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忍着头晕目眩,定神仔细看了看,“怎么…”
“你掉在卫生间里,服务员捡到了。”叶辉很明显揣着怒意,回陆长安的话也草草了事。
“我不用你管!”这会儿上了车,陆长安心中的忐忑放下了些,说话又不管不顾起来,“你这是多管闲事,我刚刚开心…”
叶辉透过后视镜瞥向他,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堵了回去。叶辉减慢车速接着停在路边,话不多说侧头伸手捏住陆长安的下颚,盯着他的瞳孔。
“干嘛…我…”陆长安皱眉闪躲,奈何是再没力气挣脱无力。
叶辉眼神越发沉冷,瞅着陆长安放大的瞳孔压低声音道,“长本事了?想玩儿…你会玩儿么?”
“……”
“想玩儿,我今天带你玩儿够…”说完,他随手甩开陆长安,扭动钥匙重新发动汽车。
有些年份之后,陆长安问起叶辉那日为什么会去找他?明明叶辉自己也满肚子火气,怎么还能去找他?陆长安原以为叶辉会借坡下驴说,因为你重要。谁想叶辉勾着嘴角笑了,然后说道,我当时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儿,但我猜想你来找我大概是潜意识希望我能拦着你胡闹。陆长安对叶辉的答案感到惊讶,可那时的他再回想坐在叶辉身边副驾驶座时的放肆,这才意识到,叶辉可能是对的,而这时的叶辉也是陆长安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好在……他没放弃陆长安。
骑车行驶在马路上,叶辉全程一言不发。陆长安随着车颠簸也是异常难受,眼前更是一片模糊,胃里翻来覆去的闹腾。
车朝着朱雀门的方向而去,看这样子是叶辉家的路线。开进朱雀门,一个拐弯便进了湘子庙街。叶辉又开了几分钟将车停在一间慢吧门前,“下车!”
叶辉锁了车便拽着陆长安往慢吧里走,压根不顾陆长安来回挣扎,“你要干嘛?!”
迎上来的服务员明显与也会认识,“叶总,今天…”话还没说完见这架势,后半句也不好继续道,愣愣看着侧身把往里走的路让开。
“给我开个屋子,把我之前存这儿的两瓶酒都给我拿过来…”
酒保瞅了陆长安一眼,唯唯诺诺,“两瓶都拿来?”
叶辉使了个眼色,接着便朝里走过去,对慢吧内的环境很是熟悉。叶辉扯着陆长安的手臂,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嘴里还低声嘟囔着,“想喝酒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你松开我!”陆长安抓住叶辉的手腕便张嘴咬他,使劲在他怀里折腾闹腾,“我用不着你管我…你滚!”
陆长安往后的几分钟见识到了叶辉真正的厉害,服务员引他们进了房间,转身便拿来了两瓶高度数洋酒。陆长安头晕目眩,起身走了两步又跌倒在叶辉的怀里,“你到底…要干嘛!”
“开心吗?”叶辉一手拖着陆长安,另一只手打开酒瓶,“就喜欢这么玩儿?”
“喜欢!”陆长安寻找叶辉的眼睛,目光焦距之处却透出些与语气极其不相符的怯懦,“我就喜欢这样!这都是我…”
话还未说完,叶辉端着酒瓶便塞进陆长安嘴里,咕嘟咕嘟往他喉咙里灌酒。
“咳咳…咳…”陆长安一个劲挣扎喘息,呛出了眼泪,鼻腔口腔里都是酒ji,ng带来的灼伤感,“你这个疯子!你…恩…嗯嗯…”话没说完,剩下的便又是新的一轮轰炸。
“叶辉!”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与此同时一个男人开口,“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来人是慢吧老板大繁,与叶辉从小便认识,他瞧见屋里的情况愣了几秒,后半句话吞进肚里。
叶辉深吸一口气,这才松开陆长安。陆长安转头便拿过一旁的垃圾桶,爬上前便止不住吐了。叶辉瞅了他一眼,转而对老板道,“我这儿没事儿。”
“人哪儿来的?路上捡的?”
“我要捡人也不可能捡个这么不省心的小混蛋。”
大繁点头见怪不怪,靠着门不忘调侃叶辉,“你这几年不玩儿了,我以为你改…”
陆长安从地上起来,转头便伸出拳头挥向叶辉。陆长安身子摇摇晃晃,这一拳出去没伤了别人倒是自己又跌倒在地。
“回过神了?”叶辉控制住陆长安的双臂,“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和你有什么关系!?”
