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作者:染墨东篱
第17节
等把坟头草清理完后,他自己也被折腾的惨兮兮的,还笑着安慰别人:“婆婆,草拔完了,不哭。”
做完这件事后,因为ji,ng力消耗过度,身子虚,君戏九就病了几天。只是他病刚好还没几天,就又开始折腾自己。
一个乞丐病亡后被附近村子里的人一卷草席裹着草草的埋在了乱葬岗,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肯帮忙葬身已经不错了,下葬的时候自然不太ji,ng细,只随便挖了个浅坑。一场暴雨过后,就冲开了掩埋尸体的那层浮于表面的土。
乞丐哀叹他生前没有归所,死后也落不到一个居住地。君戏九无意间听到了后,就帮他堆土再次掩盖尸体。他手边没工具,就算有那点力气也拿不动,干脆就用手捧着土一点一点的埋。幸好下过一场雨,泥土很shi润也好挖。
小孩子身子骨还没发育完全,指甲很软,他用劲的时候没注意把指甲盖掀翻了,疼了也只是挂着眼泪吹了吹,还是坚持着把乞丐的尸体都盖上土。
在他印象中的房子是有床和桌椅板凳的,这些东西他弄不到,最后想了想就用石头,泥巴和树枝等东西给乞丐搭了个房子,还摘了很多树叶给他盖上。
槐树ji,ng那天恰巧离开,等回来的时候君戏九又病了。槐树ji,ng问了其他y魂才知道原位,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坚持埋土,一天完成一点不好么?
年幼的君戏九回答:“晚上,冷,盖被子,生病。”他年纪还小,语言词汇不是很多,但槐树ji,ng还是听明白了。
那时候天气已经快入冬了,白天温度尚可,一到晚上如果不盖被子的话就会觉得寒凉刺骨。君戏九某天晚上睡觉不小心蹬掉被子被冻醒过一次,第二天就伤寒感冒了。他觉得乞丐的尸体不被土盖住的话晚上睡觉会觉得冷,会生病。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彻底让槐树ji,ng对君戏九印象改观产生感情的是另外一件事。
乱葬岗的y魂投胎的机会轮不到,没事也会聚众在一起闲磕牙,君戏九没地方去也会跟着一起听。其中有一小部分都是饥荒年代饿死的流民,他们聊到生活不易,还举了几个惨例,他们觉得正常,旁听的君戏九却被吓到了。
槐树ji,ng以槐师身份在外行走示人交际的时候,用的都是他年轻之时最美好的模样。偶尔心血来潮想回去乱葬岗看看那天,他一时心生感慨就恢复成了死去之时的模样。
他死之前因为拖累家人悔悟已晚,哀伤内疚过甚,心中的生机早已断绝,无心活着,身体状态自然也枯瘦如柴,外表和那些饿死的饥民没什么两样。
君戏九看到槐树ji,ng这个模样就忧心他也会饿死,他感觉槐树ji,ng都这么可怜了还要出去讨饭养着他,之后每次吃饭在吃到五分饱肚子饿的不那么难受的时候就停止了。
槐树ji,ng那时候对君戏九还抱着无聊之余养着玩,打发时间的心态,并没有太过上心。就向他一开始随意给君戏九起的名字,戏九,闲暇之间的游戏,希望玩的久一点。
后来他想改,君戏九却不愿意了。
因此他并不太清楚正常小孩子一顿饭吃多少才算正常,记忆中他自己小的时候,好像也不爱正经吃饭,经常跟着村子里的小孩子四处野找别的吃的。
乱葬岗周边省长些野果子之类的东西,y魂们感激君戏九的帮忙,会经常告诉他一些那些东西可以吃。槐树ji,ng就当君戏九不喜欢吃饭,嘴馋,是想留着肚子吃那些野果子。
直到入冬的某一天,君戏九突然哭的很伤心,槐树ji,ng好奇之下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他正对着一堆发霉腐烂的食物抹眼泪,问清楚原因之后,槐树ji,ng不由沉默了。
君戏九之前问过他一句话:“家里还有多余的吃的么?”
