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贾蓉这里早已经和贾珍打过预防针的,他的婚事,一定是要和他商议后再行决定的。虽然不想要承认,但贾珍打从心里是怕贾蓉这个儿子的,所以对于秦邦业的提议,他自然是一口拒绝的。
虽是怕贾蓉的,但贾珍对这个儿子还是骄傲的。他儿子将来可是有大出息之人,才九岁便已经是秀才,日后是有大作为的,他又是自己的嫡长子,日后是他们贾氏一族的族长,他的嫡妻,那就是他们贾氏一族的宗妇,可是要好好的挑选一番的。哪里就是他秦邦业一个八品小官的女儿可以胜任的,更何况还不是嫡亲的,只是养女,就更加不行了。
本来贾珍一口拒绝,这秦邦业也是个有骨气之人,见此,便也不再说了。甚至秦邦业的老妻在听说贾珍拒绝后,也是渐渐死了心的。
只是不想,这件事情,不知道如何,就让西府的贾母给知道了。
贾母的私房被贾蓉一折腾,生生的缩水了一半都不止,加上贾蓉又从她哪里要来了近二十万两的银子。贾母恨不能把贾蓉剥皮抽筋的,现下得了插手贾蓉婚事的机会,又恰逢贾蓉本人不在府里,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她哪里就能够放过的。
先去使人打听了一番,而后便和王夫人的一番密谋,便由周瑞出马,使人在城里传了话出来。
当然了,想也知道,所传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却也不是猜测的坏话。不过总结起来却只有一个主题的,那就是‘东府的蓉哥儿和营缮郎中秦邦业的女儿自幼便已经定了婚约的’。
贾蓉贾蓉都不在府里,贾珍是个万事不管的,尤氏又在禁足之中。而贾蓉留下来的知文知秋以及吴婆子无期等虽然都是极为厉害的,但要她们看着宁国府不出乱子倒是没问题,但说穿了,毕竟都是奴才,平日里轻易出不得府里,对于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就知道的慢一些。
先前时候,也没有想到贾母会在贾蓉的婚事上面做筏子。
是以,等到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关于贾蓉和秦邦业的女儿的婚事,似乎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对此不管是他们如何的生气,吴婆子甚至对始作俑者贾母和王夫人破口大骂,也已经改变不了了。所以只能让无期尽快的派人,把这个消息传给贾蓉,只是贾蓉是外出游学的,去的地方并不确定,是以,要通知贾蓉也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为此,吴婆子又是把贾母和王夫人大骂了一回。
不过唯一让他们有些庆幸的便是,贾珍因为这段时间接受知秋的治疗,不举之症有效,所以都在府里积极的接受治疗,鲜少出府,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而为了不让他再添乱,吴婆子知文知秋等人十分默契的把这个消息瞒住了贾珍,甚至为了能够让他好好的在府里的呆着,知秋还让贾珍无意间吹了风,而后成功的又一次的病倒在床。
据目测,他这一次的病,到贾蓉回来之前,怕是不能好了。
而事实证明,她们所做的这个决定也十分的正确,因为在贾珍病倒的当天里,贾母便派人过来请贾珍过去,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不过此时贾珍已经病下,自然不能过去西府那边的。
“哼,蓉哥儿果然是个厉害的。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不简单。我们这里好不容易把势都给造齐了。论到要上演重头戏的时候,这么巧,珍哥儿就在这个当口,这么恰当的病下了?看来我们要另想办法了。”贾母挥了挥手让过来回话的丫鬟退下,而后语气带了两分阴翳的对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拧眉开口说:“现下珍哥儿明白的病下了,我们又不能把他从床上拖过来,又有什么办法?如果说借由探病去说起此事的话,但是珍哥儿是晚辈,我们又是女眷的,实在不便。这尤氏是蓉哥儿的继母,又素来是看蓉哥儿的脸色过活,连府里的中馈大权都不沾手。她这里顶多起个传话的作用。现下传得沸沸扬扬的,珍哥儿想必也早已经知道的。她这里也是行不通的。”语气一顿,带了两分不甘:“母亲,我们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了。不然等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你这话说的不错。鸳鸯,你去,把琏儿给我叫过来。”贾母知道王夫人的话很对,沉思了良久,侧头,对一个穿着绫红衣衫的十二三岁的丫鬟开口吩咐说道。
鸳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自是去办不提。
等她走后,王夫人这才开口问:“母亲,你这是要让琏儿过去东府?可是琏儿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贾母也有些烦躁的说道:“这个我如何不知道的。只是总要先让琏儿过去看看,这珍哥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横竖蓉哥儿现在不在府里,还不知道何时回来?必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一门婚事给定下来。蓉哥儿的情况你我也都知道的。要是要让他再找一个厉害的岳家的话,那么日后,我们府里可真是要被东府压死,再无翻身之地了。”
