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作者:百叶草
第31节
面色如灰的楼雨泽忽而睁大了眸子:“你要放了我?”
“我放你,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别的什么都没了,你别乱想。”柴子然咧嘴一笑:“若前朝皇帝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前朝何须会灭亡;若当今圣上昏庸无能,百姓流离失所,他的皇位如何能坐得稳。如今四海归一,国泰民安,你们还谋什么反呢?”他伸了伸懒腰:“但这些都不过是纨绔败家子的看法,兴许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脑子跟我这个纨绔的脑子不一样,想得不同。但我告诉你,乱臣贼子从来没好下场。”
“乱臣贼子?”楼雨泽冷笑:“柴子然,这个世间谁都能说我们是乱臣贼子,唯有你不能,你知道你身上流着怎样的血脉吗?”
“我有什么样的血脉与你何干?”柴子然冷眼看他:“我的生母前朝嫡公主让我不要谋反,我的姥姥前朝皇后也让我不要谋反。你们谋反你们自己去,扯上我做什么?”他仰头大笑,嘲讽的眸子盯着楼雨泽的脸:“你们谋反,你不要说是为了什么大业,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是为了报恩。啊呸!我一个字都不信。前朝灭亡了几十年,你们锲而不舍地干了几十年的大事,若非为了自己,谁肯去干什么大业。”
柴子然蹲下身体看向一个被衙役制服的草寇,他浑身污秽不堪,身上的衣服铺满了补丁,脚上的草鞋露出了几个脚指头。他笑问草寇:“你为什么谋反?”
草寇如今落了敌人的手,怕是也没活下来的机会,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俺想当功臣,俺想发大财,俺想娶个漂亮的媳妇,俺想过好日子。”
柴子然拍了拍他的肩头,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兄弟,说得好!”他站起再次看向楼雨泽,笑得一派白牙发出闪亮的光:“雨泽公子,你怎么就不能坦然些呢?”
楼雨泽面色白了白,步履往后退了退。
柴子然道:“你们这些才子是想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可惜脑子不灵活,被人钻了空子,洗了脑子。你父亲谋反,圣上不杀你已是开恩,你不但不感激,还加入草寇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若圣上重用了你这样的害群之马,这天下早就硝烟四起,民不聊生了。如今,你能苟活,你就该感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感叹郁郁不得志!”
柴子然说完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浑身热血沸腾,见楼雨泽步履踉跄地走出胡同小巷,朝墨九君看了眼。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所谓放长线能掉大雨,楼雨泽不过是一只小虾米,实在不足为惧。
三日后,据鸿门将军的探子回报,张前龙从京城出发前往八仙过海,他已派人从后尾随,伺机将其捉拿。可张前龙y险狡诈,善于躲匿。为了确保能捉住张前龙,鸿门将军特让墨九君协助,与八仙过海共同围困张前龙。
午日的阳光直s,he而下,已是穷途之末的张前龙率领众弟兄躲过了几波暗袭,元气大伤。手底下的草寇们面色灰白,垂头丧气。
一草寇低头弯腰越过几块巨大的岩石,半蹲身朝仰头不语的张前龙道:“头儿,墨九君在前方设好了埋伏,鸿门军在后方追赶不定,我们……”该如何是好?
张前龙眸光平静:“背水一战。”他带领兄弟们浩浩荡荡地继续朝前走。草寇们以为头有了办法,心情大好,昂首挺胸,胸有成竹。
张前龙乃是前朝的巨龙,有他在,他们就会打胜仗。
躲躲藏藏的j,i,an诈草寇忽然光明正大地行走于烈日下,身后追赶的鸿门军禀告了金明。金明与张前龙交战了几回,知此人j,i,an诈y险,不知他是想出了何计谋,便吩咐下去:“按兵不动,继续跟着。”
鸿门军众士兵得到了命令,皆小心谨慎地盯着草寇们的一举一动。
墨九君亲自领着众衙役守在前方专设陷阱让草寇投网,得知张前龙忽然毫不畏惧地领着草寇冲来,皱了皱眉头。
一守在前方专探草寇军情的衙役,低头来禀:“禀告县太爷,张前龙指名道姓要见子然公子,若是……”顿了顿:“子然公子不出现,便把他打成属下这个样子。”说着就把头抬了起来。
他一张四四方方的脸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红肿泛青的脸颊,凹凸不平的眸子,朝天扬起的鼻孔,配上额头几个密密麻麻的大包,好不瘆人!
柴子然本就在墨九君身旁,笑道:“自古头角峥嵘的都是天之骄子,恭喜你,来了一趟八仙过海就要发大财了!”
