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缓步走到玉柱的跟前,轻轻的踢了踢他的左臀,骂道:“还跪着干嘛?瞧你这么点小出息?这就要想打退堂鼓?哼,你是朕亲手简拔的心腹重臣,他们越是攻击你,越说明你做得对。”
等玉柱起身后,康熙背着手,一边拈动手里的小串佛珠,一边气定神闲的说:“衡臣,再拟一道旨意,玉柱之子轩玉,侍奉皇子读书有功,赏爵阿思哈尼哈番。”
张廷玉羡慕得要死,他父亲张英身为帝师,临休致的时候,也没得到赐爵。
玉柱的儿子,才几岁,就是男爵。
不能比呀。
人比人,气死人!
“微臣领旨。”张廷玉跪到一旁的小书几前,挥笔疾书,闪电般书就一份赐爵的旨意。
“玉柱,朕以前有过特旨,准富察氏不入宫。现在,朕改主意了,许她时时进宫看望皇太后吧。”康熙叹了口气,神态异常之寂廖。
所谓的朕改主意了,等于变相承认,他的身体不行了,没办法再欺负女人了。
玉柱心里明白,老皇帝是真不行了,秀云进宫觐见皇太后,已经没有任何风险。
“奴才替富察氏,叩谢皇上天恩。”玉柱感动之极,又开始掉金豆子了。
康熙无声的拍了拍玉柱的手臂,异常诚恳的说:“那富察氏,若不是尔妻,朕必夺之!”
这一刻,玉柱真的感动了,急忙跪下,心甘情愿的连叩了九个头,康熙想拉都拉不住。
赐婚之初,康熙若是真想绿了玉柱,玉柱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干瞪眼。
玉柱就算是再野心勃勃,至少这一刻,是打心眼里感恩的。
“这些年,我和你,名为君臣,实则情同父子。你的忠孝,我都知道。”康熙抬手点了点心窝子。
“玛玛,您就放心吧,谁敢当乱臣贼子,都必须踩过我的身体。”
玉柱泪流满面的望着康熙,慕孺之情,勿须多言也。
张廷玉的心里百味杂陈,他也看得出来,玉柱彻底被老皇帝感动了。
不夸张的说,从今往后,玉柱就是今上手里最锋利,也是最顺手的一把钢刀。
皇帝指哪,玉柱就砍哪,不可能有丝毫的含湖!
“朕也乏了,跪安吧。”康熙摆了摆手,又吩咐道,“来人,就在这清溪书屋的旁边,收拾一间偏殿,给玉柱留着。”
等玉柱倒退着离开了之后,康熙又吩咐张廷玉:“衡臣,再拟一旨,晋玉柱一等勇毅侯,复任御前大臣,继续南书房行走。哼,朕就是要让某些人看看,他们越是攻击玉柱,朕越要提拔重用之。”
很显然,嗒尔当阿的猖狂表态,深深的刺痛了康熙,彻底激发了老皇帝的逆反心理。
张廷玉心领神会的领了旨意,他心里明白,回去之后,就要找人在京城里,散布老皇帝的这番话了。
唉,嗒尔当阿真是个猪脑子。他当众恐吓玉柱将来要掉脑袋,这岂不是指着今上的鼻子开骂:老而不死,谓之贼么?
唉,逆着皇帝的心思,大肆兴风作浪,能有好下场么?
没脑子的嗒尔当阿,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该死啊!
第二天一大早,张廷玉就带着康熙的密旨,回了京城,进了步军衙门的大牢。
嗒尔当阿不知死到临头,他一见张廷玉,居然紧抱着木栅栏,大声嚷嚷道:“张衡臣,你是来放爷出去的吧?”
张廷玉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玉柱,心说,清兵入关才七十几年而已,八旗子弟就已经腐朽至此,实在是可叹呐。
“来人,备一桌上等的席面。”张廷玉这么一吩咐,嗒尔当阿随即愣住了,下意识的问,“张衡臣,你这是何意?”
玉柱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张廷玉按捺住心中的不屑,澹澹的说:“吃了席面,再送你回府。”
“哦,爷知道了,玉柱是来给爷赔罪的?哈哈……”嗒尔当阿没有听出张廷玉的潜台词,以为他真的可以回府,居然手舞足蹈的哼起了昆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张廷玉也是无语了,精明过人的阿灵阿,竟然生了这么个无用的孽子?
等嗒尔当阿酒足饭饱之后,张廷玉从袖口内摸出密旨,冷冷的说:“嗒尔当阿接旨。”
嗒尔当阿依旧不知死到临头了,兴高采烈的跪下了,甚至还有闲工夫,问旁边的军校:“小子野,爷跪的姿势,标准不?”
“皇上密谕,嗒尔当阿大逆不道,赐自尽!”张廷玉郁闷得不行,迅速念完了旨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张衡臣,你弄错了吧?”嗒尔当阿当即被震懵了,吓得面如土色。
张廷玉没说话,却看向了玉柱,那意思是说,小中堂,该您出手了!
玉柱随即下了令。
“来人,还不赶紧的,送高贵的嗒尔当阿,上路?”
玉柱料定了,嗒尔当阿,肯定舍不得自尽。如果不帮他一把,哪怕折腾个好几天,都死不了!
牛泰带着亲兵们,用一条白绫,勒住嗒尔当阿的脖子,迅速的送他上了路。
嗒尔当阿的大小便失禁后,牢室里臭气熏天。
玉柱和张廷玉,都稳稳的站着,他们既没有捂住口鼻,也没有掉头就走,只当是来郊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