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楚国这么表态,晋国也许会将信将疑。
再怎么说,楚国一再强调自己的蛮夷,但是他们一些事情还是相当要脸,以国家层面表态不会轻易反悔。
吴国就不一样了,他们曾经的艰难养成了太灵活的道德底线,本性上讲究的是惟利是图,信用什么的几近于无。
魏驹听完了智瑶的介绍,果然一脸不信地说道:“愈是如此,提防更甚!”
看吧!
这就是信誉值破产的结果。
曾经的郑国吃够了没有信用的亏,搞到最后用自残才获得晋国有限的信任,并且郑国只是老实不到三十年就对晋国翻脸了。里面固然有受到范氏和中行氏邀请的因素,能说他们本身没有随时对晋国翻脸的想法吗?不能的呀!
智瑶点头说道:“吴人不可信。”
就实而论,智瑶真不相信吴国只是历经“艾陵之战”的惨败就会放弃争霸。
这一次吴国使节再一次对晋国表达善意,问题是吴国没有停止挖掘运河,甚至是再一次征集劳动力,一边挖掘运河,另一边开始在运河途经的沿途筑城了!
那些迹象就是吴国没有放弃争霸的证据,乃至于因为吴国增加劳动力,表明了夫差已经发狠的决心。
另外一点,吴国派遣使节去了楚国,表达了修好的意愿。再有这一点,不能证明吴国想要放弃两线作战,要专一图谋北上吗?
当然了,不管是挖掘运河,还是修筑城池,或是跟楚国修好,吴国一系列的行动都是智氏的细作传回消息,晋国的其他家族知不知晓就不清楚了。
智瑶有限度地拿出一些情报跟魏驹共享,随后说道:“早为五载,迟或十年,吴军必再北上。”
魏驹一听吴国调集更多的劳动力在挖掘运河以及修筑城池,一下子就完全认同了智瑶对吴国的判断。
“楚国愿与吴国休战?”魏驹问道。
智瑶答道:“屡战屡败致使楚国国事颓丧,其国内动荡不止,君主权势式微,子西疲于奔命难有成效,白公胜与郑有大仇时刻谋图伐郑。吴国示弱,楚国必应。”
其实楚国也不是一再战败,他们哪怕一败再败还是数年之内吞并了不少国家,乃至于在蛮氏那边败给晋军之后还占了三分之一的地盘。
总体来说,楚國因爲内部矛盾太多難以将力气使在一处,吊打一些不入流的国家很轻易,碰上了实力强大的敌国则是内部意见不统一导致屡战屡败。
看似情况不好了的楚国,他们的实力其实并没有被消耗掉多少,哪一天遇到一个有能力的君主,一下子就能统合内部,再爆發出强劲的力量来。
基于这点认知,晋国的太多人对楚国的警惕心一直强于吴国,魏驹跟智瑶重新提起楚国就有点内涵了。
果然,魏驹说道:“盟楚若是与我有利,盟之如何?”
跟楚国进行有限度的结盟一直是智瑶的主张,以前大家都在刻意回避这个提议,搞到魏驹正式提出赞同那个观点,事情也就显得很明白了。
智瑶直接问道:“魏氏伐郑不利?”
魏驹苦笑说道“郑人善防,处处坚城,实难大捷。”
这个还真是!
郑国先把“新郑”经营得固若金汤,随后向周边开始延伸,城池搞两道以上的防御体系,攻打每一座城池都要付出惨痛的伤亡。
这一次魏氏攻打郑国,进军郑国北部就是在武装游行,想要继续南下则是需要将“新郑”拿下,要命的是“新郑”真的太难打,绕过去又怕被切断退路,弄得魏氏太难受了。
他们在谈话。
新君即位的礼仪流程也在进行。
从这一点就彻彻底底体现出,晋国的卿位家族真的没有君权当一回事了。
周天子派来的天使让公子凿变成晋君凿有了法理的认可,法统上没有问题就轮到列国使节恭贺。
无论是天使,还是列国使节,他们的认可其实就是代表晋君凿登极的正当性。
新君即位的仪式结束,该穿上缟素的人继续披上,缓上一两日就轮到晋定公的丧礼正式举行了。
因为情况特殊的关系,晋国的众“卿”以及贵族都留在宫城没有走。
这么些位高权重的人聚堆,不能平白浪费光阴,正是洽谈一些事项的好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