槐树ji,ng当时不明所以,直接回了句:“没有。”
那些饿死的y魂大多死于过冬没有食物可吃才被饿死的,他们害怕没有食物的冬天,说的多了君戏九即使不太懂也上了心,那时候他已经能分清楚活人和死人的区别了。只是槐树ji,ng他能碰触得到,也有影子,当他是活人。
槐树ji,ng在乱葬岗的时候始终维持着一副枯瘦如材随时都会死的模样,君戏九害怕槐树ji,ng也会饿死,自己每天吃不饱还偷偷的把一些能吃的东西都藏起来准备过冬的粮食。所以在藏起来的吃的都坏掉的时候,他以为冬天没有食物了槐树ji,ng会饿死,想到这里他才哭的那么伤心。
这时候槐树ji,ng才察觉到他以前到底忽略了了多少的东西,君戏九的身板那么的瘦小,明明已经五岁大了,却还和三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尤其是他为了省粮食,自己饿了两个月,本来摸上去就没什么r_ou_的身子,现在全是骨头了。
再冰冷的心,也被这日常的一点一滴的温情暖热了,当槐树ji,ng下定决心真心抚养君戏九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君戏九本来就因为绝症乃是该死之人,能活着全靠槐树ji,ng吊着一口气。如果一开始使用金丹妙药细细的调养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但槐树ji,ng那时候对君戏九并没有过多的同情心,只是简单粗暴的激发他灵魂的潜力来吊着一口气。
他千年之间见识到的死亡太多了,而且自身也非人,本身也不是绝对正派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千年之间积累出这么大的身价。活着和死亡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就算死后魂飞魄散也无非是回归天地,再由天地循环反馈到万物身上。
不论人鬼妖神,只要是开了灵智的生物都会有私心。
槐树ji,ng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但不想这个能暖热他冰冷之心的小东西去死。然而君戏九的身体早就败坏破损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而且因为活命是靠激发透支灵魂的潜在力,魂力消耗的过多,死后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槐树ji,ng最后和东城城隍做了交易,他在私底下支持东城城隍上位,东城城隍牺牲自己的本命法宝帮君戏九续命。君戏九因为契约的原因,只要他帮助别人实现了心愿,就能从对方身上获得一部分愿力来续命。
前提是等价交换。
君戏九只能靠自己,不能依靠任何外物的帮助来达成目的,且也不能获得过超越他付出的代价,不然一旦获得超过他能承受的东西违反了契约,严重的话就会魂飞魄散。
槐树ji,ng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以前是不想给君戏九太过奢侈舒适的生活,只是用最低限度的资本养着他。现在他倒是想给君戏九一切世上最好的东西时,却不能给了!
契约只要君戏九身死就能解除,只是解除后君戏九的神魂受损严重,不能修炼也不能用外物修补,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只能慢慢靠着实现y魂妖鬼的心愿获取愿力功德来慢慢的修复破百的神魂。
所以槐树ji,ng的心情特别复杂,一边希望君戏九继续活着来获取愿力功德来修补神魂,但君戏九只要活着,就只能过着“清贫”的日子,因为一些暴富的方法君戏九用不了,只能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来。一边又希望他立时就死了,然后享受荣华富贵,却又怕神魂没有修复好会魂飞魄散。
槐树ji,ng开始还在意欣喜他获得的每一样珍宝,后来财富多了也就麻木到不在意了。最近他又开始在关心了,就是在每得到一个好东西想给君戏九的时候,都纠结的要命。
他到底是该让君戏九活着受穷还是死了享福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槐树ji,ng明明在人世间也拥有极大的财富,却还是选择忍着憋屈接受文夫人提出的认亲要求,被个小辈压一头的原因,就为了钻契约漏洞让君戏九好过一些。
这也是君戏九为什么总是认为自家很穷的原因。
他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没享过什么福,自己家很贫穷的印象就一直改不了。加上槐树ji,ng也有点小忧心,毕竟还有上一个失败例子放着呢,就没告诉君戏九真相。不然明明可以过好日子却只能看着不能使用,时间长了会不会黑化?
永远也不要去试探人心。
臣子原本会永远的忠诚于帝王,却有可能在帝王的一次疑心试探下而感到寒心,从此两人之间产生裂痕,埋下祸根。
信任本来就是相互的,亲情友情爱情更是。
槐树ji,ng决定将计就计的继续误导着君戏九的观念,只想等他心性成熟了,神魂也修复好了后再告诉他一切真相。
君戏九在京都鬼市看到君家华丽的商铺时,并没有觉得他们家很有钱,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某天槐树ji,ng满脸愁容的说他们家的铺子是他攒了一千年的家底,外表看着很是风光,其实是小本买卖,挣不了多少钱
然后在外人羡慕吹捧君戏九的时候,他内心想的是,一定要淡定,要维持父亲的颜面,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们家其实已经穷的都快发不起员工工资了
还有他包里的一堆的保命法宝之类的东西,槐树ji,ng用的理由是那都是店铺里卖不出去的滞销货。君戏九不懂,还真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人手一堆烂大街的普通东西。
另外他只要不使用就不用担忧等价交换的问题,真逼得要使用的份上了,那还顾得上那么多?
