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把相框塞进衣袋里,离开了宿舍,特意让门半开着,免得鸭子觅食回来的时候被关在外面。
见到小溪的时候,查克终于走不动了,跪在冻硬的淤泥里,俯身喝水,然后洗了洗脸上和手上的泥。枯干的芦苇丛稀稀疏疏的,不能提供什么遮蔽,白天比晚上更危险,这地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荒僻,不远处就有农场。他昨晚看见的村子实际上是个小镇,时常有农民拉着一车车的马铃薯或者白菜往那边去。也许他可以打昏一个,抢几个马铃薯,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吃点什么,他的胃在饥饿中扭绞,仿佛填满了碎玻璃。
喝够水之后查克躲回树林里,捡了一根树枝,扫开落叶,在泥地上写写画画,想搞清楚自己在哪里。这里应该离柏林不远,几十公里,大概,轰炸机是在柏林西北面某处被高射炮击中的,加上他们滑翔了一段路,也许是哈费尔堡。查克努力回忆柏林和汉堡之间到底有什么,但除了一片点缀着森林的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阳光穿透云层,从树冠的空隙里洒下金色小光点,通过太阳和树干上苔藓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判断方向。以查克现在站着的地方为参照点,小镇在西南面,正西方就是德国荷兰北部边境,查克粗略估算了一下距离,如果只靠步行,就算一分钟也不停,至少也要三天整才到,算上中间可能遇到的哨站和国防军,那可能花上一个世纪也走不到。
他也不见得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试试看。在此之前,他需要食物。
查克沿着一条动物踩出来的小径摸到农场边缘,茂密的树林在这里戛然而止,紧贴着草场围栏的树都被整齐砍倒了,灌木也被清理掉。俄克拉荷马老家的农民也会这么做,剥夺狼和狐狸的藏身之处,免得它们趁机拖走游荡到围栏边缘的小羊羔。查克趴在草丛里,审视着农场。谷仓前面拴着两只狗,这是他最大的敌人,查克得找个办法绕过它们。
他在树林里等到傍晚,睡过去好几次,醒了就盯着农场里的动静。快天黑的时候砖砌小房子里亮起灯光,有个姑娘拿着什么东西出来了,拴在谷仓前面的两只狗兴奋起来,上窜下跳,女孩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它们,狗埋头大吃,互相推挤着。女孩看了它们一会,回到房子里去了,关上门。
查克继续等到房子里的灯光熄灭,才悄悄接近农场。为了不让狗发现,他绕了很大一圈,从马厩后面翻过围栏,这是下风处,加上马匹的气味,狗应该察觉不到。他弯着腰跑到谷仓背面,寻找入口,门锁着,但旁边有个简陋的窗洞,用薄薄一层布盖着,他从那里爬进去,摔进厚厚的干草堆里。响声惊扰了鸡舍,那些肥胖的鸟儿们不安地挪动,发出畏怯的咯咯声,查克大步走过去,摸出了四五个鸡蛋,直接敲开,把蛋液倒进嘴里。
烧灼般的饥饿感暂时退下去了,查克又摸了几只鸡蛋,塞进口袋里。一个麻袋放在鸡舍旁边,查克解开袋口,里面是干玉米粒,像石子一样坚硬,他也抓了一把,填满口袋,继续在谷仓转圈,寻找别的可以带走的食物。真正的大奖是木梁上挂着的风干火腿和香肠,为了防止动物和像查克这样的小偷,吊得很高,查克拖来两个装马铃薯的板条箱,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抽出小刀,先切了一小片火腿塞进嘴里,边嚼边割下旁边两根手掌那么长的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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