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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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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月光如银,流景身上冻伤未愈,又疼又痒,难以入睡,便只静静躺着,许久,外面脚步轻轻,越来越近,她初时以为是雷越来探虚实,便也不以为意,许久才听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一条缝,月光地里门缝里探进来一张秀丽的小脸。

流景欠身坐起,“宁慧!”

宁慧关上门,轻轻走过来,身上只是中衣,一手搭着衣衫,一手提着鞋,站在流景榻边轻轻笑。

秋夜凉寒,宁慧浑身早已冰凉,扎进流景怀里紧紧搂住着她的腰取暖。流景顺着她,搂着她,将她的脚放在怀里捂着,“怎么不穿鞋?”

“秋红觉轻。”原来偷偷出来怕惊醒了丫鬟。

两人都有些忍俊不禁,搂在一起笑了。谁也想不到能有今日,背着众人在黑夜里相会。来之不易,有几分刺激,更显得珍贵。

两人盖着一张被子,霎时暖和起来,流景难耐地微微一动,宁慧察觉,便伸手到她身上各处揉搓按摩,甚而舔了舔流景前|胸铜钱般大的冻疮。

宁慧早前冻伤时尝过这其中难捱的滋味,那时一路逃亡,夜里也不敢生火取暖,就是流景抱着她,慢慢揉搓她身上又痒又疼的冻疮。痒得狠了她忍不住要挠,流景捏着她双手,她挨不过,在流景手臂上咬出一个带血的牙印。

此时想起了,她欠起身子吹亮火折子点起烛台,掀起流景衣袖查看,也只看见一道极长极宽的疤痕盖住了牙印,横亘在流景手臂上,她呆愣在那里,她想起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里,她几近绝望时听到的幽微的声音,她说,“我来救你。”

宁慧那时目盲,不知流景究竟被火烧成什么样子,只是凡能摸索到处都热得烫手,她像容身在一团火焰里,被夹裹着踉跄前行,穿过曲折迂回的洞穴,跌进刺骨冰冷的水流里,水流的冲力卷带着她向不知名处漂流,她早已不抱希望,只是紧紧拽着手里的衣角,拼命不让水流将她们两个冲散。

“不看了,很丑。”流景放下衣袖,将宁慧圈回怀里。她不想宁慧歉疚,一点儿也不想。

“我要再看一遍。”宁慧又从她怀里爬了起来,伸出两只冰凉的手去解流景衣衫。

流景被她闹得有点痒,捉着她的手,“那有什么好看的?”宁慧的目光像是黏在她的身上,声音轻的像羽毛轻抚在她耳畔,“我想看,永远都看不厌。”她说着在流景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惊得流景窜出半尺远,两个人像玩闹的孩子一般,相视而笑。

“在千离院时最怕这个,挨了不少打。”

那时她们几个女孩子中,抚宁最善此道,流景最怕这个,要娇媚呻|吟,要情迷神陷,要眉目如水,她一样都做不到,叫出来跟挨打时没两样,神色永远平静,眉目里一片冷清,先生教鞭都打断了几根也不见效。

那时葛素为她着急,在她茶水里放毒,流景年纪小,未经情事,药效起来时浑身酥软难耐,她难受地抱着床柱哀哀哭泣,终究也学不会去献媚,差点被打死。

如今没有教鞭逼迫,情到深处,不能自持,以前挨打也学不会的一下子全都会了,她心里柔情蔓延,不觉低头去吻宁慧额头,宁慧正目光灼灼望着她,伸手扶住她脸庞,深深吻下去。

两人都是初尝此事,没有餍足一般,不知是谁先动的手,警觉时已寸缕不着,流景从她眼梢眉角吻下去,温柔缱绻的吻一路蔓延到她的小腹上,却被宁慧拉了起来,宁慧脸上霞光一片,拉过她的手放下去,她说,“这样。”

流景愣了一下,顿住了:“你……”

难以出口的话叫宁慧忍不住轻轻咬唇,神色却还镇定:“难不成我还能钓个驸马,等着洞房夜落红?”她深深望着流景眼眸,“流景,我,我宁慧只能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情话如灼人的烈火般燃起流景的热情,情|事激烈如撕扯,累了相拥着睡过去,如此才足以弥补分别苦楚。

