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激动,想抱他,可是又不敢,毕竟没多久之前我说了我还爱他,现在我的任何一个亲密举动都可能给他造成压力。
我还是希望他轻松一些。
他抬起头对我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什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道歉,明明是我的态度不好,明明是我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他说:“我不该把你想象成那种人,是我太小人。”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他,喜悦被冲淡了很多,涌进来的又是一波新的烦躁。
我说:“你那么想很正常,我也真不是什么圣父,你别想这些了,去好好休息,我跟医生约时间。”
他突然变得像个听话的学生,老师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服从。
他转身往外走,我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我说:“你都说了对不起,我也得说。”
他疑惑地回头看我,我说:“刚才对你发脾气了,对不起。”
这个晚上我几乎没睡着。
唐泾川回了卧室之后,我给秘书发了条信息,让他尽快约一下那个余医生。
等这件事儿定下来,我睁着眼睛毫无睡意,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放空。
大概后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听见屋子里有声响,等我清醒过来,发现有人躺在了我身边。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偷偷过来,只是躺在那里,不出声,也不动。
我索性装睡,免得他尴尬。
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唐泾川已经不在我身边,九点半,他已经上班去了。
家里又重复上演了之前的那一幕,他留了张字条给我,让我自己热一下早餐再吃。
上午我窝在唐泾川家里,公司没什么事儿,我就懒得过去了,下午的时候余医生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说因为一些原因,他不方便直接对唐泾川进行治疗,已经给我预约好了他的同事,并且跟我说,可以绝对放心,对方相当专业。
我也顾不上信不得信得过了,既然约了时间,就准备带着唐泾川过去。
我端着一碗粥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墙上那副画,总觉得在这个家里,很快就能出现画上画的那一幕了。
自在、融洽、轻松、没有距离。
唐泾川为了看医生特意请了假,我提前去他公司楼下等他,他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逆着光皱了皱眉。
我想起上次春节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他跑向我,像一只蝴蝶。
而此刻的他,飞不起来。
上了车,唐泾川只是冲着我勉强一笑,什么也没说,系好了安全带。
我想,大概这才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真实的样子,他的同事们看到的,都是这样不言不语的唐泾川。
我也没多说什么,打开音响,我们听着歌,奔着医生的办公室驶去。
已经十二月下旬了,马上又是新的一年,离周晓云的一周年忌日也不远了,我有些急,希望唐泾川在那之前能好转,就好像,如果到时候他还是这样糟糕的状态,我就没办法跟周晓云交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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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坑的时候以为也就五万字,没想到现在眼看着八万了,这么看来,真是奔着十万就冲过去了。?
去见心理医生的时候,唐泾川有些打怵,我感觉得出来。
我带着他上楼,一到门口他就站在了我身后,我挥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跟他说:“没事儿。”
秘书已经在那儿等我们,见了唐泾川之后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见过很多次,也算是熟悉,唐泾川面对他的时候倒是放松了一些。
余医生站在秘书身边,他让秘书带着我去他办公室,自己领着唐泾川去见医生。
我不放心,非要跟着,余医生笑着开玩笑:“你别搞得像是他监护人。”
唐泾川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过来和我说:“你去吧,我没事儿。”
他们走了,我还站在那儿看他,秘书说:“水总,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从来没了解过心理医生的工作流程,不清楚唐泾川在里面会面对什么样的询问,我没办法不担心。
他们拐到了右边的走廊,我看不见他了,秘书又说:“你是要当他男朋友的人,不是当他爸。”
我瞪了他一眼,他耸耸肩:“我带你去休息。”
秘书带着我去了余医生的办公室,没两分钟余医生也回来了。
“那我先回公司。”秘书说,“水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我摆摆手,让他走了。
秘书一走,我问余医生:“你们俩关系很好?”
余医生坐在我对面,掏出钱包,里面夹着一张他俩的合照,很亲密。
“所以你才把泾川转到其他医生那里。”
他点点头:“我们的规矩,治疗结束之后,心理医生跟自己的患者尽可能不再接触,就算在某些场合遇见也要装作不认识,这是对患者隐私的保护。但以后咱们不可避免还要见面,所以我不合适。”
我了然,不过没想到他跟我秘书竟然是这种关系,那家伙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昨天晚上没睡好吧?”余医生给我弄了杯咖啡,“我看你们俩都挂着黑眼圈。”
“他挺难受的。”我说。
“我看你也不怎么得劲。”
我喝着咖啡,觉得确实挺累。
“你这么做是对的,否则这件事迟早把你们俩都拖垮。”他说,“我听小宁说过,你为了他整个人都变了,爱情的力量还真大。”
我对此无可置喙,我说:“可是即便这样我也没能让他过得更好。”
余医生笑了:“你想什么呢?如果不是你,他可能过得还不如现在好。”
我想起那张卡片,想起唐泾川说是我救了他。
“他的情况我是听你转述的,至于他的治疗,我不能cha手,但是照你说的来看,在治疗的同时建立他对生活的热情很重要,你们可以经常一起出去走走。”余医生笑着看我,“或者,我们可以四个人去度个假。”
我抬头看他,问:“是你想带着陶裕宁出去玩,却苦于他请不到假,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余医生尴尬地笑了笑,又轻咳了两声:“没想到被识破了。”
我也笑了,但我不否认,我动心了。
唐泾川跟心理医生聊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表情缓和了些,一看见我就笑了笑。
他那个笑,很轻很浅,我不知道别人注意到没有,但我从他眼睛弯起的弧度判断,他就是在笑。
我上前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回答:“饿了。”
我们跟余医生告别,出去之后我说:“想吃什么?今天你请客。”
他被我逗笑,说:“我还以为是你请。”
“也行,看你。”
走入你的良夜 第19节
走入你的良夜 第1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