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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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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在撩我作者:百叶草

第20节

墨九君看着眼前的柴子然,忽然想起年幼的一段时间,他因跳水险些被淹死而得病,许久没见过柴子然,但他听下人提起,柴子然在寻一件东西,而且为了寻那样东西把一个荷塘给填了。正在愤恨柴子然诓他下水的墨九君,曾狠狠地咒骂过他:“蠢货,最好希望你一辈子都找不回来。”

如今,墨九君看着柴子然的宝贝坠子失而复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比昨夜风小小趴在柴子然身上,更让他觉得难受。

场面僵硬无比的时刻,楼雨泽道:“不知子然公子可否拿坠子给在下一观呢?”

虽楼雨泽的话语与平日并无二样,可柴子然就是觉得他不怀好意,忽然捂住肚子,哎呦哎呦直喊,还顺手拍了拍墨九君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

楼雨泽眸光急切地盯着柴子然,此刻顾不上什么礼仪,起身就想追赶。墨九君冷声道:“雨泽公子且慢。”

楼雨泽脚步顿了顿,从前墨九君待他虽然看着与旁人并无两样,可关心的眸子,细致的态度足以说明对他的重视,如今重视不在,眸光亦恢复成九君公子一如既往的冷漠。楼雨泽浅笑道:“如此,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不曾想,墨九君对他这般友好的原因竟是因为柴子然。

“确实!”墨九君眸光盯着大门一闪而逝的红色,若有所思。

当年,他跌入荷塘昏迷不醒,只隐约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救了他,那人拽着他把他拖上岸,他只来得及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便晕了过去。醒来时,手里捉着那枚火鳞片坠子。

是谁救了他,墨九君并不知,可他曾听柴子然说过,他不会水。如此。救他的人,便只能是一同在郊外荷塘边出现的楼雨泽。

夜明星稀,葡萄架上几颗小葡萄叶子长得甚好。柴子然躺在架子下,抬头看见斑驳的树影,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萝卜来寻他道:“子然公子,地上凉,嫣然小姐让你注意身体。”

柴子然正昏昏欲睡间,听到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嚷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萝卜席地而坐,堪堪坐到柴子然身旁,嘻嘻道:“小人在您旁边盯着,小人不说,小人不说。”

若是萝卜不说他呆在柴子然身旁,柴子然还真没察觉一个大活人坐他身旁,半眯了眯眼,斜睨了他身旁的黑影一眼:“鸿门将军将你放在我家中,是要我监视你,看你有没有作j,i,an犯科。”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若是你敢,哼哼哼。”

萝卜唯唯诺诺地蜷成一个圈:“小人不敢。”

柴子然重重地哼了声,胆小如萝卜当即抱头蹿走。柴子然又哼哼了几声,得意一笑。鸿门将军临走前,把萝卜留给他差遣。他老人家的本意是,家中奴仆够多了,反正这个是吃闲饭的,吃谁不是吃,干脆留在苏虞县吃柴子然的。

半响后,煞风景的小萝卜头蹲着柴子然身旁,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问:“子然阿哥,你为何要躺在地上?”

柴子然看了眼头顶的叶子,道:“你当我喜欢啊!我天生骨头软,我也不是不想站起。”

“如此,我帮你一把如何?”漆黑的衣袖被微风吹起,银色的狼头散发出点点光亮。

柴子然呆了一呆,就在他呆愣一刻的功夫,墨九君已经把他提了起来。平日里,柴子然不是没被墨九君提过,只是当时他用的是单手,稍微用点儿力气拽着柴子然的后领子,他便反抗不了。墨九君今夜的“提”,与平日倒是不同。

他用的是一双手,夹在他臂肩下,如举着小孩儿般将他举高高。柴子然双脚离地,头顶的玉冠触碰到春日刚长的小叶子,墨九君便把他放了下来。玉冠勾来的小绿叶也顺势掉落到地上。

风轻轻地吹,除了小萝卜头的小脑袋在摇晃,三人皆是静默着,气氛有些尴尬。还是沉不住气的柴子然扯了一个勉强可以谈的话题,聊道:“不知昨夜朱珠与阿达如何了?”

