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贺莲在重回日本后,曾经在心里发过誓,在踏上顶峰、超越父亲的成就之前,他不允许有任何事成为这条路上的阻碍,于是他的内心也下意识的排斥了爱情。
越是有好感的人,就越不能迷恋上,越是想要亲近的人,就越要把对方推得远远的。
这么做效果确实很好,那个少年至今也只把他当成前辈一般尊重,并没有太多的亲近之情,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公司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当他看到少年对另外一个男人展露从未对他有过的温柔而信赖的笑容时,敦贺莲心里到底有些不甘。
可不甘又能如何呢?尽管敦贺莲恋爱的经验很少,但他却能看得出来,深水利夏喜欢那个男人。
他的爱情,才刚意识到就已结束。
“喂,敦贺莲?”京子抬起公鸡的翅膀,在敦贺莲的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敦贺莲立即回过神,“没事。”
“看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像是没事啊……”京子犹豫道,“该不会,你喜欢的人,已经名花有主了吧?”
敦贺莲:“……呵呵。”
京子捧心后退了两步,“难道我又说中了?!”
敦贺莲站起身,快速往门口走去,“我想起来还有剧本没背,先走一步。”
“慢着!给我等一下!”京子赶紧扑过去,抱住了敦贺莲的大腿,“你不能因为别人有了喜欢的人就逃避这个话题啊!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只要没结婚你都还有机会的,至少也要让对方明白你的心意啊!敦贺莲先生,你看你这么高富帅,条件如此之好,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对方不喜欢你呢!”
而且搞不好能顺利跟对方谈恋爱,然后诠释出一个超越前作的嘉月!
为了能让敦贺莲重回剧组,京子也是蛮拼的。
没办法,谁让l的宝田社长发了话,如果一周之内敦贺莲还没能找到状态的话,嘉月这个角色就要换别人来演了。
京子实在想不明白,纵观日本演艺圈,还有谁能比敦贺莲更适合演嘉月这个角色?就连绪方导演都说,只有敦贺莲才能完美诠释他心中的嘉月,换成别人的话,就要逊色几分。
所以京子和其他人才会如此卖力地鼓励敦贺莲,帮他找到状态。如今终于弄清楚敦贺莲无法演好嘉月的症结所在,不努把力实在是说不过去,京子又劝道,“敦贺先生,就算结局还是会被甩,最起码也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啊,喜欢又没有错!”
这句话触动了敦贺莲,目光微闪,他也停下了脚步。
京子松了口气,看样子对方是听进去了,“加油啊,我相信你剧组里的人都很期待你的回归。”
敦贺莲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释然,“是啊,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说着掏出了手机。
“喂?我是敦贺,你现在有时间吗?”敦贺莲一边聊电话一边往外走,“关于,还记得上次跟你搭戏,仅仅一场戏就让让绪方导演决定了你角色的事情吗?这次轮到我有困难了,你能来帮我搭一场戏吗?……地点?在我家怎么样,我那里比较大,还有落地镜,可以仔细观察动作和表情……”
京子好奇地在后面听,却又不敢跟得太近,毕竟偷听电话可是侵犯别人隐私的行为,可她实在是好奇,敦贺莲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知道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第70章
在京子听不见的角落里,敦贺莲带着满满戏谑的声音响起,“怎么?不敢让你一个人过来吗,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原来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抓住你的心,非要时时刻刻盯着你才行。”
电话那头的深水利夏简直头疼,他不清楚为什么敦贺莲怎么会突然就针对起琴酒来,而且说出来的话杀伤力不但比之前上了一个档次,还正中琴酒的下怀,是个男人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更受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魅力,尤其是情敌当前,哪怕成熟稳重足智多谋的琴酒也不能免俗。
再加上应琴酒的要求,深水利夏还按的是免提,敦贺莲说的那几句话完完全全的落入了琴酒的耳中,眼看着那张本就凶神恶煞的脸有变得更加可怕的趋势。
