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抬手摸了一下鼻尖,冒了几点汗珠出来。
湖面上停风,整个儿画舫像是个巨大的蒸笼,阿箬耐寒耐热,极能忍受,饶是如此也觉得此处枯闷,她才想让船夫使画舫靠岸去柳树下乘凉,便觉一阵凉风吹上面门。
阿箬抬头去看,只见寒熄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银花折扇,他坐姿端正,细细地打量着街旁,手中的扇子却对着阿箬的脸不快不慢地晃着。
阿箬眨了眨眼,心跳有些快。
船头船夫低声骂了句“这鬼天气”,寒熄便朝阿箬瞥了一眼。
阿箬的脸有些红,她不知自己是否该接过寒熄手上的折扇,接过来她是为自己扇风,不劳神明大人动手,还是说为神明大人扇风?瞧着寒熄的模样,怕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热的。
寒熄非但不热,他身上还透着一丝丝凉,只要靠近了便能感觉到清爽香味。
他瞧着阿箬通红的脸,还有她鼻尖与额头上挂着的细细小汗珠,抿了一下嘴,收了折扇交到阿箬的手中,阿箬顿时松了口气。
她才展开折扇,与此同时便有一道雷霆声从远处传来,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很快便乌云压顶。云也不多,堪堪遮住了白云城的右半边,大部分汇聚于云湖之上,看来马上就要落一场骤雨了。
岸上忽传一些嘈杂声,与雷声交在了一起,一行十几人跑至湖边,惹得晨竹巷前靠湖的茶棚里纳凉的人都探头探脑地看过去。
“夫人!你这是疯了吗?!”一名年过四十的男人衣着鲜亮,站在湖边尤为夺目,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官兵打扮的男子,统统将云湖那侧拦住。
身穿玉兰花藕色长裙的妇人大约二十好几,未满三十,身材丰腴,脸盘也标致,算得上是珠圆玉润的美妇。可此刻美妇人一路跑到了云湖边,两手扶着柳树,一只脚已经往云湖里跨去了。
她满脸挂泪,朱钗轻晃,摇头大喊:“你别再过来了!”
“夫人!你这几日要吵要闹我都由着你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还要将这种家丑闹到人前来。现下你回头,我们还有好话说,若是你执意要丢我的脸,那我便休书一封,届时你娘家脸上也无光彩!”男人已经开始威胁。
“周大人,奴真不是周夫人,奴、奴是平乐街若月馆的琴女,奴叫银仙儿,周大人与奴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妇人娇滴滴地哭道:“奴还记得当时周大人与几位同僚提起科考之事,奴还为周大人奏过一曲,就在若月馆清水堂红烛屏风后。”
周大人脸色一惊,心骂一句也不知他去平乐街的事是如何传到自己夫人面前的,还传得这么细致,想来那日平乐街中有周府的人,还是他夫人的亲信。
“夫人,平乐街一事为公务,是逢场作戏,我去的又非缕衣巷,你向来明事理,从不为这种风月女子吃醋,如今何必拿此话给我添堵!”周大人皱眉,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脸色愈发难看:“夫人,人越来越多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想与我好过,便随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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