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嘿嘿，感情真是喜事，都想着孙子了”

李学武将毛巾还给于丽，笑着问道：“明天停一天吧，出去好好玩一天”。

什么叫珠玉蒙尘？

“你倒是可以出去转转的，不像我们，在家你也待不消停，老有人来找你”。

二十根小黄鱼卖了宅子，他不觉得亏了，因为当初买这处宅子的时候也没花多少。

李学武翻了翻箱子问道：“有说明书吗？”

赵先生见到李学武这幅做派，便知道这位也是诚心要买的。

不是什么大宅，就是一处二进的四合院，带抄手游廊，带倒座房。

吉普车呼啸着开往东四条方向，约好的，李学武要跟丁师傅去看看房子。

由着小卫虚让着，两人上了二楼。

显然李学武这是给他攀交情的梯子呢，都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了，这送家具不就把关系联系上了？

丁万秋要卖宅子说不定找了多少人了，到他这儿的时候人家都准备宰一刀了。

于丽是边看着李学武的车出了胡同，边关了大门。

说着话示意了一下院子里的东西，道：“还是有些好东西的，都是我爹掏噔来的物件儿，我认不全，也带不走，更卖不掉，算我还欠你的人情”。

“那那那！”

“今晚回来吃吗？”

李学武知道这个秘密还是从跟姬卫东闲聊的时候知道的，他妈就是办这个的，常年给……采购……物资。

见着李学武去看了屋里的装修进度，便走过来招呼道：“全收拾好八成得周二了”。

三大爷扭过身子看了看后院儿，从身边一群妇女的脸上也看出了答案，随后说道：“没见着回来啊？这就放了？”

从李学武说出这个事儿开始，窦师傅便把嘴闭严实了，跟着李学武让咋地咋地。

“怎么省？”

话是对着丁万秋说的，可这位赵先生的眼睛却是看向李学武的。

“得”

小卫苦笑道：“我抽京城都抽不起，现在都抽七分钱的勤劳，您可真不厚道”。

“好”

“扯蛋，就这还小啊？”

李学武摆摆手，看着窦耀祖进了各屋去查看，屋里的人显然也得到了通知，窦师傅进去的时候是有一个大徒弟陪着的。

至今看见李学武小混蛋的脸上都觉的疼，当初那一巴掌可给他的胆子打没了，见着李学武脸上就有反应，麻。

“我就不说那些屋瓦残破的话了，咱们直来直去的”

于丽伸手给李学武衬衫领子抚了抚，笑道：“我们哪天不热闹，就昨天下那么大的雨还有上门的呢，跑那么老远，可不值”。

李学武可不敢贸贸然买了它，大哥能修电视，可不一定会修冰箱，这玩意儿要是压缩机坏了可买不着。

可李学武却是做了程咬金，能不惹人恨嘛。

现在是遍地洪荒的时候，发财不难，难的是躲过洪荒那一大劫难。

于丽是情人眼泪出西施，怎么看李学武都看不够的。

但这些人不打听好这处宅子的新主人前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踢到铁板怎么办？

现在李学武就是拼一拼，自己到底是铁板还是泡沫板。

再一个，李学武想着探探路，这个商店他盯着好长时间了。

因为刚才介绍的时候丁万秋根本没介绍验看房子的这个人，显然是由着李学武带来的，且是专业的。

小卫骄傲地说道：“您家西院儿那边的就是杂牌军，还是后起之秀”。

这倒不是他瞎编拍的，李学武在南边儿就真见过，从港城回来探亲的，啥都背的回来，只要交税。

无论这个俱乐部办的多大多好，这块儿地皮永远都在李学武的手里。

窦师傅嘴里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交给了李学武。

一盏茶的工夫，窦师傅已经把院子的大小屋子都看了一遍，手里的本子更是记录好了信息和内容。

说完也不再看里面，闹心，越看越心疼，得赶紧找窦师傅过来开工了。

也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几个小的翻着跟头，还有几个年轻的练着身段。

“每天都有人来看东西的，还得送货呢，我就不去了”

请了李学武进门，随手又去关了大门，这才追着李学武的脚步带着往里面走。

虽说利用房管管理漏洞把宅子的手续办下来了，可也招来了审视的目光。

“这……”

他知道丁万秋这一句谢有好几层含义，包括接手他的宅子，给他面子买那几位的宅子，还有周长利。

赵先生听见李学武的报价便皱起了眉头，这个价格显然跟他的心理价位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我刚才还说呢，怎么听见你的声音了呢，感情儿真是你！”

“当然不”

