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知府手握着惊堂木一脸踌躇,能罔顾律法买卖祭田的放眼整个江南也就哪几家,他闭着眼睛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若是让贾赦在他公堂上闹的人尽皆知,那么也许他这个知府也就到头了;可若……知府眼扫过案牍上堆积如山的罪证,再微微侧目,不经意间眼睛瞥过贾赦拿在手上的账册,也就瞬间心中有数。
贾赦在防着他呢!
防着他敲惊堂木扼令其呈送上来种种堵住话语的借口。
当意识到这个可能,金陵知府面上陡然间换上了一副肃穆之情。古有鲁肃非吴下阿蒙,如今这贾赦为何就不能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者说是藏拙!
眼眸闪过一抹厉色,金陵知府虽脑海思虑万千,但也不过是一喜之间,手早已抬起惊堂木一敲,沉声道:“肃静!贾将军既然如此,还请把此账册作为证据!”
话音落下,跪地的金三闻言眸子露出一抹喜色。只要守住了最大的秘密,他就不信夫人会袖手旁观。
捶足顿胸懊悔着的贾赦听到这话,身子明显可见的一僵,抬眸缓缓的凝视了一眼案牍之后的知府,像是在权衡一般。过了许久,似下定了决心,贾赦上前一步,微微一鞠躬,轻声道:“按理此本作为呈堂证供,但我来之前说实话也小人之心过,总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是!”
欣赏着知府骤变的黑脸,贾赦深呼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恭维道:“吾今日一见知府大人您便觉得倍感亲切。约莫着是游子归乡,如今大人您乃是金陵的父母官,作为一名金陵人,我相信您。”
边说,贾赦亲自把账册递交。
见贾赦双手恭敬的奉上账本,金陵知府一时间有点微妙的感动,接过账册后便急急翻阅了几页,上面白纸黑字记载的与他脑海所想并未有多少出入。毕竟诚如贾赦所言,作为金陵的父母官,有些暗1箱操作也需要他暗中点头。
一想起从中收取的好处,知府眉头往上一挑,久久凝视着大堂外越聚越多的百姓,心急如焚。这祭田买卖一事绝对不能在公堂上明说,否则别说他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就连这一条老命也堪忧。
整个人恍若站在悬崖边上,进退维谷,知府焦虑的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下意识的端茶抿了一口。当茶盏掷在桌案上发出轻微的“咚”的声音,倏忽间恍若宜春院的当家花魁一声黄鹂悦耳的之音传进耳中,知府不由面露喜色。
“大人,你看这薛家……”贾赦一见知府的神色,就心中有数。若说以往他浑浑噩噩没准还真被骗走证据了,但如今他能很不客气的说一句,爷旁观过的斗争比你们这帮小子吃的盐还多!
装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这感觉简直是爽爽爽!
重要的事情说三十遍!
“这薛家……”知府闻言,当即敛神,目光盯着账册,手不着痕迹的将茶盏慢慢的往账册所放之地挪。
“贾将军,这真是太目无法纪了。”似被里面的内容震撼到,知府怒而拍案,“嘭”的一声震撼的连桌案都微微响动,更别提靠近账册边的茶盏,瞬间发出“咚”的一声,茶盖飞落,茶盏也咕噜侧倒在案桌。水瞬间浸染了账册。
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给深深的震撼住了。贾赦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揉揉胸口,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快,来人,那抹布来整理!”知府对着左右衙役焦急的喊了一句。
衙役闻言,疾步上前。
这边,知府一脸“我有罪,但不是故意”的神色,愧疚万分的走下台阶,对贾赦道歉,“贾将军,都是下官不好,无意之间疏忽酿成这祸。”
“无意,呵呵哒。”贾赦内心默默腹诽着,但也知晓自己如今还身在金陵,最重要的还是几个孩子都跟在身边,他需要委屈求全一下。
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好憋屈,贾赦苦着脸,拍拍知府的肩膀,安慰道:“大人您这话严重了,毕竟意外事件谁也没有料到。”
“正是,有时候便是天意如此,我们……”
知府正想劝几句贾赦别闹到最好不好收场,便见眼前之人一脸肉疼的从揭开前襟,又从胸口绣包里缓缓掏出一本同样的封皮的账册来。
不由的眼睛瞪大了一圈。
“从前有个人教育我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同理重要的书信也要备份!就像这个奴才也会有心眼留个账册一样。”贾赦一脸无辜的看向知府,“知府您继续看吧。”
说完,又侧目向身后的小厮招招手,贾赦忧心忡忡道:“回去让爷雇的莲花书院的学生赶快临摹几本,万一无巧不成书,都成意外了怎么办。”
“是,大老爷,奴才这立马就去。”小厮扫过知府的猪肝色脸,努力憋着笑,乐不开支的跑走。
