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作者:麟潜
第35节
听说是李沫最宠爱的那头黄金豹叼来一头角鹿给李沫,李沫砍下鹿角做成了一把弓随身带着,逢人炫耀,这是小豹子送他的礼物。
说来也可怜,除了那头畜生,谁又敢真心给世子殿下送个什么礼物。
李沫这辈子也就只收到过这么一件礼物罢了。
辛余不放心,写了张便条塞进信筒里,差遣鸽子送去岭南。
影七望着信鸽望岭南方向飞去,轻身一跃,在层叠楼阁间消失了踪影。
万幸主子早有准备。
不知是李苑对y谋的嗅觉灵敏,还是他对李沫的性子太了解。
这些年来李沫步步为营,搞垮了大承半数军队将领,起初扳倒了代领啸狼营的镇南王楚威将军,荡平了战力极强的沉沙孔家,岭南一战又使钟离老将军和南将军负伤,借李苑之手除掉了啸狼营的宋副将和裴副将,安副将也战死未归。
李沫的最后一步棋,便是让啸狼营最后的主将也被囚禁,李苑如今圈禁于齐王府,即便兵符尚未归还朝廷,他也无法出府统帅军队,届时大承只靠禁卫军抵抗岭南三十万铁骑,怕是整个燕京都得被踏平了。
李沫说到做到,他要的是大承皇帝的龙椅。
内忧外患重重,皇帝如今竟还能安睡,影七都替这风雨飘摇的动荡世道捏一把汗。
若是让李沫掌控了朝廷,今后自家主子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李沫想拖到半年后,拖垮了啸狼营,一切万无一失再出兵,必然会对啸狼营的狼兵出手,岭南之战李苑并未带狼兵出战,也有着保存实力的考量。
狼兵,顾名思义,以驯养的野狼作前锋,营中驯养着十万军狼,夜晚常闻凄长狼啸,因此得名“啸狼营”。
影七将辛余说过的每个字都仔细记下,他所说的派出“枫娘”与“香料大户步老板”谈生意,着实需要多探查一番。
调查后得知,京城有家秋意阁,琴女清雅琵琶女妖娆,前来听小曲儿的常有文人墨客卖弄风雅,也有些粗俗豪商进门便点人寻欢作乐。
枫娘是秋意阁的鸨/母枫红丹,暗地里为辛余做事,最近在与香料老板步微搭线。
辛余办事妥当,这么些年了也没暴/露过一丝一毫痕迹,甚至与这个叫枫红丹的女人联络也根本无人知晓,若不是影七扮作李沫套话出来,这女人至死都将是一个秘密。
秋意阁雅间。
有位美人儿对镜贴花钿,抿上一唇红樱,描摹远山黛眉,将冷淡的眼睛画得秋水连波,眼角勾起,再点上一颗泪痣,室中熏着香,半敞的裙裳若有若无地显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他将薄纱重新披了披,盖上了背后的影字烙印和牡丹刺青。
内室的浴盆里蜷缩着一具女人尸体,手里还攥着一把匕首。
枫娘虽是女子,身手竟还颇不错,干掉她还让影七小费了番工夫。
影七对镜贴紧人皮面具,披散发丝,蓖至柔顺,轻薄的蜻蜓双剑系成花结,将发丝拢作一束。
他自幼在逍遥山麓开骨修炼,缩骨术不在话下。
将身子缩至女人的娇小身形,系上了裙裳缎带,静静等着步老板上门。
步老板不爱与外人谈生意,他的生意关乎军队朝廷,稍有不慎是会掉脑袋的。
枫娘花了几年时间与步老板相熟,刚好让影七占了鹊巢。
步老板推门一进雅间,一股奇异馥郁馨香流窜于四肢百骸,镜前美人静坐,背对着自己。
美人儿回眸一笑,真真令人身子骨一酥,心旌神摇。
步老板从背后抱住影七纤细的腰肢,捞起影七泡过去茧药又缩了骨的柔嫩小手,嘴唇贴在影七耳垂边:“美人儿,数月不见,反倒年轻了不少,是用了什么好脂膏么。”
其实步老板的长相不算令人食不下咽,甚至十分俊朗,三十来岁年纪,真比起来还比李苑多了几分成熟韵味。
但影七感到自己无比抵触其他男人的触碰亲昵,他有时也会困惑。本以为自己天生就喜欢男人,所以才会对王爷心生爱慕。
原来这副身体早已被主子调/教得只能对主子一人动心动情了。
影七轻轻捏弄着步老板的手,坐在他腿上,从袖中拿出一管香料,柔声道:“这是岭南雪兰花所制的雪兰香,您试试?”