李学武知道这位赵先生的意思，毕竟不是通家之好，犯不上让妻子和儿女来见礼。

位置绝佳，场地够大，历史底蕴足，还有可以拓展的空间。

四九城早有这个讲儿，花茶多用茉莉，在茶叶下来以后，炒茶的时候用茉莉花熏。

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好解释，也好说明。

小卫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知道这种事儿。

电冰箱也是，就一台，还是老明斯克的，小卫自信满满地给李学武插上电要试试，结果风机动也未动。

说着话点了点窦师傅给放在石桌上的本子道：“家具什么的都做了记录，回去的时候我会立合同字据”。

关于建筑，李学武的心里有个很大的计划，但他没有跟别人说，一点点来。

小卫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样，挪到李学武身前，挑着眉毛说道：“您刚才还说我们的家具好呢，这会儿就不认账了啊？”

因为天暖和了，院里就有桌椅，丁万秋不愿意进屋去麻烦，便指了院里的桌子示意赵师傅的小徒弟把端过来的茶杯放下就好。

还别说，这唱京剧的师傅茶叶还不错，喝起来有股子花香。

“可惜了是吧？呵呵”

这个时候活儿不好干，还是得了李学武的帮忙，他才有今天。

徕卡？对，就是徕卡，相机中的劳斯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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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站在窗子边看了看正在吊棚顶的工人，道：“耽误你别的活儿了吧？”

说着话掏出了四百块钱放在了柜台上。

小卫笑着说道：“现在能用上京城的就不错了，感情儿您也努努力，要是有进口的那个也早点儿用上，那个声音小”。

见着李学武跟丁万秋带着人进院儿，有徒弟组织着大家收了功，依次散去了，给师父腾地方。

李学武笑看着小卫用抹布擦了箱子上的浮灰。

“嘿嘿，您有司机和秘书的，怎么可能自己用呢”

于丽虽然被李学武拦了一下，但还是把手洗了一下，追着李学武出来了。

“这是新的吧？”

李学武笑了笑，伸出手跟小卫握了握。

每次李学武来都少不了买的多，这次更是直接押了两百块钱，可着单子给选好家具。

呸！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问出来以后便有了答案。

“啊？！”

小卫笑着将柜台上其他几台国产的相机收了回去，知道这位是一不差钱的主，能买最贵，绝不买最好的。

“您这是跟我道穷苦啊？”

小卫笑着说道：“这玩意儿哪有说明书啊，有也是洋码子，我劝您还是找个行家用，不然……”

“知道了”

周长利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钥匙，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李学武会把钥匙扔给他。

“要结婚了，新家”

现在却是有人注意到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于丽微微摇了摇头，道：“能有啥事儿”。

李学武一扭头，嘴里鄙夷地说道：“京城洗衣机厂造的电动机跟拖拉机的发动机有的一拼，那声音甚至要比拖拉机犁地还要响”。

李学武嘴里笑着，拿了相机挨个儿试了试。

李学武混不在意地示意了一下，接过丁万秋手里的钥匙，随手扔给了看着这边的周长利。

小卫蹲在柜台里面，露出脑袋看着李学武笑着说道：“九九新，耗损就是从供销社搬到这边来”。

“魔都58停产了，积压严重，原先260块的现在80块就给卖”

小卫没大在意，一个穿着得体，开着吉普车的男人，吸引大姑娘的目光怎么了？

晃了晃脑袋，走进屋，便去找后院儿有经验的老师傅定家具去了。

“瞧您说的！”

“没事儿，我是牛嚼牡丹，品不出好坏来”

“这么自信？”

他跟李学武不熟，见丁万秋说的直白，也就省了客套，直接把自己的诉求说了。

“那得嘞，您跟我走一趟吧，帮我看几处宅子吧”

“那就依着您的意思”

“那就容我的朋友相看一下，得罪了”

小卫笑着扔了抹布，将箱子推了过来。

小卫也不怕李学武的赏，伸手就把柜台上的烟收了起来，随后笑着问道：“您再看看，多多照顾我们小店儿生意”。

李学武自己摸了摸，还真是。

其实建筑师也不是全能的，后世的建筑师事务所也都是各有分工，大家同心协力搞出来的设计图纸。

魔都58-1、魔都58-2、海鸥202、海鸥203等等。

这宅子忒大，要说丁万秋住在哪个屋，一时半会儿儿还真找不到。

那得了，一锅烧烤味儿的茶叶出炉了。

边说着，给已经坐好的窦师傅示意了一下，边把汽车打着了火，跟于丽招呼了一声便出了门。

小卫也是跟李学武认识的早，虽说恭维着，但这笑话是不耽误闹的。

“不看”

李学武轻轻拍了拍柜台上的相机箱子道：“我抽的烟就够一般的了，三毛七一盒的大前门，这是我最后的倔强了”。

小卫好像在找什么，一直在下面，声音却是有些逗：“魔都58-2当年出厂价都要217元，现在呢？打折？脊梁骨都打折了！”

丁万秋带李学武他们第一个来的便是赵先生家，因为住的近，就在东四六条，紧挨着叶s陶他们家。

就这味儿，你想消掉都不成，怎么喝怎么有。

再有，这毕竟是卖家产，在以前来说是败家子的行为，脸上没有光嘛。

“瞧您说的，您抽的烟省下来都够胶卷钱的了！”