见状,一直在围观的群众也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各种交头接耳。
“贾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啊!”知府咬着牙,一字一顿的感叹道。
“低调低调。”贾赦谦逊的罢罢手,“大人,还请继续审理。”
“哼。”冷冷一声哼,知府甩袖坐回上首,惊堂木一拍,“因原告所诉被告的人数众多,案情复杂,本官现一一分庭审理。”
一计不成,只能用最原始的拖字诀,知府很是公正的将小虾米一一问罪。
“认,认。”仆从一股脑儿的磕头,将自己平时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等等违法乱纪之事诚实的道来。
“此案已结束,暂且退堂。”
伴随着“威武”的声响,贾赦伸个懒腰看着知府像是后面有狗撵一般飞快的跑走,也不在意。
他闹大,无法是想把罪状告诉无数爱八卦又脑洞巨大的人民群众罢了。
先抄自家,挟制民意,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仅有优势。
这当今也真是够小气吧啦,给他办事也不给一点好处!特么抠逼!
默默埋汰着皇帝,贾赦嘴角露出丝笑意。
等自己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也足够清醒了,便带着一帮护卫敦促着知府开庭审理。
刚趁着休憩的间隙派心腹去传信,知府看着拿着锋利的匕首抵着他腰间来请他升堂的护卫,怒的双眸赤红一片,却又敢怒不敢言。
等坐上公堂,故意拖拉着时间,将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宣判完。费劲了口舌,实在找不话来,才不情不愿的审理祭田买卖一案。
“罪奴金三,你可有话要说,要知道这买卖祭田,窃取主家之物可是要判死罪的!”唯恐人听不懂自己话里的警告之意,知府特意直白的问道。
“当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个人罪有应得,但只要不连累家人,也算一件好事。”贾赦顶着两黑眼圈,不急不慢的补充道:“就像老二,就算心狠手辣,但是对于其家眷,我也好生供养着。”
听着人漫不经心举出的例子,原本被排在最后的金三早已备受煎熬,猛不然的又听见这话,不由吓的脸色唰白,身子抖的跟筛子一般,急急朝贾赦跪道:“大老爷啊,奴才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肃清,罪奴金三!”似恼怒与金三的举动,知府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惊堂木,悠长的声音飘到在公堂上,久久不曾散去。
贾赦笑,“此事我已经全然交给大人负责了,你的罪责自由律法定,但我保证今日事今日毕,绝不拖连无辜。”
再一次听到贾赦的话语,恍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金三也顾不得知府大人拼命的使眼色,低着头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知晓的事情跟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来:“早在十六年前,王夫人诞下正月里好日子的大姑娘后,有婆子来金陵,接着给姑娘准备生辰的借口,开始隐晦的打探祭田一事,而后奴才的妻子女儿都被调到后院,我们金家也开始与王夫人合作……等我女儿得贾老夫人看中,我们老两口被派往金陵看守老宅,便开始着手倒卖祭田,最开始是与薛家,薛家的家主夫人正是王夫人胞妹,开始是小打小闹,渐渐的等宝哥儿出生又被贾老夫人看中,主哥儿也进学成秀才,王夫人便没有什么顾忌,双方开始大规模的交易,而后在倒卖的过程中,也发现有其他不少家族在收买落魄农户之族的祭田……渐渐的就在背后形成一张网。”
听着跟老太太裹脚布一般有长有臭的话,知府几次想找机会打断,但当第一次瞥见不知何时站在堂外围观百姓第一排的两人,其中一人手搭在剑柄上,便呐呐不敢言了。
逢年过节,他都会上京上下打理一番。在他谄媚的第一批对象中,为首的便是出身四王八公,又手握重权,还与当今是亲家的侯家人。
虽然对方隐匿在人群中,穿着也极为朴素,可不过一眼还是能发觉有别与周为百姓的气质。
侯孝康手握佩剑,抱拳在胸前,津津有味的看着堂上的一幕。
立在一侧的侯国强注视着堂上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被任性被圣旨要断袖的父亲吩咐要两眼放光眼带杀气威胁知府,非常忙碌,可是……侯国强默默的视线扫过他爹。他发誓,他爹这眼睛压根就没离开过某人。
☆、第41章掉马甲了
“多加一些人手去贾家。”侯孝康叮嘱道。
“嗯。”侯国强瞥见带着丝宠溺微笑的爹,心情略不爽,问:“敢问父亲,您当初叫孩儿一起过来是为了什么啊?”他再不济也是侯府继承人,堂堂的驸马,说句不客气的话,享受双侯俸,不比他爹牛逼,也比大堂内某个人厉害些吧?