然而尽管如此,深水利夏也不得不为琴酒说两句,免得回头电话挂断自己会被殃及池鱼,“敦贺前辈……其实阿阵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他毕竟是我的助理,想要了解我们这次的排练需要多长时间,好把握时间来接我回去,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排练的时间太长,你可以住在我家,我的公寓还有很多空房间,你上次不也来过了吗,住下你一个完全不成问题。”敦贺莲低沉醇厚的声音仿佛带着笑意。
琴酒的眼中似乎在酝酿一场可怕的风暴,而嘴边却挂着森冷的微笑。
深水利夏头疼,“前辈,深夜留宿还是不太方便,虽然我们是同性,但是最近你连着几个星期没有出现在摄影棚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捕风捉影了。本来敦贺前辈就是一个移动的头条,要是再跟我传个什么出来,我们两个也就罢了,但新剧的拍摄多多少少还是受到影响的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深水利夏已经很努力地在脾气不好的交往对象前表现了,就怕对方多想。
可惜,敦贺莲一点都不配合他,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苦心,“可是上次你不也留宿了吗,身体上的病痛和心理上的痛苦,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生病了还可以请护工,演戏却很难找到一个理想的搭戏对象,何况我也没有说一定要你住在我家,只是说有可能排练得比较晚而已,要是你真的不愿意,我也可以送你回来,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比起口才,敦贺莲也毫不逊色,而且他着重点了两次深水利夏曾经在他家住过的事情。
表面上看是在安慰深水利夏,告诉他其实留宿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怎么听怎么有股向其他人炫耀的意味。
深水利夏只是隐隐约约的疑惑,还没真的察觉到敦贺莲的意图,可琴酒的连连冷笑却说明他早已看出了对方的企图。
“那就这么说定了?”敦贺莲又开口道,“等一下我开车过去接你……”
“不需要。”琴酒打断了他的话,“我会送他过去,然后等在你家楼下,10点一到我就会上去按响门铃。”
敦贺莲似乎惊讶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等在楼下?”
“没关系,这点时间我还等得起。”琴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排练时间如果只定到10点结束的话,恐怕今晚是排不完的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矢部响’的对手戏加起来还没有5页剧本吧?”琴酒冷笑,“只是这几段戏的话,有必要排一个晚上吗?”
“啊,对不起,怪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我来邀请利夏排练,他饰演的角色却不是矢部响,而是美月,我是诚心邀请他来帮我寻找恋爱的感觉的。”敦贺莲轻笑道。
“不准去”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深水利夏就一个眼神阻碍了琴酒,连忙对着电话说,“我明白,今晚六点,我会让阿阵送我过去的,那就先这样了,敦贺先生我们晚上见!”
说完迫不及待地扣了电话,省得琴酒再说出点什么来。
琴酒不悦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很是不善,似乎是在等深水利夏的解释。
“还记得签的那天,我被社长留下来谈话的事情吗?”深水利夏小心翼翼地看了琴酒一眼,才开口,“那个时候宝田社长就预感到敦贺莲没办法在感情戏上发挥好。他跟我说,知道我接这部戏是为了一边攒经验一边在为《月光镇》准备,不准备投入太多的精力,所以他拜托我,如果敦贺莲找我排练的话,尽可能答应下来,反正也对我磨练自身的演技有好处。虽然我跟他说敦贺莲未必会看得上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确定,也许是他听敦贺莲说过比较欣赏我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毕竟是社长发话,我还是答应了……”
被那双锐利的眼睛牢牢盯着的时候,深水利夏不知为什么有些没底气。
良久,琴酒嗤笑一声,“你不会感觉不出,他对你不是欣赏,而是喜欢。”
……能不戳穿人家吗,不戳穿的话好歹还能当朋友,戳穿以后他要怎么面对敦贺莲啊!
