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牧亭扒着楼梯的栏杆听着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望着楼下稀稀拉拉的人群,然后就听见了昝琅略显清冷的声音。
许久未见, 昝琅不过一开口, 曲牧亭就差点忍不住的要掉下眼泪来。她能从昝琅的声音里听出来隐隐的疲倦和乏意, 她的小姐姐这一路走来,一定是累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曲牧亭就想站出来, 告诉昝琅,她来了, 然后扑进她的怀里,小小的撒个娇,哄她去休息。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昝琅就已经转身离开了,让曲牧亭有些怅然。
扶着沈奇的胳膊出来的时候还眷恋的看着昝琅的方向,有些难以忘怀,脚步也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沈奇给生生的拦住了。
沈奇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娘娘呀,您可省心吧。既然现在不想被殿下发现,您就该离着远点呀,怎么还自己往门口凑?殿下何其精明敏锐,难道您不知道?您这不是诚心给卑职找茬吗?”
曲牧亭有些烦躁的转身下楼了,吸了吸鼻子埋怨着沈奇:“怨我喽?要不是你说老太医去给殿下送药了,我能就这么过来吗?要是你媳妇儿生病了,你不得挂念一下呀?没良心的!”
沈奇被明显心情不好的太子妃一通狠批,气短了半天接不上话,弱箬的回了一句:“卑职还没有媳妇儿。”
气哼哼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自己的太子妃回了沈奇给安排好的房间,以手为扇扇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问沈奇:“你说,我现在去跟殿下坦白,她会不会生气?”
殿下生不生气沈奇不知道,沈奇只知道他一定会被殿下责罚。
“殿下若是责备下来,还望娘娘能为卑职再多美言几句。”沈奇朝太子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卑职这一路还算尽忠职守,娘娘也妥善的安排到了殿下的身边,没有辜负娘娘一番殷殷教导。所以,娘娘可别过河拆桥。”
最后四个字沈奇落字很重,眼睛都不带眨的就那么看着太子妃,那意思就是船是你逼我上的,不能船沉了您老自己撤,怎么着也得把我拉到岸边上来。
曲牧亭有点心虚,但还是假装很有气势的瞪了沈奇一眼:“你看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过河拆桥了?说的好像多大的事儿一样,好像殿下一定会罚我一样,我说沈奇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呀!”
“盼着呢。”沈奇拆台:“可娘娘自己心里也知道不是吗?不然您大大方方的上去不就行了,何必躲躲藏藏的?方才殿下都出来了,那时机多好,您跑什么?”
“你……”太子妃被戳到了心虚处,指着沈奇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饿了。”
沈奇说完就知道自己实食言了,一听娘娘说饿了,麻溜的去后厨准备吃的了,生怕晚一步再把太子妃给得罪惨了,这可是他目前最坚实的后盾,只要太子妃跟殿下跟前撒撒娇,枕边吹吹风,他这瞒着殿下帮太子妃南行的事儿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所以,沈奇很殷勤的盯着厨房,煎炸烹饪生怕有一点点的不合太子妃的心意,那别提是有多上心了。
而曲牧亭方才在门外其实并没有听到什么,那房间的隔音还算可以,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她又怕被昝琅发现,所以一直都是胆战心惊的,这会儿回了房间,难免就更加的担心了。
她虽然没有听的太清楚,可也听到了老太医说的每月都要吃药的事,关于昝琅每月都要吃药的事情,曲牧亭是知道的,不过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如今再度被提起,让曲牧亭一直担心的事就浮现了出来。
女孩子每月的月|经属于生理属性,而昝琅却用药物将这种生理属性给遏制了,她对古医术不懂不了解,不代表她对月经不懂不了解,如此长久下来,对昝琅的身体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趴在桌子上,曲牧亭皱着眉头,如果不再继续吃药,那会怎么样?她不敢想,昝琅如今英俊帅气到雌雄莫辩是不是也跟这药物有关系,那假如她停药不吃,身为女性的生理特征会不会更加的明显?
烦躁的揉了揉那头被她弄的乱糟糟的丸子头,曲牧亭隐忍的咬着嘴唇拿脑袋一个又一下的磕着桌子。
她很苦闷,也在心里讨厌着自己。当初说要在一起时,她亲口答应过昝琅会与她一起承担着所有的责任,甚至她一度还在劝着昝琅去勇敢的做自己,不要畏惧不要害怕,去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她承认那时候她是在鼓励昝琅去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最后成为天下之主,而现在,她后悔了!
她后悔了!
她不想昝琅继续再走这条路了,就算到最后成了皇帝又怎么样,只要昝琅还在这个位子,她就注定要遭受着这些苦难,那药她就必须每月都要服用,即使那时候她成了这天下之主,她依然不能去做她自己,她还是要假面着伪装,承受着痛苦。
眼角有泪缓缓滑落,她不想!不为别的,哪怕只是希望昝琅能够不被药物所束缚,那对曲牧亭来说,也是莫大的期盼,她希望她的小姐姐是健康快乐无忧且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