至于认为槐树ji,ng实力弱小,是因为槐树ji,ng不敢直接送君戏九绝世秘籍功法之类的让他修炼,然后费尽千辛万苦设计了性格刚直,为人正气的云然道长欠他一份人情然后借机提出让他收养教导君戏九一些保命之法。
君戏九不愿意跟随云然道长离开槐树ji,ng,槐树ji,ng好不容易才坑到一个冤大头,怎么能放弃呢?他面不改色的哄君戏九说他的实力超级弱的,随便来个胖点的鬼都能欺负他,让君戏九跟云然道长好好学习道法,然后来保护他
偶尔暴露了一星半点,也自降身份的忽悠君戏九其实他这个水平在地府满大街都是,还把早都绝迹的上古时期的大佬的平均水平科普了一番。
君戏九认识的很多人实力都很强,他又没见过槐树ji,ng真正巅峰状态下全力以赴的实力,下意识的就误认为槐树ji,ng的实力在y间只是大众水平,很弱,需要保护。
嗯,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九儿,回来了。”槐树ji,ng在君戏九面前依然维持着一副年老的模样,只是不再是最开始那种快要饿死的难民状态了。
小时候君戏九总忧心槐树ji,ng会不会饿死,为了改掉君戏九习惯性的节俭不敢吃饱想给他省口吃的的坏习惯,槐树ji,ng只能偷偷的用法术慢慢把自己变得圆润了点,忽悠还小的君戏九,说他们家已经从很穷晋升成了不太穷可以吃饱饭的状态了。
“父亲。”在乱葬岗外围看到槐树ji,ng后,君戏九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脚下迈步的速度稍微加快了点。母不嫌子丑,换成父亲也是。君戏九不敢再外人面前笑怕吓到人,在面对自己亲近的人时,笑的怎么难看都没关系。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和同学相处的好么?有没有人欺负你呀?怎么又瘦了?要好好吃饭”槐树ji,ng带满脸笑一边拉着君戏九的手往回走,一边随口关心一些日常的事情。
他还偷偷的开了天眼查看了下君戏九身上的功德金光已经很多了,不禁在心里暗自琢磨着,可以考虑在乱葬岗附近建座大房子了,这点福气现在能承受的起了。
这么短时间内就得到这么多功德,吾儿就是优秀。
君戏九耐心的一一回答道:“学校很好,同学们都很好相处,没有人欺负我,平日里也有好好的吃饭”虽然槐树ji,ng有些唠叨,偶尔还会问重复的问题,但君戏九却甘之如饴,家人的关怀总是这么的温暖人心。
槐树ji,ng和君戏九唠叨了一会,午饭时间,他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希望儿子吃的开心点。然而君戏九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有美味的东西吃,而是
“父亲,这桌饭菜也太过花费了。”君戏九顿时有些小心疼的道:“寻常小菜我也吃的开心,我味觉有损,再名贵的东西也吃不出味来,父亲以后还是不要太过为我铺张的好,我们家的条件刚刚好转一点,有钱您自己吃的好一点我更加的开心。”
槐树ji,ng顿时一口血梗在心头:“……”他早就辟谷了,哪用得着吃饭!