“母亲说的是。”王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第53章所谓的闲话叙事
贾蓉在离府之前,为了防止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发生,虽然已经把自己大致要去的地方列给知文知秋,但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他列出来的行程也未必都是准的,这里又不能像上辈子一样有个传讯的符箓。千里之外也能够传音。
是以,贾蓉在见到无期派过来的人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秋的时节了。
贾蓉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的锐利,挥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来人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待人退出去之后,贾蔷立刻疾声的开口说道:“大哥,既是如此。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西府的老太君可是个难缠的,虽然我相信知秋她们的本事,但是毕竟差的身份呢。这万一要是被她得逞了,可不是顽笑。”
贾蓉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不错的。”而后侧头对无涯说:“让人收拾东西,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回去。”
无涯立刻点头应答下来,自是过去执行不提。
贾蔷注意到贾蓉刚才的话,面上出现了诧异的神色,“大哥……”
贾蓉知道贾蔷想要问什么,开口说道:“我是打算自己回去。至于你,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走,我会让无涯跟着你。”虽说贾蔷才十一岁,独自在外却是让人有些不放心,不过贾蓉看得出来,贾蔷其实并不想要回去的。想了一下,贾蓉觉得让贾蔷在外多历练一些,倒也不错。
男孩子嘛!就是不能太过于娇惯了。
贾蔷听到贾蓉这一番话,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不禁脸色红了红,“大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会,男孩子,就应该勇敢一些。你这样很好。”贾蓉对于贾蔷有这样的心思表示很赞赏。
贾蔷也不是矫情之人,听到贾蓉这么所,当下没有说什么,还是我和你一起回去的话,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的时候,贾蓉便带了观砚,在贾蔷的送行之下,坐上了回去的船只。
站在甲板之上,贾蓉的脸上都是冷意,他的婚事,别说贾母一个隔房的曾叔祖母,就是贾珍这个亲爹,说了也不能算数。看来贾母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一些,清闲的厉害了,这才会把脑筋又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来。好,好,真是好的很呢!
既然他这么清闲,那么等他回去后,就多给她找些事情做做。这样她才不会有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秦家
秦邦业的老妻一见秦邦业回来,立刻就迎了上去,急急的开口问道:“老爷,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能够怎么样?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现下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我今日出门,还有不少的同僚过来与我恭贺。但是事情哪有他们所想的一样,现如今可好了,如果这件事不能成的话,那么可卿日后又当如何的自处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这般的缺德?居然传出这等的闲话来。”秦邦业想到自己今日在衙门里,那些同僚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以及不着痕迹的奉承之语,眉头皱了皱,如是的开口说道。
秦邦业老妻听到秦邦业这样的话,脸上先是忧愁了一会儿,不过随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倒是出现了喜色,说道:“老爷,虽然现在风言风语的说的不少。但是毕竟没有实际的证据。更何况,我们不正好借着这一股东风,成就了可卿和蓉哥儿的婚事。不也是一桩良缘美眷吗?”
