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熤环顾殿下百官,大部分皆以端木宗离马首是瞻,俨然已将他看做一国之君,眼见大势已去,心下凄凉,挥挥手令中书令宣读诏书。
中书令手捧诏书高举过头顶,以额触地叩首起身,转身面对殿中文武,展开明黄锦缎禅位诏书,朗声宣道:“朕德不类,在位十九载,既无兴国之功,亦无佑民之德,文武之祚,眇焉如缀。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文阳王端木,天诞睿圣,匡济艰难,旌旆所临,一麾必捷;英风所拂,无思不偃,表里清夷,遐迩宁谧。朕虽寡昧,暗于大道,稽览隆替,为日已久,敢忘列代遗责,人神至愿乎?便逊位于别宫,敬禅于端木,一依唐尧故事。”
至此,李氏统治了四百多年的东夏王朝结束了。
八月初五,文阳王端木宗离登基为帝,定国号为楚,改元明昭,拜置百官,大赦天下。恩敕前朝李氏王公世爵概仍其旧,并得传袭。
端木宗离即位后便解除了对李元昶和乐平的软禁,准许二人回自己府邸居住。除李元昱在宫中养伤外,其余皇子皆移居至各自的府邸。
他素来本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前世今生他的手上都是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对李氏的优待,满朝都称赞他宽厚仁慈,谁又晓得,他只是不愿那些血淋淋的杀戮展现在慕云笙的眼前,他知道,她会害怕、会惶恐、更会自责。
慕云笙对慕知元的养育教导之恩无以为报,虽入了李氏宗谱,但不愿改姓李,他便也由着她,只要她高兴便好。
慕知元头七,慕云笙一直在为他守丧,直到忻王府亲人灵位迁入皇陵时才与前往皇家道场致祭的新帝打了个短暂又客气的照面。
李元昱仍在宫中静养,宫人们说李元昱并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子,御医开的药也不喝,虽全力保住了他一条命,伤势却迟迟不见好转。
慕云笙得知后心中着急,炖了好些补品拿进宫,见到他时,李元昱才刚刚转醒,一脸憔悴失落。
见他如此折磨自己,慕云笙摇摇头说道:“我亲手给你炖了汤哦,熬了好几个时辰,要不要喝一点?”
李元昱低眉敛目并不答话,慕云笙也不在意,将食盒放在桌上,扶着他靠在床栏上,舀了一盅汤慢慢喂给他。
“你真的会杀我父亲吗?”肃王猛不丁问道。
慕云笙拿着汤匙的手微顿:“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便可以回肃王府了。”
李元昱眼眶微湿,抬头望着她,神情近乎哀求,说道:“我听宫人们说,父亲已经不辩晨昏,近乎疯癫,现下是生不如死,他就算罪不容赦也是我生身之父,做人子女的谁不希望双亲能安享晚年,云笙,他已经这般模样了,你们就放过他好不好?”
目光满是乞求,这昔日皇子放下自尊祈求期盼,只为父亲一线生机,格外让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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