作者有话要说:哎……为什么大风越吹,我心越荡~

最近收藏也不涨了,挺伤心的!呜呜呜~

☆、孤情淡韵

流景警觉,怀里的人微微一动,她便醒了,望一眼窗外辰光,紧一紧手臂,宁慧已撑起半个身子,又被她圈回了被窝。

秋日凌晨清冷,被窝里却是融融暖意,宁慧软绵绵靠着流景,着实不想动弹,只是黯然道,“秋红起得早。”

流景懊恼的眉头蹙成一个疙瘩,“明晚给她下药。”宁慧莞尔一笑,“这主意倒也不错。”却赖在流景身上一动也不动。流景推一推她,陪她起来,服侍她更衣,为她理顺鬓发,外面已隐隐透出一丝亮光来,拥着她到门口,“去吧。”

外面正在轮岗换哨,谁也没注意宁慧,她便悠悠闲闲往回走,才下门廊,便见秋红正一路东张西望走过来,看见她像看见骨头的狗一样撒着欢儿奔过来,“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红一嗓子叫的众人皆看过来,犹自不知,宁慧却甚是淡定,“起的早了,走一走。”秋红已瞥见身后悄然阖上的门缝后那一抹身影是流景,当即了然地笑起来,“哎哟公主,还跟奴婢打哑谜呢!”她年纪小,似乎什么都知道,其实未必什么都知道,只是爱盲目的乍喜乍悲,盲目地为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羞红脸颊。

宁慧本是镇定,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丫头戳穿谎言,即便别人只是听得一头雾水,她也难得心虚地脸上发红,只瞥了一眼,看秋红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才步履轻快,回了屋子。

早饭后启程,宁慧叫来雷越叮嘱,“路上警惕些,此地有我一位故人。”

雷越听得心头疑惑丛生,虽然她还没见识过这位公主行军打仗上有何了不起,但这故人遍天下的架势也是叫人郁闷,先是一个葛素,狂傲不羁,还甚是阴晴不定,他着人摸底,竟也不知她师承何方,家世如何,倒是个名头不小的江湖流寇。

然后是这个流景,身手不凡,冷冷清清,看起来倒也无害,可这人名字忒也不好,弄得他疑神疑鬼,昨晚琢磨了半宿。

这往西北的路才一半,又来了个故人,似乎也不容小觑,他头都大了!

但公主吩咐的事,他也只能恭恭敬敬应一个是字。他手下不过百十来人,他也重新排布,探路的探路,断后的断后,该四周掠阵警惕的也做了安排,保护车马的保护车马,人数虽少,却也排布地严丝合缝,便是飞鸟要闯进来,也会有人射杀。

中途休整后,宁慧叫来雷越,对他的安排甚是满意,夸了几句,末了又说她和流景许久不见,有话要说,再说,流景身上有伤,她身上也有,两人一起还可相互照应,要换一辆大马车,搭上秋红,三人同车。

虽说流景是宁慧旧人,但到底身份不同,共乘一车似乎不成体统,况且,这位身手不凡的女子还叫流景,他暗中查探这人来历,还没收到确切消息呢,怎能放心叫她和公主同乘一车。

可是怎么劝谏,他还没想好,求助地看向秋红,秋红没开口,倒是宁慧道,“秋红,咱们去后面挤一挤。”

雷越赶忙拦着,“公主且慢,属下这就去办。”他一面差人去办,一面恨恨,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明知自己拦不住她,就去挤小马车,这要给他爹知道他是这么当差的,腿也能打断。

新车宽敞舒适,但启程不久,秋红便骑了马儿赶了上来,迎着他叫了一声,“雷大哥!”他心情郁结,只是闷闷问她,“怎么不去伺候公主?”秋红脸颊上红晕一闪,笑嘻嘻道,“公主和姐姐说话呢!我也陪雷大哥说一说话。”

