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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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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明作者:兔形恶龙

第7节

凌松侧过脸,看着他幕离下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披散着从肩头流泻而下的长长黑发,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轻轻握住凌凌细瘦的手腕,温声道:“来。”

凌凌不解地眨了眨眼,下一刻,就被他拉进了街口的一家首饰店里。

凌松让店家从架子上拿下了几根簪子,隔着幕离在他脑后比比划划。等到凌凌反应过来,掌心已经被塞进了一只雕饰浮夸的金灿灿的、大概是整间店最贵的一支簪子。

将簪子递给他的男人还用一种难掩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喜欢吗?”

凌凌:“……”

他修长的手指有些怀念地抚过金簪上随着世家贵女和公子每天带起的风潮早已更新换代的华丽纹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是您送的,当然喜欢。”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将簪子细细包裹起来握进手心,就这样拿着不放了。

见他喜欢,凌松十分高兴:“我先帮你拿着?”

然而凌凌却十分少见地婉拒了他的建议,轻轻摇了摇头,侧脸甚至不易察觉地微微红了:“并不重的,我自己带着便好。”

凌松有些不解,但还是随他去了——本来还想现下就亲手帮他戴上的呢——一边拉过凌凌的手勾了勾唇角:“走,现在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凌松如约带着凌凌来到了城南古巷,这里已经不复当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繁华场景,却也别有一番清幽的景致。

已经过了太久,凌松几乎已经记不清楚当年小小的自己是怎样拿着网篮去捞从旧友家围墙边探出了个小脑袋的桃树结的还尚干瘪的青桃。

回到家自然是被抓了个现行的父亲臭骂了一通,被拎着后颈像抓小ji一样拎起来到丞相府乖乖道歉。

那时撞见他狼狈样子的旧友笑得停不下来,却在他被骂得蔫头耷脑后拿出一方帕子细细帮他擦干净嘴角的桃汁,还端出一盘比之前卖相好多了的水灵灵大桃子,柔声安抚着眼睛放光的他吃得慢些别噎着了。

而今昔日的丞相府已经一片死寂,墙边的老桃树即使在春天也只挺着光秃秃的枝干顽固地立在风中,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息。

再也没有什么桃子了。

而有人已经没有机会踏过料峭寒风迎来春日,永远留在了那个最冷的冬天。

凌松淡淡地移开视线,牵着凌凌的手走过了这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路。

他没有表现出半点悲伤,在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之前,他不会再哭了。

反而是凌凌似是的确对此处很有兴趣的样子,一会儿摸摸墙上的砖块,一会儿低头打量脚下光泽暗淡的路面,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凌松迷惑不解:“有什么好看的……”

但仍然因为他的这个微笑心情好上了一些。

“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清幽景色,有些怀念罢了。”凌凌看向凌松,面纱下眉眼弯弯,竟然还轻轻晃了晃凌松牵着他的那只手,“谢谢您陪我来这里。”

“这有什么,”凌松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以后还有的是要带你去的地方呢。”

凌凌看向他,忍不住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意。

——旧仇已手刃,故友尚在身侧,纵使是相见不相识,虽然心头仍然微微酸涩,他也便能自私地闭上眼,假装看不见仍然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握着那个人的手继续走下去。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抓着一根浮木挣扎着站起来的他,已经承受不起更多失去了。

第36章

正当两个人忍不住越靠越近时,背后突然传来“汪”的一声犬吠。

凌凌脸色刷白,脚下一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靴底不巧踩上了一颗正滴溜溜滚过来的、红澄澄圆滚滚的漂亮柿子。

朱红的液体在他脚下飞jian开来,明晃晃地摊开在日光下,仿佛一片突兀绽开的血花。

肩膀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凌松扭头一看,发现身边人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得有些过分,再一摸他的手臂,也冰冰凉凉的微微发着颤,连忙将人往自己怀里护了一下,缓声道:“吓到了?别怕,我在呢。”

看来他只是习惯了家里傻乎乎的黄狗,在路上碰到陌生狗还是会怕,得小心看护着才行。

凌松耐心地安抚了他一会儿,见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才暂时松开他上前和摊主交涉,掏出几枚铜板示意要买一捧柿子,满头白发的摊主正笑呵呵地连连摆手表示不必,突然瞥见凌松侧身时露出的佩于腰间的秋水色长剑,面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遍布皱纹的双手抖得越发厉害:“您……您是……!”