更何况,就算那啥了,按照常理,他也是原配嫡子啊啊啊啊!
正关注着案情审判,侯孝康猛不期然的听到这么一句直白乃至带着点质问的问话,愣了楞,目光飞快的扫过一眼侯国强,而后又注视着公堂的发展,边回答道:“康儿离家出走,你这当爹的难道会放心?”
侯国强:“…………”好吧,这孩子也真够命苦的,外祖父思忖着当挡箭牌,祖父也是堂而皇之的欺负人。
正被自家爹吐槽的侯子祺此时此刻两小腿还抖着站不稳,手紧紧拽着衣袖,颤颤巍巍的躲在刘彻身后,又按捺不住的探出个小脑袋来,好奇的打量院中被捆绑的黑衣人。
“别怕,没事的。”刘彻柔声拍了拍侯子祺的手,安抚道。贾赦走之前留了一半的护卫,他就知晓此事会闹大,没准还会逼得人狗急跳墙,拿他们开刀,因此分外注意屋外的动静。
感知危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不亚于家常便饭。
更何况,刘彻眼眸含笑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侯子祺,毕竟是权贵子弟,就算是离家出走,也尾缀着一群护卫。
“谁说我怕了?”侯子祺小声的反驳了一句,哼哼道:“你是小叔叔,我是小侄子,你比我厉害是应该的。”
刘彻笑着嗯了一句,对于眼下的他来说,结交侯子祺百利而无一害。又小声的说了几句,刘彻一脸正色,眸光望向带队的护卫,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我贾琮不胜感激。如今父亲尚未归家,又发生如此恶劣之事,还请几位义士再施以缓手,将这些恶人送上衙门。”
“琮三爷确定不是我等去请贾老爷回来商议而是将人送上衙门?”眼见贾琮面不改色,被侯孝康派来保护的护卫队长侯金憨笑问道。
“有坏人找衙门啊,我父亲就算来了也是送往衙门啊。”刘彻想了想素日侯子祺行事风格,振振有词道!
“没有错,坏人,送衙门,不然要衙门有什么用!”闻言,在身后的侯子祺也顾不得害怕了,侧过身子,站定,捏着拳头怒气冲冲道:“我要让我皇外祖父把他们全部都流放,流放!吓死我……”一想到亮着刀子逼过来凶神恶煞的一帮人,侯子祺眼眶一红,本想扁嘴掉眼泪,可眼扫见“贾琮”淡然的模样,又拧着气不想落面子,鼓着腮帮子,哼哼道:“吓到我妹妹了。囡囡幸亏睡的熟。”
“去衙门跟父亲他们汇合吧。把大姐儿也带上。”刘彻想了想,道。
“没错,咱家倒是要质问质问这金陵知府如何当得父母官!”作为公主府大总管,元后的心腹内监,五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阉人的理智都要被刺客给戳破了。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敢丧心病狂的歪脑筋动到孩子头上。还是动到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二爷身上,简直不把刺客剥皮,就对不起他失去的二两兄弟。
两个小主子都决定了,侯金想了想去衙门也好,毕竟能各找各爹。
于是乎,大手一挥,一行人揪着还活着的黑衣人与尸体浩浩荡荡的奔赴衙门。期间遇到前来取账册的小厮,双方互通消息之后,刘彻又令几人回去,护着聘来的学子一起前去公堂作证。
众人来到衙门,看着几乎水泄不通的衙门口,侯子祺一马当先,跃跃欲试,“五公公,拿金牌,我要去敲鼓。”
“好,小主子,您慢点,别让这些刁民撞到您了。”五环笑哄着侯子祺,侧目示意跟随其而来的侍卫前去开路。
原本拥堵在门口的百姓互相对视一眼,以为是哪个官员前来,联想到堂内所审理的案件,不由翘首以待,自动自发的让开一条路。
后面群众一让,前面人群不明所以,也跟着往两边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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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瞥见围观者的骚1动,贾赦摸着下巴思忖,这架势莫不是王家或者史家来人?至于甄家,一个皇商,他还真没什么好在意的。
其余两家来人,都有一些不好办。
一个是好歹还算他儿子岳家,另外一个是他外祖家。这两家如今在金陵的当家人,他都有着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关系。
他必须得一发击中,否则后患无穷。
坐在上首的知府眼眸不着痕迹的扫过贾赦,见人神色紧蹙,不由心中冷冷哼笑了一声。饶是贾赦证据充足又如何,单凭一个人怎么对抗整个官场的潜规则?就像林如海一般,成为一个弃子。
而且,这贾赦比林如海还不如。
知府微微得意,伸长了脖颈,目光凝视着随着侍卫入内的贵……鬼?!