“我与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好说!”雷越有几分不屑。

秋红心情好,也不计较,磨着他,“雷大哥,你跟雷将军上过战场的,你给我讲一讲你们打的仗。”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打仗!”说罢才觉说错话,这个丫头虽小,却一直跟着宁慧,宁慧随军,她便随军,就是没打过仗,任她一个小丫头在金戈铁马里滚过一遍,也不该如此轻慢她,于是勉为其难,一路都跟她闲闲东拉西扯。

天晚投宿时秋红也依依不舍得回了后面马车,雷越却愈加郁闷,他一路和这个小丫头套话,什么招都使了,也不知是她真的不知,还是装傻卖痴,竟也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倒不信了,难道这个流景是地底里蹦出来的不成?

他兀自跟自己较着劲,手下士卒来报,前方有人行迹可疑,一直在他们前面不远不近处走着,已经走了一天了。

雷越心里疑惑,怎还有追踪人追到前头去的,但万事小心为上,一边派人前去打探虚实,一边加强后方巡视,避免被人包抄。人就那么多,派出两拨,他决定夜里亲自巡逻。

夜月浩荡,已是半夜过去,平安无事,雷越在岗哨上困得眼睛都张不开,隐约听见一声轻响,睡意朦胧里似乎看见有人从公主屋里走了出来,那是谁呢?真是瘦弱!那人穿过半个庭院,推门进了另一个屋子,怎么半夜还换起屋子来了?莫不是夜游症……

他抱一抱怀里的风月册子,这还是宁慧下令休息那日他逛遍整个街市寻来的,画工细腻,生动形象,装裱也甚至精致,可惜了一路行程匆忙,都来不及看,今夜原想借着月光看上两页,可里面内容是在精致,他大半本书翻过去,才累极了浅眠,此时有些醒了,重新翻出书来看,只看到一页,忽然惊醒过来——公主半夜溜进了流景屋里?

公主半夜溜进了流景屋里!

他惊得跳起来,惊醒了旁人,都一脸迷茫地望着他,问他,“大人,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不知公主半夜换屋子这算不算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似乎也不宜宣扬出来,他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兀自苦思,想着怎么办,忽而一声尖啸划过众人耳膜,宁慧屋子的窗棱上已然中了一支羽箭,燃起一片火光来。

雷越原本不甚清醒的脑子被这变故吓得一下子清明过来,他惊慌一晌,此时已镇定起来,一指自己小厮,“你,带人从驿馆侧门出去,找到人,攻其不备。”那小厮点一点头,招手带了几个人去了。

雷越扬手,“其余人跟我保护公主!”

说话的功夫,宁慧那屋已燃起熊熊大火,雷越只瞥一眼,“公主侍婢在里头,务必救出来!”他安排两人去救秋红,径自带人直奔流景那屋,众人虽不明白为什么救公主却救到了流景门口,却还是训练有素地跟了上去。

屋外动静早已惊动宁慧,她一身中衣上罩了件大氅,不伦不类,神色却极是镇定,她明眸里暗扫,眼底一片沉静的寒光,“人呢?”

“前方探哨报有人形迹可疑,属下派人去打探虚实了。”雷越躬身,“属下怕被包围,还派了人去后方戒备。”

宁慧点一点头,极快地做了决定,“撤!”她解下大氅掷给雷越,“你穿着,乘马车出大门,多带几人。”

雷越嘴角抽了抽,“是!”驿馆里已是火势蔓延,他忍不住道,“秋红困在火海,尚未救出来。”

宁慧只是眉头一皱,“快撤!各路人马中挑瘦弱者一人着中衣,散发,分散出去,往后撤。”她紧紧握了一下流景的手,“你放心。”

宁慧混进一队中,从侧门退了出去。流景眉间杀气重重,拔地而起,屋顶上一掠,已翻过了驿馆后墙。

雷越穿着宁慧的大氅,被当做宁慧追了一路,马车都被射成了刺猬,天色大亮时他已奔出五十里,后面的人还穷追不舍,他血性上来,弃车登马,抄着长/枪,回马杀过去。

他白马银鞍,疾如流星,猩红大氅在风里翻飞,煞是英武,身后士卒都被他带动,杀声震天,打了对方和措手不及。

但对方到底人多,一时便激战在一处,他纵使武艺高强,竟一时也讨不到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比较顺手了,就连点击评论和收藏都不在乎了……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很希望看到评论!{请看我的星星眼)