这是用魏澄研究的法子提纯过的雪兰香,点燃后鼻吸烟气上瘾,口服则能使功力瞬间暴涨,但若肆意挥霍暴涨后的功力,则会暴毙而亡只剩一具白骨,暗喜就是前车之鉴。
步老板捻了一点嗅了嗅,笑了:“香味馥郁奇异,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美人儿上回与我商量的是弱霓香,怎的又换了一种?”
影七把身子轻轻贴在步老板胸前,脚尖轻轻勾挲着他的腿,轻声道:“这是那位大人命奴家研制的新香,把它掺进狼食中,狼群便会成瘾,因而听点香人的号令。”
步老板略思忖,笑道:“那我能得到什么?”
影七睁大眼睛,悄声柔媚道:“您能得到这雪兰香的配方,普通人啊只需吸上一日就会成瘾,若只有您卖这种香料,还愁没有买家吗……这种花儿在岭南遍地都是,您投入的银子,可真的不算多呀。”
步老板考虑了一会儿,若真如她所说,雪兰香能创造的财富不可估量。而且,会把主意打到啸狼营上的人物,还是岭南来的大人物,除了岭南王恐怕也没别人了,若真成了,他便是从龙之功,若不成,他也只是在狼食上动了手脚,原料又是普通的雪兰花,查出来又能如何?
影七趁热道:”我们提前准备了一批货,您拿黄金付一半,这货立刻送到您宅子上。”
明日下晚正好是啸狼营进狼食的日子,步老板拿了影七的配方,轻轻捏捏影七的脸颊:“美人儿,这笔买卖成了,爷下回好好疼你。”
影七抿唇行礼,眼眸递去娇羞秋波:“爷慢走,常来啊。”
脚步声远了,影七扯去脸上脂油粉膏的面皮,抹了抹嘴唇上的胭脂。
红不呲啦的玩意居然还抹不掉。
最后几日时限,影七得回一趟逍遥山麓找他s_ao师弟尹眉无,想不到,有生之年还真有求得着那狐狸ji,ng的时候。
他正收拾着脸上的脂粉,窗棂微动,一墨服青年翻窗跳进来,局促地搓着手笑道:”那个,枫姨,借点银子……我刚从家里跑出来,想挣钱也没赌本儿啊。”
尹眉无说罢,难为情地一抬头,对上影七愕然的眼神。
“哎呦!”尹眉无吓退两步后背贴墙,上下打量影七这一袭妩媚裙裳,薄唇上还有几丝胭脂没擦净,颤颤道,“师……师兄?同……同道中人?”
影七扑过去按住他的嘴,带着他转进雅间屏风后。
雅间的雕花木门突然大开,几个醉酒公子闯进来,醉醺醺地找枫娘。
两人躲在屏风后,尹眉无被影七按在墙上捂着嘴,眼睛直往影七胸前瞄,还伸手揉,小声调笑:“你这打扮可比我s_ao多了,怎么,你那个小主子满足不了你就出来打野食了?我有棉团给你垫上?你这也太平了。妆画得也难看,我给你打扮打扮,保证你那小主子看一眼鼻血横流,再一眼醉倒街头,又一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影七低声告诫:“别说话。”
尹眉无捧心娇喘,悄声道:“哎呦,您可迷倒奴家了。温温,你好冷酷呀。”
醉酒公子们见屋里没人,扫兴地退了出去,影七去内室里把枫娘的尸体抱出来,拿上自己的墨云锦衣,看了一眼尹眉无:“跟我走,给你找个好生意。”
尹眉无千辛万苦从他师父手心儿里逃出来,正是身无分文四处找人投奔的时候,这时候还有位豪门夫人师兄愿意接收自己这个难民,甚好。
干冷的北风呼号肆虐,彻骨寒意冷冻逼人。
越州骤然火光冲天。
那燎原的大火如同星河中陨落的星星,炸裂在越州正中心的齐王府。
辛余的信鸽传至岭南,李沫便知计划败露,以免夜长梦多,非提前动手不可。
