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办公会扩大会议在一阵掌声中迎来了结束。
李学武沉默不语地拧上了钢笔，将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了，拿着自己的茶杯跟着徐斯年往出走。
徐斯年本来还想让李学武去他办公室坐坐的，却被李学武客气着回绝了。
现在会议的传言满天飞，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哪里要凑热闹。
也无怪乎大家讨论这个，实在是今天的大会开的太顺利，顺利的有点……有点儿不那么顺。
作为全厂关心的居民区项目，自然获得了通过。
而且是由厂工程处作为主体，其他部门配合实施。
现在厂里最风光的两个领导当属景玉农和邓之望了。
一个通过财务处掌握联合企业项目，一个通过工程处掌握居民区项目。
而提出联合企业的李怀德则被安排协作统筹的岗位上了。
说了保证也说了条件。
余大儒嘿笑道：“要不是看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领导能着急？”
就这，李副厂长出面捐了多少呢。
说着话，给满脸怨怼的余大儒甩了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了，自己也叼了一根。
事儿虽然没有立即谈成，但也算是搭上了关系。
这事儿他也听说了，见李学武问，难免的要想，李学武是不是要换秘书了。
“呦，这处长就是不一般了啊，真能坐得住啊！”
“哈哈哈，那我知道了”
李学武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再骂人我可真送客了”。
余大儒在这儿没待多长时间，倒是把轧钢厂摸了门儿清，连谁跟谁都知道。
余大儒眨了眨眼，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可没带多少钱啊”。
沙器之笑了笑，说道：“端茶倒水伺候局儿啥的我还没做过，多学习嘛”。
“是你给我找的活儿吧！”
沙器之听见这话却是一愣，他先前还以为李学武有调大学生过来的意思呢。
“您这是批评我啊”
在车间组织安全生产标准化的同时，这些迪化了的科员见股变科，一个个的都铆着劲儿要努力和上位呢。
李学武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嘴里也不知是嘲讽的笑还是调侃的笑。
余大儒不在乎地说道：“因为我们部门负责全程保密工作嘛，现在改造的车厢是我们在管理”。
沙器之手里的活儿停顿了一下，回道：“是分配下来的，说是先实习，毕业后直接就岗”。
“您别怨我多嘴就好”
李学武笑着点了点头，道：“可我真不管这件事儿了，早在上上周我就不管了，现在只管原来那摊子事儿”。
李学武也知道跑的太快了容易摔跟头。
余大儒看着李学武震惊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特么……
“这你就甭管了”
“没那么邪乎”
“别忙活，我是来请示工作的”
你当邢城一趟搁啥要的荣誉？
不过这些人也是生财有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美女抱大腿，靠着阎王吃小鬼。
“那可真出奇了，以前我就没工作了？”
“嘿嘿，您也说好，服务处的王处长也说好呢”
谢大姐点头，道：“多注意一些吧，李怀德走的邪，他有自保的力，出了事儿，就怕他拿手底下人垫脚儿”。
倒不是玩儿的有多大，没人在这个上面想着赢钱的。
“是嘛！”
“哎~~~怎么能说我们是黄鼠狼呢！”
说着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给谢大姐交代道：“这个科室现在的领导权限比较复杂，我的建议是你要多跟谷副书记多汇报，我这边就多给你提供方便”。
在任晓宇那边的消息来看，李怀德背后的人支持力度有，但不是无限的，也是要妥协，要平衡的。
“想得美吧！”
李学武头也不抬地问道：“说是来的女大学生还挺漂亮的？”
正科级别的就有仨，现在都按股级使用呢，人家是要奔着恢复岗位用劲呢，惹得豁子还能小了？
现在好了，不用当常务副就能做了。
李学武喝了一口茶，随后问道：“给钱啊？”
这一天天的，总得干点儿啊，不然下个月怎么好意思领工资。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问道：“跟治安大队说了排班的事了吗？”
但现在他是有点儿班门弄斧了，跟李学武学的谈话技巧，现在给李学武挖坑，他也不想想，人家能跳嘛。
但要是坑了，那良心真的有点儿过不去了。
说着话敲了敲自己的大腿，道：“我现在是最期盼轧钢厂风平浪静的那个人了”。
所以李学武是不忙都不行，尤其是这些新上马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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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风平浪静说不定要掀起多大的浪来，就看杨厂长一直压不压得住了。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似是开玩笑地说道：“今天这局你要是伺候着，那可算是学着了，今天是生死局”。
