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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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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库房派人送来的,今年新酿的桃花酒,公子要不要尝尝?”

叶凛盯着酒坛,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有些怀念的神色。初桃大概是误会了些什么,向后一退将坛子拿开,往怀里抱得紧了些,故作严肃道:“公子身子不好,可不能多喝。”

被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女孩子管束了,叶凛不由失笑,抬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段短短的距离:“就喝这么一小杯。”

浅红色的酒液被徐徐注入剔透的玉盏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腕慢慢捧起酒杯。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急着品尝这初夏新酿的滋味,而是静静欣赏着桃红的酒与莹白的杯壁相激的美丽景色。

桃花酿的口感清润而冷冽,依旧是多年前熟悉的味道。叶凛虽然是答应了初桃只喝一小杯,却是难得任性了一回,趁着她转身布菜的间隙,悄悄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一杯又一杯。

等到初桃收拾完碗筷,发现酒坛已经轻得能被自己单手拎起来的时候,饶是她性子向来温柔,也不由得柳眉倒竖,拖长了声音警告道:“公子——”

叶凛一脸无辜地对着她轻轻眨了眨眼。

初桃好不容易抵御住了他的目光攻击,正待进一步苦口婆心地劝告他注意身体不要贪杯,浅杏便匆匆来报,道是将军来了。

凌松给叶凛带来了后者曾经在那间小书房里见过的、形制与雕工都略显粗糙的笔筒。

“本来想等你及冠就送给你做礼物的。可惜我那时手太笨,还没有雕完就……”

叶凛轻轻摩挲着笔筒上一双奇形怪状的鸟儿,迟疑道:“这是鸭子吗?”

凌松噎了一下:“……是鸳鸯。”

虽然知道自己雕得的确是有些丑,但真的有这么难认吗……

叶凛抚摸笔筒的动作顿了顿。

他沉默良久,才讷讷道:“你为什么,总喜欢给我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将明?”凌松发现他脸色红得不太正常,试探地走近了一步,神情当即变得有些不好,“凛凛,你醉了?”

他不悦地皱起眉:“是谁让你喝了这么多酒?”

“不碍事的。”叶凛脸色虽然有些晕红,眼神却的确是清明的。他定定地看了凌松一会儿,直到对方开始不自在地躲闪起他的目光,才自嘲般撇开目光,牵了牵嘴角,竟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

“你总是这样好。就算你厌弃我,我也仍然不自量力地……想要留在你身边。”

耳边如有惊雷炸响,凌松站在原地僵硬了小半刻,差点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倒。

“我我我我、你……不是……诶诶诶?”

饶是叶凛此刻心下郁郁,也忍不住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安抚道:“不要急,你慢慢说。”

凌松努力很久,终于把一口气理顺了,他隐约察觉叶凛坦白身份后自己总显得有些蠢蠢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的时候。

“将明……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未讨厌过你!”

可喜可贺,他激动之下总算不结巴了。

“……容雪,”叶凛叫了他的字,微垂下头温声道,“你何必为了我勉强自己?你已经待我足够温柔,足以令我心怀感念,毕竟我已经是这样……令人恶心的人……又哪里还配……”

凌松立刻跳脚,再也顾不得考虑什么太过靠近会不会让对方害怕的问题,上前一把抓住了叶凛的双手。

叶凛倒是没有如他所担心的一般露出畏惧或延误的表情,只是抬起头望向他,有些困惑般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瞳乌黑而明亮,让人想起广袤无垠的宁静夜空,即使是在带着淡淡的悲伤之意的此刻也依然是安静而平和的,看向凌松时的目光仿佛盛满了正散发着柔柔辉光的星辰。

凌松诚恳地注视着这双眼睛,郑重地托起着叶凛的手:“凛凛,咳、将明,我知道我一向比较蠢,常常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做了惹你不开心的事。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改的,可不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力所及,一定做到。”

说到此处,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是我哪里做错了,竟让你自轻自贱至此?!”