于是命岭南大军兵分六路,趁着大雪未封道,急速行军,于燕京城外六十里会合。同时快马加鞭命人严加看管齐王府,似锦前程唾手可得,绝不可让李苑浑水摸鱼,趁机搅了他的大业。
齐王府每个角落都浇满了火油,熊熊大火簇拥下,白衣白发的新齐王跪在祠堂外,三拜九叩。
“父王,母妃,孩儿与王府同在。”
李苑手拿一把龙骨弯月弓,苍白骨色映着火光,吹燃了火折子,走出齐王府大门的一瞬间,扬手将火折子扔进了大堂前荒芜的牡丹园。
一股烈火冲天而起,枯萎的天香牡丹在火中噼啪作响,唯一盛开如火的一株锦帐芙蓉,在烈火中矗立着化成灰烬。
y极而阳生,力穷而位转,苍龙退骨而骧,玄豹披雾而变,要将三世佛髑髅,穿作数珠一串。
李苑走出府门,迎面一位白衣公子相向而来,一位与李苑模样无二的替身走进烈火之中。
两位身着牡丹白衣的公子擦肩而过,尹眉无偏头与李苑悄声道:“旗开得胜,齐王殿下。”
齐王府外石狮子下,影七单膝跪地,虔诚伸手,轻轻托起李苑递来的指尖。
“王爷,属下与您同在。”
槃里明珠,不拨自转。
齐王府一场大火,装进了飞云骑的匣子里,送进了东宫。
太子正与何太傅下棋,棋子落定,胜负已分。
太子缓缓收着棋子,抬起眼皮:“老师担忧何事?”
何大人捻须望了一眼北方,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齐王府付之一炬成焦土,叹道:“大承本出了两位绝世天才,却要在无休的争斗中吞噬对方,蒙蔽双眼,失去初心。”
岭南王本以为李沫的身世能瞒一辈子,却不知这两位霸星现世之日出世的孩子,命运都掌握在太子手中。
太子拂去棋盘上的污点,轻声道:“霸星荒谬,天命可笑。”
“本宫为有过两位天才堂弟而骄傲,现在也为天妒英才而遗憾。”
“龙生九子,留龙剔螭,他们俩看着对方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照镜子?一个绵里藏针,一个锋芒毕露。”
“一个狠毒示人,骨子里竟还是个相信人心的莽撞小子,另一个笑面逢迎,却早已历经苦楚恶意,成了硬心肠的石狮子。”
“本宫的两位堂弟,注定一个踩着另一个的颓败爬上来,一个站在光明里,另一个就得毁灭成尘埃。”
“因为一个朝代只需要一位天才。”
第一百一十三章凤凰出岐山(五)
驻守洛阳的定国骁骑卫接到暗悲快马加鞭带回来的消息,加紧守卫洛阳地牢,立即处死重刑狱中关押的五个齐王府影卫。
暗悲来不及亲自执刑,抛下命令飞奔赶去越州齐王府,他进中原地界时就接到了消息,齐王府夜起大火,齐王生死不明。
若李苑趁乱脱逃,势必会给自家主子找麻烦的,主子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千秋大业岂能让他给搅合了。
他一路快马加鞭进越州,把守齐王府的定国骁骑卫推卸责任,说自己并未玩忽职守,不过是天干物燥,风一起,火势便起了。
暗悲冲进烧焦的废墟中翻找,这齐王府已经烧得支离破碎满地狼藉,即便能找见齐王爷的尸首,恐怕也成了一坨焦炭,自家主子疑心重,一坨焦炭又怎么能向主子交代,到时候还不知主子要怎么惩罚自己。
若是齐王爷真丢了,暗悲脊背发冷,主子怕是会把自己扔进蛇窟喂了龙蛇。
“暗悲大人!齐王爷找着了!”两个定国骁骑卫架着一个昏迷的白衣公子过来,庆幸地大老远儿就喊。
