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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宣慈长公主午睡时,从梦中惊醒过来。没到春末夏初换季之时,她的头风就会发作,每每痛起来都让她痛不欲生。好在有周姨娘在她身边,她有一门推拿的好手艺,每次她头风发作时,都靠周姨娘推拿,才好上许多。
这一次痛袭上来,她有些吃不消,正要开口,却恍然发现,周姨娘前几日就已经被她送走了。
“走了……”宣慈长公主自言自语着,恍惚想起来,周姨娘不知道已经跟在她身边多少年了。这数字,连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送她走时,宣慈长公主甚至想过,国公爷定然会同她面红耳赤一番,至少也该过问两句,没想到他却是愣了一愣,道:“后宅之事,都由你。”
自从那年李善周聋了之后,国公爷就越发宠她,一切但凭她做主。她花了一辈子都没弄明白,他这样的不管不顾,到底是出于信任,还是因为不在乎。这些年,任凭她把定国公府翻了天,他的眉眼都不眨。
她竟然有些后悔了,不该送走周姨娘。国公爷这样的一个人,从不在乎她,又怎么会在乎周姨娘那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丝毫不惹眼的妇人?定然是她又多心了。
她愣愣地睁开眼,心底里一阵失望涌上来。
近来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却让她看清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
原本以为优秀出众的二儿子,那是她这一辈子最想指望的人,可眼下,他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半疯半癫,恢复之日看起来遥遥无期,原本以为贤良淑德的二儿媳,终究过不了普通女人的坎儿,看不清大形势也就罢了,整日只知道争风吃醋。还有这个秦艽,怎么就阴差阳错地像了死鬼柳萋萋,来来去去,她的二儿子就跟这张脸死磕了?
原本以为玩世不恭的三儿子,虽然不成才,却讨人欢喜,却不曾想,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竟也不认识了,这样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动了当世子的心思。欢欢喜喜迎进的两个媳妇儿成日拆台打架,她总以为是年轻人不懂事儿,她调教调教总能好起来,眼下看来,这两人竟是一个比一个城府深。
最让她担心的,还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儿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隔着肚皮隔着心,她以为他相当世子,可是他却表现得与世无争。不争又如何,眼下出去,谁不说他好?定国公的三个儿子,名声最为显赫的,竟也是他。还有那个大儿媳,总是隐着,凡事不出头,瞧着倒是本分,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这两个人,实在让她充满了危机感。
肚子里出来不争气,她失望,不是肚子里出来的太过争气,她又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