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萤一震,忽而笑了,低声道:“臣何德何能,敢使陛下领兵来救。”
胡亥被手下关键时刻抓不住重点的回应气得脑袋发胀,指着刘萤,道:“你”
谁知道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刘萤给打断了。
她竟然敢打断皇帝的话。
刘萤竖起一根手指,低声道:“陛下的话,臣已经恭敬聆听,铭记心中。接下来,陛下该听听臣的话了?”
胡亥耐着性子,道:“你说。”他站起来走动,疏散心头的躁意。
刘萤望着胡亥,目光坚定,道:“臣自请去胡地,并非一时冲动。平心而论,以臣的眼光,天下男儿多难入目。这冒顿单于,虽未曾谋面,然而臣听闻他与陛下同岁,杀父自立,一统草原,是个响当当的男儿臣愿意与他一会。况且这冒顿单于既然能做得这番事业,想必不会是个疯子,他只要不是疯子,就绝对不会因为一时心情不好而伤了臣的性命,毕竟,臣背后站的乃是陛下,是大秦!所以,如果陛下真的有意回护臣,那就好好治理这大秦天下,使国富民强,令冒顿不敢轻举妄动。”
胡亥冷笑道:“古往今来,做得大事业的,未必于私德无亏。你只看到他表面上的煌煌伟业,焉能知道他背地里强奸民女、欺凌老弱、恩将仇报的嘴脸?”
“嘘”刘萤提醒道:“现在是该您听我说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恢复了在流亡途中的称呼。
胡亥叹了口气,自知理亏,按住唇角,无奈道:“行行行,你说。”
刘萤微微一笑,这次却垂首沉默了半响,才重又开口,轻声低婉道:“我感念陛下回护之意。可是,如果我们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幸福快活,当初为什么不在金子岛留下来呢?”
当初离开金子岛的时候,胡亥曾经明令,不许再提到这个地方。
这么多年来,当初一同流亡的伙伴们,私底下或许还会提起,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
刘萤还是人。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地名,胡亥竟然愣了一愣。
刘萤低声道:“如果我们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幸福快活,应当留在金子岛上,每日唱歌跳舞……”她回忆着,微笑起来,“夏临渊抱着花鸡给女孩子们看情感运途,李婧和蒙盐吃醋斗嘴,李甲与尉阿撩陪伴在您左右而我们,而我们……”她顿了顿,眼中已经有泪,“而我们也能永留所爱。”
胡亥任凭这最后一句话从自己耳边滑过,极力不让它在心上留下痕迹。
刘萤含泪笑道:“如果我们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幸福快活,又为何要冒着生死之险,登上离开仙境的大船,重回这满目疮痍的尘世呢?博学睿智的陛下,请您告诉我。”
胡亥感到一阵激烈复杂的情感涌上来,叫他喉头哽住了。
刘萤擦去终于坠下来的泪水,笑道:“我们回来,是为了大秦,是为了天下黔首。至于我们自己的幸福快活,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要为我的离去感到愧疚,毕竟,您不是早已对自己这样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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