☆、不负相思

晌午时分众人才集齐,就在前一日午时歇脚的地方,清点人数,派去探前哨和后方戒备的人各折了一半有余,雷越出逃时带着的人力战中折了两个,余者也是伤残各半,且一路奔波,形容狼狈,好在受伤者都是轻伤。

要命的是宁慧受了伤,虽只是手臂上被箭擦过,行伍之人这点小伤自然不碍事,但这是宁慧,就分外要紧。

更要命的是,秋红没回来。雷越气得牙都要咬断了,照着一个俘虏就是狠狠一脚,踢得那人哀嚎不止。

宁慧招手唤他,声音沉沉,脸上一片肃穆,眼底的冷光叫人一层汗毛都要立起来,“别急,到时一并发落,先叫大家歇息,再派人去抓些药来治伤。”

宁慧顿了一顿,“去报官,死了几个人,丢了些什么东西,一并列出来呈上去。”

雷越不禁滞了一下,“这……来人似乎是江湖人士,报官……”未必管用四个字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们一路低调而行,若是惹上官费,露了身份,未免更加麻烦,这位公主设计害了袁统领的一茬,还没被忘记,这里虽说是新朝地界,但谁保证新朝子民没几个旧朝的亲戚,谁保证这亲戚不为袁统领悲痛?

再说如今不是太平盛世,一个公主就带着这么几个人长途跋涉,能做的文章太多了!

“新朝州府为防流寇治安甚严,酉时宵禁,却有人半夜明火执仗靠近驿馆,你说是为什么?!给朝廷上书,详说此地情况。”宁慧素来对外人平静,此时脸色微沉,语气虽未大变,落在雷越脸上的眼神却叫雷越有些悚然。

“是!”雷越低头抱拳,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忽而一段藕臂横在他眼前,雷越看了半夜风月册子,又被这帮人气了这大半夜,一眼望见宁慧衣衫不整,白腻手臂上沾着血迹,红梅落雪,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被这连番刺激逼,要不然宁慧面冷如冰,他被逼地鼻血差点流下来,原本气得铁青的脸上也是绯红。

宁慧面不改色,“烦请你先略作包扎,再寻身衣衫来。”

这个伤口包地雷越出了一头汗,待宁慧穿戴整齐,赶紧退了下去,众人都在歇息包扎,只听得树枝乱响,都警觉地站了起来,却是流景,身后还跟着葛素,两人一样的不顾众人反应,径自往宁慧跟前走过去,流景怀里抱着的是秋红,葛素一手提着一个,一径丢在地上,瞬间就被捆了个结实。

雷越看秋红倚在流景怀里昏昏沉沉的,不觉担心,走近了两步,流景顺手把秋红递给了他,原来还在沉睡,雷越真是哭笑不得。

宁慧远远就朝流景伸出了手,两人牵在一起走了几步,离众人远些,宁慧才问,“怎么她也在?”瞥了一眼葛素。

“下药的事,我骂过她了!”流景见宁慧脸上微红,问她,“你给秋红下了多少药?”

“你给我的那一包,全下了。”

流景不知该气该笑,“秋霰叫不醒她,差点架火烤了她!你没事吧?”她说着,握着宁慧的手轻轻在宁慧手背上摩挲着。

宁慧低了头,想着要不要说。流景已有些急,“伤了?哪里?”

“说了你别气,只是轻伤,没想瞒你。”就着流景遮挡退下肩头衣衫给她看,“箭头擦过,已包好了。”要解开,被流景拦住了,只是轻轻摩擦着她伤口周围白嫩的皮肤,“疼吗?”

