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与韩信下车, 举目四望。
胡亥对韩信道:“这等景象, 在楚地看不到?”
韩信道:“的确只有在北方才能见到。”
胡亥感叹道:“江南地产丰富, 蔬果鱼贝, 便足够黔首果腹之用。至于种田,只需火耕水耨, 稻子便能茁壮成长,颇有收获。但是北方这旱田却不同, 犁地松土,间苗莠草, 不管是哪一样, 都要无数劳力填进去。”
虽然犁地技术上是可以用牛来出力的, 但是普通平民少牛,播种季节,县里下放养的牛供不应求, 绝大多数还是要靠人来干。
仿佛是为胡亥的话做注脚,就在两人正对着的一亩田上,就有赤膊的汉子以人力犁地,太阳晒得他古铜色的肌肤闪着亮泽,那是密布的汗水。
田头树荫里,原有位坐着休憩的妇人,见贵人下了马车,早已捉了斗笠遮脸,站起来,手脚不知该如何放。
倒是周围的小孩子们胆子大,彼此推搡着涌上来,好奇得打量着胡亥、韩信,还有跟随他们而来的众郎官当然最吸引他们注意力的,还是拉车的骏马。
忽然里面有个两三岁的孩子被推倒了,大哭起来。
胡亥分开众孩童,抱起那孩子。
与此同时,那戴斗笠的妇人也焦急得冲上来,颤声道:“大眼宝,摔伤了么?”
胡亥低头一看,怀里的孩子正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望着他。
胡亥把孩子递给那妇人,道:“这是你孩子?”
那妇人紧紧搂住孩子,一面上下摸索着检查哪里伤了,一面低声道:“是……”
原本犁地的几个汉子已是丢下犁跑过来。
其中一个黑瘦汉子慌张道:“令长大人恕罪,小的家里人冲撞了令长大人……”
郎官早已上前把顽皮的孩子们隔开。
胡亥摆摆手,道:“无妨。”抬脚沿着田头走动,示意还慌乱的那户农人过来一起跟上。
数百亩的田地,分了许多户人家的,其中有的还正在松土,有的却已经分出了田垄。
胡亥端详着,目测距离,只见已经播种过的土地上,是一系列的沟,两条沟之间留出了大约六尺的宽度,差不多有他一步之遥。种子是洒在宽垄上的。
这跟胡亥后世印象中的播种不太一样。
胡亥自然也没真的种过地,但是不知是小时候在田地里玩耍留下的印象,还是网络上看过相关的视频,他总记得后世人力种田,种子是洒在坑里的,而不是田垄上。
生产力总是一直在发展的。
不求能把袁隆平的技术带回两千年前来,只要能把种植方式上的进步掌握一二,对于此时的农业来说就是极大的推进。
胡亥蹲下,捻了一把撒了种子的田土,细细揉开,又落回原处,问那黑瘦的汉子,道:“等种子长出来之后,要怎么间苗莠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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