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文教家的仆人，却又有人来了。人说，李虎就犯嘀咕。

范甑给他打理土地的委托，早日就到了，不是范甑，会是谁呢？难道是熊尊？带着嘀嘀咕咕不休的杨燕燕走出来，村口停着马车，男女走在前头，背后跟了的几个还骑着马，看起来像他们的护卫。

人走到了。

男的十七八岁，相貌娇美，略施薄粉，绣衣长带，若不是个儿高，带了丝若有若无的英爽气，李虎差点当他是个女人。男的旁边立着位姑娘，上挽蝴蝶裘袄，边上滚着纯白如洗的兔毛，蛮腰轻束，底下翡翠裾群，而头上，则是云翠步摇，整个身子娇柔似无骨之柳，挽着少男的胳膊，依靠在他身上。

无论他们怎样个天造地设，郎情妾意，李虎都猜不出是谁，愣愣看着，凝视他们，去猜会是谁，猜来猜去，也是猜不到。

杨燕燕妒忌地盯着那女子的装扮，在李虎身后小声说：“咱家还有绸子呢。我也要穿那样的襦裙。”

李虎zhǔdòng见过。

少男咳嗽了声，那女子就lìkè说：“我爷爷让我给你送封信来。”

李虎反问：“你爷爷？”

少男代为回答说：“是呀。祖父大人说他dānxīn你，正巧我们来保郡这边看看，他就手书了封信，托我们送来给你。”

李虎纳闷。

少男拿出封书信，双手递上，却是上下打量李虎。

旁边女子不依不挠，嗲声嗲气地晃了晃少男胳膊，身子迎风柳摆样晃晃，把李虎都晃得眼睛花花。

她笑，似蹙似颦，朱唇微微嘟着，却是说：“个土财主家少年，你怎么会认得我爷爷他老人家呢？”

少男又咳嗽声，她便不吭声了。

李虎拿到信，发现是封死的，拆出来抖，lìkè就知道是谁了，大吃惊：“你俩是阿爷的孙儿？”

他突然hāhā大笑。

极为大胆，他就凑那少女脸跟前了，问：“姐姐。你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在河边跟阿爷在起读书，我找去河边，看到河对岸有匹小马，说我要骑了回家，你就讥笑我。然后你背书，我也跟着背，你就不愿意。阿爷抱我，你就跟着他打旁掐我的腿？”

少女愣了下，连忙扭头看向那少男。

那少男扭过脸问那少女：“你好像讲过，你小时候？”

说到这儿，他笑了，指了指少女：“我妹妹还没想起来。原来当年那个花脸小屁孩jiùshì你呀。闹着要骑马、过河回家，会憋眼眶泪，会儿又憋眼眶泪。”

李虎给他伸手，作了个请。

少男大步就走。

少女却走到李虎身边，给李虎个狐媚的眼神，杨燕燕顶不住，往后扬，“嚄”地声，给李虎翻了白眼，追看那少女。

李虎正要再去与人说话，杨燕燕牵他回来，小声说：“你别跟她说话。她勾引你呢。”

李虎愣了下。

杨燕燕顿时不gāoxìng了，掐了他下说：“见了漂亮的女人，看你那熊样。我告诉你，我要是穿她那裙，也好看。”

李虎没敢应声，随后说：“这是我家亲戚。亲戚呀。小时候见过。”说到这儿，就边走边读信。

信读。

他就感动了。

田晏风写给他的，叮嘱他别意气用事，高显虽然犯边在先，“非为正义”，但靖康官府决堤倒灌，也失去了正义，怕李虎难以分辨是非，不知道怎么做好，所以写封信来……两不相帮？倒也不是。总还要帮人的，帮谁呢？田晏风说：“春秋无义战，岁有交锋，护守庶黎者，大丈夫也。”

这正是他想要的呀。

李虎心头热，把信折了起来。

一百七十节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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