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就被安排在了第二轮,因着何漾母亲的旧情,也因着何漾是苏敬文发小的关系。
苏敬文告辞后,夏颜把烧得通红的木炭放进铜制熨斗里,取出才做好的新衣,把起皱的料子烫平。
何大林的衣服滚边处,用黑线绣上了回纹,前襟处绣上了忍冬花,这些都是用缝纫机绣出来的,装上绣花板,套好花绷子,磨合几遍后,很快就能上手。
何漾的衣服也依葫芦画瓢,拿银丝线绣了波涛纹,后背又绣了一团缠枝纹,一眼望去倒有些像官服上的补子,夏颜这么做也是求个好兆头,来年秋闱,何漾就要下场了。
夏颜的衣服来不及细做了,只粗粗做了个红袄子,用月白色缎子绣了几朵梅花,做成腰带扎在腰间,看起来也叫人眼前一亮。
今年是夏颜在何家的第一个新年,该好好热闹一回的,但何氏有了孕,活儿都推给了夏颜。人手不够,何大林便亲自下厨煮咸货:“你婶子害喜,今年就委屈你了,等元宵节庙会,爹爹给你买个大花灯。”
夏颜忍不住笑一声,撕下一片腌鸡腿肉塞进了何大林嘴里:“我不要大花灯,我要大元宵,荠菜豆干馅儿的。”
豆腐在窗头外冻了一夜,早已硬邦邦的了,夏颜取进来化冰,切成小块烩杂汤。猪皮炸的脆脆的,收了汤汁,咬下一嘴满口鲜。再加些鱼圆肉圆鹌鹑蛋,大白菜煮的软烂,口重的舀出蘸酱吃,筷子就丢不下来了。
年三十儿这天,芝姐儿也早早来帮忙了,十来岁的小丫头做活儿倒是麻利,炒大锅菜还缺点力气,烧火洗菜倒是没停歇过,还不时舀些汤水给她娘送去。夏颜也怜她伶俐,见她连块糖都舍不得吃,就抓了把花生糖塞进她兜里。
一天下来,何氏就坐在炕上嗑瓜子,夏颜在外头忙活,两人也算处的相安无事。就是何板材三句不离往日荣光,还爱挑刺儿,夏颜这回算是知道了,这夫妻俩都不是讨喜的。
“这鱼圆子搓得散了些,景福斋的圆子拿豆粉裹了,再拿猪油炸过一遍,可不香的人要吞下舌头去,颜姐儿的手艺到底是欠了些……”
吃完饭该守岁了,何氏的眼神还没从菜肉上收起来,只和一旁吃醉了的何板材嘀咕,声音却没低下来:“这些天老是起夜,总觉得肚子没填饱过,那腌鸡子不错,一会儿你包些回去。”
何板材本就喝得双颊泛红,听自家婆娘这话,更觉老脸挂不住,虎着脸瞪了何氏一眼:“你还嫌不够丢人!”
何氏被臭了一句,气得扭过身子,盘着腿上了炕。何大林见状立刻安抚道:“莫恼莫恼,怀身子的人饿得快是常有的,弟妹也是自家人才不见外,颜姐儿拿油纸包起来罢,那炸年糕也拾几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