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戏九刚出门,抬眼就看到一位仪表不凡的青年正朝这边走过来。他明明闭着双目在行走,脚下的步伐却像是能看见道路一般,迈步丝毫不犹豫,走的很是稳健。
闭着双眼的青年在走近的时候驻足停下,转头很准确的把‘视线’落在君戏九身上,面上带着一份浅淡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份欣喜道:“小归一,许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君戏九有些疑惑,他并未见过对方。
青年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主动解释道:“哦,上次见你时还是个奶娃娃,不记得我正常。”他侧首眨了下眼,语调带着点欢脱:“你的表字还是我取得呢,极于九,归于一。”
九九归一,循环不息。
君戏九诧异了下,连忙躬身行礼,槐师曾喝酒上头说漏了嘴,提前告知了他的表字,说是他的一位至交好友为所赠。
槐师很不满他最初抱着玩乐之心随意给君戏九取得名字,一直想等他二十岁加冠的时候再正经的取一个寓意好的表字。槐师很不高兴他的表字被别人被取好了,吃味的不准他现在用,等加冠之后在告知外人。
“您来找家父?”
青年轻微的颔首道:“你要去塑师那里吧,快去吧,我找槐师商谈点事。”他不知道打哪摸出一把小手绢挥舞着。
君戏九愕然,对方怎么知道他的行程?
“瞎子!”槐师这时候也走了出来,目光冰冷的狠瞪了青年一眼,转头又温柔可亲的对君戏九道:“路上小心。”
槐师也这样说,就是接下来他们要商谈的事情不便他在旁听了,想着估计是商业上的事情,再次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君戏九走后,闭着双眼的青年,麻衣神算子卜梦扬起一个更加灿烂的笑脸,声音放软的道:“槐花花,我好想你。”
槐师苍老的面容瞬间转变年轻。
如果君戏九还在场的话,一定会很吃惊,他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然而槐师真正的容貌却和他有八成的相似!
几乎完全相似的面容,只不过一个是经过时间打磨后显得成熟稳重,一个却还带着一丝稚嫩和纯真。
卜梦看着那副俊美的容颜眯起眼,笑嘻嘻的又戳过去一刀:“啧啧啧,槐花花你还和以前一样,真是小心眼。”
槐师在君戏九很小的时候就着为其稳固魂魄的借口,让塑师把君戏九的灵魂容貌按照他的模样一点点的雕塑和微调。君戏九越长大,和他的容貌就会越相似。
塑师在y界的职责是为灵魂雕塑外观形象。
比如有些普通的花草树木,蛇虫蚁兽累积了足够的功德得到投成人胎的机会,塑师就会把他们的灵魂捏成人形,不然就那么直接去投胎的话,生出来的婴儿就会是畸形变异。
反之,人的灵魂受到惩罚投入畜生道,也要把灵魂改变一下。
槐师在真心收养君戏九后,就怕他将来长大后会因为容貌让人认出来,再被亲生的父母抢回去,就偷偷的让塑师一点一点的微调整改君戏九的灵魂容貌。
至于君戏九的亲生父母,既然当初把孩子丢掉了,那么父母缘也就从丢弃的那刻就断了。事后找到对方后,槐师利用职权让其富足平安的过一生也算是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
槐师冷笑了一声,也同样恶心了回去,声音用含糖量能把人腻死的程度道:“梦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卜梦眼皮子狠狠的抽搐了下:“……”
他父母真是把他给坑惨了,当初两人想再生个女孩,就提前把名字给取好了,然后发现还是男孩,他娘生气的就没给改名字,自我催眠的认为自己生的就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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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梦跟着槐师进了屋内,看着简陋的东西,嘴上又犯贱的啧啧称奇道:“你说别人要是知道了堂堂东方鬼王槐师鬼王殿不住,却睡在这么寒酸的屋子,他们会不会惊掉下巴?”
槐师躺在君戏九给他买的老人摇椅里,一边晃悠一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语气却冷森森的道:“你说外人要是得知本王为钟爱的姑娘勇闯十殿阎罗殿夺宝的真相,他们会不会连眼球都一起惊爆?本王最心爱的梦姑娘,嗯?”
卜梦:“……”
好气!
给人算命的,嘴皮子怎么可能不利索,但再厉害的嘴到槐师这里都会碰壁,然而每次被气的想打人,却还受虐狂般的越挫越勇的主动找不自在。
卜梦气的拍桌子道:“槐花花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客人都上门半天了,连杯茶都不给倒么!”