是的,深水利夏再迟钝,也没迟钝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毕竟他对情绪很敏感,看得出敦贺莲对他是有好感的。
可是有还好感还总对自己恶意满满的人,说实话深水利夏有些敬谢不敏,他又不是,没有自虐的癖好,摊上琴酒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了,面对敦贺莲就只能自欺欺人假装不知道,这样还能隔一层纱,维持表面的前辈和后辈的关系。
何况,敦贺莲按理来说是喜欢京子的啊,深水利夏对京子挺有好感的,也不想拆了人家官配,反而有空还会暗暗撮合两把,虽然没什么效果。
敦贺莲还是被杰克苏光环影响了。
可这真不能怪深水利夏,他都已经能避则避了,除非工作需要,能有多远离多远。再说,他千算万算,都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因恨生爱”的……
要是在他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还十分缺能量的时候遇到敦贺莲,没准深水利夏真的会选择他,可是现在有了个看似冷漠实则霸道的琴酒,深水利夏整个人都栽在他身上了,对其他的人再生不出一丝的暧昧。
所以此时,他也只能尽量安抚琴酒的情绪,“我真的只把敦贺莲当做前辈,要是我有一丁点喜欢他的可能的话,早就跟他那啥了……”
“嗯?”琴酒眯起眼,有点危险地看向深水利夏。
“这只是一个比方……”深水利夏无力地说。
琴酒低声笑了下,“我又没有拦着你,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再说,那家伙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就算我给他机会又如何,反正你到头来还是我的。”语气十分自信。
深水利夏惊讶地看他,“这么说你同意了?”
“啊,不过接你的时间还是不会变的,我可不想真的在那家伙的楼底下等那么久。”琴酒把手放在深水利夏的头顶上,揉了揉,感受黑亮柔顺的发丝穿过指缝的柔滑,“我相信,你能掌握好排练的时间,对吗?”
被如此温柔的眼神的注视着,深水利夏反倒觉得更加危险,犹如芒刺在背,这会儿不能也得能啊!
看到深水利夏忙不迭的点头,琴酒又扯了下嘴角,“约定的时间是晚上6点?那你先吃了晚餐再去,等下路过哪个快餐店再给他打包一份。”
“为什么?”深水利夏略感惊讶,以琴酒的性格,还会关心敦贺莲有没有吃晚餐?
“省得到时候他以没吃晚饭为借口让你给他做一顿‘爱心晚餐’,而以你这不擅长拒绝别人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会照做。”琴酒不屑地哼了一声,论心细如发心思缜密,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敦贺莲真的会是那种人吗,总觉得琴酒的猜测有些不靠谱。
事实上,琴酒的猜测还是比较靠谱的,深水利夏刚进门没多久,敦贺莲就微笑着问他,“这个时间刚好是饭点,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深水利夏为琴酒的算无遗策震惊了一下,然后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这不,我还担心前辈没吃晚饭,给你打包了一份。”
“我看看。”敦贺莲接过深水利夏打包的晚餐,笑容更真实了几分,“这么多啊……”
“因为我不确定前辈的口味,所以每一样都买了一点……”深水利夏连忙解释。
“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你能陪我一起吃吗?”敦贺莲温柔地注视着深水利夏,“况且一个人吃饭也太寂寞了。”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再吃一点也不怕,反正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发育期的男生不吃多会点长不高的哦。”敦贺莲站直,示意自己超过两米的身高,又用眼神对比了下才刚到他胸口的深水利夏。
深水利夏:“……”
结果,琴酒还是算准了开头,却没算出结局。
敦贺莲笑眯眯地把饭菜里的肉都夹给深水利夏,按捺住想要给自己点赞的冲动,不时温柔而又宠溺地对面前的少年说“多吃点”,然后想起还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第71章
深水利夏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尽管有点别扭,仍是敬业地穿上了敦贺莲按照他的身材准备的学生装。
还好这种运动装看起来不分男女,没有裙子也没有花边,只是袖口和领口有一圈红色裹边罢了。桐皇的制服里也有相似的,运动服男生统一是白底绿边,女生则是白底红边,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深水利夏自我催眠:我现在是女生,我是美月……
敦贺莲这次挑的场景是校园里的一幕戏,美月来到嘉月的办公室,看到他那一书柜的藏书后不禁心生向往,嘉月则顺势给了她自由取阅那些书籍的权利,两人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内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假装在看书,一个假装在批改作业……
少女春心萌动,陷落得非常快。
深水利夏此时就在敦贺莲的书房里,意外的是,敦贺莲公寓书房里有两排书柜,每一排都是一面墙这么大,整体一看十分能唬人,好像大学教授的研究室一般。
而这两排书柜里的书籍四分之一是与电影拍摄有关,其余四分之三涉猎非常广泛,不拘、游记、散文、偏门专业教科书等,还有各种宗教类书籍,简直闻所未闻!