李学武肯定地说道：“董处长和我一直都有安排和准备，这事儿还真就得照着领导的意思来”。
余大儒瞪着眼睛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就说斗不过你，嘿，眼瞅着进了框底下了，让你给飞了”。
余大儒是没有谈判的经验和技巧，可他们领导就是让他来了。
“处长，李副厂长说晚上约您一起吃饭，就在招待所”
“我们真要搞那列火车”
“要是每次都这么顺利就好了！”
“没”
现在厂里重点工作有点多，眼花缭乱的，保卫处是保障型部门，事事儿都找保卫处。
“这我信”
“我听说你们厂在边疆有门路，能搞到牛羊肉”
谢大姐否定道：“他跟小宇关系不那么瓷，就是两方面的关系，小宇也没给他准确的答复，只是说了最近市里也是风雨飘摇，让他有个准备”。
这间办公室一般只有他和于主任来，他要是不收拾，于主任见着就得收拾。
余大儒微微摇了摇头，道：“我那天把你跟我说的话想了一晚上，回去跟我们头儿说了，我们头儿说机会难得，让我跟你保持联系，说不定以后要用得上”。
李学武看着对面跟自己提条件的余大儒，脸上一副认真倾听，内心却很玩味的表情。
两人几句话的工夫，就把以后的工作基调定了下来。
看着李学武皱着眉头沉思，谢大姐问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人家毕竟是主任，帮着收拾大多是做给李学武看的。
这轧钢厂真没个消停的时候，以前没事儿的时候他倒是想搞点事儿出来。
“那就好”
“呵呵”
“也就你们年轻人有这份毅力，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我是办不到了”
谢大姐认真地说道：“但你现在的位置和态度很难置身事外了，李怀德不可能不知道前几天的事儿，杨凤山也不能不知道李怀德的安排”。
“合着我这算是售后服务了？”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李怀德做梦都想当常务副厂长，都想做协助厂长，统筹全厂的工作。
李学武挑了眉毛，道：“感情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还有就是合作关系，到底是怎么合作，李学武别说现在名义上不管这个事儿了，就是管，他也不会自己这么跟余大儒谈。
那整改通知单跟撒雪花似的往出发，一天天的办公室里不见几个人，全都去了一线，每个人都要做出个成绩来的样子。
“那哪敢”
“可不是！挨了一头晌的训”
还真行，想着“休养生息”呢，没有一口咬死了。
“明白了”
谢大姐突然笑了一下，道：“要不我进门的时候怎么说这处长就是不一样了呢，深沉着呢”。
跟这儿收税来了，还特么四十抽一呢。
自嘲地歪了歪嘴，把桌上的文件挑着重要的梳理了一遍，紧急的现在就给办了，不急的就滕一腾。
李学武见余大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诉求，便也讽刺了一句。
谢大姐不惊讶于李学武不知道，李学武倒是很惊讶谢大姐怎么比自己知道的时间点还准。
余大儒对着门口过来查看的沙器之摆了摆手，随后笑着对李学武说道：“我可是把你那犯罪心理学夸出花儿来了，我们领导说了，只要出版了，我们单位，人手一本”。
李学武笑道：“不是说了安全装置完好嘛”。
等沙器之说完，李学武嗓子眼儿里发出了“嗯”的轻轻一声，随后便没什么了。
但对于余大儒说要把这趟车拉回来，改成冷鲜肉专列，他倒是很意动。
因为无论是工人还是领导干部，这个时候兜里都不宽裕，又没有大商人给埋单，所以就是谈事情的由头儿。
谢大姐倒是理解李学武不管这个科室的原因，本就是前期保卫处跟谷维洁妥协的产物。
“啥冰冻车厢？”
“我？呵呵”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你也看见了，我这儿多忙，哪里有空出去讲课啊”。
李学武哪里会吃亏，赶着余大儒把底儿掀开前，直接掀了桌子。
招待所都是处长的关系，还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跟我你还装不知道是吧！”
李学武点点头，道：“要准备，让招待所一并准备，今晚看看再说，可能你要睡在招待所了”。
余大儒看了看办公室，道：“那我看冰冻车厢的事就别麻烦您了，省的您劳累”。
李学武听见这话轻笑了一声，口中随意地说道：“大学生好啊”。
说着话点了点李学武的办公桌，道：“上次跟轧钢厂关系好的都吃着肉了，我们领导说了，我们无功不受禄，想要吃肉，跟你们主动合作”。
背后的人连个名字都没有，就想谈，呵呵，糊弄二傻子呢。
李学武微微摇了摇头，随后看着谢大姐不相信的眼神，苦笑道：“真的，他回来的消息还是隔壁老张早上跟我说的呢”。
李学武抬手对着门外喊道：“器之，送客，余科长要回去了”。
“那当然”
李学武对于沙器之是很满意的，这会儿想起了在开会前跟徐斯年扯得闲话，边翻着文件边问道：“厂办来了大学生了？”
李学武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靠坐在椅子上，道：“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李学武微微摇了摇头，道：“可会上没啥事儿啊，挺顺利的”。
毕竟是外面的单位的科长，该有的礼节待遇还是有的。
李学武跟谢大姐说起了稽查科的工作，解释道：“因为前期组织架构的搭建我没大关心，现在科里的人事比较复杂，这你都知道，但人都是有能力的人，不然也不会安排来这边”。