衙役捂住发痛发肿的脸颊,差点就哭了:“能不能发财,属下不知,可属下的媳妇是远远没有着落了。”
第80章反寇二
头上的烈日烘烤着每个人的皮肤,豆大的汗水如雨水般从身体唰唰而下。杂草丛中的巨石冒出几个贼溜溜的脑袋,有人喊道:“对面那些自作清高的混账快把我们的主子交出来,不然我们龙哥就大显神威,杀光你们这些混账。”
柴子然身穿红长袍,玉冠束发,手摇折扇,面含微笑,一步步朝那人走来:“你们说谁?我怎么没看到?”
“我们说的就是你,子然公子。”张前龙从巨石身后慢慢走出,他脸色衣衫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双手负在身后,黝黑的脸含笑,一脸的胸有成竹。
柴子然蹙眉:“说我?为何?我们很熟吗?”
“我乃前朝张前龙,你乃前朝嫡长公主之子,你说我们熟吗?”张前龙眸子蓦然睁大:“你莫要忘记自己的国仇家恨,更莫要忘记你母族是被何人所灭。”他慢慢地靠近了柴子然:“你的师父乃是黄黄大仙的亲传弟子左修缮,你真能割舍天下,无怨无悔地成为一个纨绔败家子吗?”
柴子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就是一个败家子。”
“哼!当年我也曾想过在苏虞县当个捕头好好渡日,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我成为捕头后不久,便遇到了你师父,他受了重伤被关押在苏虞县的牢房。我从他口中得知了你的下落,万念俱灰的心忽而升起了希望,我让他假死,放走了他,也因此丢了捕头的位置。”张前龙一脸的感慨:“多少人如我这般,为了苏姓皇室放下了普通人的生活。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子然公子,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成为一个败家子纨绔吗?”
“暂且不说我等,前朝左修缮能让你安然成为一个败家子吗?”张前龙语气泛凉:“即使他念及你们师徒之情,那你告诉我,当今的兰姓皇室能让你安稳吗?想想你的兄长信悟侯,想想你的继母白夫人,想想你刚嫁给丞相公子的阿姐柴嫣然,你的身上流淌着前朝苏姓的尊贵血脉,当今皇帝真的有如此宽广的心胸,让他们安然渡日吗?”
“这十几年来,他让你们活着,无非就是要引诱我们这些一心反他的人。想想你的父亲开国将军,想想你的母亲前朝公主。这两人就是你今后的下场。”
草寇身后传来许多淅淅索索的响声,一排排身穿铠甲的士兵手持利器,大步冲来包围了张前龙等人。
张前龙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阿然,你是前朝嫡公主之子,在场的人谁若是杀了你便能扬名立万,功名加身,富贵永享。”他蓦然大喊:“你还不清醒?”
前朝嫡公主之子,前朝最后的嫡系血脉。十几年前,圣上亲言:杀了前朝血脉者,朕赐你一世荣华。
金口玉言,一世荣华,谁不会心动。
当兵的把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无非就想混个功名好光宗耀祖。可这等荣耀岂能人人获得。眼前便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杀了前朝嫡公主之子,便能得一世荣华。
军令如山,可哪里敌得过当今圣上亲口谕言来得重要。
守着张前龙旁的几个士兵红了眼睛,举着大刀争先恐后地冲上去,欲砍下前朝公主之子的脑袋,只要砍了一刀,一世便无忧无愁。
张前龙看着忽然而来的暴动哈哈大笑,只要柴子然一死,墨九君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鸿门军亦不是软柿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唯智者胜。
什么光复前朝的大业,什么忠心报效君主,在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身家性命的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为了苏氏皇室奋斗?笑话!姓苏的都时光了,唯一剩下的一个有苏氏血脉的,还是姓柴的败家子。前途陌路,退则必死,唯有迎难而上。
胜败在在于此。
柴子然本见张前龙被围困,万般滋味浮在心头,本欲刺他几句,如刺楼雨泽这般。可身旁对着他的士兵忽然朝他发难,他瞬间就懵了。
“住手!”一道响亮的嗓门喊得震动天地,高大的身影推倒层层士兵,朝柴子然扑来,欲阻止眼前的一幕,可他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
柴子然害怕地闭起了眼睛,预料的疼痛没有到来,“啊啊啊啊”地惨叫倒是从耳旁传来。他掌心忽然一热,睁开眼睛便见墨九君牵着他的手,朝他牵动了嘴角:“阿然,莫怕,我在。”
柴子然内心的惶恐一扫而空,躲在墨九君身后,歪着脑袋,懒洋洋地道:“干掉他们。”敢对他们的爷爷动手,就休怪他们的爷爷无情。
“你们敢!”高大的身影无法从几个小兵手下救人,心里本就恼怒,唯有把刀架在张前龙脖子上,才能彰显他霸气的英姿。圆瞪虎眸:“他们都是老子的兵,怎么干掉他们是老子的……”
鸿门将军的话还未出口,大眼便睁得更加大,拿着大刀的手因愤怒而隐隐抖动,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小子敢尔!”