一个演员能有这般修养真是很少见,更何况这些书的外皮都不新了,显然是被人反复看了又看,上面沾着的人气仍未散去,可见敦贺莲平时也经常翻这些书,并不是拿它们充门面用的。
尽管深水利夏对敦贺莲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但也不妨碍他对此人油然而生的尊重和淡淡的崇拜之情。
敦贺莲入戏比深水利夏快,才刚走进书房,他就摆出了嘉月的招牌表情——成熟而温柔的笑容,只是笑容未达眼底,“美月同学,喜欢这些书的话,借回去看也是可以的。”
“美月”一怔,随即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吗?”接着又有些犹豫,“可是我看书很慢,万一老师要用的时候却没有怎么办……”
“没关系,这些书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内容早就记在了脑子里。”嘉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儒雅温和的笑容。
“美月”微微红了一下脸,悄然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心跳得非常快,又忍不住用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么,我是说,这里的书我都可以借阅吗……不会给老师添麻烦吗?”
“当然不会。”嘉月用鼓励般的眼神看她,“反正运动会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挑选,在老师下班之前决定好要带回去看的书。当然,老师不建议你带太多,因为会很沉的——”不过要是有车接送的话,这些重量就不成问题了。
嘉月垂下眼眸,很好的掩饰住眼中的痛苦与厌恶,面前的“女孩”虽然确实每天都有车接送,过的却是寄人篱下的生活,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美月的亲叔叔和……自己的父亲。
她本可以当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命运却给了她无比深重的苦难,然而在这样的苦难下,她居然还能笑得如此纯真,仍然保留了真诚与善良的美好品质。
“美月”没有发现嘉月眼中的挣扎,她只是很开心地转过头去寻找自己想看的书,她喜欢音乐,擅长钢琴,当即就挑了几本琴谱和音乐杂志出来,“老师也弹琴吗,我看这里有不少关于钢琴的书,老师一定弹得很好吧?”
“我只会一点点。”嘉月苦笑着说,而那一点还是为了接近美月的堂姐操而准备的。
只是这些,“美月”一无所知,她兴致勃勃地翻看起那些书,看得非常认真。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上是掩不住的喜悦,看着这人如此认真美好的模样,心底的坚固仿佛也在这一刻软化了不少。嘉月再也无法将心思放到学生的作业上了,他只是侧着头看她,似乎看到天荒地老都不觉得腻。
而这一看,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美月”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她看得再认真,也不至于同一页还看了十分钟那么久……而且,那时不时颤动的眼睫,根本无法将那双活泼灵动的眼睛完全遮掩,他轻轻移开目光,就能感受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这让他也不禁心跳有点变快了。
似乎是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偷看的举动已经被对方发现,“美月”倏然站起来,生硬地开口,“嗯,这本我已经看完了,我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说完就转身回到书柜前,想把手中的书塞回原位。
奈何她太紧张了,而那本书原本放置的地方就有点高,她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而越是紧张,手脚越是不灵活,“美月”急得脸颊更加通红,恨不得赶紧找个洞钻进去。
“我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美月”身后的高大男子从容地从她手中拿过那本书,几乎贴着她的后背,缓缓伸长了手臂,优雅地将那本书嵌回原处,同时在那附近又取下一本书,递到她的面前,“这本怎么样?是同一个作者写的。”
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身体,仿佛半抱着她一样,低沉好听的声音毫无阻隔地传入她的耳中,他的闲适更加衬托出她的紧张,她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了……
“啊……谢谢老师……”她胡乱地接过那本书,随意翻了翻,也没有看清里面的内容就道了谢。
“不用谢。”嘉月低低地笑了下,漆黑的眸子蕴含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你的书拿反了。”
“啊!”“美月”羞红了脸,窘迫得快要哭了。
深水利夏此时的心情也极不平静,仅仅是美月这个角色带来的情绪还无法令他整个心潮澎湃,然而此时自控力极好的深水利夏却费劲了所有的力气才维持手指只是微微发抖,要是稍一松懈,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刚才那一幕,就好像很多年前,有人对他也这么做过一样。
模糊的剪影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意识才刚抓到一抹记忆的衣角,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亲近那散发着熟悉气息的人!
