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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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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子然这才把目光从美人儿的身上转移开,还未来得极开口,一块黑压压的惊堂木‘砰’地一声砸到自己身前为师爷准备的案桌。他抬起感激的眸子看着墨九君,无视他的冷漠黑脸,当场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柴子然还在想用什么东西引得害美人跪地的畜生侧目。惊堂木一到手,他心里的难题瞬间解决。拿起惊堂木的右手重重地拍着案上:“大胆狂徒,醉花林的徐娘子都跪了县太爷,你为何不跪,你是在藐视公堂,还是在藐视我们的县太爷。”

堂下狂徒一脸狂躁的脸看向即使没有桌案也有气场的县太爷,最终还是不敢造次,跪地:“小人不敢。”

柴子然拿惊堂木的手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哼,你敢调戏民女,敢在公堂没第一时间跪拜县太爷,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站起身如小狗般看着大美人儿,恨不得起身把位置让给她:“美人儿啊!你不要跪着,公堂上的地板又硬又冷,万一跪伤了膝盖,我可是要心疼的。”

徐娘子刚想爬起,墨九君黑着脸,忍无可忍地开口:“放肆!”

柴子然立马拍了一下惊堂木,满脸正义地盯着狂徒:“放肆!县太爷说你放肆!”

墨九君瞪他:“我是说你放肆!”

柴子然呆了一呆,软趴趴地坐回自己的凳子,委屈道:“不是你让我帮你审案子的吗?”扬了扬手里的惊堂木:“这个你都给我了。”

“你……”墨九君咬牙,瞪向徐娘子:“你有何事?”

柴子然见美人缩了缩脑袋,明显是害怕的,义正凛然地开口:“大人,您不该这么审案子,您吓到人家姑娘了。”

墨九君气得胸口疼,眸光越发冷冽,如一块块坚冰刺来:“我是县太爷,我爱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怒指徐娘子:“你扰乱公堂秩序,勾引师爷欲蒙蔽本官,□□三年。”

徐娘子浑身一震,往前爬了几步,目露惊恐:“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柴子然万万没想到墨九君如此判案,呆呆地看着徐娘子被五大三粗的衙役拖走,嘴里呜呜地喊着冤枉,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衙役粗鲁地堵上一块脏兮兮的布。她摇头晃脑地试图往柴子然身上挪,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压根挣脱不了铮铮铁骨的汉子。

柴子然小跑几步到墨九君跟前,跪下求饶:“墨九君,九君公子,你若是气恼我替你审理,自作主张,你把我关了便是,万万不能拿旁人撒气。小人乃是烂命一条,你拿我撒气好了。”凑近墨九君身侧,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送。

墨九君气恼捉住他的衣襟,道:“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求我。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跪过我,你如今……”

“我跪过你的。”柴子然蓦然大吼,双目圆睁:“墨九君,你为何要屡屡纠缠我,我十岁那年就跪在你面前跟你说,我俩从此再无关系。”

墨九君心口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直想一口踹死他,“砰”地一声巨响,抬起脚已踹到“身受重伤”的桌案身上,一块早已四分五裂的案板被踹到公堂外,重重地滚下地,“轰”地又裂作了几块。墨九君推开他,红着眼睛道:“师爷意图包庇罪犯,不许他靠近牢房一步。”

……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柴子然在自己寝居喝得酩酊大醉,搂着一坛半洒的酒醉醺醺地看着看着天花板,又哭又笑。

屋外的随风忽然开启大门,一身黑衣的墨九君冷眼看柴子然大醉。忽然柴子然丢弃怀里的酒坛,酒香混着陶瓷碎片儿洒满了寝居,一地的狼藉。柴子然笑着抬头看向大门旁背光而立的墨九君,猛地扑向他。

墨九君已经伸出一双手,正准备把他接个满怀,柴子然却拐了个不大不小的弯,转扑到书案上,用力过猛,撞得小腹生疼。他强忍着泪水,在书案上翻找着什么,嘴里喃喃自语:“东西呢?东西呢?东西呢?东西呢?”