秦邦业叹了一口气说道:“哪有夫人你想的这般的轻松。你不知道情况。这些话只会让宁国府那边会认为,是我们故意这样传的,为的就是想要把可卿嫁入他们府里,攀龙附凤的。先不说事情能不能成?单是看宁国府现如今的态度,便已经知道,即便是日后可卿嫁入了宁国府里,这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更何况,如今话都已经传的满天都是。这宁国府那边没道理不知道的,但却连个表态都没有,显然是没有把可卿给放到眼里的。”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如若……那可卿的一辈子岂不就要毁了吗?”秦邦业的老妻一听到秦邦业这样的话,立刻就慌了,立刻急声的说道。
秦邦业也是愁眉不展的:“又能有什么法子呢?看来,只能够得个空闲的时间,瞧瞧的过去宁国府那边,问问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恩,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可卿做主。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天杀的,居然把这事情传了出去,可是害苦了我的可卿。要是让我知道了,一定饶不了她的。”秦邦业的老妻咬牙说道。
秦邦业拍了拍老妻的手,安慰说:“好了,你这里也先不要着急的。事情兴许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等我问了宁国府的态度,再计较事情如何?”
秦邦业的老妻听了这话,沉重的心情,这才点了点头,好了不少。
而后事实也是证明的,等秦邦业老妻在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贾母和王夫人传出来的后,态度强硬的狠狠的大闹了荣国府一番,让荣国府的脸面几近的丢尽,也让京城的不少人家看了个大笑话,从而让贾琏的姻缘变得艰难起来。
不过这都是贾蓉回来后才发生的事情,现下暂不表述。
贾琏的院子
昭儿一边替贾琏换衣服一边开口问道:“二爷,您还真是要听老太太的话,过去东府那里啊?”而后语气顿了顿,声音小了许多,接着说:“如今老太君要您过去东府那里,说什么是去看珍大爷的?但说穿还不是为了蓉大爷的婚事。二爷,你和东府的蓉大爷可是有过约定的。这蓉大爷的性子您可是知道的,最是个记仇不过的,心性更是狠辣。他要是回来,知道您在此事上也插了一手的话,到时候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贾琏侧头看了昭儿一样,说道:“祖母已经说了,只是到东府看看生了病的珍大哥哥而已!”至于其余的,他自当不知道就是。
“这话说出来怕您自己都不相信的。现如今外面关于东府蓉大爷和秦家姑娘的婚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老太太和二太太本来是叫了人,要珍大爷过来的,只是不巧,珍大爷病下了。这才让您过去东府打探的。这不是摆明要把您给推出去吗?也亏的二爷您这几年来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但有了事端,老太太该偏心还是偏心。为何不让宝二爷过去呢。”昭儿撇了撇嘴角如是的碎念说道。
“宝二弟的年岁还小,我去比他更为的适合一些的。”贾琏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眼眸却不其然的黑了一些。
昭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见此,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贾琏已经是听到了心里的,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当下也不再说了,“二爷,已经好了,可以出发了。”
贾琏点了点头,最后整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便抬脚走出了房间里。
昭儿的嘴角勾了勾,立刻也跟了过去。
采月居
“姨娘,大爷身边的知秋姑娘来了。”月儿挑开帘子走进来,对着正在逗弄女儿的佩姨娘福了福身,如是的开口说道。
佩姨娘抬头,欢喜的笑道:“还不快些请知秋姑娘进来。”
说起佩姨娘为何会对知秋如此的客气。事情还要说到佩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在六月中旬的时候,佩姨娘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早在刚怀胎的时候,佩姨娘的胎儿便不稳当的,后来她又被尤三姐撞到,险些流产,如果不是贾蓉的那一颗续命丹的话,别说是孩子,就是佩姨娘自己,现下在不在人世还是一个问题。不过虽然有了续命丹,保下了孩子,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佩姨娘也是每日的人参燕窝的养身,但是却也怎么补不回来。
佩姨娘本身就是个纤细婀娜的身材,是以,生孩子的时候,很是受了些苦楚的。一天一夜的挣扎,才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儿,叫声细弱的就像是猫儿一样,太医诊断之后,也说先天不足,日后很难养成人的。从昏睡中醒过来的佩姨娘,一见这样的女儿,又听了月儿的汇报,眼泪当下就‘啪啪’的滚落下来。心中直把尤三姐恨到不行,甚至连带的也恨上了尤氏。
刚出生的大姐儿,三天两日的便会病上一场,吃药的时候比吃饭的时候还要多,甚至有一些险些夭折了。太医开了一个方子,只是上面的其他药材都还好说,只一味天山雪莲,却不大好找的。贾蓉那里虽然是有,但他目前不在府里,他的东西,别说佩姨娘一个小小的姨娘,就是贾珍也不敢去动的。佩姨娘险些就绝望了。还是知秋,大着胆子,拿了出来。佩姨娘是谢了又谢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佩姨娘现如今对知秋的态度才会如此的客气。
知秋挑开帘子进来,福了福身,道:“佩姨娘。”
佩姨娘笑道:“知秋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的。月儿,还不快些给知秋姑娘斟茶去。”
“佩姨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这一次过来,是奉太太的命令,请姨娘过去玉笙院一趟。”知秋福了福身,并不因为佩姨娘的客气而有任何的改变,语气恭敬的说道。
佩姨娘略微一思索,便知道是因为何事,皱了皱眉头说:“可是老爷那里又不吃药了?”