暗悲松了口气,赶紧过去瞧了瞧,抬起他的下巴端详,桃花眼凉薄唇,一副蔫儿坏的俊美长相,正是齐王李苑。
他先试了试脉搏,扒了扒昏迷的李苑的脸皮,检查了一番:“好生照看齐王爷,关起来,别让他跑了。”
“是,大人。”
尹眉无顶着一张齐王爷的脸挂在暗悲臂弯里,悄悄睁眼四处瞧了瞧。他的易容术还从没人识破过,即便是顶着这张脸去骗他师兄,也是一骗一个准儿。
尹眉无被几个定国骁骑卫关进一家客栈里严加守卫,又怕刚从床底下救出来的齐王爷身子太弱咽了气,难得命人端来些果蔬r_ou_食,又唤郎中来把了把脉。
于是尹眉无这替身做得悠哉不已。
只是偶尔照镜子时心里有些不平,这位齐王殿下的脸着实俊俏,令顾影自怜的尹狐狸十分不忿,照着铜镜骂了半个时辰。
暗悲安顿了这边,担心流窜在外的影七对自家主子不利,只得马不停蹄赶往京城向李沫复命。
因大军提前启程,恐怕中途遇暴雪封路,李沫率领五万轻骑ji,ng甲直奔燕京,十万大军殿后,其余军队镇守岭南,以防边境蛮族趁虚而入。
——
齐王府一场大火焚尽压抑的过往,曾经孤独倨傲的少年已经随着齐王府化为尘埃,烧红的夜云中似乎传来鸾啼凤啭。
李苑身着雪白王服,自滚滚白烟中策马冲出,影七身影飘忽,在斑驳林木中若隐若现,跟随李苑飞快离开越州。
通关文牒被李沫收缴,影七抽出飘忽软剑卷下越州守将的头颅,一路顶着飞jian鲜血踩着尸体护送主子出关。
乌云密布,几片雪花已缓缓坠在李苑肩头的白狐毛领上,影七借城墙翻身一跃,足尖在轻柔雪花上一踮,窜上城墙,一剑斩断铁索,城门缓缓降下,乌云役打了个响鼻,仰天长嘶,载着李苑飞奔出城。
影七从十丈来高的城墙之上纵身跃下,李苑抓住他的手,把影七拉到马背上,拉着缰绳的手将影七圈在怀中。
“去洛阳,接崽子们回家。”李苑把下巴搁在影七肩头,薄唇触了触他冰凉的耳垂,翘着嘴角道,“宝贝儿,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本王把王府都烧了,一无所有,成穷光蛋了。对,咱没家了。”
影七摘了墨锦手套,搓热掌心扶在主子冰凉的手背上暖着。
于他们而言,主子存在,影子才存在。他们的家在主子掌心里,将年少韶华尽献一人,千言万语,出口不过遵命二字。
身怀纵横江湖之绝技,俯首甘心侍奉一人,年华光y成了主子的鬼魅刀剑,隐忍寒光,出鞘便是雷霆万钧。
谁言影卫奴鹰走狗,有人珍重,自有人不懂影卫何为。
他们是忠诚的影,亦是斩开通途的光。
这一路上马不停蹄,赶至洛阳,静待一场送葬的白雪,权当送给定国骁骑营缢颈的白绫。
洛阳许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凛冬第一场纷扬大雪簌簌而落,洛阳地牢的瞭望台堆了厚厚一层积雪,其上两个哨兵挎着号角巡视瞭望。
大雪掩盖了外界的嘈杂,只闻定国骁骑卫巡逻时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辕门内的红旗迎风猎猎作响。
壮些的哨兵搓了搓shi冷的衣裳,喃喃道:“今年比以往冷呢,几年不见这么大的雪。”
另一个哨兵拧开酒壶咂摸两口:“朝廷啊,要变天了,老天爷都知道。”
壮哨兵搓了搓脸,凑近同伴悄声嘀咕:“前日我那个在京城做生意的小叔带了点新鲜东西回来,我试了试,着实舒坦,有兴趣没?”
另一个哨兵歪头仔细听着:“说说?”
