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面传来低低的应和声。声音依旧温润,却也一如既往的清冷。他的眼睛从郑思钊的脸上转到玉珺身上,隔着不远的距离,他却依旧能看到玉珺的嘴唇翕动。多年前双耳失聪,他曾经觉得那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后来他努力学习唇语,今日才发现,这真是个不错的技能。
茫茫人海里,他们隔着几丈的距离,可是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个画面只属于他,只有他懂。
眼前挥舞着一只手,他扭头,就听郑思钊不满地抗议道:“诶诶诶,别光顾着自己看戏啊!她又说了什么?告诉我啊!”
他望眼过去,嘴角不由自主噙起一抹笑:“她说,乞丐出身又如何。有良心的乞丐,胜过没良知的名门闺秀千倍百倍!”
“啧啧,多大仇多大怨!”郑思钊抖了一抖,摇头道:“我看那个秦小姐鼻子都快气歪了。说起来我和这位秦小姐倒是有一面之缘,虽然印象不深刻,可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今日被人逼得这么狼狈?”
他犹自沉思着,扭头看身边的人早就起了身,他赶忙追出去,脸上却不乏调侃:“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坐得住……”
李善周顿了脚步,目光沉沉,郑思钊赶忙将嘴一封,跟了上去。玉珺无论如何都是世宁的救命恩人,庆王府与威武将军府又有多年交情,他们二人若是当真闹起来,威武将军府在名声上吃了大亏,若真要护短,吃亏的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果不其然,李善周刚走两步,将军府的下人们也不管旁人如何分辩,看赵婆子使了眼色,上来就要将玉珺三人绑起来。
玉珺心中虽是着急,可是一来她三人两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夏锦良更是长期的病患,根本扭打不过他人,二来,围观的路人虽多,可是大多数却是敢怒而不敢为,只在人群中嗡嗡议论,暗骂威武将军府欺人太甚。
秦艽被玉珺几番抢白,本就看她不顺眼,这会也不上车,只站在一旁,眼神嘲讽地望着玉珺。
正当玉珺被人反剪双手,人群中却突然让出一条路来,几个小厮当前,嘴里嚷着“让让让让”,不多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见了秦艽,好不惊喜道:“哟,秦小姐怎么气得面色发白,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咱们威武将军府的表小姐!”
秦艽一见来人,满脸的怒容转作了笑意,方才还盛气凌人,此刻却恨不能化作一滩水,娇滴滴地行了礼,恭敬道:“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冲撞了我和姐姐的马车,碎了我们的玉观音。”
“这玉观音真是好成色,可惜了……”他啧啧道,扭头看见玉珺,眼睛却是一亮,像是没有看见她被人反剪双手,而是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上前道:“玉小姐怎么在这儿?我今儿一大早就去寻玉小姐,才知道玉小姐一早不告而别。是否府上有所慢待,玉小姐住的不太舒坦?”
玉珺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再遇到李善均,她这么狼狈,可是李善均却装作毫无所知,又上前一步,扬声道:“玉小姐可是我的贵客,若是府上招待不周,那我可真是过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