知秋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太久的缘故,老爷的脾气现下是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砸碗砸东西的,现在弄得太太和几个姨娘都不敢上前,也就是佩姨娘还能劝上两句。
佩姨娘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何须知秋姑娘亲自过来,使个小丫鬟过来就是了。”
“今日也正好到了该给大姑娘把脉的日子,奴婢便顺势的过来了。”当初知秋之所以敢从贾蓉的药房拿出天山雪莲,可不是因为她好心,或是同情什么的。而是该因她知道,当初佩姨娘之所以能够保住孩子,是被大爷喂了一颗续命丹的缘故。那续命丹的珍贵,她事后也知道一两分的。既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大爷都舍得给佩姨娘,现下不过是一株天山雪莲,想来大爷在家,也会舍得的。更遑论,佩姨娘生了女儿,完全威胁不到大爷的地位,甚至来日教养好了,嫁人了,对大爷也是一分的助力。有这个女儿在,佩姨娘也可以更好的为大爷所用。
而佩姨娘的聪明伶俐,她也是见识过的,所以经过以上种种的考量,她才会在吴婆子不赞同的目光下,私自的从大爷的药房里,拿了天山雪莲出来。
佩姨娘听到知秋的话,当下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这些日子真是辛苦知秋姑娘了,隔上两日就要过来为大姐儿诊脉。”如今大姐儿能够一改刚刚出生时候的瘦弱,身子骨比之前健壮了不少,也多亏了知秋呢。
“不过是奴婢的本分罢了,谈不上辛苦的。”知秋又是一福身,语气平稳的说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交道,知秋是个什么性子,佩姨娘多少也了解一些的,是以,当下只笑了笑,便也不再说什么。
在知秋诊了脉后,又交待了月儿和星儿两句话,佩姨娘这才起身和知秋一起,往玉笙院而去。
等到她们离开后,月儿抱着那个大红色的襁褓,小心的放到摇床之中,轻轻的晃着。看着里面的孩子,慢慢的睡去,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她那笑容怎么看都带了一丝的诡异。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来日长成人,必定会是个大美人的。
月儿修长的手指间轻轻的点了点头孩子的额头,在抬手的不经意之间,一些细微的粉末撒了下来,正好落到鼻子的下方,伴随着婴儿有规律的呼吸,那些粉末很快的便已经不见。
又是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无聊的船上生活,贾蓉终于在十月初的时候,在离京七个月,终于是回来了。
他回来的,自然是早就已经通知过宁国府里。
所以下了码头,自是有王兴这个大管家和无期,带领着一众小厮和婆子在码头恭候多时的。
从码头下来,坐了马车,没有一刻耽搁的,便往宁国府而去。
“先说说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吧?”上了马车,贾蓉便立刻开口问坐在赶车的位子上的无期说道。
无期抱拳回答说:“回大爷的话,三个月前,营缮郎中秦邦业大人,过来找了老爷一次,好似说起他和太老爷曾经定下过儿女亲家的婚约来,现如今他的女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过来问问,这婚事好作不作数?老爷当时是拒绝的,这秦大人虽然脸色不好的回去了。但此后却也没有再过来的。但是不上半个月的时间,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您和秦家姑娘已经定下婚约’的流言来。属下立刻过去查证,发现是西府老太君和二太太的手笔。知秋知道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这么做,必定要生事的。为了怕她们从老爷那里下手,就只能暂且的让老爷病下。”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没想老爷病下的次日,她们就过来派人请老爷,说是有要事商议。