他口中战战兢兢地请着罪,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杖站起来就要跪下,仿佛不这样做就马上要被霸凌一般。

凌松立刻抢先一步扶住他的手肘,硬生生将他托了起来,低声道:“老人家不必如此。”

摊主仍然连连摇头慌乱地谢罪,本来正追着狗玩儿的摊主的小孙子也被突变的气氛吓得大哭起来。知道自己继续待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凌松强行将那几枚铜板塞进摊主的手心,拉起凌凌转身离开了。

走开一段距离,凌松才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凌凌的神色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仍无意识般微微皱着眉。

凌松却不以为意,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意外打扰心情,关心道:“还怕狗吗?我见你和将军相处的还不错?”

凌凌摇了摇头:“将军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太懂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但凌松已经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了对自家狗子的赞赏,不由与有荣焉地扬了扬眉。

见凌凌已经不再惊慌,他便自顾自地翻看着其它摊子上的东西,遇到合心意的就丢下铜板收进口袋里。

两个人行到了少人的地方,凌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凌松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甚至还因此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这点小事,我早就习惯了。”

凌凌还是长眉微蹙,不太赞同的样子,语气甚至有些激动了:“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凌松还觉得挺有趣:“怎样?”

“明明是您一直护着他们,若不是您在苦寒之地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北人怎么会连续三年止步边境莫敢进犯,帝王脚下这方土地又怎能能这般热闹繁华?”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他们都不知道,您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

“……”要不是从他口中听说,凌松都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原来还是如此高尚伟大,

虽然当面听别人吹嘘自己有些无奈,凌松还是难免心头微暖。他紧了紧握住凌凌的那只手,意有所指道:“他们不知道,有人知道不就可以了吗?”

他的安抚这次却没能生效,凌凌抿起唇,像是十分委屈一样,乌黑眼瞳甚至微微shi润了:“您不该被这样对待……”

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回答,凌松摇了摇头,眼底染上了十分温和的情绪。

——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为自己的境遇感到难过,倒是先为别人委屈上了。

边境苦寒,风霜万里,凌凌又何尝没有经历过?

然而凌松于硝烟火海中一剑破军时,起码还有烈酒名驹相伴,有战友并肩抗敌,胸中复仇之火熊熊燃烧的同时,也不乏守土安疆的豪情万丈。

而凌凌却只能在没有边际的暗夜中浮沉,徒劳地等待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黎明。

凌松心底越发酸软,调笑着扯开了话题:“你是在为我生气吗?”

见凌凌因为自己的话一时语塞,又兴致勃勃地问道:“现在不怕我了?”

比起自己的事情,他显得对探究凌凌的心情更感兴趣,凌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从这一眼中读出了几分无奈来。

说起来这种时候越来越多了,明明打定了主意要照顾对方护好对方的人是自己,却往往被凌凌用那种温和又纵容的目光注视。

奇怪的是凌松竟也不感觉违和,反而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思。

凌凌飞快地轻声念了一句什么,将军一个走神竟没听见。他眯起眼睛,揽过对方修长的腰身。

“在说什么?”

凌凌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挣开,只是向后缩了缩——没错,他往凌松臂弯里缩了缩。

“以前也不怕……”

“说谎。”凌松心情大好地又把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扬起眉犀利地指出,“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明明怕得都快缩到床底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当初像个被打shi了的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想要靠近一些取暖又因为害怕只敢缩在远处的凌凌。

即使在今天想起来,也让他忍不住从心底泛起柔和的疼惜。

幸好这只鹌鹑落到了自己手里,小小一只被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擦干,靠近暖融融的火堆烘得整个鸟都点着头昏昏欲睡。

本来以为会养不活,谁知道居然抖了抖毛绒绒的翅膀慢慢站了起来,还长回了一身漂亮ji,ng神的羽毛。

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因为那不是第一次啊……”

凌凌一边说着,耳朵居然又一边偷偷红了。

凌松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痒痒,简直想把他抱起来转几圈再做一些不太适合在大街上做的事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扯了下凌凌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回去吧?”