虽然很欣慰,但是好憋屈。
槐树ji,ng忍着牙疼说道:“我们家的铺子近年来已经走上了正轨,最近赚了点小钱。”这个他没说谎。君家把国内的资源占的差不多了,蛋糕总不能自己一个吃,不然容易惹众怒,吃独食也容易被噎死。他最近忙着向外国扩张,确实是近年来才走上正轨,前期投资很大,最近才小赚了一笔。
君戏九想都没想的道:“那就更没理由浪费了,刚走上正轨那里都需要钱。”
槐树ji,ng:“……”他钱多到已经能填海了。
自己设定的【穷】属性,含着辛酸的泪也要坚持到底。
第55章您又乱花钱
正午时分,一行人踏入乱葬岗的方向。
“当年是我不孝,丢下老爹一人独自外出闯荡。我在外面也时刻惦记着老人家,只是混不出个人样来没脸回来。如今我衣锦归乡,他老人家却…”步高升从兜里掏出手帕抹了下眼泪,原本带笑的脸瞬间转成悲痛的神色。
步高升,即那个出去闯荡的孤儿富豪。
这一行人中其中一位年七十左右的老者抽了口旱烟,吐出个烟圈后,沉重的叹息了一口气:“哎,也是成子没这福分,不过你现在出息了,想必他在下面也会感到欣慰的。”
步成,既步高升的养父。
“八爷爷,村子里帮忙安葬我爹的人情,我会记在心里的。”步高升把手帕重新塞进兜里,脸上还维持着一丝淡淡的悲痛表情,只是眼里的神情却带了丝烦躁。
步家村依山而建,乱葬岗的位置在一处山沟里。山路崎岖难走,交通工具没办法开进来,只能徒步走。近年来步高升就没有怎么受过苦,走了半小时还没到脚都有些疼了。不过自己提出的想来给步成上柱香,放出的话也不能收回去。
乱葬岗附近的村子叫步家庄,村子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姓步。据说以前还是个大家族,因为躲避战祸集体迁移过来的。
被叫八爷爷的老者听了这话抬了下眼皮又放了下去,他人是老了脑子却没糊涂,眼睛也没瞎,心里也门清。时隔几十年都没音讯,此时却突然跑回来说要修坟,步高升的来意他不管,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能为村子里捞点好处。
“到了。”
步八爷随手把旱烟别在裤腰上,率先带路往前走。步高升松了口气,他来时穿的是皮鞋,就算鞋子再好再舒适,那也是在走平整路的前提下,走起山路来是真的遭罪。
他快步跟上去,随口问道:“我爹埋在”等看清据说是乱葬的地方,神色有些惊愕:“不是说埋在乱葬岗么?”步成是不是埋在乱葬岗步高升并不怎么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展示孝心的借口而已。
乱葬岗在步高升的印象中都是杂乱荒芜的,这里的坟包却都是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个坟头上都没有一根杂草,跟专门有人照看的公墓除了规格基本上就没啥差别了。而且让人稀奇的是,非年非节的,有些坟包边上还摆着一些祭品。
步八爷脸上露出一个欣慰欢喜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也转为了真诚,语气略微上扬道:“应该是小九儿回来了。”君戏九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祭品供果,顺带也会祭一祭孤坟。
乱葬岗以前是很杂乱荒芜,君家不想死去的亲人居住的环境糟乱差,修自家坟的时候就顺手把这里的孤坟都修整了一番。村子里近年来死了人也是埋在这里的,在君戏九考上国大后还有人觉得这块坟地风水好,好几家有孩子上学的人家都把自家祖宗的坟地往这里迁移想沾点好运道。
至于还叫乱葬岗,只是叫习惯了。
步高升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小九是谁?”
步八爷语气中带着骄傲的道:“是村子里一户君姓人家的孩子,今年考上了国大。这孩子有孝心,隔三差五的会回来给亲人上个坟,顺带也会连一些孤坟也扫了。”
跟步高升的作秀不同,这才是有真情实意的好孩子!
君戏九小时候是在乱葬岗长大的,只是在他上学的时候是需要户籍身份证明的,槐树ji,ng用了点手段虚拟了一个假身份把他和君戏九的户口都落在了步家庄。
步高升听了并没有怎么在意,他心里还对步八爷骄傲的语气有些不屑。他小学都没上不照样创下这偌大的家业,那些名学校毕业的大学生还争着抢着要来他公司上班呢!