几乎是唰的一下站立起来,知府瞪大了眼睛,看着入内的胆大包天的一群人。
本在木架上的登闻鼓被一左一右的抬着,有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直接一脸怒色的坐在鼓面上,手上拿着捶,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后面跟着一个眼神渗人,面无表情的娃娃,还有个奶娘抱着个小女孩。
这简直是……
“侯子祺,你在干什么?”贾赦两眼瞪得跟灯笼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坐在屁股底下的登闻鼓,心惊胆战,这熊孩子熊作大发了。
“放肆,你怎么跟主子说话呢!”五环兰花指怒指,“咱家定要禀告皇上去。”
“我伸冤啊!”侯子祺继续捶一下,“它太高了,我敲不到。”
“你就不能让人背着你啊!”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侯子祺丢下捶,蹦下鼓,一脸委屈的跑到贾赦身边,告状道:“你好凶,我讨厌你啦。呜呜,你家好不安全啊,有很多刺客,刺客!我住宫里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黑衣人,好恐怖啊……”
说道最后,侯子祺越说越害怕,眼泪往下流。
听到这消息,贾赦急了,弯腰一手抄起侯子祺,便急急匆匆冲出大堂,奔向奶娘怀中的大姐儿。
见大姐儿一脸茫然的模样,才安安心,手摸摸侯子祺的头,柔声安慰着。
贾赦肉疼的望着哭成小花猫的侯子祺,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扫过“贾琮”,见人面色淡然一片,双眸更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不由心中涌出一股苦涩。
他可以断定这贾琮不是他孩子了。
饶是他原本对贾琮这个庶子不怎么在意,但当自己意识到失去一个孩子,而且还是被人鸠占鹊巢,这心就像被针戳着,永远的戳着。
这份疼痛,永不消散。
☆、第42章难道断袖
“我要告诉我皇外祖父,把他们都流放了去种菜。”侯子祺手勾着贾赦脖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小手怒指被护卫揪进来的黑衣人,愤道:“全部去挖石头,然后吃糠,不给他们吃米饭!”
“吃饭,饿肚子。”似想到了最痛苦的刑法,侯子祺眉头皱成一线,道:“还要让他们喝黄连,苦苦的!”
贾赦:“……”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贾赦神态温柔的拍拍侯子祺,看着人眉飞色舞的模样,眼眸微微一闪。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内心苦涩万分,贾赦面上却不显,打算借着黑衣人乘胜追击,直接一股脑儿把金陵土霸主们拉下水。
故而,贾赦抱着侯子祺冲回大堂,面色冷厉的看向知府,焦虑道:“大人,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祭田一案了,您看看”
手指划过一圈黑衣人,又揉揉侯子祺,贾赦冷声道:“还望大人彻查此案。这幕后黑手不仅要断我贾家的子嗣,甚至还准备妄杀无辜!”
“没错,要查,要把坏人都关了!”听得出贾赦要求对面之人审案,侯子祺跟着点点头,显摆:“我外祖父是皇上,我还有金牌。外祖父说了有他,你们都得听我的,我是老大!”
五环黑着脸拿着金牌,“今日之事咱家定会禀告皇上!”