凌凌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抿着唇乖乖点了点头。

第37章

却不想到在回程的路上偶遇了一辆镶玉嵌宝的金顶马车。

贤王掀开帘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两人。

“凌将军……哦,现在该称凌公子了,倒是很有闲情逸致,职衔都被除了还有心情逛街。”

自从前些年经历丧子之痛,贤王面上的老态便明显许多,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偻下来,但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经年的宿敌之子时,仍不减常年身居高位的半分威仪。

凌松在这种冷锐目光的盯视下毫不露怯,只散漫地朝着眼前的空地一拱手:“比不得贤王老当益壮。”

这话明显是在嘲讽了,然而贤王这次却并未接茬,只是缓缓将目光移到了将军身侧那个白色身影上,随即便像是被什么黏住一般停在那儿不动了。

贤王就这样盯着带着白色斗笠的凌凌死死看了很久,直到凌松满脸不悦地向右横跨一步挡在了凌凌身前,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位公子很像老夫一位故人。”

“我倒不知道贤王什么时候有个长得像面纱的故人了?”

贤王没有理会他的胡搅蛮缠,依旧面向着那个被幕离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的方向说道:“若有机会,希望能邀公子来府上一叙。”

他说完便直接放下车帘,就这样无视掉凌松命车夫驱车离开了。

凌松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晦气,伸手捞过凌凌刚刚藏进袖子里的手打算继续走,一摸之下却是大吃一惊:“怎么又变得这样凉?”

凌凌神色恹恹,僵硬着站在原地不说话。凌松以为他是被贤王的气势压着了,只好时不时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他:“是不是那老混蛋吓着你了?还是伤口又疼了?去旁边坐一下,叫车夫来接我们好不好?不要怕,我在这里呢。”

凌凌默默点头,于是凌松拉着他就近找了个小摊坐了下来,示意跟着他们的一个侍卫回府叫上马夫。

坐了一会儿,见凌凌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就连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也黯淡下来,不似一开始出来时那样灵动了,不由十分心疼,想着法儿要哄他开心:“这家店的虾仁小馄饨做得很不错,要不要试一下?”

凌凌迟疑了一下。见他有些意动,凌松连忙趁热打铁:“打了这么久的仗,我也许久没吃过了,就当陪我吃一次好不好?”

凌凌不仅没有嫌弃他这么大了吃饭还要人陪,居然还真的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于是两个人面前很快便一人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黄白的馄饨在缀着几点翠绿葱花的清汤里上下沉浮着,散发着丝丝令人食指大动的虾仁的鲜香,一条水灵灵的嫩绿青菜随意地搭在碗中间。凌松率先起筷,将青菜在筷子上缠了一圈戳进碗底,突然问凌凌:“要不要香菜?”

凌凌被他安置在小摊靠角落的位置,此刻已经摘下了幕离,正认真观察他打算把青菜弄到哪里去,闻言回过神飞速摇头。

凌松忍不住笑出声来,逗他:“这么讨厌啊?”

凌凌耳朵迅速红了,喝汤的时候几乎要将头埋进碗里。

于是凌凌那晚馄饨素净道只带了几粒油星,凌松自己那碗却是快被绿色覆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吃的,凌凌看起来又打起了些ji,ng神。凌松微微笑着看着他吃了一会儿,随口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最不喜欢吃香菜了。”

凌松在一边说着,凌凌舀起馄饨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见凌松看向他的表情似是有些担忧,便轻声解释道:“汤有些烫。”

“那便吃慢些,”隔着雾气,凌松看不大清楚他的神色,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句,“好吃吗?”

凌凌恍恍惚惚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回神:“……味道很亲切。”

凌松腹诽:亲切个屁,你就喝了口汤,虾r_ou_都没吃到。

到底是怕他呛着,凌松不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吃着。凌松吃得快,喝完汤便将筷子打横平放在了碗沿上。

凌凌又吃掉一颗小馄饨,抬头瞥了一眼他碗底还冒出个头的菜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要吃青菜的。”

挑食被发现的大将军一脸严肃地表示:“没有打算不吃,太饱了休息一下。”

凌凌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把青菜吃完,才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眼角微微弯了起来。

凌松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默默舒了一口气。

……总算给哄笑了。

临走时,凌松又摸了摸凌凌的手背,发现那一块柔软的皮肤重新温暖起来,才稍微安下心来,唤来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车夫,小心地扶着凌凌上了马车打道回府,结束了这本来打算稍作放松却波澜迭起的一天。

第38章

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晚上凌松坐在烛火前刚刚翻开新买的话本,便有人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凌松拉开门,凌凌抿着唇微微笑着向他行了个礼。