凌松说到最后心绪激荡,声音不知不觉拔高了两个度。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马上住了口,还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凛一眼。

“能不能先放下我?”被很凶地质问了,叶凛的脸色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差了,甚至还弯了弯嘴角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这样子我总觉得自己像个狗。”

凌松慌慌张张地放开他的手,过了刚才那阵劲头又开始结巴且不知所云:“不不不,你怎么会是狗呢,要说也是我是……不对我们都不是……”

叶凛忍俊不禁,抽出手安抚般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含糊道:“以后叫凛凛也可以的。”

凌松立刻下意识地反手回握住他的手,讷讷道:“凛凛……”

叶凛微微笑着应了一声,然而笑意未达眼底。他薄薄的唇仍然没什么血色,显得那半张清俊的容颜也染上了冰霜之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吐口的话语也不似往日般温和委婉:“抱歉,发现童年好友对自己怀抱这种心思,会让你觉得恶心吧?”

凌松愣愣地张开了嘴。

“哪……哪种心思?”

叶凛以为他到了现在还要装傻,长叹一声,干脆苦笑着在对方面前掀开最后一层遮羞布:“……我心悦你啊。”

“什……”

凌松脸色煞白,然后突然“唰”的红了。

他毕竟不是真的蠢,冷静下来之后,结合往日种种,便慢慢察觉到了叶凛之前那句话中蕴藏的情意。

——“就算你厌弃我,我也仍然不自量力地……想要留在你身边。”

一身傲骨内矜的凛凛,是将自己放到了怎样卑微的位置啊……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我亦……”

然而你话刚起了个头,便被突兀地cha进两个人中间的一道嗓音打断了。

“……容雪!容雪!我找到新的东西了!”

——卫流光一向出入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境,这是凌松第一次这么想打死他。

第60章

卫流光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就在屋内的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他有些迷惑地左右看看,不过他一向迟钝,故而也没有多想,只是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上拿着的东西,炫耀般递到了两人的面前。

是一封被从送信者手上半路截下来的、贤王还未来得及成功送达交易者手中的密信。

本来只是想去城郊散散心的卫流光居然在偏僻的小道上发现了一小队行色匆匆地向边境方向去的北人。

他们虽然做了都城人的打扮,但是卫流光是什么人,瞥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听得懂一些北地生僻的语言,擦身而过时不动声色地听了几句,竟隐隐约约是些要召集人手回都城起大事的言语,不由大惊……

听到此处,凌松敏锐地扬了扬眉:“贤王要反?”

“是吧!我也是如此猜想。”卫流光一击掌,“自从你卸任在家,都城的护卫差不多都换上了他的人。自从叶相去了,朝中也再少有人能和贤王正面抗衡,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唉,正因为事关重大,我才下定决心以身涉险……”

卫流光吹嘘了一会儿自己的机智勇敢,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当下所面临的局面有多么危险,幸好有一个神秘人出手相救……

“——没想到未明楼主还算是有点良心。”

卫流光本就不是冲着打架来的,身边没带多少人。唯一跟来的下属趁着他们短暂休整时千辛万苦摸到了情报却没能顺利脱身,等到卫流光偷偷摸摸地帮被五花大绑的下属解绳子时,突然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了。

饶是卫流光舌灿莲花,那一伙刃口舔血的北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听不懂通用语的样子冷漠地看着他。

到了最后,卫流光也只能认命地攥紧手里还没捂热的纸张,满心悲凉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要知道一叶阁虽然能人辈出,其阁主却是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弱ji。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耳边“叮”的一声脆响,等待许久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卫流光颤巍巍地睁开眼睛,随即大惊失色:“楼楼楼、楼主!”

刚才举剑正欲向他刺来的凶徒颈侧cha着一枚梅花镖,已经悄无声息地躺倒在了地上,大片暗红色的血从他身下缓缓漫开。

“闭嘴,蠢货!”

未明楼主面色y沉地用手肘将他一把推到自己身后。

卫流光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过了一会儿,又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盯着他被刀片划破了一道的衣袖小声道:“楼、楼主……你受伤了……”

未明楼主充耳不闻,袖中甩出的毒粉暗器扬起一簇簇色彩各异的诡异烟雾。

待到拦在面前的护卫倒了一地,未明楼主长袖一收,才发现身边这蠢货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只好无语地扶了他一把。

卫流光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灰头土脸地被扔到了将军府的狗洞前。

“……”

这位楼主到底是过分贴心,还是在故意恶整自己呢?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表情都奇奇怪怪的。”

凌松咳嗽一声:“我已经将之前得到的证据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入了宫中,呈给了陛下。”

卫流光知晓即使如今卸职赋闲在家,凌松与少帝之间也早已达成了默契的共识,提问的语气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期许:“陛下怎么说?”