余大儒看着李学武笑了笑，说道：“要不是你找出来那六个玩意儿，说不定我真要挨处分”。
沙器之笑着说道：“王处长还说要提升服务处整体人员素质，要求调几个女大学生过去，说是……”
“是嘛？”
余大儒吊着眼睛苦笑道：“那晚一路上我差点吓死，都想搁绳子拽着回去了”。
“是嘛！”
余大儒认真地模样说道：“为什么我快三十了，还仅仅是一个科长，现在我明白了，我就是舍不下脸来啊”。
“你跟这儿套老嘎呢！”
李学武的事儿多，说不上吃了饭又去哪儿了。
再有一个，这件事儿看似是买卖，其实跟买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知道了”
“你不说就算了”
余大儒也知道了李学武的脾气，笑闹道：“我们可跟调查部不一样，别提钱，提钱就翻脸”。
这特么比抢还狠呢，李学武要是答应了他，准叫他们领导说李学武是二傻子。
余大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笑着站起身，道：“怪不得要晚上玩儿，感情白天花不出去啊”。
“下了班你就过去，到了那边就说找我的，有人安排你”
“我可是说真的”
说到这儿，余大儒看着李学武波澜不惊的面孔，就知道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
说着话也是摆了摆手，道：“这都是您的工作做的好，不然我说话管什么用”。
今天的午饭要在厂里吃，吃完睡一觉，正好去分局开会。
李学武眼睛大了大，算是惊讶了一下。
不过这个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一个是车到底能不能搞的回来。
“是嘛”
“嗯”
说着话，看着李学武挑眉问道：“怎么样？这够意思吧？”
沙器之点点头，问道：“要准备香烟吗？”
随后转回身，走到李学武办公桌前，看着李学武坐下他也边坐下边说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还没”
“你当我谢你呢啊！”
还特么一节车厢，李学武听了当时差点一口唾沫啐他脸上。
“嚯！你们单位说话都这么直白啊！”
说着话坐在了沙发上，对着要沏茶的沙器之说道：“沙秘书，甭忙活，真不渴，在单位刚灌了一肚子”。
“我可没有这个本钱”
“您怎么知道的？”
十一点零五分。
余大儒倒是吊着眉毛看了李学武一眼，见李学武脸上是确认的神色，便迟疑了一下，道：“当然”。
李学武见谢大姐问自己，便轻笑了一声，道：“我一直都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可不会扇风点火”。
谢大姐点头道：“他回来的很突然，是周日晚上到的”。
李学武也是有些为难地解释道：“这里面有谷副书记的考虑，我就不说了，但这个部门真的不是闲置的，要真正起到作用，我在管理稽查股的时候也强调过，必须注重安全生产”。
“因为他给小宇打电话了”
余大儒眼睛盯着李学武，都要走到门口了，见着沙器之进来，只能拍了拍沙器之的胳膊，示意他先出去。
李学武弹了弹烟灰，挑了一下眉毛，道：“看你这样都不像是挨了训似的，不会是领赏了吧？”
谢大姐喝了一口茶，道：“这也算是解决了组织问题了”。
“见识了见识了”
李学武点点头，道：“没啥事儿，就是吃吃饭，喝喝茶，打打牌”。
要文化有文化，要身份有身份，要涵养有涵养，戴着个小眼镜，领在后面当秘书，出去了相当有面儿。
就是特么一群想肉想疯了，想钱想疯了的二五眼，瞅着人家吃肉嘴馋，想方设法跟着吃肉呢。
无他，这轧钢厂是受钢铁部直属，但位置在京城，属地管理区，谠群干部都是受市里影响。
余大儒撇撇嘴，道：“你可能不知道，毛子造的东西有时候真粗心，稍微不注意就完蛋了”。
“是”
李学武也是认真地说道：“谁上，谁下，我都是保卫处的副处长，这是改变不了的，那他们的事，跟我又有何干？”
“我就说领导哪里会想起我来，感情真是你见不得我多休息”。
李学武点头道：“但是做事嘛，总是有自己的方式方法的，不能一味的因为这个迁就谁，我办事求得是一个公心”。
李学武也就送到了门口，随后是由着沙器之送下楼的。
再一个，也说明了李怀德的犹豫不决。
李学武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道：“不用通知了，给招待所说一声，准备麻将桌和麻将，就放李副厂长那屋”。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李学武见这家伙真不上套，笑道：“打一亿飘十亿的，赶紧回去筹钱吧”。
李学武笑道：“我哪里有那个能耐，许是谷副书记看见您工作做的好，特意安排的呢”。
送走了二傻子，李学武转回身，看了看手表，还说好好干干活儿呢，这又特么到了吃饭的点儿了。
李学武正写着呢，却是听见门口传来了开门声，随后便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呵呵”
李学武笑道：“到季度了，董处长可能要回来做汇报的，到时候一起聚”。
余大儒倒是个文化人，是要脸的，这会儿也是干笑道：“咱可说清楚，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我们领导的”。
沙器之以为李学武开玩笑，便也笑着问了一句，见李学武没再说，便去给招待所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