凌松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立刻柔和了下来,侧了侧身示意他进屋来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凌凌眨了眨眼,凌松惊奇地发现他白玉般的耳垂突然泛起了柔和的粉色。

他缓缓摊开右手的掌心,露出洁白手帕包裹着的一支华丽金簪。

“您送我的簪子,我回去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中实在欢喜激动,想冒昧请您……亲手帮我簪上。”

说到这里,他抬起眸温柔而恳切地注视着凌松,眼波中倒映着烛火荧荧,仿若逶迤暗河中的一星浮灯。

ji,ng心挑选的礼物被欣赏,凌松面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心中却暗自高兴,也顾不上自己根本不擅长束发的事实,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凌凌被他安置在了屋里唯一一张镜子前,任他低着头笨手笨脚地折腾自己的头发,斟酌着开口道:“今日那位……说的革职,是发生了什么吗?”

凌松有些诧异般抬起眸与他在镜中对视了一眼。

凌凌马上道:“是我冒昧了,如果不方便说的话……”

“没什么不能说的。”凌松满不在意地挑起他的一绺头发,努力尝试着在簪子上缠得好看一些,“你别听他胡说,这老疯子一天到晚乱吠。只是些小事,我为了避嫌暂时上交了手上的一些权力,等到调查清楚便好了。”

凌凌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道:“也许我已经逾越,但这不是小事……”

凌松专注于和凌凌的头发搏斗,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清者自清。”

被不轻不重地堵回去几次,凌凌似乎仍然不死心,十分隐晦地劝说道:“流言的传播不被制止的话,有一天就会变成事实……不仅仅是百姓,甚至更高一层的人,到了最后,也许所有人都会这样看您。”

从未见他如此执着于一件事,凌松不由眸光微闪。

凌松当然知道,类似的流言不知什么时候起传得到处都是,这些年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记得很久以前率白羽骑班师回朝的时候,他还被大胆的姑娘从楼上往下抛的绢花洒了满头,渐渐却变成了这种一听到他的名声便家家户户门厅紧闭的状况。他的形象也在口耳相传中变得越来越奇怪,说什么臼头深目青面獠牙可止小儿夜啼的都有,故而他现下倒是可以坦坦荡荡地上街——毕竟一般人没办法将他真实的脸和传闻中那张奇丑无比的面孔划上等号。要不是腰间那把秋水色长剑多年来也随着他留下过零星吟血霜照的传说,今日那位摊主根本没有可能认出他。

他大概能猜到流言的传播的目的和其后的散布者,只是现在还不到采取措施的时候——不如说这种状况正是现在的他所乐见的。

凌凌透过镜子看到他面上神色,突然改口道:“原来您自有计较……是我多言了。”

“……”凌松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偏偏这样聪明呢?”

“你这样关心我,我很开心。”凌松摸了摸他柔软的长发,“好了,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然后不等凌凌回话便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转回身去面对着镜子:“好不好看?”

凌凌看了看自己头顶如同展翅欲飞的雏鸟般形态笨拙的发髻,过分华丽的金簪歪歪斜斜地盘在上面,一端的宝石正映着烛火散发出耀目的光华:“……”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好看极了。”

大概是对自身的手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身后的男人闷笑了几声。凌凌从镜中看到他俯下`身子缓缓靠近了自己,在光洁的颈侧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金簪被抽开,柔软乌发流水般垂曳而下。

一个缠绵的吻后,凌松却克制地离开了怀中青年柔软的唇:“……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见凌凌面色茫然喘息未平,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又忍不住回去亲了亲他的鬓发,哑着声音解释道:“医师说你身子还在调养,房`事不宜太频繁。”

“……”凌凌把头埋进他怀里静静靠了一会儿,还忍不住用侧脸蹭了蹭,才恋恋不舍地被送出了门。凌松不顾他的婉拒,吩咐侍从一定要打着灯把他送回自己的院子。

凌松将他送到院口的时候,凌凌忍不住牵住了面前男人宽厚的手掌。许是因为刚刚有过亲密的接触,他的眸中还带着几分水光,眉宇间却仍有淡淡担忧:“我只希望您平安。”

凌松稍微用了些力回握了他的手:“我在一日,便能护你平安。”

“您明明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凌松轻轻拍了拍他尚显单薄的背脊,却不再说话了。

——我宁愿你只是担心这个啊。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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