寝。”

☆、013

皇后深深叩首,跪在皇帝面前。她明明非常害怕,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生出一丝难言的畅快来。只不过这畅快在生命面前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素勒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变得对生活怀有期待和渴望,她的日子充盈起来,像是在日光下翩翩起舞。过去那些枯槁的日子好像离她很远了,远到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日子,恍如隔世的噩梦。然而,她真的不知道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鲜活起来的吗?

素勒霎时眼眶一热。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从……遇见桑枝开始,从桑枝到她身边来开始。第一次遇见桑枝,她不过是打发时光拿桑枝当个乐子罢了。第二次第三次,也只是起了恻隐之心,不愿意连累无辜多造杀孽而已。可第四次第五次以至于现在——桑枝是怎么做到几乎渗透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里,变得对她来说那么重要呢?素勒咬紧牙关,百味陈杂。桑枝那么好,好到素勒愿意一生与她相伴,可绝不是……绝不是桑枝想要的那种陪伴。为什么……桑枝会……有那种举动又怎么能有那样的行为!皇后娘娘虽然懵懂但不至于全然不懂,如果前面桑枝的行为是在给她做示范的话,那后来呢?

桑枝后面的所作所为简直大不敬,足以问斩。皇后娘娘隐约开始明白,桑枝的心思恐怕和她自己……并不是一样的。

她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可那寒度并没有让她清醒,她已然千头万绪,乱成一团。

皇后默不作声地叩首,却久久没有听到皇帝的回应。

皇帝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怔住,半天时间才皱眉开口,“皇后,你说什么?”

“皇上,”皇后咬牙道,“臣妾有罪。”她眼神闪了闪,垂眸道,“自从今年宫中接连发生几桩命案后,臣妾就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便连带着自己也大病了一场。直到上个月国师进宫,宫中才焕然一新。臣妾陪同太后接待国师,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国师的意思是要大家积善行德,斋戒去罪,太后本想亲力亲为,但臣妾觉得,太后年事已高,又大病初愈,正该是好好休养补身子的时候,怎能斋戒清修呢?而臣妾无论如何也是中宫之主,于情于理都该带个头,便自请斋戒九九八十一天。以往……皇上您都……没有来过坤宁宫……臣妾原不知……”她愈发伏低身子,恭敬道,“如今臣妾才斋戒大半个月,原该实情禀告,可皇上您能来,臣妾一时欣喜若狂,竟……竟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皇后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通子虚乌有的谎话,才愈发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来,“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更不敢亵渎神灵,自作主张没有禀告皇上,臣妾有罪,求皇上降罪!“

她想,多亏了桑枝讲史书时三番五次亵渎神灵。有一次讲天降祥瑞,史书上写“陛下以至诚事天地,仁孝奉祖宗,恭己爱人,夙夜求治,以至殊邻修睦,犷俗请吏,干戈偃戢,年谷屡丰,皆陛下兢兢业业日谨一日所致也。臣等尝谓天道不远,必有昭报。今神告先期,灵文果降,实彰上穹佑德之应。”桑枝解释完史书说的天降异象神明显灵的事儿,素勒正听得很认真呢,不料桑枝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摇头道,“这满朝文武马屁拍的真炉火纯青,皇帝说有神灵,所有大臣异口同声说有神灵。可见神明这个事情是百试不爽的好借口。时运不济命运多舛都不怪个人,只要推给老天爷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什么?你不满意?不满意你问天去啊!是神仙这样定的。神仙的事儿,谁敢说个不字。”还说,“你看看这史书里的神仙都闲的,三天两头跟居委会大妈似的,管完东家掺和西家,随便什么人扯个旗来就说是奉天行道,天命所归的人不要太多。哎,偏偏老百姓都还信!估计都是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人蠢不能怪政府啊。”刚开始素勒听她玩世不恭不带脏字的亵渎神灵还生气,后来竟然慢慢被她带出这样的毛病来,也觉得造化修行在个人,神仙不管人间事。毕竟人间多少荒唐事,帝王将相布衣乞丐也从来没个定数,好人没好命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这一遭,她急中生智,竟然也把神仙搬了出来。

皇帝听到这番话,愣了愣,他当然明白以往自己确实对皇后不太好,后宫里不受宠的妃子是爱求神拜佛的,皇后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何况国师是他钦封的,国师确实是高人大才,他一个信佛的皇帝都对王道长恭敬佩服,何况其他人呢?而且皇后所说合情合理,既然是给神仙许诺斋戒清修九九八十一天,自然不能失信于神明。于是皇帝笑道,“朕当是什么呢,皇后以身作则该当嘉奖,朕又岂会不分青红皂白。快平身吧!”

他挥挥手,皇后才从地上起身,然而心情却不能算得上高兴。看来,皇上确实是对她有几分动心,不然按照过去没事还要无中生有找茬的惯例来看,今晚的皇帝就显得太过宽宏大量了。这待遇似乎本该是承乾宫的皇贵妃才有吧,毕竟皇帝在后宫里从来不分青红皂白,只按心情喜好行事。皇帝拉着她回到床榻,“歇吧,时间不早了。”

“是。”素勒松了口气,“臣妾为您更衣。”她动作麻利地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给皇帝脱衣服。心里却想,自己都快变得跟桑枝一样搞得胡扯跟真的似的。

桑枝。

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桑枝!素勒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皇帝倒是偃旗息鼓,却还是禀性难移的搂住素勒的腰,这才安寝。素勒动都不敢动,怕吵醒皇帝。她绷得太僵,到最后皇帝低叹一声放开她,转身自己睡去。素勒才放松下来,都没发现自己已经紧张的出了一身薄汗。然而……第一次做了拒绝皇帝的事,她情绪有些压不住的兴奋。但只要念头一转到桑枝身上,素勒就……心里很乱。

而桑枝,就在坤宁宫殿外。她浑浑噩噩地从温泉回来,情不自禁地走到正殿门口,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很快光影暗下去,皇上和皇后安歇了。桑枝眼睁睁看着守夜的宫女进去,眼看着灯熄灭,她站在寒气逼人的殿门外,想走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更甚者,她移不开步子。只默默盯着内殿的方向,心上好像破了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窜,连带着淋漓的鲜血都冻僵似的。

夜幕低垂,更深露重。桑枝昏昏沉沉的,仍然呆呆站在院子里。蔡婉芸起夜时看见她,吓了一跳,“桑枝?!”