“不要紧。”流景高她半头,挡住了她的身影,料想众人看不清她的动作,她便偷偷一环流景腰身,“轻伤,真的。”她靠在流景身上,只半个脑袋露在流景肩头,旁人离得远,即使看见也以为是在说悄悄话,她认真道,“打仗没有不受伤的,以后有了,你也不要太担心。”

流景一直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伤没见过没受过,宁慧那伤,若在她身上只怕连伤也算不上,但在宁慧身上,那感觉就分外不一样。可是宁慧所言非虚,她早已不是香闺中绣花描眉的娇贵公主,她想起宁慧在火海里从容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安心,点一点头,说,“好。”

那边雷越转个圈儿打量葛素拎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个汉子,甚是壮实,埋着头,那脸上伤痕可怖,惨不忍睹,另一个是个娇俏女子,身量娇小苗条,可惜娇嫩的脸蛋被人划花了,看起来也有几分可怖。

他掂量着走到那汉子身后,臂上灌劲,一手将那汉子拎了起来,却是极沉,想着葛素拎着两个人从树上飘然落下时举重若轻的样子,心里叹服,脸上便带了出来。

葛素倒是理所当然一般,只是轻轻一笑。雷越看着葛素明媚的笑靥一带,不妨那被捆着的女子闻声却是猛的一挣,愣是退出半步远去,一头撞到了雷越腿上,被吓惨了似的,只往雷越身后躲。

雷越捏起她脸庞,一脸都是兵痞样:“急着投怀送抱呢,若这脸蛋儿没花,爷倒是愿意试一试……”

“你也忒不讲究,当着面嫌弃姑娘的面貌!”葛素自顾自笑了,“也是我的错,原该在秋霰姑娘脸上画朵花儿上去。”她幽幽淡淡的,非但吓得秋霰够呛,就是雷越,心头也是一麻,最狠妇人心,果然不错。抬头看见宁慧和流景两个人携手走了过来,便迎了上去。闺阁密友相互搀扶牵手,实属正常,一众人都不在意,只葛素冷冷瞄了她们一眼。

却有人一头往宁慧和流景撞过去,雷越急忙一脚踹过去,将人踹出几步远,喝道,“这婆娘疯了,看起来!”有人七手八脚按住了她,秋霰还骂着,“贱人,天杀的!”葛素笑了,“看来该把你这张嘴缝起来。”她立刻闭嘴,吓得躲无可躲,只得战战兢兢跪着。

宁慧在她面前站定问她,“宁敬派你来的?所为何事?截杀我?”秋霰狠毒了宁慧,纵有葛素在旁也顾不得了,咬牙切齿道,“所为何事??你即用城池换了那个贱人,就该愿赌服输,干什么又背上插刀,让人上书朝廷?!”

“如你所说,各凭手段,愿赌服输。”她迫于形势不得不以食邑来换流景,只是沪江,泰维,有池三城富庶,她终究心有不甘,着人给旧朝皇帝上了折子,说宁敬私下用城池交换人质,且横征暴敛,大肆搜刮,民不聊生。旧朝皇帝虽多疑,但也不傻,她没想借此生出多少事端,不过是宁敬欺流景太甚,无论怎么她都要动点手脚叫他不得安生罢了。秋霰这样激动,不知为何。

“哼哈哈!只怕你也想不到咱们朝中也是有人的,那折子没到圣上手里去,白费了你的心思!那城池,还在二公子手里攥着呢!倒是你那送信的人,二公子可没亏待!”

宁慧点一点头,“那便是我思虑不周,我也愿赌服输。”她顿一顿道,“听说府上有位琴师名叫窃玉,甚得宁敬欢心,劳你替我问好。”

“你!是你,果然是你!”秋霰恨得目中滴血,却被又捆又按,动弹不了,嘶声叫骂起来。宁慧却吩咐,“秋霰是旧日王府中的人,你们好生送她回去,叫宁敬莫要为着新欢,亏待了她。”

雷越手下剩余的人本就不多,哪还匀得出人手送秋霰,不禁为难,但宁慧有令,不得不从,拨出几个,押着秋霰走了。

“这一个……”宁慧指着被捆在地上的汉子疑惑道。

“他是陆成海,江湖中人,我在安定府时与他有过节,把他扔进了火里,不想他倒活了下来。”