墨九君道:“殉情了。”

“啊?”并非柴子然智商低,一时半会领悟不了这个高深的‘殉情’,而是他很难理解朱珠与阿达居然会有殉情这样的举动。

昨夜的月比今日的月要明亮,浅浅的银色洒落到山野,漫山遍野的小花发出淡淡的芳香。柴子然被关在一个小圈子,若说出了他知道的事情,他的价值便消失了,连带着用来威胁他的昌平侯和风小小,也会变得碍着草寇的眼睛,凶多吉少。

可他为鱼r_ou_,他哪里敢不说,谁知这个英明神武的胡说八道居然让张前龙深信无比,二话不说让他带着风小小父女下山。

说来也巧,柴子然前脚刚走,张前龙派遣在京都的探子后脚便连夜传递消息来,鸿门将军暗暗调兵遣将,往八仙过海的方向赶来。张前龙当机立断,集齐所有的草寇,对抗鸿门军。在草寇们紧绷着一跟弦的时候,被关押的朱珠忽然跑了出来,并且放火烧了粮草库。

此举若是在平时,草寇们就是少吃了几日米饭,今日可就是坏事了。八仙过海共有八座山头,草寇们隐在暗处,早已部署好,若是鸿门军敢进攻,便趁着他们不了解地势,一举歼灭,说不定还能一刀砍下鸿门将军的首级,断了当今皇帝的一条胳膊。

朱珠放的那一把火,堪堪暴露了草寇们的主要埋伏之地。火光迅猛,一处连着一处。鸿门将军命鸿门军到地势高的山顶查看,哪里有火烟,这一看便看到有人在烧山。敌寡我众,鸿门将军不予敌人废话,带领鸿门军长驱直入,浩浩荡荡。

而墨九君在鸿门将军攻陷敌人两个山头时,带领手下ji,ng锐部队从苏虞县出发,扰乱草寇视线,分散草寇兵力,两军合力,攻破草寇的防守势如破竹。

干推翻皇权那一行的,早就把脑袋捆在裤腰带上,置生死于度外。大部分的草寇不甘被捕,刎颈自尽,留了一具不会出卖自己同伴的尸体,但也有少部分的草寇,当了俘虏,被押送往京都。而鸿门将军派人搜遍了八仙过海,却没有发现张前龙与顾悠悠。

朱珠一个弱女子,虽无心要救国救民,可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鸿门将军没有为难她,但阿达却在鸿门将军手里,当兵的没有多少个是真正仁慈的,至少鸿门将军并不仁慈。

阿达的父亲是张前龙,前朝余孽的头头。鸿门将军把他倒吊了在一处偏僻的悬崖,欲引张前龙来救人。破晓时,阿达终于等来了一人,却不是他阿爹,也不是顾悠悠。他愤怒地瞪着朱珠,狠狠地咒骂她。朱珠只是哭着,用尽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地把捆着阿达的绳索往上拉。

阿达见她越是吃力,咒骂得越是凶狠,可朱珠只是听着,半个字都吭。小手的指腹被勒出血痕,眸子闪着泪花,手还是不肯停。

阿达终究是受不了她吃苦,大喊道:“够了,朱珠,你我前尘恩怨一笔勾销,你回去吧!”眼眶通红:“我不怪你了。”

朱珠眼里的泪水滴落到地上,她抬起眸子,喊道:“生死与共,我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留在此处了。”

两人僵持着,朱珠无法救阿达,阿达亦无法劝走朱珠。直至鸿门将军率领鸿门军大步迈来,喝道:“尔等小情小爱,岂能坏我大事,绑了。”

元屈拿出两条粗麻绳走近朱珠,他敬佩朱珠一个文弱女子为了心爱的情郎连命都不要了,拱手道:“姑娘,得罪了。”说着,麻绳就捆着朱珠身上,朱珠拉了许久才将阿达拉上了一点儿,被元屈这一搅和,她便前功尽弃。

“啊啊啊啊!”朱珠泪水满面,挣扎着要推开元屈。被吊着的阿达亦嘶哑着声音,怒吼:“混蛋,你们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冲我来啊!”

无论是朱珠,还是阿达,两人皆无法撼动元屈半点儿。元屈对朱珠还算怜惜,只反手绑了她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

一对苦命的鸳鸯即将要被分开,即使是铮铮铁骨的壮汉子也得惋惜片刻。而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黑影从远方掠来,用锋利的匕首割断倒吊阿达的麻绳,悲戚道:“对不住了,少主。卑职不能让张首领为了你以身犯险,卑职愿意陪你共赴黄泉给您当垫背。”

黑影与阿达齐齐掉下深不可见的悬崖。即使在春季,悬崖底仍然有厚厚的浓雾遮挡了人的视线。“啊啊啊!”的声响,仿佛从地上冒出来,绕着几座大山转了一圈又一圈。

鸿门将军回过神来,满脸惊愕地冲到悬崖边,面露遗憾,气道:“岂有此理!好好的人质居然这般就没了。”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那道“啊”的声响亦消失在天地中。朱珠脸庞留在数不清的泪珠子,她一双小手被捆在身后,步子不由控制地朝前走着,忽然大嚎不止:“阿达!”

