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传来浑厚的钟声，提醒着所有参加夜行的来客，今晚的特别礼物已经被人得到了。

博雅捧着小小的辉夜姬，对方端坐在人类的掌心，冲着小武士甜甜地笑着，晴明眼神死寂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小女孩，一时间怀疑人生。

酒吞眼看周遭妖怪都觊觎着辉夜姬，估计对方和风神类似，都是有神性的妖怪，外加年纪小好控制，日后说不定会有招财进宝的功效也说不定。

于是，鬼王当机立断，拍醒了轮入道们，让天车载着众妖怪和小少年们，迅速撤离了这片土地。

腾空之后，酒吞注意到，茨木一直看着下方越来越远的罗生门，便问：“在看什么？”

茨木扭头道：“没什么，稍稍想起了以前还是人类时的事。”

听到小茨木提起以前为人时的故事，酒吞顿时起了兴致，挨到茨木身边，顺着对方目光俯瞰那破落的城门，问道：“怎么？以前当人的时候，来过这地方？”

茨木点点头，又摇摇头：“这里有点不一样了。”

“嗯？”

“那时候的罗生门还是个人来人往的繁华城门，小时候的我是个学徒，跟随师父来京都修习，但不慎迷路走失，便在罗生门那流浪。”茨木试着去回忆那模糊的童年，却发觉许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你在那被欺负过？”酒吞眼神一凛，立刻以视线搜寻那城门周边是否还有什么人家，哪些是可能欺负过他家二把手的人选。

“因为发色和眼睛颜色的问题，所以被揍地很惨，”茨木说的轻描淡写“但现在，这里已经废弃了，我想，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原本的住民也不在了吧。”

早先被酒吞从地狱捡回去时，鬼王还因为对方身上的伤问过茨木，是不是有人类欺负过他。

他一个孤儿，流浪在城门附近，没过多久，吃穿不足便死去了，可谁料，死后的孩子变成了恶鬼，白发金瞳，夜晚里看着人的眼神简直像是来索命一般，登时让那些住户们炸了锅，恨不得用石头耙子将对方砸死拍死，或者赶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那时候，被迫离去躲在地狱里的茨木还想过：这些人类太过分了，死前对他漠然不顾便算了，死后还要如此恶毒地殴打自己……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回去报仇。

但现在，时过境迁，那些人都不见了。

人的生命对妖怪来说，短的如同一炷香的时间，他刚长大没多久，那些“仇人”就被时间的洪流冲刷地丁点不剩。

人都没了，还谈什么仇恨？

茨木不由嗤笑一声，再看身边的酒吞，那飘忽不定的心绪忽然沉淀下来，彻底安稳了。

那么漫长的时光里，唯独这个同为恶鬼的存在，一直未变，长存眼前。

看着还在同仇敌忾的鬼王，茨木不由靠近了些，鬼手捧起鬼王的手，在对方满脸困惑和不耐烦之际，迅速凑到唇边轻轻啄了下手背。

酒吞愣住，当即一巴掌拍开对方的爪子，威胁似得吼了声：“搞屁啊？忽然发神经，我还在想正事呢！”想着怎么给你这傻白甜的小跟班出气。

茨木忍不住笑起来：“没必要，不劳烦挚友出手，我要动手，他们还有的跑吗？”

当年是谁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只做幕后指导绝不主动出击的？这会一听说自己挨打，立刻就筹备着替自己出气了，真是……

茨木童子心潮澎湃，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抬手就把鬼王往怀里拥，随即被铁面无私的一拳揍到别过脸去，可手上还坚持不懈地小动作着。

不远处的孩子们看着两个动手动脚的两只大妖，双眼都瞪得溜圆。

青行灯笑呵呵地挡在少年的眼前，提醒着：“那对凑表脸天天秀恩爱的老妖怪们啊，小朋友们千万别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