宁慧嗯了一声,叫来雷越,“审一审,该埋的埋,该留的留,逃了的不用管了。”宁慧顿了一下,“不必埋得太实。”

雷越着手去办,还没埋完,州府长官带着一种属下迎了过来,看着宁慧倒头便跪,痛哭流涕,自承罪责,胡子老长的干瘦老头哭天抢地闹了半天,宁慧才扶他起来,安抚一番,一群人浩浩荡荡住进了知州府邸,为了保护公主,州府兵丁把知府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半外面喧闹起来,雷越前次失职,这次倒是惊醒,披挂妥当提枪出去,原来是白日里劫人的流寇同伙,听说埋得不实,跑去埋人的地方救人,被知州手下兵丁围捕,双方激战,流寇人数不足,都被剿杀了。

雷越听了,不由往宁慧那屋看了一眼,却见那屋里却悄无人声,与外面的喧闹浑然不觉一般,不由蹙了蹙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二十八章被锁了???

☆、金蝉脱壳

一行人在路上堪堪耽搁一月有余,已春末夏初,这一日风和日丽,微风带着一抹花香,道旁白杨绿叶葳蕤,天边阳光洒下一片金黄的光芒,雷越骑在马上,伸手拉了一拉帽檐,遮住被太阳烤得微红的脸。

这一路实在太无趣了!自从被那帮江湖人士堵截过之后,她们在知州府邸住了一日,启程时知州大人派了二百人护送公主,一群人浩浩荡荡,等闲人看见这阵势只有躲,岂有寻事的道理。

公主那两个战斗力极强的的江湖女子或许是看不惯官府这等架势,在他们启程之前已经不告而别。

那两个人都是宁慧故人,她们这一走,宁慧便终日神色恹恹,从无笑脸,成日坐在马车里赶路,下了马车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啃几口干粮,连平日贴身伺候的秋红,都没得过公主的笑脸。

自家公主闷闷不乐,小丫头都要愁坏了。

公主沉闷起来,声势浩荡的队伍里平时都是鸦雀无声,只有马蹄得得,脚步阵阵。而况有一州知州开了先例,往后这段路他们只走官道,自有各州府长官派来兵卒护送,安全几乎不要操心。

雷越连护卫的职责都被人分了一半去,闲心都没得操,真是郁闷的头上都要长出草来。

而况这天气,几日下来阳光毒辣,他脸上已经晒得一片红印子,真是见鬼。好在还有不到三日的脚程,他便可将公主安全送到贬谪之地,也算能交了这份差事了。

雷越骑在马上,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忽然觉得后颈一凉,一只滑腻的手指拂过他的皮肤,温热的气息里甜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呆子,想什么呢?”

有人就在他背后离他如此之近!雷越吓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警觉地回头,却见宁慧正贴着他后背骑着马上,明明那笑容娇媚,如清风送香一般要渗进人心里去,雷越却觉汗毛直立,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雷越就势在地上一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礼,“公主,在下失职……”其实心头早就乱了,乱的他都以为自己做梦。

青天白日见了鬼,宁慧怎能悄无声息就到了他的马背上,更费解的是,宁慧怎么会笑成那个样子!

可马背上的宁慧却迎着阳光绽开一个更加灿烂明媚的笑容,宁慧扬起的马鞭一卷,那马鞭蛇一样缠上了雷越手臂,宁慧用力一拉,便将他拉了起来:“呆子,你也不瞧瞧我是谁!”

宁慧不能有这样的身手这样的力气,可雷越看着马背上的人,真是宁慧无疑,他揉一揉眼睛,还是宁慧无疑,雷越脑子里万马奔腾,才智都被踏成了稀巴烂。

宁慧极妩媚的笑了,“怎么?老娘明明比那个死人脸一样的公主漂亮!”她说着慢慢揭下脸上那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来,笑得一脸得意的人,不是葛素是谁!

雷越惊得呆在地上,他无暇赞叹葛素易容术之高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公主跑了!