壮哨兵从腰带里摸出一小纸包,拆开了,里面是一小滩粉/末,贼眉鼠眼地笑了:“雪兰香,就是岭南那边雪兰花做的药,吸了这个比干嚼雪兰花来劲。”
“哟,真这么神……我试试……”
“试试啊,听说岭南那边盛行起来了,军队里边儿没女人没吃食,打发闲工夫的哥儿都爱吸上一口。”
正悄声聊闲,似有风声掠过耳边,一支牡丹纹羽箭穿透层层雪雾破空而来,悄无声息,犹如毒蛇吐信,一箭贯穿壮哨兵的咽喉,那哨兵连喊都来不及喊出声儿来,当即毙命。
另一个哨兵脸色煞白,立刻拿起挂在腰间的号角,搁在唇边,鼓起腮帮刚要吹,又是一支无声无息的牡丹箭,顺着号角口洞穿那人口腔后脑,直接封了气门,那哨兵挣扎许久,仍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尸体软绵绵瘫死在高高的瞭望台上。
李苑自翻飞大雪中现身,手执僵白龙骨弯月弓,背一筒纤细针箭,飞快爬上瞭望台,踢开两个哨兵尸体,翻身跨坐在石台边缘,斜倚着木栏,眯起一双桃花眸子,两支牡丹针箭搭于弦上,瞄准了看守地牢入口的两个守卫。
特制的针箭涂了一层白霜毒,箭身极细,破空声几乎能完全掩盖于风雪声中,箭色雪白,普通人的眼睛极难在飞雪中捕捉这样细小的目标。
修长指尖轻轻一松,两支牡丹针箭离弦而出,霎时命中数十丈外两个守卫咽口,守卫倒地的一瞬间,一道黑影掠过,影七无声接下两个尸体,一脚踢进积雪中,翻身进了地牢入口。
李苑斜倚着瞭望台,居高临下审视着周围浑然不觉的巡逻兵,扬起唇角,轻声道:“孩子们,出来透透气吧。”
柔和的声线传至影叠耳中。
影叠耳廓微动,舔了舔嘴唇,懒懒道:“兄弟们,起来干活了。”
影六闻言,立刻用力往隔壁石墙上猛得踹了一脚。
隔壁的震响传至影四的牢室,影四蓦然睁开冷漠的眼睛,双拳攥得发出吭吭骨响,他缓缓起身,锁在他四肢上的铁索缓缓拉直绷紧,他动了动筋骨,双手一挣,铁链刹那间崩断炸裂,在厚实的石壁上撞出火星儿。
影四旋身一跃,一脚踹在那重刑大狱的重锁之上,直接踹断了三指粗的重锁,冷冷走了出去。
洛阳地牢守卫接到了将重刑狱中关押的齐王影卫处死的消息,命人立即执刑,几个狱卒早就看上了影五,刚过来几个人把影五拖到刑室里,打算先把这白净小孩一起享用了,最后再虐/杀,这小孩儿被上刑时叫得那么凶,等会儿舒服起来想必叫得也销/魂啊。
影五被绑在刑架上,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而蒙着一层白霜,上身的囚服都被撕烂了,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腹,胸前还有一块刚留下的烙伤。
他低着头,发丝遮住了眼睛,轻轻喘着气。
主子……主子会来救我们的……
哥哥说了,再等最后一日。
其实这一年来,每当影五撑不下去时,影四都告诉他,再等一日,明日主子就会来。
他日复一日地相信。
狱卒搓着手靠近影五,顺着紧致纤细的腰向下摸。
“滚你/妈的!c,ao,离老子远点!滚!滚你/妈/个狗几/把/c,ao/的玩意儿!别他/妈摸老子!啊!——哥!哥!”影五身子一僵,猛地挣扎,拼命想蜷起身子躲开这几双脏手的触碰。
咣当一声巨响,刑室的铁栅门被一脚踹开,影四红着眼睛闯进来,不由分说把一个狱卒的脸直接按进烧红的烙铁盆里,烙铁盆里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发出嘶嘶焦臭味。
影四扔下那个活活烤死的狱卒,抓住离影五最近的一个人,缺了一截小指的,遍布烧伤的左手,一把攥住那人脖颈,直攥得他眼珠突出,头颅软塌塌垂下,颈骨被攥得粉碎。
“祁煊。”影四紧皱着眉头把影五从刑架上解开,抱下来。
影五虚脱般抱着影四的脖颈,身子还在打颤,咬着牙狠道:“哥!/妈/的,瘪犊子还想c,ao/我!”
影四低下头,嘴唇在影五眉心若有若无地碰了碰。
“主子来了,跟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