“陛下当时盛怒,摔了茶盏,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却又不愿处置贤王了。毕竟一来无法确定往来信件翻译的真实性,二来无法确认这些信件的确是出自贤王之手。”凌松摇了摇头,“陛下爱重贤王,并非一句空话,毕竟当年风雨飘摇之际,正是贤王亲手扶持陛下上位的。纵是这些年来他偶有逾越之举,陛下也怜他老年丧子难免性情乖戾,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卫流光咬了咬牙:“陛下究竟要犹豫到什么时候,真要等到贤王亮剑逼宫才能说明他确有不臣之心吗?!”

“流光,慎言。”

凌松起初脸色尚有些不愉,接过卫流光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扫了几行,眼底却不自觉地跃上几分激动的神色,也顾不得刚刚的尴尬,直接出声唤道:“凛凛,你来看看……”

叶凛神态自若地接过信纸慢慢展开:“这是约贤王初五日落月升之时到‘老地方’见面,用有价值的新讯息换取……解药……”

“解药!”

叶凛黑沉眼底ji,ng光一闪,迅速地回忆起自己翻译了一个晚上的几箱信件,口中喃喃道:“每三个月,来往的书信中便会提到这个词汇,看来这是一种一季一解的毒……”

凌松沉吟道:“莫非贤王为了结成坚不可破的同盟,竟甘愿亲自服毒以取信北人?”

“贤王竟如此孤注一掷,连自己的性命都能作为赌注!”卫流光小小地抽了口冷气,“他也不担心终有一日真的成为北人掌心中的傀儡吗?”

凌松冷哼一声:“他早已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才会犯下累累罪行,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蠢到自掘坟墓。”

叶凛十分自然地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况且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撕破脸皮,他背靠蛊毒双修的王妃和其身后的巫族,大概是自信总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那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叶凛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纸张上的某处,“这封信上的老地方是指……?”

凌松摩挲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

“……我倒是大概有个猜测。”

把卫流光从狗洞里重新塞了回去,让他在外面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谋划。凌松回过头正打算鼓起勇气继续把刚才的话,却看见叶凛已经低头收拾起了桌上的茶具,一副要送客的姿态。

见他像被打了一闷棍般面色茫然,仍一言不发地呆立原地,叶凛心中暗叹,正打算笑称自己只是一时戏言掩去刚才的尴尬,却听得凌松盯着虚空之中的某一点,喃喃自语般吐出一句:“……我、我亦如此啊。”

叶凛愣了一下,险险握住了从手中滑落的莲纹白玉盏。

——一时如坠梦中。

他有些上挑的眼睛因为过分惊讶而微微睁大了,然而他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凌松的神情,却又沉吟道:“你不必为了让我开心就这样说……”

“才不是!”凌松断然否认道,他看着面前笑容苦涩的旧友,心头针扎似的一阵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当年刚刚萌芽的情意纯粹而热烈,却在自己都尚未察觉时便已经被翻云覆雨的命运之手扼杀。

然而它从未真正死去,重逢时纵使见面不识,凌松胸腔中那颗沉寂多时的心脏仍然为同一个人怦然而动。

迟钝了半辈子的凌松又偷觑了一眼叶凛的神色,终于福至心灵,灵窍顿开。

“我只是太笨了,从一开始,我就……”

第61章

他刚才脸色煞白,是因为回忆起了一些一想起来就令人头痛欲裂的过去。

原来凛凛这样喜欢自己,自己却从再遇开始就一直在欺负他,最近还让他搬出去住……

怪不得凛凛要哭了,这不就是相当于明着说让他离自己远点吗?

自己让他这样难过,甚至自轻到这种地步……

凌松的愧疚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虽然知道自己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说点什么弥补些许。

“凛、凛凛,你听我说……”他磕巴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居然奇迹般地流畅了起来,“那些欺负了你的人、害你难过的人,我定会一一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冷,不会让你疼,也不会让你害怕了……你、你还愿意相信我,像之前那样让我对你好吗?”

他一鼓作气地说完了长长一串,见叶凛抬起眸,默然无声地注视着他,乌黑清润的眼底有潋滟流光一闪而逝,心下不免越发忐忑,像为自己打气一般突然大声说:“我会比之前做得更好!我、我会负责的!”