槐师依然一副大爷的模样,翘着二郎腿,还摸出一把瓜子磕着,语气特别的欠扁:“不该是你伺候夫君我么?”
卜梦:“……”
卜梦这次不但拍桌子还被气的剁脚,一脸的羞愤的大声吼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呸。”槐师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淡淡的回道:“哦,只要你接受丧偶式离婚,我是没意见的。”
卜梦:“……”
他的心肝脾肺肾也跟着一起疼了。
“你的良心呢,亏我当年舍命救你。”卜梦捂着心口一脸的悲痛欲绝,只是使劲的眨眼睛也没有挤出一点半滴的眼泪来,营造出的薄情郎君负心汉的效果有些差。
槐师一脸的冷酷无情:“我身死已千年,心早就凉了。”
卜梦又哭天抢地了的又戏ji,ng了一会,看到实在是怼不过对方后也放弃了,突然恢复正经的表情道:“时机,到了。”
槐师刚才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过片刻又恢复到平淡,挺直的腰背又放松了,很轻的应了声:“嗯。”
“你伤养好了?”
卜梦转着食指上的戒指,摇头:“行走无异。”
当年他强行卜算天机被反噬,要不是槐师拼了命去闯阎罗殿夺宝为他续命,他早在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卜梦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她转世了。”
槐师愣了下,陷入了沉默。
卜梦脸上带了丝愧疚,传言槐师为心爱的姑娘闯阎罗殿也不是空x,ue来风,槐师当年是真的有一个喜欢的姑娘的。
槐师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曾经去过古埃及,那里有结婚送新娘戒指的习俗,圈环代表着永恒。槐师回来之后就想送那个心爱的姑娘一枚戒指,并告诉了对方寓意。
只是槐师觉得戒指太普通了有些拿不出手,就想把戒指炼化成法宝,既能当定情信物,又能做防护,一举两得。
当时槐师夺宝,为了给他续命也不是凭空就能续的,等价交换,想要活命就需要用别的命来填。只是用别人的命来填太过伤天和,他们也都不想染下这份因果。
后来槐师决定用自己的命来填补他的亏空。
启动续命的宝物还需要一件与槐师戚戚相关的东西当转换生命的媒介,当时情况紧急,槐师哪有时间再炼制一个媒介,就把那枚戒指当媒介使用了。
狗血的是,续命的仪式被那个姑娘看到了。
姑娘是妖,在妖族,相爱的两个人会缔结契约,相当于现在的结婚仪式。她把续命仪式当成了结契,当场就崩溃了。
槐师想解释,那个以为自己被背叛,失去了理智的姑娘根本听不进去,几次试图解释都被打断了,最后她索要那枚戒指当做槐师还是爱着他的证据。
只是摘下了戒指,续命就会立刻被中断,他也会死。
一边是心爱的姑娘,一边是生死至交的友人,无论是放弃哪个都很难。在姑娘不断的逼迫下,槐师最后选择了他。
那个姑娘是个诅咒师,她性烈如火,干脆果决,悲痛绝望之下用言灵立下重誓。她没有诅咒他们中的谁,而是诅咒自己,诅咒她和槐师两人如果再相见,她就会立刻殒命。
连最后一丝退路都被断的干干净净。
“她转世了,诅咒会随着每次的轮回减弱的。”卜梦低着头看向食指上的戒指,枯枝的圈环造型,缠绕着九枚叶子。
圈环和叶子数量的寓意都是爱意永恒不变,天长地久。
那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因为得知真相后悔了,才想用这个方法解除诅咒,还是因为寿命将近,不想消散于天地,而主动去轮回。
槐师依然沉默不语。
就算使用秘法带着记忆去轮回转世,每次都会消除一些记忆作为代价,他们之间的记忆能撑到诅咒全部解除么?要是她忘记了他,她不再是她,他还会爱她么?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们终归是有缘无分。
“咳咳咳。”卜梦捂着心口,身体不住的颤抖,唇边溢出一丝血,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痛了。
槐师站起身道:“用我的血。”
卜梦摇头:“不用。”
槐师眼眸变冷,伸手用指甲划破手腕的动脉凑到卜梦唇边,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硬是灌了进去。
卜梦不愿意过度的索取他的生命力,总是用最低限度来吊着自己的命,他要用那份疼痛来折磨自己赎罪,要不然反噬的伤哪用将养几百年的时间。
“咳咳咳。”这次是被呛的。
卜梦舔了下唇边的血液,脸上的神情又转为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一脸的痛惜,好像丢了上亿的模样的道:“心血是这样用的么?太浪费了!”