李学武站在院里看了看里面的荒芜景象，嘴里心疼地说了丁万秋一句。

李学武边接过毛巾擦了脸和胳膊，边跟于丽问了一句。

“没啥收拾的了”

等他把车停在了门口的时候，于丽也拿着热毛巾走过来了。

这玩意儿有多难呢？

“好”

等他转回身要进屋的时候，却是瞧见旁边供销社门口站着一售货员。

“这么快？”

“李哥，别逗了”

李学武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对着坐在对面的赵先生说道：“两根小黄鱼，除了您的金银财物，衣服行李，这家具家用的就都算在内了”。

“看看，我保你一定喜欢”

不过豪门也有落魄的时候，但现在看着丁万秋脸上还是散了忧愁的。

他已经知道了，李学武就是买了丁万秋祖宅的那个人。

李学武手指敲了敲柜台，说道：“瞧不上我们庙小了是吧，赶明儿建一大的亮亮你的眼”。

当然了，也有那啥级别的领导，能用上进口……咳咳……不能说的很多电器。

“您这嘴可真挑的~”

真是看走眼了啊。

这种关系谁能说的清，万一是跟人家老太太关系好的呢？

——

“李副处长！稀客啊！”

李学武低眉轻笑道：“这是135的相机吧？两三块钱的胶卷，喀嚓一下子就是八分钱，还拍着玩儿~”

现在还在用着呢，那收音机有李学武腰那么高，嘎嘎板正，就是大了点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柜子呢。

窦师傅笑着解释道：“我现在也是好几处跑，轧钢厂招待所的团结湖绿化要做了，还有几家零活儿”。

“那能一样嘛！我们这是正规军~”

李学武微微有些愣神，虽说当初商量买这处宅子的时候没具体说要多久腾房子，但他也是没想到丁万秋动作这么快。

李学武拿着眼睛瞪了小卫一眼，算是一个警告，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以后都是罪。

“哈哈，赵先生功夫了得啊”

小卫的见识显然很足了，竟然知道现在有进口的洗衣机了。

“我知道一定不够，不过到时候你给我报价就是”

于丽转回身，回了厨房。

李学武问了一句，他看着周常利装完车后给丁万秋拎来一个藤箱，看来这就是他所有身家了。

丁万秋笑着对李学武说道：“现在看着破败了，要是修缮如新，我还不卖这个价儿呢”。

小混蛋在此，谁敢进这宅子，他就敢弄死谁！

别说搬空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少了一块儿砖头他都得拿脑袋补上。

他也是年轻，心眼子活跃，跟单位里也是上窜下跳的主儿，不然不能这么巴结李学武。

海运仓那边小卫不大知道，不过能叫一号院儿的，那一定是个好地方。

要说掏噔好玩意儿应该交给老彪子，可闻三儿不在家，这不都忙他一个人嘛，忙不过来。

丁万秋看着李学武微笑道：“正好搭你的车去朋友家，也省的我失魂落魄地从这儿走出去了”。

这院里的人都吃过李学武的恩惠，又都是李学武的势力大，有明白的也是装作不知。

就说电视机吧，只有九寸的，跟家里的小怪兽一样，巴掌大小的屏幕，李学武都懒得看，嫌累眼睛。

“呦，您这是又置办了一处房子啊？”

再有，李学武都说了，两百块不够，这不够的可不就是货到付款嘛，他也真就不怕李学武赖账。

于丽答了一句便往倒座房回去了，小燕儿看了看于丽的背影，眼睛转了转也回了门脸房。

李学武看了一眼，便摆摆手，示意不用看了。

要说这可能吧，可李学武的家里人都在院里住。

李学武没在意丁万秋的话，回头看了一眼窦师傅已经坐好，便打着了火奔着胡同口便开出去了。

现在好了，把问题摆在明面上，监守自盗的戏码他可不敢，那位活阎王来着。

李学武看了看后院，问道：“他没回来吗？”

瞧瞧，到底是大家公子哥，宅子里面套院子，一个儿子一个院儿，这才是豪门。

“今天李兄弟也是特意抽出时间来看房子的，咱们就直奔主题，闲言少叙，毕竟还有几家等着呢”

徕卡拥有令人艳羡的贵族般传统：目前最流行的135相机最初就出自徕卡的门下。

比如有个女人擦了烧烤味的香水，从炒茶锅旁路过。

“嗨，得您照顾”

李学武见着三大爷好像不满意似的呢？

“让他处理一下家里的情况，可能在医院吧”

赵先生也是看出了李学武给这个价格的坚决。

他在心里计算过，两根小黄鱼，在黑市上换成钱，就是一千二百五十块。

如果是往常，李学武给出这个价格，那他早就翻脸了。

但现在李学武不说钱，直接说黄金，那可真真的是抓住他的命根子了。

这边犹豫着，便往厢房看了妻儿一眼，瞧见的却是慌乱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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