步八爷带路往前走,在靠近中心地带的位置停下,指着一座坟包:“诺,这就是成子的墓了。”
坟前的石碑上干净如新没有一丝的灰尘,还带了点未干的水迹,一看就是刚清洗擦拭过的。边上摆放着一些瓜果和烧过的纸钱,坟砖上放着的香炉里还有半柱香没有燃完。
“成子除了你以外也没其他后人了,这些年都是小九顺带给祭祀的。”步八爷淡淡的说了声。
步高升的脸皮顿时有些发烫,他虽然是收养的,但也冠了步家的姓,当初也是正经的登记了户口本,告知了乡里乡亲摆过认亲宴的。如今他这个正经的儿子几十年来都没空给老子上坟,一个外姓的陌生人顺手做的却比他还孝顺。
随行人员中的一个此时站出来说了句话:“步总,您刚才不是说要老爷子定制一个金丝楠木寿棺么?我刚联系了下,棺材铺说加急赶个单子,不过要加钱,要五十万。”
步成是死于疾病的,他姓步,步家庄祖上的祖宗都是一家的,看在同族的情面上,他死后村子里一家一户出了点钱买了口薄皮棺材,给他办理了身后事。步高升为了展示一下孝心,修坟是其一,他还打算换口新棺。
步高升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眼随性人员,虽然他并没有打算花那么多钱买新棺,但虚吹一下还是可以的。这小子机灵会办事,回去后可以考虑调到身边来办事。
他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挥手随意道:“这点小事,你看着办。”
看到另外几个随行的村民羡慕惊愕的神色,步高升在内心哼了声,不过几十块的孝心难能和他几十万的孝心比?他又看了眼已经失去水分有些干瘪的瓜果心中不屑,大概是图便宜,还不知道是在哪个批发市场买的烂东西来凑数。
小小年纪就会经营名声,其心肯定不正。
步八爷抽了口旱烟从鼻孔里喷出烟雾,刚才步高升轻蔑的神色他瞧了个正着。什么东西,当初步成家里没啥余粮就为了养这个小崽子差点没饿死。养儿防老,眼瞎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崽子,死后还是没人给他摔盆。
要不是步高升承诺了给当初集资安葬步成的人家每户出一万块钱作为感谢,他才懒得招呼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就是换了百万的棺木又如何?步成已经死了,早干什么去了?
步高升使了个眼色,一起跟来的手下人就把带来的贡品摆在了边上,刚才抖机灵的那个人还故意把他们带来的瓜果和君戏九供奉的摆放在一起。一个水灵灵的看着就新鲜,另外一个干瘪没水分,高低之分显而易见。
“那个叫小九的家里条件是不是不好啊,买的东西算了,看在他替我尽了几年孝的份上,我可以资助他上大学的所有费用,如果愿意,毕业也可以来我的公司上班。”
步高升一副施舍的态度让步八爷心里觉得膈应,出口打断他的话语道:“时辰不早了,你给成子上柱香吧。”
自觉挽回了面子,步高升接过手下点好香弯腰浅浅的鞠了下躬,cha进坟砖上香炉里,面带悲痛之色的道:“爹,是孩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在外的那些年我也苦啊”
话才刚起了个头,这时候却突然吹来一道大风,坟头上的一些沙土直接吹进了步高升的嘴里,让他正准备诉苦辩解的话一下子就被噎在喉咙口。
刚才点香的助理立马上前解围:“步总,风大,我们重新上一根吧。”他上前把灭掉的香拔出来重新点上。
这次步高升没什么心情说场面话了,敷衍的鞠了下躬就打算把香cha进了香炉里。谁知道香还没挨着香炉,就又灭了。
这次可没有风!
助理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再次解围:“步总,这事都怪我,可能是我买香的时候碰到黑心商人卖假货。”他为了以防万一,香烛之类的东西买了很多备用的。
拆开一把新的香,重新点燃。
一连两次的意外,步高升这时候心里已经很不满了,这次连鞠躬都不鞠了,直接就把香cha进了香炉里。
咔嚓。
这次香倒是没灭,而是直接拦腰折断了。切口处特别的整齐,像是被锋利的刀子直接削断的。这不吉利的现象让步高升的脸色有些难看,内心也有点惊慌了。
步高升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每次都失败了。
更打脸的是,香炉里两根香,他的香不是风吹灭,就是拦腰折断,怎么都上不进去,原先那半炷香却始终燃烧着。
步高升内心惊恐,面上却强自撑住:“这里面埋的是不是我爹?”别不是上错香了吧,怎么这么邪门?
“当然是了!”连接发生这种灵异事件,另外几个村民看步高升的眼神都不对了,其中一个说话的语气带着点火气的道:“当初还是我给成叔抬的棺,填的土,墓碑上的字还是我爷当年刻的呢,哪能认错!”
这话一出步高升连掩饰都不做了,脸色y沉的厉害。下面埋的是他养父,那他怎么都上不了香算什么?三番五次不受他的香火,那潜在的意思是不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了?
步八爷一点都没惊慌,甚至还觉得有些解气。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也不好说太过的话:“今个日子不好,改天再上香吧。”给自己老子上香连跪都不跪,步成那个软面团一样的脾气,也算是硬气了一回!