柴子然畏畏缩缩地躲着墨九君身后偷笑,时不时探出个头看惨死几个士兵,心里得意,让你们袭击你家爷爷。
墨九君眸光瞥了眼被擒也不还手的张前龙,知晓这人已经没有危害了,提着柴子然的脖子,就要带他走。
鸿门将军在他们身后狠狠地瞪他们:“你们两个混账小兔崽子,居然敢在你们老子眼皮子低下动刀杀人。”杀的还是他的兵,虽然他的兵也不是好东西,可就算要杀,也得让他亲自动手。
墨九君不置一词,仍是沉默地走着。倒是嫌事儿不够多的柴子然转头,嘻嘻笑道:“鸿门叔叔,你可别说我是你儿子,小心我老子半夜三更来找你报仇,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鸿门将军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们两人一人一个铁砂掌,可顾及到手里大刀下的人,生生地把这口恶气吞到肚子,狠狠地又咒骂了他们一轮。
柴子然、墨九君等人前脚刚下了山,鸿门军后脚便把柴嫣然送了过来,还顺带销上了柴嫣然的小姑,蓝楚楚凶婆娘。
两个还未进县衙,蓝楚楚便翻了几个白眼,轻蔑地瞧了几眼柴嫣然,骂道:“你说说你,好好的来什么苏虞县,竟给本小姐拖后腿,若非是你无用,我早就来了苏虞,何须在鸿门将军面前出这般大的丑。”
柴子然皱眉走出县衙,瞧见蓝楚楚那个凶婆娘不但一张臭嘴说个不停,还用手推阿姐,顿时火冒三丈,把阿姐护住身后,瞪她:“你作甚?”
蓝楚楚双手叉腰,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个纨绔败家的混账,你们姐弟两个就是一丘之貉。”
“闭嘴。”柴子然大怒:“你说我也就罢了,不许说我阿姐。”
“你当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庶女。”
啪地一声脆响,蓝楚楚捂住发红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柴子然:“好你个柴犬,你居然敢打我。”她瞪着柴子然,又咬牙瞪着柴子然身后的柴嫣然,恨道:“我饶不了你们。”她身旁就有一个大鼓,想也不想,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衙役从府衙走出,把在门外的几人一块儿请了进去。
蓝楚楚哼道:“柴子然,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让九君公子给我做主。”说着就冲入了县衙。
柴子然看着柴嫣然苍白的小脸瘦了不少,心里发酸:“阿姐!”
柴嫣然往日充满灵气的眸子黯淡了不少,强颜欢笑道:“阿弟,我无事!你无需担心。”
柴子然搂着她,心里恨透了丞相蓝家那群混账:“阿姐,你就留在苏虞好了,我养你,我养你一辈子,咱们不回京城了,再也不回去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若是养不起,就让墨九君养。”
体贴的话语让柴嫣然心里受的委屈通通化成泪水释放了出来,她哽咽地把头埋在柴子然胸口:“好!”
宽敞的公堂徒然升起一声悲凉的大吼:“九君公子,您一定要给楚楚做主啊!”
柴子然扶着柴嫣然进公堂时,看见趴在墨九君身旁的蓝楚楚,她把脸上的红痕扬起,怨毒的眸子注视着柴子然:“都是柴犬……”
“啪”地一声脆响让蓝楚楚另一旁的脸也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痛让她的泪水唰唰唰地留下,她含泪抬头,一颗芳心碎成了渣渣。
墨九君一脚把他脚边的脏东西踢走,蹙眉看向柴嫣然:“你受委屈了!且留在苏虞吧!本官虽不能只手摭天,可在苏虞,若是有人敢不长眼欺负了你……”他凉凉地剐了眼蓝楚楚:“本官定让她生不如死。”
蓝楚楚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还未弄清状况,含泪地站起,只觉得墨九君那一掌和那一脚痛到她心底:“你打我?”
墨九君本不想理会如此蠢钝的女人,但免得她日日在自己眼前闲晃,恶心了自己,凉飕飕的眸光如刀子般刮在蓝楚楚身上:“本官向来喜欢像阿然这般的男人,你的心如你的外表一般,丑陋不堪,不准脏了本官的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