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还是那间窑洞,只是三面墙都被书架包裹起来了,窗前一张书桌,一堆稿纸,一盏台灯,炕头上放着《沉思录》和《生活之路》,简简单单,没有任何杂物。
我跟李岸在炕上坐,北城和惟岗在椅子上坐,青鸟在书架上蹦蹦跳跳。
北城从隔壁提了壶水过来说:“惟岗这个设计真是太好了,一边烧火暖两头,不用怕把书烧了。”
惟岗说:“还需要改良一下,墙上的书冷热不均,有变形的。”
北城说:“这个就指望你了。”
惟岗笑着说:“肯定不能指望你么,哈哈。”
北城从桌上拿起一叠稿纸说:“《借山而居》的书稿我看了两遍,写好了,把人与自然的关系分析得很透彻,对人类未来命运的思考也很深刻,你这几年的心血没白费,终于出成绩了。”
李岸说:“我也认真研读了,真是写好了。”
惟岗一脸严肃地说:“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但是’了?”说到一半的时候,却已经笑了出来。
李岸说:“这回真没‘但是’,我得再思考思考,看回头能不能补充几个‘但是’。”
北城说:“你基本上表达出了你想表达的,我也暂时没有批评意见。”
惟岗说:“你们都没有以前犀利了,彦雄你怎么看?”
我说:“我不好作评价。以前说带你到未来去看看,对你的写作有帮助,你非说那是作弊,要实实在在以当下为支点去思考。我怕我的评价也会影响你,还是不评价的好。总之一句,真的写好了。”
惟岗说:“不敢说了,说得我飘飘然呀。”
北城说:“我的新作品也快完成了,你们好好期待吧,哈哈。”
惟岗说:“你这回估计是要放大炸弹了,这么长时间裹得严严实实,连一点儿珠丝马迹也不透露,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北城说:“暴风雨前,要平静,哈哈。”
惟岗转向李岸说:“你的吉它弹得咋样了?书法写得咋样了?最近是写诗还是写小说着了?”
李岸诡秘地一笑说:“不可说不可说。”
我说:“看来你们两个都要放大招了,下回见面的时候一块儿交出来。”
北城和李岸几乎同时说:“没问题。”
我看了看窗外说:“这会儿太阳正好,咱们到外面走走。”
北城带我们穿前沟转后梁,指着一棵棵树一片片土地给我们介绍,就像一位国王介绍他的领地。在离家不远处的一道坡上,他停下脚步说:“今年我要在这里种满麦子,秋天你们来,咱在麦田里喝浇酒谈文学。”
晚上,我们在月下喝着北城自己酿的粮食酒聊到很晚,三杯两盏下肚,越发感到自己此时仿佛并不在此处,甚至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
超越时空,便没有“当下”,是永恒,还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