知府:“………………”
看着堵在桌案前的两大一小,知府脸色黯淡一片,眼眸渐渐向上一翻,准备一昏了事。
“康儿,赦叔!”侯国强眼看事情闹大,他爹准备收管此案,忙不迭的出声呼唤道。
这种英雄救“美”的情节,应该是他这样的年轻人效劳才对。
正迈步的侯孝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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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听到熟悉的呼唤,侯子祺双手抱紧贾赦,小声道:“我父亲来了,您一定要帮我作证,我是好哥哥,不是一个人偷溜出来哒。”
“放心。”贾赦郑重的保证道,眼眸扫过立在一旁气得黑如锅底的五环大内监,心中有数。侯子祺这压根不叫离家出走,而是往江南放个炮弹。他敢保证,连磕破点皮都能扒掉江南官员一层血。
“嗯,我信你。”侯子祺板着小脸,严肃认真的点点头,而后立马嘴巴一扁,委屈的张开双臂,哭:“父亲,我好想你啊,孩儿被人拿刀子给欺负啦,哇,我……”
虽然明白侯子祺先前是真被吓着了,但是对着贾赦哭过一回,按着他性子也早已缓过来又生龙活虎的,如今对着他老调重弹,不过是为了让他心软。
作为一个严厉的爹……侯国强咬牙,他还真严厉不起来,就吃这一套。
急急忙忙的接过侯子祺,侯国强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抱着,好好叙了一番父子之情,看着人露着小白牙才觉得自己心安定下来。
侯孝康万分嫌弃的走上公堂,环视了一圈就差嗑瓜子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对着知府,直截了当道:“本案本侯接手了。”
“啊?”知府一怔,旋即两股战战,虽然祭田案对他来说是个烫手山芋,但是审判权在他这里,起码还能拖延到他们私下找个机会商讨一二对策,若是换到没有任何干系的修国侯身上,没准就被揪出萝卜带出泥。
故而,知府大着胆子,颤音着回到:“您似乎没插手地方政务……”
话还未说话,一直黑着脸的五环直接啪得一声将金牌立在桌案之前,下巴扬起,翘着兰花指,尖细的嗓音立即传遍了整个公堂,“放肆,你区区一个小小知府,竟敢跟侯爷如此讲话?还妄图狡辩,揣摩上峰之意?什么地方政务?区区小事你自己办不好难道还想求侯爷办理?我家侯爷明明只想查清小主子遇刺的真相!”
不带停顿的话带着刻在言行中的鄙夷,说的不仅知府被震住了,连贾赦也是一时没回过神来。侯子祺遇刺难道不是由他揭开祭田一事引起的?
侯孝康看了眼五环,又笑着望了一眼两眼泪巴巴的侯子祺,总算明白为何她儿媳能放心的让平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离家出走了。
宫里出来的不是内监,而是人精。
话已至此,知府自然是讪讪的让位,恭迎侯孝康上座。
见侯孝康迈步往上走,瞧着对方坚毅如宝剑锋利的双眉,贾赦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大跨步往前,侧身急急拦下对方的步伐,压低了声音,“康康,这趟浑水你不要牵扯进来!”
“你在自作多情!”侯孝康深吸一口气,望着贾赦写满焦虑的脸颊,心中颇为愉悦,而后毫不犹豫道:“我只是要审理子祺遇刺一案。”
“你……”贾赦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眼侯孝康,望着其不经意间抿起的嘴唇,不由无奈,而后左右环顾了一圈,为防着在一旁立着的知府能听见,便愈发靠近侯孝康,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康康,你别捏着性子了。说真的!”他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当时为求着侯孝康帮他写作业,让他闯祸了稍稍抚照,可没少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
毕竟,要等对方心情好,才能提这么不学无术的事情。
“我也说真的。”
贾赦:“……”
侯国强:“……”
伸了伸手,侯国强没忍住还是一巴掌把自己儿子眼睛给捂住,不让看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眼见着两人也许就跟他幼时记忆之中开始各种掰扯童年糗事,侯国强咳咳几声,清清嗓子,唯恐某些人听不见,特意提高了音调,字正腔圆的强调着:“父亲,孩儿观这些黑衣人,约莫这也是被人特意训练出来的,一般刑罚对其无用,不妨上军刑吧。”
“传我军令,去唤金陵驻军过来!”侯孝康闻言,眉头一挑,从五环手里接过金牌,直接递给亲卫。
皇帝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放心,没事的我有分寸。”侯孝康低声轻语了一句,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手不由微微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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