“还嘴硬?”他轻拍陆长安的脸颊,见他不说话又拿起桌上的酒瓶。
大繁站在门口,虽是看着热闹不嫌事儿大,但也总归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闹出麻烦,“差不多就行了,那么贵的酒我看着都心疼……”
叶辉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非要让陆长安开口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恩…”陆长安闭着眼睛侧过头,烈性液体便撒了他一脸。
“说话!”
“…”
“还是不吭声?!”
“什么都没有!”陆长安张开嘴扯着嗓子喊,“我第一次上床,睡我的前男友跟我说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想这样!”
第6章
叶辉小时不喜欢西安这座城市,因为舟车劳顿到了这里的同时却少了些归属感。随着年龄不断变大,他习惯了每年‘迁徙’,同时在无形中也明白所谓的归属感寄存在血液中。
叶辉小时候的西安称不上繁华,城市也不算太大,以至于他口中‘城里’二字仅仅表示那四四方方的城墙内。叶辉最初对带有西安口音的普通话很是抗拒,可到了后来却也觉顺耳好听。他没有思考过口音代表什么,却觉得心中想法的改变代表着一种融入的状态。
年纪相仿的孩子自然容易打成一片,叶辉每年在西安外公家都有些固定的时间,小区内同龄的孩子便也和他相熟起来。叶辉每年都对西安的酥皮核桃念念不忘,自然也对那些玩儿伴甚是想念。有了感情便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叶辉也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来西安的日子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比起‘西安’这个名字,叶辉更加中意‘长安’两个字眼。古人起名当真有水平,长治久安所带来繁琐绵长的深意都汇聚在这两个字之间。因此,叶辉第一次听到陆长安这个名字时,心中便觉有那么些意思。
“我第一次上床,睡我的前男友跟我说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陆长安看着叶辉说的很快,嘴巴不停补上后半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想这样!我开心乐意这样,你管得着吗?”话刚说完,他转头冲着垃圾桶又止不住呕吐。
大繁听见这话面露尴尬,怎么还就听了小伙子的私事了?他转头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开口道,“去拿瓶水过来,再拿几片醒酒药。”
陆长安趴在垃圾桶上直不起身,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连胆汁都在往外吐。叶辉愣在原处缓了几秒,随即前倾身体轻拍陆长安的后背。
“…别碰我!”陆长安回头看着叶辉,眼中全是泪水,不知是情绪使然还是这呕吐感实在难受。
大繁拿了瓶水递给叶辉,顺便塞给他药片,“给他吃点,看这样子半夜还得闹腾。”
叶辉接了矿泉水,“药就算了吧,他今晚不知道吃了多少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那行,我先出去了。你多呆一会儿,等他舒服点了再走。”
“谢了。”
“没事儿…”大繁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叶辉,“你这心c,ao的…这小子也是有福。”
胳膊扭不过大腿,嘴再硬身子不舒服也是白搭。陆长安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就着叶辉的手喝了几口水。几分钟之后,他吐掉肠胃里所有的东西,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的同时却又觉全身都异常难受。
陆长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手指发抖拿出来,来电显示是父亲。时间已经接近午夜,父母难免c,ao心想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当下的情况陆长安怎么回家?
叶辉在一旁没有吭声,见他不敢接电话便伸手主动拿过手机,“喂,陆老师,我是叶辉……长安在我家里,今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他喝多了些怕你们生气,想着在我家里醒醒酒再回去…恩,他这会儿是睡着了。这事儿怪我,我也不知道长安这么不能喝…要不让他今晚在我家休息,明天睡醒了再回去。您要是担心那我现在去叫醒他也可以,但我看他睡得挺沉,可能需要些时间才能醒……恩,好,我知道了。”
陆长安茫然盯着叶辉,不知怎的竟再一次视线模糊。‘长安’二字第一次听他这么叫,有点像母亲宠溺的语气,又有点像父亲无可奈何的放纵,甚至还有与爷爷相似的期冀…
长安,只有家里人才会这样叫他,其余任何昵称看似亲昵却始终不如这坚沉有力的两个字…长安…陆长安喜欢听家里人这么叫他,他也由衷喜欢自己的名字。
陆长安抬起手用尽全力捂住自己的嘴,张嘴便咬自己的手指。他控制不住泪水,怕泣不成声让电话那端的父亲听了去,又后怕这一晚若真是随贾森待着,往后的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辉拿着电话语气不变,另一只手则扯住陆长安揽进自己怀里。他手臂的力量很大,那一瞬间让陆长安想起两人第一次吃饭之后打了一把伞,叶辉手臂上的力道和现在一模一样。
挂了电话,叶辉搂着陆长安低声问了一句,“能走了吗?”