明明是正午,却感觉周围y森森的,而且还发生了这种事情,步八爷给了个台阶下,一行人都不敢再呆下去了。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
“哎哟!”步高升走路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个没踩稳身体因为惯性直接五体投地的摔趴在坟前,额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当即就磕出一个血口子来。
跟着步高升的下属纷纷上前扶他起来,有人一看,原来是步高升不小心踩到一根供品香蕉。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另外一大串在别处,为什么会单独有一根在出现在步高升脚下?
刚才抖机灵的那个助理此时却突然发现,他后来放的瓜果糕点什么的都被刚才那阵邪风吹的四零八落的散乱了一地,那几个干瘪的果子却好好的摆放在原位。
有鬼!
他再看乱葬岗中的坟墓时,明明是艳阳天,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一阵森森鬼气。内心不由升起一抹恐惧之感,要不是顾忌着步高升还在,真想直接就逃跑。
步高升被那下磕的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脑袋疼的他说不出整句话来,只气若游丝的吐出一个字:“走。”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再停留在此地了。
一行人惊慌失措的下山而去,他们不知道的是,刚才祭祀的本人一直在他们面前。今天君戏九回来了,槐树ji,ng特意布置了一个结界,让y魂在正阳天也可以出没。
“呸,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六婶生前是出了名的温婉和善的脾气,这会被气得周身鬼气都不停的剧烈波动:“成子你真是瞎了眼收养的什么玩意,还敢指桑骂槐我家九哥儿!”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哪能跟他们至纯至孝的九哥比!
六婶就是那个自怜坟头草无人清理的y魂婆婆,自那天以后,她就把君戏九当自己儿子看待。她护犊子的厉害,刚才让步高升五体投地磕头的事情就是她做的。
步成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又瞥了眼四散扔在坟头前的各种高档贡品,内心没什么波动,冷淡的说了声:“他不是我儿子。”
从步高升不声不响,不留只言片语的跑了,期间几十年都没送回个音信,他还抱了点希望。希望他在外面能过得好好的,不跟着他受穷也好。只是仅存的一点温情在步高升刚才轻视鄙夷君戏九的那刻,他就不再打算认这个儿子了。
这几年供奉他没让他受饿难过的是君戏九,不是冷心冷情的步高升。六婶骂的没错,他就是眼瞎才养了个白眼狼。所以刚才他从中作梗,不愿意受对方的香火。
“算你有良心。”看步成表态了,六婶才罢休,她顺了下头发,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竟顾着气这个糟心玩意,给九哥儿准备带去学校的东西还没准备好。”九哥可是最喜欢吃她做的酱菜,她得赶紧回去启一翁装瓶。
六婶风风火火的走了后,步成看了眼他坟包前干瘪失去水分的水果,又伸手从兜里摸出一个苹果,果r_ou_饱满又大又红,水灵灵的看着就很有食欲。这是君戏九今天给他的,外面的水果之所干瘪,是被法术转换成了y魂能吃的东西。
他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在味蕾上绽放。
步成按着胸口,毫不犹豫的扯断连接着他和步高升的亲缘线。这些年庇护步高升那么久,不属于他的福气,也该连本带利的收回来了。
另一边的步高升突然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心慌的厉害。
这次一起跟过来的秘书走进病房,语气小心翼翼的说道:“步总,我们之前看中的那块地被人截胡了,已经和别人签约了承包合同了。”
“什么?”步高升情绪一激动,脑袋被磕的地方就一阵抽疼,他深呼吸恢复了下情绪,等脑阔不那么疼的时候,然后问道:“是谁?”
他之所以回来给步成修坟,就是因为附近的一个小县城被政府规划准备建造疗养地,他是干房地产发家的,得知消息后自然想从中分一杯羹。同样的竞争对手,在选择合作方对象的时候,会偏向本地出身的企业家一些。
“田氏。”
步高升捂着发疼的额头,田氏跟他是老对头了,这次对方也听到了风声,只是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既然被对方得了是不可能分给他一杯羹的,还好他一开始就准备了两套方案:“那就尽快承包步家庄那座山头。”
疗养地离步家庄如果走正规路的话会很远,但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他还打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政府近期打算铺路,路线刚好会横cha过步家庄和疗养地。承包了山头虽然利润没有开发疗养地大,但总归还能分块蛋糕吃,独吞刚好能吃下。
秘书脸色有些微妙:“步家庄的山头也被人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