“阿达!阿达!阿达!阿达!”大山环绕着她悲鸣的嚎哭。

“在这鬼地方,只有你对我好!”

“在这世间,只有你愿意违抗父母之命,真心真意待我。”

“我说过的,生死与共,我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留在此处了。”

鸿门将军眉头一皱,侧头喝住她:“丫头,不可……”虽有心救她,可两人相隔数十余人的距离,鸿门将军扑来时,朱珠已纵身跃下层层浓雾中,白衣飘飘如羽化登仙的莲花仙子,一片衣袂都不肯留下凡间。

第54章桃花三

柴子然初识朱珠时,印象中只知道她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姑娘,其他一无所知。再见时,她气如莲,貌如花,谈吐间虽还是那个小姑娘,却仿佛少了点儿什么。数日前,对簿公堂时,柴子然终于知道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不是少了点儿什么,而是多了点儿什么。

但没想到,她最终会如此选择。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渴望得到未曾拥有过的东西,只是因为这份渴望太过浓烈,便成了欲望,而伤害了他人。

但朱珠跳崖与阿达殉情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疑点的。其一,张前龙为何不去救他儿子,若是他还活着,又逃去了何处;其二,朱珠既然被鸿门将军的鸿门军看管起来,为何会在破晓时来到那可疑的悬崖前,她是如何做到的,又是谁让她做到的;其三最是离奇,虽说自古便有许多自作主张的下属为了主子愿意两肋cha刀,可这下属cha刀的时间,更是匪夷所思。

明明晚上是个适合作案的好时间,为何他要等黎明来了再cha呢!

柴子然蹙眉看向墨九君:“那悬崖底……”

墨九君点点头,道:“人去楼空。”

“嗯!鸿门叔叔时运不济,居然随便捆了个张前龙的儿子,都能捆到草寇头顶上去了。”柴子然环手抱胸,一脸好笑:“不过,这张前龙还真是个人物,能从鸿门叔叔的眼皮子低下把自己的儿子带走。”

墨九君认可地点头,若非这草寇有十成的包围可以逃脱,怎会挑在八仙过海猖狂。他与鸿门将军研究过八仙过海可以藏匿的地方,把重要的地势分析了一遍,却还是漏了一个悬崖底。

到底是他们太不走运了,还是前朝余孽太猖狂呢!

点点微亮的星光照不进苏虞县胡同小巷尾的一处小窑子里头。

昏暗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屋内唯一一张简陋的小木床,床上躺在一个浑身包满了白色绷带的姑娘,她脸色有明显的刮伤和青肿,闭着眼眸如同沉睡了一般。

阿达守在她床前一动不动,想捂住她的小手给她安慰,又怕弄疼了她而不敢轻举妄动,挠了挠头顶,却只能摸到头顶几圈厚厚的绷带。

顾悠悠轻轻推开小木门,小木门咯吱作响,阿达恍如未闻。顾悠悠把手里的夜宵放在阿达手里,见他一动不动,眉头皱了皱:“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只是把这小丫头骗去悬崖上,让她见到你的样子难受,谁知道她会这般蠢去跳崖。”

阿达受不得朱珠被人说坏话,蹭地从小木椅上站起,瞪圆了虎目:“我不许你这般说她,她是个好姑娘。”

顾悠悠恨他不成器:“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与你何干,你当你是谁?”阿达恨恨地盯着她:“阿娘与朱珠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你别以为你爬上我阿爹的床就能当我阿娘了。”

“阿达,这话说得过了。”张前龙从小门外走近,蹙眉看着阿达:“悠悠待你如何,你会难道不知道吗?”看了眼小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珠,叹息道:“你且想吃点东西吧!悠悠也是为你好,若是你病倒了,朱珠便无人照顾了。”

阿达担忧的眸光落到朱珠身上,心中也知道刚说那话过分了,垂头道:“都是我的不是,对不住了,悠悠姐。”他拿起顾悠悠手里的白粥倒进嘴巴,如同在喝水。

顾悠悠见他肯吃东西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无妨,我们都是自家人。”她拿着空荡荡的碗再三叮嘱阿达好好休息,便与张前龙一同出了门。

两人走了几步,张前龙忽然停下脚步,目露歉意:“悠悠,你别在意,阿达并无旁的意思。”

顾悠悠侧头看他,脸上露出与平时无二样的笑容:“你当我会同一个孩子置气。”环手老气横秋道:“虽然我比他大不了多少年,可我就是比他大。”

张前龙点头:“不错,你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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