陆长安在叶辉的怀里蹭了蹭,满脸都是眼泪,“我还是想吐……”
“活该……”叶辉将手机还给陆长安,转手又拿起水递给他,“还想玩儿吗?”
陆长安呆在叶辉的怀里不敢动弹,听着那心跳声异常安心,“……”
“不吭声?”叶辉也不推开他,嘴里却故意说,“那我让服务员再开瓶酒。”
“想吐……”陆长安又嘟囔了一遍,随后用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不玩儿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陆长安胃里还在翻腾,听到叶辉这话更显窘迫。他闭上眼睛又往叶辉怀里蹭了蹭,随即张开嘴大声回了一句,“不玩儿了!”
在酒吧里开了口,思绪如洪水猛兽再收不住,不知怎得便对着叶辉倾泄而出。陆长安不记得自己对谁说起过与汤杰的经历,若不是喝醉了可能他这辈子也不会与别人说起。经过这一晚,陆长安潜意识里庆幸眼前的人是叶辉,他大抵不会再有机会与别人说起,更加不会有契机提起这些自己都觉不再有意义的事情。
叶辉让陆长安在屋里又休息了一会儿,等他神色平静不少才搂着他起身离开。期间,陆长安嘴里嘟嘟囔囔,一直不见停,“我大一那年他大三,我第一眼看到他之后就喜欢他…现在想想他那时候也没那么好看,但就是吸引我。我最开始跟他接近的时候觉得特别开心,可谁想最终会变成这样。”
“…你们在一起很久?”叶辉耐着性子与陆长安聊天,顺着他的情绪同时也尽力缓和,“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三个月…”陆长安抬头与叶辉对视,迷迷糊糊又说道,“我大一和他在一起不到三个月,之后很少有联系…直到…”
“直到他跟着我回来台里。”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个女朋友,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我们可能…可以在一起更长一些。”
“……”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些,最终的结局也是一样。他那时候……”
叶辉大多数时间只是淡淡听着,一言不发。许是觉得陆长安说的一切都是小孩子不成熟的恋爱游戏,亦或者出于对当事人感情的尊重,他听的过程中没表现出过多情绪,称得上称职的听众,“他骗了你?”
“他说…‘你和我都是男的,咱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因为我和她有什么变化’。”
“…”
“他还说…‘以后如果你和哪个女生在一起,我也会理解你’。这些话我每个字都记得很清楚,这些话我这么多年都忘不掉。”
“…”
“他说社会和家庭有很大的压力,说我那时候还不明白…我之前见到了他生病的母亲,我想我看到了他所说的压力,可是…”
“可是你理解不了他的做法…你们是不同的人,你们看到的社会和家庭也不一样。”
“…”
“你理解不了是因为他比你更早看清你们之间的不同。”
叶辉开车带着陆长安回家,进屋便推着陆长安去洗澡。他给陆长安拿了屋里备用的睡衣,接着又把药盒顺势递给他,“你洗澡我不方便进去,身上的伤自己处理一下。”
陆长安低头看着地板,昏昏沉沉之间点了个头,等到叶辉走出卫生间才反应过来转身去洗澡。简单洗漱,陆长安不确定自己身上的痛楚是由汤杰所导致,还是这一天的折腾自作自受。他站在水下缓缓呼吸,浴室中带着和叶辉身上相似的味道,片刻功夫便让人感到心安舒坦。
洗完澡走出卫生间,陆长安等叶辉走进浴室之后躺在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陆长安疲惫难耐,伤心愤怒沮丧无助,情绪堆砌后让他再无思考的能力。陆长安木然点开拖入手机的mp3,循环播放的吉他曲仿佛让时间静止。这便是陆长安过去几年停驻的时光了,吉他曲缓缓而来伴随的却是情绪流逝。
叶辉洗完澡出来,站在房间门口愣住了。他盯着陆长安放在身边的手机,许久之后开口低声问了一句,“怎么现在循环这个?”
陆长安侧身拿起手机,自嘲开口,“这是汤杰今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首歌我最开始听到就是因为他唱了…我收到这礼物,以为他想要重新跟我在一起。”
“…”叶辉微微张开嘴,神情惊讶,停顿几秒才皱眉问,“你是因为生日收到了这个,才跟他上床?”