不过因老爷病着便没能成。过了几日,又让琏二爷过来打探消息。不过这个琏二爷倒是个聪明人……”“……回去后,不知道是怎么说的。这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便再没有让人过来了。本以为事情就暂时的到一段落的,不想半个月后,却又传出了秦家姑娘因为大爷……大爷您嫌贫爱富,不肯履行婚约,秦家姑娘贞烈……现在外头对府里的评价很是不好,特别是对大爷您。西府老太太趁着这个时候,还联合宗族里的族老,想要趁此机会,把您和秦家姑娘的婚事给定下来。只是还不等她行动,因府里的大姑娘忽然疾病,太医看了,说是很有可能是天花,府里一时便成了众人争相躲避的去处,此事便也就搁置到如今。”
贾蓉有些疑惑的开口问:“大姑娘?佩姨娘所出的那个女儿?”佩姨娘在六月中旬的时候生了个女儿的消息,他这里已经通过无期派来寻他的人那里知道了。
“是。”无期回答说道。
贾蓉闻言,倒也不再说话了。
如此,很快的便也很快的到了府里。
第54章所谓的旧时婚约
贾蓉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找贾珍,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让知文立刻以贾珍的名头给秦邦业送了拜帖过去,说他三日后,会登门拜访的。
随后又把知文知秋等人叫过来,了解府里现下的一些情况,又问了一些事情,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这才换了衣服,往玉笙院而去。
“蓉哥儿,你回来了。这些日子外出游学,可是辛苦了。怎么不见蔷哥儿呢?”贾珍这些日子的心情很好,本来因为久病不愈的暴躁的心情,也一下子就不见了,因为他发现,他居然因祸得福,先前的不举之症,居然随着这一场风寒病的好转,也跟着好了。所以在见到贾蓉后,便也难得生了两分的慈父之心,顺带的还关心了一下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的贾蔷。
贾蓉看着贾珍,其实心里很是有些不耐烦的,只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开口说:“我这里因为有事,先行回来了。蔷哥儿因为一些事故,并没有跟着我一起回来,他那边,说不得要等到过年前才能回来了。”
贾珍对于这个养子,一向都是放养的状态,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真的关心却没有几分的,听到贾蓉这么说,便也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问。丝毫不觉得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外是多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对了,蓉哥儿,既然你回来了。中午,中午就陪我一起吃个午饭,顺带我这里也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贾珍如是的说道。
贾蓉点了点头:“好,恰巧我这里也有一桩事情要和父亲商量。”
留在玉笙院里,和贾珍一起吃了午膳,这吃饭的过程省略,饭后才是终点。
“蓉哥儿,我说……”
贾珍的话才开了个头,便被贾蓉一把的打断,面不改色的说道:“父亲,我回来的时候,先过去道观那边,与祖父请了安,从他那里,知道了一桩的事情。祖父说,他早年的时候曾经为父亲和其老友的女儿定下了婚约。只是当时因对方太过于年幼,加上祖父的性子有些健忘,所以便忘记和父亲说了。现如今那姑娘明年就要及笄了。对方忽而响了起来,前几日,去寻了祖父,说是要履行婚约呢。只是这些日子父亲还病着,不得空到道观里请安,祖父那里也有些忙。便没及时和父亲说。今日我到道观里请安,便托我过来和父亲说上一说。希望父亲能够迎人家姑娘进门。”
听到贾蓉这话,贾珍瞬间的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彻底的惊呆掉,好半晌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结巴的说:“蓉,蓉哥儿,你,你你在说什么?”