桑枝没听到。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蔡嬷嬷走上前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傻了?”

桑枝回过神来,动动唇道,“蔡嬷嬷。”

蔡婉芸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发现她望着的正是皇后寝宫的方向,顿时眼神一冷,意味深长地故意看着桑枝说,“皇后娘娘也算熬出头了。盼着以后生出个小皇子,现在看来也不难。”

许是蔡婉芸的语气太过昭然若揭,桑枝浑身一僵,却丝毫提不起心劲儿虚与委蛇,只低眸道,“那最好不过了。蔡嬷嬷,我回去休息了。”

蔡婉芸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离开,神情十分复杂。眼见着桑枝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蔡婉芸忽然提高声音说了句,“你是个有眼色的人,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地位,皇后娘娘很器重你,以后得了皇上宠爱,该你得的,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桑枝很明显听见蔡婉芸故意咬着“身份地位”和“皇上宠爱”的重音,顿时明白,蔡婉芸是在委婉提醒她什么是她“该得的”。

以蔡婉芸的身份,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对桑枝来说,这是莫大的恩情,可是作为坤宁宫的掌事嬷嬷,这样的蔡婉芸就未免显得太过妇人之仁。桑枝陡然转身,望着蔡婉芸道,“多谢蔡嬷嬷提点。但是——”她面上挤出笑心里却感慨万千,“蔡嬷嬷,善恶须有度。”善不能无原则的善,不得不为恶也不能一恶到底。在这深宫里,太善良的人活不下去,大奸大恶却也难有好下场。如果换做承乾宫里的人,桑枝只怕不是被逐出来也要被发配到打杂的地方去了,而蔡婉芸却只是口头敲打,并不能防患于未然,这对皇后娘娘很不利。说完,桑枝就拖着冻僵麻木的身子走了。

蔡婉芸脸上表情极为精彩,这个桑枝,好心提醒她,她竟然还反过来教训自己!蔡婉芸好气又好笑,指着桑枝的背影半天,自顾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桑枝!什么善恶须有度,你——”她正哭笑不得,忽然眼神一顿,“善恶须有度……”蔡婉芸心头一闪,想起了当初苏麻喇姑将她从辛者库调到坤宁宫说的那句话——你品性忠良原是不错,可在这宫里,尤其你在坤宁宫护着皇后,行事倒不妨狠些。

再怎么说,蔡嬷嬷也是一步步从底下走过来的,只不过坤宁宫这个地方太受冷遇,皇后又向来不争,蔡嬷嬷跟着皇后的性子也不好与人为难。若不是谨记着苏麻喇姑的话,蔡婉芸只怕这些年也被磨出了好好先生的冷漠脾气。但到底她接触底层的人要比皇后多,所以行事还是要比皇后狠厉些,但也只是跟皇后相比罢了。现在听到桑枝这句话,蔡婉芸回过神来,不由得若有所思。

唯有桑枝夙夜未眠,天快亮时她揪住自己心口,戚惶又释然地勾起唇角,却觉得喉咙腥甜。外面更漏尽,晨钟起,桑枝默默起身穿好衣物,对着铜镜梳头时不经意一瞥,忽然发现脖子里的锦囊不见了。

那锦囊里装着国师给的安魂符,素勒好奇地问起时,桑枝还告诉她这个锦囊要带足九九八十一天。可现在,她一直挂在脖子里的东西,竟然没了!才大半个月而已,远远没到八十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小年快乐~~~

不过小年的,也祝福你们今天快乐~哈哈

☆、00

若是放在今天之前,桑枝一定会焦急的去找回来。可在经历了昨晚温泉事件后,现在桑枝对失去安魂符只是愣了愣,苦笑道,“还真是应景。我想走的时候,你就丢了。丢就丢罢,能让我离开这里最好。”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默默想,又怎样呢?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说出个大天去,也不过就是失恋而已,不,根本谈不上恋,只是一厢情愿的奢望落了空而已。但是,那又怎样呢?从一开始她不就知道自己所求是个空想吗?如今不过是彻底打碎了那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妄想而已。

不管感情怎样颠簸,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毕竟不能那么怂包的去死。她早已经不是为爱情要死要活的年纪了,而且爱情并非只有得到这一种方式,不是吗?

她洗漱完毕,狠狠灌了自己一大碗茶水,仿佛吞下了所有不合时宜的心绪。桑枝面无异色地去找皇后,一如往常。

皇后娘娘早已起身,毕竟身边多躺了个皇帝,皇后怎么可能睡得安稳。而且皇上要早朝,素勒便更不敢懈怠。所以桑枝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在衣冠齐整地翻书品茗。

“素勒。”桑枝面上带着微笑,一如往常地朝她走过去,好像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似的。

素勒眼皮一跳,抬头看向她时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你今日起得早,”桑枝走到她身边,淡笑道,“事情可还顺利?”

素勒捏紧手中书页,勉强笑道,“嗯。”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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