陆长安被这话问的有些尴尬,避开叶辉的视线尽力解释,“我也不完全是因为……我是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我……”这一刻陆长安组织不出语言,突觉自己也不清楚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
陆长安酒醉到神志模糊,否则他怎么能错过叶辉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带有些懊恼更有对陆长安无尽的不忍。陆长安将正在播放的mp3从手机里删除,自言自语又说了一次,“不重要了。”
叶辉走到双人床的另一侧,目光扫过陆长安的脸颊后拉开被子躺下。他侧过身与陆长安对视,“好好休息吧…”叶辉用手指轻轻撩过陆长安锁骨处的伤痕,“还疼吗?”
“…”陆长安一个激灵不敢动弹身子,下意识吞咽口水,“不疼…了。”
叶辉突然前倾身体,侧头便将嘴唇压在陆长安的锁骨上。陆长安在这一瞬间呼吸停止,血液里残存的酒ji,ng和药力开始发酵,他全身发热的同时又闻到了那仅属于叶辉的成熟感。汤杰的暴力不过是让他在对抗中占了上风,可叶辉舌尖的温柔却能形成黑洞,陆长安的身体顷刻间便开始下坠,随着那shi润的触感而沉沦折服。
叶辉抬起身子,凑到陆长安耳边说,“不疼了就好。”
“你…怎么了?”迟钝如此时的陆长安也觉察到叶辉这诡异的情绪,吞咽口水又说,“我怎么觉得你洗澡出来…之后怪怪的?”
“长安,”叶辉压低声音,缓缓叹气道,“找机会和汤杰谈谈,既然你这么放不下他,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
“…”
“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再说说你的想法。”
“……”
“也许压听了你的想法有一些改变,即便不能……你也对得起自己的感情。”
“…”
叶辉见陆长安始终不吭声,揉了揉他的头发后道,“睡吧,我不会碰你的。”
陆长安不知自己为何一言不发,他看着叶辉的眼睛忽然想起下午站在他家门前时,那双眼中尽力掩盖的期待。明明已经再无思考的力量,怎么还会想起那目光呢?陆长安还记得灵魂深处破碎时的感觉,可这一刻心口传来的钝痛却让他无法形容。
陆长安第二天在叶辉的床上醒来,从头到脚都疼到难以忍受。身边的叶辉早已起床,连被窝都已经冷却下来。陆长安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好,朦朦胧胧似睡非醒。
叶辉躺在他身边体温炙热,可陆长安不敢靠近更加不愿挪动身子拉开距离。叶辉在他眼中带着光,因而陆长安担心靠近时会让对方产生抗拒,拉开距离更怕叶辉会产生误会罅隙。这矛盾纠结的情绪随着酒劲儿过去而越发清晰,以至于第二天一早独自醒来甚至带有深深的失落感。
陆长安套上一旁的睡衣走出卧室,忽隐忽现便听见叶辉说话的声音。
“…嗯,您别c,ao心了…”
陆长安靠在卧室门口看着叶辉的背影,他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收拾一地的酒瓶,看上去手忙脚乱,样子有些滑稽。陆长安盯着背影不愿移动身子,似乎瞧见从未看过的叶辉。
叶辉没有发现陆长安已经起来,自顾自对着电话道,“我知道,昨天也没怎么喝酒…妈,您就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哪儿需要那么多人给我过生日。昨天就是几个朋友吃了个饭,我昨晚没看手机所以才没接您电话…看您说的,生日就是母难日,我还能昨天故意不接电话,那不是不孝吗…”
陆长安听着这话移动脚步,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走到了叶辉的身后。他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叶辉,情绪翻腾再顾不得其他。
叶辉的生日与他差了几天,两人之前还讨论过这件事,怎么就忘记了呢?
叶辉在陆长安生日之时送了礼物,在这之后便没提起过,不知他心中是否对陆长安也有所期待?
这难道就是陆长安陪他过得第一个生日?混乱、疯狂,甚至不堪回首。
… …
…
叶辉端着电话回头,对陆长安的行为有些惊讶。陆长安松开他摇摇头,对着口形道了一句,“生日快乐。”说完,陆长安弯腰开始收拾那满地被叶辉打碎的酒瓶…不光是这酒瓶,还有地上已经干涸的红酒痕迹,再到卫生间里没有清洗的衣服…所有的事情陆长安都会一并完成。
‘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
‘那我从生日前一周开始就把家里卫生都留给你,怎么样?’