贾蓉淡淡的一笑,又清楚的说了一遍:“我说,祖父那里说你和他的老友现任营缮郎中秦邦业的女儿,是有婚约在身的。现如今人家姑娘已经长大成人,要您迎人家姑娘过门。”他记得话本里,秦可卿就和贾珍不清不楚的,贾珍对这个儿媳妇上心的程度,比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要高十万八千里。秦可卿身死的时候,他居然能说出‘我这媳妇比儿子要强百倍,如今去了,可见我这长房内,灭绝无人了’的这样的话来。如若说贾珍和秦可卿没有一腿的话,他第一个不信,既然如今,这一次,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真正的鸳鸯。
如是的想着,贾蓉的眼里滑过一丝的阴狠。
“虽然是有这么一回事不假的,但我记得那个秦邦业说的是……”贾珍虽然是个纨绔,不过该有的记忆力还是有的,虽说秦邦业过来找他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但他却也还是记得的。
贾蓉又是一把打断,“父亲,你是信祖父的话还是信一个外人的话?再者现在外头的一些话,都传的十分的难听。说我们宁国府悔婚,不守信约,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便是为了府里的名声着想,也请父亲快些把秦家姑娘迎进门来。不过是个二房罢了。父亲只管迎回来,只当府里多上一口人罢了。咱家又不是养不起。更何况,我可是听说这秦家姑娘貌美可人,性子也温柔,给父亲做个二房自然是使得的。”
贾珍现在已经完全被贾蓉给绕晕了过去,满眼的晕圈,想了想,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回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件事蓉哥儿你看着办就行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觉得,自己迎娶二房,事情却是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操心办理,是多么不合理的事情。
“既是如此。就劳烦父亲三日后,和我一起到秦家走上一趟,把事情给说清楚。”贾蓉听到贾珍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如是的开口说道。
贾珍摆了摆手,胡乱的应答下来。
秦家
秦邦业一回到家里,便见自己的老妻欢喜的朝自己走过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禁开口问道:“家里这是有了什么好事不成?看你高兴的。”自从外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可卿和宁国府蓉哥儿的那些传言后,老妻每天都是唉声叹息的,笑容很少,更有不少的人家,见宁国府那边迟迟的没有动静,甚至得寸进尺的遣了媒婆过来,说要纳可卿做二房……也因为如此,老妻不知道垂了多少次的泪,像是今日这样的笑脸,这些天来还真是头一次呢,可见必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秦邦业老妻立刻拿出一张红色印有烫金的拜帖出来,欢喜的回答说:“老爷,这可真是喜事呢。今日宁国府那边使人送来了一张拜帖,说是三日后要过来拜访呢。想来应该是商量和可卿的婚事的。”
“哦?如果真的是过来商量可卿和蓉哥儿的婚事的,是好事不假。但就怕来者不善。”秦邦业虽然官职不高,但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不同于老妻想得简单,叹了一口气说道。
秦邦业老妻一听这话,神情立刻就有些紧张起来:“老爷,你的意思是……?”
“怕他们过来不是要商量婚事,而是要问罪的。”秦邦业叹了一口气如是的说道。
“老爷,那…我们该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起了攀附的心思,让老爷到宁国府的话,现下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害了可卿一辈子。呜……”秦邦业老妻说着越发的伤心起来。
秦邦业心中也是有几分责怪老妻的,只是见她一把年纪的人,现下哭的这么伤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安慰说道:“你且别哭,说不得他们过来就是商量婚事也不一定的。”
哄了又哄的,秦邦业老妻这才止了自己的泪水。
秦邦业看着那拜帖,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珍哥儿要带着蓉哥儿一起过去秦家?”贾母皱着眉头如是的问道。
贾琏敛了一下自己的眉目,点点头说道:“恩,今天早上孙儿出门要到书斋,买两本书的,不想刚出来,就正好见到珍大哥哥带着蓉哥儿一起上马车,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厮还带了不少的锦盒礼物,一见便知道是出门访客的,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便使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是要去秦家。”
贾母听到贾琏这话,眉头当下皱的更紧,“这个时候去秦家,难不成蓉哥儿迫于流言的压力要应下这门婚事不成?但是……这可不大像是蓉哥儿的性格呢。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早先一传出蓉哥儿回来的消息,她的心中还有些担忧的。这几年冷眼看着蓉哥儿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她相信像是这种流言,蓉哥儿想是知道是她们使人传出来的,她本来还担心蓉哥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寻她们的麻烦的。毕竟蓉哥儿的性子如何,众所周知,什么事情蓉哥儿都做的出来。但是没想到蓉哥儿回来却一反她的推测,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好似只是远出门回来而已!