槐师脸色有些惨白,他又坐回摇椅上,一副老太爷的悠闲模样,继续磕他的瓜子:“呸,你想死,别拉上我。”
卜梦站起身,自力更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用来冲淡口腔内的血腥气。返身又如一滩烂泥一般软软的躺在一张靠背椅内,腿搭在茶几伤,脑袋枕在椅子扶手上。
“来吧,谈谈那个天大的机缘。”
槐师看着搭在茶几上脚边的瓜子盘:“……”
瞬间没胃口吃了。
槐师扔掉手上的瓜子,笑的真切:“我觉得,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到底喜欢哪个风水宝地吧。”
卜梦一脸的娇羞:“哎呀,讨厌,好害羞,你是想和人家生同衾,死同x,ue么?”
槐师:“……”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为什么会和这种嘴贱人也贱的人交朋友?
卜梦一脸的得意:“因为我好看啊。”
终于胜利了一场,美滋滋。
另一边。
刚从塑师那里出来的君戏九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第81章街头魔术师
糖果屋是一家网红西饼屋店,里面的东西全都是纯手工制作出来的。味道好,颜值高,不吃单纯就为了拍照发朋友圈的人都很多,很是受时下的年轻人欢迎。
他们店里还有几款特色甜品,因为制作工艺很复杂,甚至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才能制作完成,噱头很足,味道也很好吃。因此每到出特殊甜点的日子,队伍总会排的很长。
君戏九在去塑师那里固魂的时候,就制作了一个傀儡纸人去排队,等他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快轮到自己了。只是在他中途回程的路上,傀儡纸人与自己的联系突然断了。
傀儡纸人如果受到打击被破坏,才会与主人失去联系。
君戏九加快了步伐往甜品店的方向赶去,傀儡纸人毁坏的时候会炸成碎片的,要是当众发生,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紧赶慢赶的到了糖果屋,店门口围了很多路人。原本很有秩序的队伍也散了,君戏九仗着身高很轻松看到里面的情况,围着的圈子中心落了一地的碎纸屑和撒了一地的甜点。
果然是出事了!
“新来的,今天的队伍怎么这么散?”
“我跟你说啊,刚才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难道是甜品出问题了?”
“不是,是这样的……”
围观群众的互相八卦让君戏九很快就了解了详情。
今天刚好是甜品屋出特殊甜品的日子,队伍虽然长,但还是很有秩序的。到中途突然来了个想讨女朋友欢心的富二代cha队。他倒不是要强行cha进来,而是想用钱买靠前的让位。
他靠钱确实买通了前面的位置,只是不巧,他女朋友想吃的那款甜品的最后一份正好被他前面的那个人买走了。店员告知等新的一炉出来还要等待一个小时的时间。
富二代和女朋友正准备赶去赴一个小伙伴组的牌局,他们是开车中途路过这里时,他女朋友突然想吃这里的甜品才暂时停下来过来买,哪有时间再等一个小时?
