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雨故人这四个字, 顿时叫妇人抬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回。妇人的眼眸有些亮, 明显是在何时雨那儿听过岁雨寨这个地方, 只是不知何时雨是如何与她提起当初的,这妇人看向阿箬的眼神,明显带着些许惊喜。
现下时辰尚早, 摊子是刚摆起来的, 妇人便不打算再继续卖东西了。
她匆匆收拾着摆桌上的物件,一边对阿箬道:“几位既是他的故人,那我便不好让故人久等, 诸位稍等我,待我收拾好了, 这便领你们去找他。”
阿箬见她脸上挂着笑, 心下沉了沉,想着这妇人恐怕是个单纯性子,何时雨未曾在她面前说几句岁雨寨的不好, 她便真为何时雨高兴故人来寻。
摆摊上的东西没多少, 妇人收拾了两箩筐便提着要往回走, 隋云旨出于好意上前两步要帮她提, 她也没推辞, 笑着道谢走在前头, 一边往家的方向去,一边与阿箬说起有关于何时雨的事迹。
妇人姓殷,单名一个柳字,她说她不是本地人士,家住千里之外,但到湘水镇已经快十年了,一直都是与何时雨住在这儿的。
殷柳说话还有些遮掩,像是要替何时雨瞒住些什么,但又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从言表之间透露了出来。
比方说她知道何时雨不死不灭之事,毕竟生活在一起十多年,她从三十出头的小妇人转为老妇,何时雨却还是那年轻模样,她不可能心中不疑,无非是信得过他不是什么坏人,才愿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起先在外,隋云旨打听到殷柳与何时雨是母子关系,但从殷柳提及何时雨的模样来看,阿箬觉得他们并不仅有相依为命的亲情。
“他如今,还叫何时雨?”阿箬提出一问,殷柳愣了瞬,她眼神不自在地朝阿箬身上来回瞧了好几眼,才点头道:“他一直是这个名儿。”
“这名儿……是我给他起的。”阿箬说了句假话。
何时雨本就姓何,他与阿箬相识时已经八岁,早就知事了,只是时雨二字是何桑爷爷给他起的名字。时雨、时雨,应时落雨,起这名字时,整片沧州大地上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下过雨了,干旱天里,死人多,疫病也多。
现下去想,其实在岁雨寨里的日子,也没多少值得高兴的回忆。
阿箬故意这般说,便是要落实自己的猜测,果然她刚说完这句,殷柳看向她的眼神便变了一瞬,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了。
“你知晓他的全部吗?”阿箬又问。
原先提起何时雨,殷柳虽有遮掩,但好歹面上挂着喜色,现下再提,她又不大确定,犹豫着点头。
阿箬便笑:“也知晓他的身世?知晓岁雨?他可曾与你提起过我?”
殷柳的脸色越发难看,她连连摇头,走路的步伐都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