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她接掌了慕家的军令入得了边关,她方知这世间最难求的便是那句“心安”。
尤其对她这种人而言。
她瞅见那漫天的血色不会心安,看到那满沙场无措的亡魂也不会心安。
边关将士们缺少粮饷,只得拿硬得像石头似的陈年馒头,就着草根往下咽时她更不会心安。
——只要墨书远还坐在那九五之位,还在那不顾百姓与将士们死活地挥霍无度,而她又囿于诸般缘由,不得不为他效命,她便不能、也无法心安。
小姑娘闭了眼,冷风携着霜雪扑面而至,凉飕飕令她定了心神。
好在今生她不必再辅佐那该死的墨书远,陛下与墨君漓都会是不错的明君——只这一点便能让她的心再多安上不知凡几,如此,也够了。
慕惜辞仰头看了看天,那积着雪的浓云好似比先前要薄上了一点。
众人押着那一车车冬衣粮草,于傍晚时分抵至了入燕关前的最后一座驿馆。
驿丞见几人风尘仆仆,又是自京中押运粮草而来,忙不迭替众人备好了房间,又端来了饭菜。
饭后墨君漓向那驿丞讨了坛北疆特有的烈酒,又从驿馆庖厨处借来了几只饮酒用的素色瓷碗。
那驿丞以为他这京中来的金贵皇子,是受不了北疆的风雪,想要饮酒驱寒,于是特意搬出了馆中最烈的那坛,少年对此但笑不言。
慕诗瑶那小妮子白日里乘车又犯了恶心,接连吃了两三粒药丸方才粗粗止了晕,这一日的奔波闹得她身心俱疲,她几乎是在脑袋沾上了枕头的刹那,就立马昏睡了过去。
这倒是极大方便了慕惜辞,她在房中等着那小姑娘睡熟,没费多少力气便轻松溜出了驿馆。
两人带着那酒坛瓷碗,就近寻了个空旷而不见人烟的小山坡,继而拍了泥封、倒了烈酒。
“阿辞,我记得你是不喝酒的。”墨君漓低了眉眼,变戏法似的摸出只瓷质茶壶,替慕惜辞斟出碗半温不凉的茶,“那便以茶代酒罢。”
“只是这茶拿出来便冷了,得委屈你凑合着喝一喝了。”
“无妨,我原本都准备忍着要喝酒了,没想到你竟还拿了茶来。”小姑娘眉目微舒,轻轻摇头,“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少年不曾说话,只静默地摆好了瓷碗,又寻出了扶离上京的方向。
——他是乾平的皇子,不好明着祭拜扶离的帝王,那便让他隔着这重重的山海,给他祭上这一碗的酒。
二人拢了拢衣摆,跪地端起那两只盛了八分烈酒的碗,雪光映照着瓷碗,那酒面粼粼,恍若是舀了碎玉,酒液落地,打出两串寸深的雪窝。
“舅舅。”
“一路走好。”
??我去做个核酸然后睡觉
?难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