叶辉在那个周日的下午将陆长安送回家,回家时他有些低烧,叶辉特地给他批准了三天假期,在家好好休息。
陆长安坐在副驾驶座点头,心中突然对叶辉升腾起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许是因为这几十个小时里叶辉对他关怀备至,抑或者是因为叶辉让陆长安对很多事情有了不一样维度的体会…比如对感情的表达,甚至是在气头上却还是有所担当。
“对不起。”陆长安下车之前咬着牙开口,面子挂不住却觉必须说出口,“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没事儿,”叶辉轻拍陆长安的肩膀,“快回去休息吧。”
陆长安下车站在原地,直到叶辉消失在路的尽头还不愿离开。不知是他过于敏感,还是经历的一切改变了叶辉的想法,陆长安突觉两人之间那层被唤作‘暧昧’的东西…不见了。仔细想想,可能在汤杰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陆长安就已经失去了与叶辉之间的‘暧昧’,只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
眼瞅着已到三月,学校的老师给陆长安打电话敦促他快点决定要做什么内容作为毕业设计。每年六月进入毕业季,因此只有三个月时间剩下给他处理毕业设计的事情,没有任何冗余给陆长安浪费。陆长安心里c,ao心这个事情,这才惊觉将近四年的时间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往课业及专业知识上用。
年后开始上班,叶辉忙得焦头烂额。年前考察新西兰的项目进入了策划阶段,全台都很是重视,陆长安所在的部门也参与其中,全员干劲十足。总监依稀记得陆长安之前总是给叶辉跑腿,这下便指派他做了相似的事情。一来二去,原先两人吃饭的习惯得以保留,却成为了…偶尔。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陆长安拎着外卖走进叶辉办公室,不出所料叶辉坐在办公桌前审核一堆文件。年前那会儿叶辉叫了外卖给陆长安改善伙食,此时却情况对调,陆长安时常担心叶辉废寝忘食,苦了自己。
“还真是没吃。”叶辉先是接过陆长安手里的文件,随后才起身朝着外卖走过去。
陆长安坐在叶辉身边安静看着他,叶辉的口味早在几个月前便印入陆长安的脑袋里,有关于叶辉的一切陆长安似乎都没有错过…唯独,他生日那天。
想想…还是那吉它曲乱了他的心智,也让陆长安在那一刻彻底被揉碎。
“你怎么看着心事重重?”
陆长安不漏情绪,摇头说道,“学校让我这周决定毕业设计究竟是做内容,还是做概念。”
出乎意料,叶辉倒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你说说具体指什么?”
“我们这专业,如果是做内容最简单的就是剪辑视频做成品,从前期取景到后期编辑,整体完整一个样片儿。当然,具体学校有一些要求,比如时间长度,含有哪些算分的技术点…”这也是汤杰那个u盘中可以参考的内容,当时陆长安拿过u盘时仔细瞧了内容,如果按照里面的东西照葫芦画瓢,毕业不成问题。陆长安这些日子不愿想起汤杰,自然也不愿意参考他给出的资料做选择。
“那概念呢?”
“概念就是做类似于节目方案或者项目策划书,”陆长安想了想解释道,“我们有媒体新闻的理论课程,如果侧重概念那就是需要根据这些课程的内容做一个完整的策划。比如一档节目,从受众调查到整体预算再到每一步如何落地…”
叶辉听完点点头,淡淡问了一句,“那你在犹豫什么?”
“阿?…我就是不知道选哪一个,所以犹豫。”
“这两个选项对你来说,我看不到任何犹豫的必要。”
陆长安一愣,回想汤杰给他的u盘,“我应该选…做内容,是吗?”
这下惊讶的换作叶辉,他上下打量陆长安,放下筷子靠着沙发问了一句,“你对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现实与位置一无所知,对吗?”
“长安,从你爷爷开始你们家都在媒体这个体系内,电视、广播,甚至是现在的新媒体,所有的媒体行业虽说有差异但还是互通的,”叶辉看着陆长安的眼睛,说得异常认真,“这个行业里,你陆长安有的是资源,而你应该有和这些资源匹配的眼界。”
“……”
“或许你意识不到你拥有的东西是别人需要努力才能得到的,有些人甚至努力了最终也是一场空。想想如果你的眼界配不上这些东西,那对你和你的家里来说……都是一种浪费。”
“…”
陆长安 第4节
陆长安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