仿佛压抑了千万年,那股求而不得的痛苦化为浓烈的渴望如烈火一般燃烧着深水利夏的身心,将他的理智都烧得有些模糊。
咯吱咯吱……手中的书被深水利夏捏得几乎变了形。
敦贺莲立刻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额头,“怎么,是不是发烧了,你的脸好红——”
“没、我没事!”深水利夏一个闪身绕出了敦贺莲半包围的姿势,喘了两口气才抬起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来,“不好意思,前辈,我ng了。”
“你……”敦贺莲很想说点什么,然而在看清那双眼睛里酝酿的痛苦、挣扎与爱恋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无缘无故的浓烈情绪,看得他都有些心惊胆战,这绝不可能是美月对嘉月的感情,深水利夏说他ng了也确实没错,只是既然不是对嘉月的感情,那么就只可能是——
敦贺莲不得不承认,此时他的心底涌现出一丝隐秘的喜悦。
“敦贺前辈,真不好意思,今天能不能先排练到这里?”深水利夏不敢去看敦贺莲的眼睛,他又特意往后退了两步,手里还下意识地抓着那本已经变形了书,“明天或者后天,我都有空,前辈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晚安,前辈,我先回去了。”
深水利夏几乎是落荒而逃。
敦贺莲本想追上去,却在半途苦笑着收回了脚步。
他很清楚,借助排戏亲近喜欢的人已经是很不厚道的事情了,尤其是在少年已经心有所属的情况下。敦贺莲也从未想过要对少年表白心迹,京子毕竟是感性的女性,认为感情与事业还是前者比较重要。而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和某个人发展出一段感情来的话,势必会影响他的演艺事业,敦贺莲无法判断这种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他只是不喜欢有不能被自己掌控的事物。
正如多年以来敦贺莲内心那个牢不可破的心理暗示般,所有会影响到那个最终目标的因素,还是摒弃掉的好。
所以,即使他明知道以目前深水利夏的状态,只要追上去,未来的一切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在敦贺莲下意识地踏出一步时,身体的本能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让他生生压下了那股冲动。
熟悉的不甘已经令他有些麻木了,敦贺莲想,没关系,很快就会习惯的。
……
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到公寓楼下的深水利夏根本来不及休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子,低调的黑色,熟悉的轮廓,他想都不想就直接跑了过去。
“琴酒!”深水利夏喘着气,扒在车窗上一看,才发现驾驶座上没有人。
他又拿出手机拨打琴酒的电话,然而车内一闪一闪的光亮让深水利夏的心微微沉了下来——琴酒并没有带手机。
深水利夏下意识地摸了摸车盖离引擎最近的部位,那里已经凉透,说明车主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这么晚,琴酒会去哪里?
深水利夏没空想那么多,他现在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很零星,很琐碎,也很荒谬……这零碎的记忆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记忆来,但他却能根据前后印象判断出一些事情来。
那些记忆,是他本人的无误,而且属于主神“抽走”的那部分记忆。
既然抽走了,为什么还会在他的脑海里?
深水利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杰克苏大神欺骗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这跟自己陷入综漫空间有没有关联?为什么这些记忆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主神到底能不能与自己沟通?
无数个问题缠绕着深水利夏,一旦陷入阴谋论就会消耗数以亿计的脑细胞,以至于最关键的“从前的恋人很有可能就是敦贺莲”这一点反而被深水利夏忽略了。
深水利夏的注意力全都绕在主神身上,等回过神来,一看手机,才惊悉自己竟然在车旁等了三个多小时。
三个多小时过去,琴酒还没回来。
深水利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琴酒从来很让人放心,他知道深水利夏对他不放心,所以从不会在深水利夏眼前消失超过两个小时,就连深水利夏拍戏的时候,琴酒也一直待在摄影棚里,偶尔去外面抽个烟,也不过是几分钟。
抽烟……对了!深水利夏连忙检查车子附近,随后有点失落地发现,这车子周围没有一个烟头。
琴酒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往往喜欢靠着车抽几根烟,而他向来不是那种会乖乖捡烟头为环保事业做贡献的那种人。
深水利夏没有车钥匙,却能隔着车窗看清里面,车内同样没有任何烟头,甚至连一丝烟味也没有逸出来。
一种莫名恐慌的感觉蔓上心头,深水利夏握紧了手机,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给自己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野本先生,你最近有联系阿阵吗?”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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