宁慧不是没跑过路,前不久才在西南军营跑过一次,那是在宁荼的眼皮子底下跑的,宁荼再是迁怒,也不能拿别人怎么样,可是这次是在自己手上跑的,他自然是死罪难逃,只怕宁荼雷霆之怒,他雷氏一族都在劫难逃。

他瞬时冷汗如浆,几乎不能思考,葛素不知何时下了马站到他跟前来,用马鞭抬起他的下巴,笑得邪逆不羁:“呆子,看傻了?”

雷越暗火顿生,手掌起处,只往葛素颈上切去,葛素见机极快,马鞭一抖,鞭梢一磕挡过了他这一招,足尖一点,已掠开几步,饶有兴趣地道:“喂,小子,抄上你的武器,使出看家本领来!”

葛素这几日扮作宁慧,为免被看出破绽,话都不敢多说,憋出了一肚子的不爽,只想打场架松一松筋骨,雷越却是被眼前的一切激出了熊熊怒火,他抄枪在手,下手极狠,却是拼命的招数。

葛素恁是被雷越逼退了好几步,气得柳眉倒竖,马鞭横扫,劲力透处,将雷越的长/枪扫过一边,骂道:“喂,你找死!”

雷越才不和她废话,两手极快地在背后一错,长枪已从右手递到左手,斜地里只往葛素膝弯刺去,总算葛素躲得快,嗤的一声,也只刺穿了罗裙。

“呸!叫你见识老娘的厉害!”葛素吃了这个暗亏,打起精神,专心应战,一条马鞭被她舞地虎虎生风,队伍中并不知她两人为何冲突,但见两人斗得精彩,都驻足观看,秋红急的挤在最前面,一递一声叫着“雷大哥小心!”

雷越哪是葛素的对手,两人走过几招,他长/枪已被葛素用马鞭卷走,赤手空拳更是难敌,终被葛素马鞭扫倒在地,葛素像是打架赢了的孩子王一般,勾起嘴角一笑,像是宣告“你看老子多厉害!”动作却极是迅速,已将雷越手臂拧转,膝盖顶着雷越背脊,笑嘻嘻问,“还打不打?”

雷越挣地脸都红了,粗声骂道,“打你老子!你们把公主弄到哪里去了!”

葛素“哦”了一声,放开了他:“原来是为这个!你当老娘愿意窝在马车里装什么狗屁公主!还不是那对狗……”似乎“狗男女”形容流景和宁慧也是不妥,而况这事不宜张扬出来,“呃……咱们招惹了官府,人人都来谗言献媚,再者,这一路临近宁敬地界,不甚安全,你们公主怕麻烦,先走了!”

自然还有和流景道不尽的柔情蜜意,嫌夹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不自在,这个理由能说么?

“胡说!”雷越虽心知这话至少有一半是真,但也忍不住怒气冲天!

“哎哟,你们公主什么脾性你当比我清楚,半路溜号又不是第一次!”

雷越已信了八分,但也不敢拿公主的事开玩笑,宁慧此时不在,只能暂且拿这个女匪做抵,“你跟我们走一趟,若是公主安好,到时候自然放你走!”

葛素蔑着眼看雷越:“你小子没烧坏脑子吧,老娘岂能听你的!”

雷越神色凛然:“不听也得听了!”他自怀里摸出令符,肃然道:“诸位听令,我等奉命护送公主前往西北,却被这女流寇劫走了公主,若是事情败露,你我固然性命堪忧,只怕妻子家人亦难逃一难,为今之计唯有缉拿这女匪,迫她带我们找到公主!这女匪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你我为了家中老小,也只有拼一拼了!”

葛素看着眼前人年轻的脸孔,原本略有些白皙的脸庞如今被晒得发红,入鬓的长眉蹙在一起,眉心隆起一个疙瘩,干涸的唇紧抿着,显得肃杀,她微微一怔,待回过神来,才见自己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不由笑了一笑,“小子,老娘跟你走就是了,干什么动这干戈!”

雷越手一挥,“捆起来!”

“慢!”她一挥手,拿绳子来的小兵即刻停住了脚步,刚刚才见识过这女人的武功,哪有赶着去挨打的理。

葛素双手环胸,气定神闲,“跟你走可以,但我不要坐车,我要骑马!”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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