翻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要找的东西,抱头蓦然大吼:“东西呢?”

墨九君皱眉:“他找什么东西?”

随风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诗集恭敬地递给墨九君。墨九君不用翻开就知道诗集里的“ji,ng彩内容”,随手吧诗集扔到书案上。柴子然丝毫没有察觉他身旁还有三个大活人,看到“凭空出现”的诗集,满脸欣喜,大笑:“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他手舞足蹈了一阵,便把诗集狠狠地“拆骨拆皮”,嘴里恶狠狠地念叨着:“混蛋混蛋混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眸子流下两行清泪,把被拆得破破烂烂的诗集拥入怀里,悲嚎道:“阿爹阿娘,你们不要死。”猛地又扔了诗集,还踩了几脚:“墨九君,你跟你舅舅一样,都是杀人凶手,呜呜呜呜。”

哽咽了半刻,他躺地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看柴子然醉态百出的三人皆惊呆不已。随风看了眼呆滞的九君公子道:“子然公子从不喝酒,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喝醉后会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半响,墨九君俯身抱起柴子然回床榻道:“随风,看着他。”

随风恭敬道:“是。”

墨九君带着随影走出房门,紧握住拳头,内心惊涛骇浪:“你说他是不是爱胡说八道才从不喝酒。”

随影答:“属下不知。”

墨九君默了片刻,浑身都是冷汗:“夜审。”

漆黑的公堂点燃上了随风摆动的烛台,高高端坐着的县太爷,身旁是两排威武勇猛的衙役,一个个散发出肃杀之气。一个满脸憔悴的女人被软趴趴地提上公堂,往地上一丢,如同丢破烂般。虽然她还未被审理,却苍老了许多。见到公堂上坐得端正的县太爷,嘴角一扁,满心委屈得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墨九君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问:“你与柴子然是何关系?何时认识?因何时认识?速速禀来。”

徐娘子浑身一震,她想好了如何回答与那狂徒的关系,却没想到县太爷竟是问这个。她好不容易抬起头想从县太爷眸子里确认她是否听错了。这一看他的脸,险些没被吓得晕过去,县太爷黑沉黑沉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像一个夺命阎王,新买桌案上的烛火隐隐跳动,他脸上的光亮也随着而动,像一撮撮可怕的鬼火。犀利的眸子s,he出两道凶猛的光亮,像两把凌迟人的凶刀。

徐娘子不敢再左右观看,本跪得很笔直的身体,更加笔直,后背已被冷汗浸shi。

墨九君不耐烦道:“说。”

徐娘子大气不敢喘:“回县太爷的话,民女乃苏虞县本地人,家住……”

墨九君拧眉:“你住哪与我何干,你和阿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徐娘子听了这话,若是还不知她为何会受这牢狱之灾,这二十几年也是白做人了。老老实实地道:“民女是醉花林的掌柜,子然公子偶尔来苏虞县小住便会光顾小店一二,来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察觉墨九君严肃不善的眼眸,徐娘子心里忐忑不已,忙道:“醉花林乃是正经的食馆子。整个苏虞县,唯有花花楼是不入流的妓坊主人,其他都是正经的生意人。”

墨九君眸光一闪,默念了一句:“花花楼。”

第15章判案三

徐娘子见墨九君这般神色,不禁替花花楼捏了一把汗。

墨九君沉默地盯着她:“继续说。”

徐娘子颔首:“民女的醉花林乃是祖传三代的食馆子,最拿手的就是用酒做菜,制作出的菜肴既含有酒香,亦不会使人醉。最适合子然公子这种爱酒后吐真言的客人,他们平日里有心事不饮酒,便爱到我的醉花林吃菜,因而我的生意一直都还算不错。”

“后来,有人在我的醉花林附近开了一间酒馆,那人想高价把酒卖给我做菜,我哪里肯,我又不是傻子,可那人居然是流氓,见我不肯与他合作,便纠缠于我,还屡屡调戏。我已经与那人对簿公堂多次了,可前县太爷说,他尚未对我造成伤害,此刻按照律法无法判决。我心里就慌了,若是等他哪一日对我造成伤害,我……”徐娘子忍不住委屈地落了几滴泪,见墨九君脸上在烛火照耀下越发黑沉,忙把泪拭干。

墨九君默了片刻问:“阿然,醉酒过?”