不过蓉哥儿越是这样,她的心中就越有些不安。如此的两天,他居然又在今日和贾珍一起往秦家而去。太反常了。
贾琏听着贾母的囔囔自语并没有接话。
青淞苑
这青淞苑本来是荣国府里最好的一个院子之一,在贾珠大婚的时候,又被王夫人狠狠的收整了一番,更是越发的精致富贵。珠大奶奶嫁进来后,又按照自己的喜好,收拾了一番,可以说这个院子比之王夫人所住的荣禧堂还要富贵精致。又因珠大奶奶是个八面玲珑,喜好热闹的,所以以往的时候,这个院子乃是除了贾母院子之外,最为热闹的一个。
府里的那些姐姐妹妹包括贾宝玉都喜欢往这里跑。
不过随着这个院子的男主人贾珠身死,这个院子便也寂静下来,一应的喜庆和颜色鲜艳一些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府里的姐姐妹妹也顾忌着珠大奶奶寡居的身份,鲜少过来。往日热闹的院子一下子便寂静起来。
一个穿比甲翠绿夹袄的,还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匆匆的走进来。
“你个作死的,不过让你去厨房里端碗鸡蛋羹罢了。怎么就端了这么长的时候?哥儿等的都已经睡着了。你这才回来,是不是又惯偷懒去了。看我那一日不回了奶奶,把你遣回去,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素云一见那小丫鬟,立刻开口骂道。
小丫鬟当下便红了自己的眼睛,开口辩解道:“素云姐姐,实在不是我的过错。而是厨房那边的柳嫂子说赶着宝二爷请了族学中的一些朋友回来,要厨房那边备上两桌子的吃食并一些精巧的点心。现下这个时辰,厨房里又一时人手短缺。所以两边兼顾不得。我这里是催了又催的,还塞了三十钱,才能赶在这个时辰拿过来的,不然的话,还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素云一听小丫鬟这话,脸色当下是变了变,随后说道:“行了,我这里知道了。你先且下去吧。”
小丫鬟听到素云这话,这才把食盒放了下来,福了福身,匆匆的离开。
拎着食盒进了内室里,素雨见素云一脸不渝的回来,便带了三分调侃的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摆着脸,可是那个小丫鬟欠了你银子不成?”
素云当下便把小丫鬟的话,重复了一遍给素雨听。
素雨听了哪里有不气愤的道理,只是听着她素来比素云性子稳当一些,虽然心中恼怒,但沉默了片刻,却开口说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的丫鬟都是看碟下菜的。这阖府的人谁人不知道,这宝二爷是二太太和老太太的心头肉,厨房那边捡着他们讨好也不是没道理的。谁让咱们这一房势弱,大爷早早的去了。二太太那里,眼里心里也只有宝二爷一个。哪里把我们大哥儿放到心里。”说这话的时候素雨的声音陡然的小了许多,“……这件事就不必说给奶奶听了,没得让奶奶听了生气。”末了又嘱咐素云说道。
“这话还用你来嘱托吗?我是哪等轻狂之人吗?”素云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只是她们说这话的时候,殊不知,被里面已经醒了的珠大奶奶王熙韵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秦家
下了马车,贾珍有些嫌弃的看着这房门,说道:“蓉哥儿,你确定没有走错地方吗?这府邸也太破了一些,这秦邦业好歹也是正八品的营缮郎中,虽然只是个官职绿豆大的小官。但也是官宦之家,怎么就落魄到如此?都不能找个好点的府邸吗?”
“这秦大人乃是寒门出身,家中资产薄,又不善打理。他一个小官有如此的宅院,已是不错的。”贾蓉如是的开口说道。
秦邦业家里说是寒门都是客气的说法,他家里原不过是普通的百姓,只他读书上有些许天分,中了举人,又进而中了进士。家里这才成了官家之身的。只是他无权无势,家里也没有钱财供他打点,所以他的仕途极其不顺,熬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还只是个八品小官罢了。
敲了门,报了名讳,便被小厮恭敬的迎了进去。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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