叶凛鸦羽一般的睫毛忽闪了一下,语气听起来竟有几分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幽怨:“原来你只是为了负责而罢了……”

“不不不是!”凌松以为他真的被自己伤透了心,险些被吓死,脑子里瞬间刮起了狂暴的龙卷风。他在一片混乱中努力回忆起自己之前到底对叶凛做过多少蠢事,勉强分辨出其中最严重的一件后立刻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试图挽回一下对方的好感,“我,之前没有答应你,是因为我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哪里能耽误你!你这么好,你应该值得最好的……”

侧脸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凌松愣住了,居然还茫茫然地接着说完了后面半句话:“再说了,截云原来的剑穗也是你送的啊……”

凌松摸了摸余温尚存的脸颊,才反应过来叶凛刚才是在逗他。

叶凛早已收回了手,眉目含笑地仰头看着他,眼角却隐约有水光微微闪动:“傻子……哪里还有比你更好的。”

凌松被他逗得脸还红着,却已经以猛兽般敏锐的直觉迅速伸手握住了叶凛一边的手腕,沉下声音道:“我是认真的,你不要扯开话题,也不要因为害怕我难过就又把自己藏起来。信任我很难吗,凛凛?”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些蠢,但凌松其实向来最擅长打直球。

年少相知,经年重逢,叶凛给他的一生刻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记,他又何尝不是这世间最了解叶凛的人。

作为丞相府的长子,叶凛必须成长得足够优秀、足够强大,才能一肩担起整个叶府的未来。

他关心众生困苦,体谅他人不易,自己却仿佛是不会痛的。

故而他从凌凌变回叶凛,重新严严实实地封起了自己的心,便连小心翼翼的撒娇都不会了。

况且,叶凛亲眼见过凌松对那位“旧友”是如何念念不忘。

若是让对方发现记忆中美好的幻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他会失望吗?

他该有多难过啊……

然而叶凛忘了,凌松曾为他温柔欢欣的微笑而衷心愉悦,也曾为他隐忍痛苦的苍白面容而怜惜心碎。

这个男人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锋利的目光透过层层假面,温和而冷静地凝视着他从未被磨灭的灵魂,看着它在鲜花着锦时光芒闪耀,于无垠暗夜中依然熠熠生辉。

叶凛怔怔地看着他,凌松见状,无奈地用拇指轻轻摸了摸他细瘦的手腕:“难也没办法,是我还不够可靠,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话音未落,抬头却是悚然一惊,一滴沉坠坠的水珠不堪重负般从叶凛微红的眼眶悄然落下,随即更多的泪水无声地落下,很快便在他的脸颊上留下铺下了一道道蜿蜒的透明水痕。

他哭得停不下来,像是要将这些年硬生生咽下的泪水一次流尽,却仍然隐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凌松心疼得不得了,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摸了半天都没摸出一块帕子来,只好急急忙忙地用双手捧起了叶凛的脸,卷起袖子内侧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帮他擦干脸上的泪痕。

“不哭了,不哭了啊……”凌松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物品般,战战兢兢地哄着,“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宝贝儿不哭了啊……”

然而下一刻,却又被人缓慢而坚定地推开了。

叶凛面上泪痕未干,神情却已经恢复了沉静,他望过来的目光稳如山岳,语气亦是从未有过的肃然:“你真的已经认真考虑过,不是出于怜悯或是愧疚、没有半分勉强地站在这里对我述说心意吗?”

被心爱的人一再质疑,凌松心中委屈和焦躁又酸又苦地混作一团,几乎要跳脚了:“当初我还不太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傻乎乎地想要雕鸳鸯送给你了。想了这么多年,再次遇见你的时候又……如果现下我仍然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岂不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了!”

情绪激动之下,他最后半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却又立刻怂了,默默吞了吞口水。

凛凛该不会误以为自己是在凶他吧……

叶凛看着他,安静地眨了一下眼睛。

又眨了一下。

凌松不敢再冒进,犹豫良久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侧脸上残留的shi迹。

这一次叶凛总算没有再推拒他,而是凑上前去,眉眼弯弯地在他侧脸印下了一个轻如薄雾的吻。

凌松呆呆地摸了摸刚刚被亲的地方,似乎仍难以置信发生了什么。

叶凛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唇角弯起的弧度却已经如初绽的桃花般,明亮而动人。

——七年前的月光,终于在今日将他温柔如昔的容颜照亮。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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