徐娘子道:“我的醉花林做的菜里虽有酒香,可从不会醉人。至于子然公子是否在别处醉过酒,民女就不知了。”

墨九君挑眉:“你如何得知阿然会酒后吐真言?”

“是子然公子说的,他去我店里就夸醉花林里的菜好吃,吃着吃着就跟饮酒一样,脑子却很清醒。他还说他小时候是个小酒鬼,常常与一个叫阿君的小朋友一起偷酒喝,被发现了就想把黑锅赖给他,只是他从未赖得成。”

墨九君捏着惊堂木,状不在意问:“后来呢?”

“民女不知。”

墨九君宽敞的背肩重重地靠着椅背,他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且永远不会醒来。徐娘子的心脏跳得跟摇破浪鼓般。半响后,墨九君道:“遣那无耻之人出苏虞城,一辈子不得他踏入一步。”

徐娘子呆呆地看着墨九君站起,一步步走到她身侧,喉咙里的心跳险些滚出来,只听他道:“莫要与阿然靠得太近。”

徐娘子头如捣蒜:“民女从今往后一定离子然公子十步之遥。”

墨九君嗯了声,率先走出了公堂,一群浩浩荡荡的衙役跟着他与漆黑的夜彻底地融为一体。徐娘子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软趴趴地伏在地上。从前,她笑听柴子然抱怨,他那未婚妻的追求者如何如何讨厌,如何如何为难他,只是一笑置之。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懂得了柴子然的苦啊!果真比黄莲还苦一千倍不止!

尽是无妄之灾!

翌日,天刚亮,柴子然头一回早起,只是这早得不同寻常,早得头痛欲裂。随风捧一碗醒酒汤递来,柴子然随手一接,咕噜噜地喝了几口,赞道:“远航,你的手艺有进步啊!”舔了舔唇角:“不错不错!”

随风谦虚道:“多谢子然公子夸奖,只是我是随风,不是远航。”

柴子然捧着醒酒汤愣愣地抬头看见那张笑出两个小酒窝的脸,满脸惊悚:“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蓦然才记起远航为了逃脱墨九君的狼掌,已经连日逃奔回京都。

随风面色柔和:“我见子然公子醉了,便给公子煮了醒酒汤。”

柴子然把碗递给他,搂起身上的被子,铺到自己身前:“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醉酒的?我有没有说什么醉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随风疑惑道:“我跟着九君公子身边就听说有一种人,只要一喝醉便会说真话,莫非……那种人就是子然公子。”大惊失色道:“可惜了!昨晚九君公子生气,夜审了徐娘子,不然我肯定能过来听子然公子醉后吐了什么真言。”

柴子然睁大了眼珠子,心里一松,随风什么都没听到他说的胡话;心里又一紧,昨晚墨九君审了徐娘子。按照墨九君那种草菅人命的性情,莫非是昨夜因他与他起了口角,墨九君便把账记到了徐娘子身上。柴子然猛地扑下床,踉踉跄跄地要出门。

随风拦住他,提醒道:“九君公子如今在气头上,若是子然公子这样去给徐娘子求情,说不定事情与您想求的相反而行。”

柴子然步子定了下来,跌坐在床榻上,巴巴地看着他:“你道我该如何?”

随风脸上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一陷:“□□!”

柴子然:“……”

随风又道:“九君公子喜欢男人!”

柴子然:“……”

春日和煦,暖风吹吹,冷汗飞飞。柴子然身上拢着一床大蓝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自己的房居。门外一个老熟人喊道:“子然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去花花楼光顾奴家!”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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