刚从店员手里买过来的,包装都还没有拆,富二代就想用双倍的价钱从最后一个买甜品的人手中买过来。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说不定就同意了,反正等会还能再买到,相当于能免费吃一次。糖果屋的东西好吃是好吃,也有些小贵,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只是富二代刚好遇到的就是傀儡纸人,还是那种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没有主人的交代其余的事情都不会理会的。
出双倍价格买,傀儡纸人没有理会对方,富二代还以为是对方不满意他出的价格,这家店的甜品再贵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两倍不愿意那就出三倍呗。
对他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只是在把价格都加到十倍了,傀儡纸人依然不同意,这行为在富二代的心里来看,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他女朋友和另外一起来的小伙伴还在后面看着呢,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这么丢人的事情能被他们笑很久。
富二代的年纪不大,脾气还有些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在他看来,他都屈尊降贵好声好气的跟对方谈判了半天了都不愿意,装什么清高不为五斗米折腰。加上周围围观群众那么多,还有人在拍视屏,传出去后他的面子往哪搁?一时冲动之下就直接动手了。
这个富二代的爸爸有些被害妄想症,就怕有人绑架他儿子勒索钱财,从小把他送进跆拳道班学点身手以求自保。长期坚持学了几年,不算是高手,手上还是有两下子的。
只是排队买东西又不是要战斗,君戏九就随意制作了一个普通的傀儡纸人,也没下达受到攻击要防御反击的命令。
因此傀儡纸人在富二代一脚踹过去的时候根本没动,粗制滥造出来的傀儡纸人很不经打,且富二代踹的位置还是胸口的要害,傀儡纸人受创过重,就那么直接被踹散了。
一脚踹过去,正准备再补一脚呢,谁知道对方哗啦啦散成一地的纸片,富二代有些懵,到现在还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君戏九感觉脑阔疼,纸人傀儡刚才买东西用的钱包是他的,里面还装着身份证呢,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突然走过去说钱包是他的,事情只会更加的麻烦。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一声刻意压低带着磁性和神秘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注意力,君戏九则是有些懵逼,刚才突然说话的声线是他的,但不是他开的口。
耳机里突然传来阿墨兴奋略激动的声音,刚才阿墨在给他当导航就带着耳机,阿墨语速极快的说道:“亲爱的,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们这样…”
君戏九此时也顾不得那个想法是成熟还是不成熟了,他刚才看到有人准备去捡钱包,却因为这个声音突然怔住了。
幸好今天风很大,城市的空气也不太好,他出门的时候为了防风尘入口鼻就特意围了条围巾。伸手把围巾往上拉了一些遮掩住大半张脸,君戏九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围观的群众中有个姑娘正在开直播,她本来是想直播一下糖果屋排队的盛况,顺带买一些可以保存几天的甜品当做福利送给粉丝们用来固粉,谁知道会发生这么劲爆的事情。
直播间的观众们本来还在讨论那个城市的网红奶茶店排队的盛况比这个还长什么的内容,突然发生富二代用钱砸人买东西不成,开始打人,瞬间就把胃口吊起来了。
一些粉丝正准备袖子在弹幕怼一发富二代了,谁知道字才打几个,那个被打的人突然就散落成了一堆的碎纸屑。
“卧槽,什么个情况?”
“怎么突然就变成纸片了?”
“是不是街头魔术啊?”
“哈哈哈,那个富二代懵逼的表情略萌。”
在直播的姑娘听到某个知名魔术师的口头禅后,顿时打起ji,ng神来,找到疑似是魔术师的人后立马把镜头对了过去。
姑娘的设备比较好,直播间的观众也跟听到了那句经典魔术师的台词,为了更好的观看弹幕也不刷了,默默地准备吃瓜。她的站位不错,透过镜头,只见围挤拥堵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的为一个人让开道路。
比起旁边因为寒冷天气大多数都穿的臃肿的人群,走出来的这位穿的很轻薄。先不管他是不是为了风度,总之穿着打扮充满了时尚感,让观众有种在看t台秀一样的错觉。
尤其是那双大长腿,恨不能扑过去当个挂件。今天凑巧的还有风,行走时飘飞的衣角和发丝像是自带鼓风buff,这个高调的出场甚是拉风。
啪。
他走到中心点后,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声音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似的,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都停止了说话声,目光不自觉的都集中在他身上。
那个姑娘直播间的粉安静了一秒后,瞬间炸了。
“离得那么远,那个响指,怎么打出来的?”
“不科学,我隔着屏幕竟然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一直以为迹部景吾的响指传播度不科学,还曾经跟好友吐槽过,如今来个现现实版的超响亮响指,那打的不是像响指,是我的脸啊,啪啪啪的,真疼。”
“嘻嘻嘻,楼上大型真香现场。”
“先别发弹幕了,要开始表演魔术了!”
君戏九超亮的响指怎么打出来的?自然是用了不科学的方法,阿墨用鬼气在他手指周围形成了一个扬声器。别说只是周围人能听得很清了,阿墨如果愿意,调高扬声器的功率,可以做到让整个城市的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阿墨让君戏九念了一首英文诗歌《悠闲》。
低沉的嗓音,优雅的语调,接连不断营造出来的种种神秘感,让聚集过来的视线更加的凝聚在身上挪不开眼。
直播间的观众一阵的嗷嗷叫。
“哇,好帅!如果颜值也在线,我想嫁给他。”
“呵,楼上我先让你跑39米【举起40米大刀】”
“我的耳朵怀孕了,小哥哥必须负责。”
“我就想知道他刚才说的英文是的啥意思,在场有没有大佬给翻译一下啊。”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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