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麟历来雷厉风行。一做决定,就立刻披上外套,从厉骞放在门口抽屉里留给他当零花钱的现金堆里抽出两张钱,叫了车往厉骞的办公室去。
临走之前,想了想,到底不放心,到厨房里找出最小的那把小折刀,贴身藏好,才上了车。
厉骞的办公室在闹市区中心——他是本地区的议员,理论上来说,是需要随时倾听本区选民需要的。
苏麟下了车,并没有直接走进去找人。而是先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虽然是闹中取静的独栋,但正逢下午上班时间,在四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拐角还有巡逻的警察,一旦呼救,应该很容易能被人听到。
各个房间的窗户也都很大,并且都是单层玻璃,没有加防盗铁栏,理论上要跳窗也并不难。
总而言之,安全大抵还是有保障。
确认这一点之后,苏麟才大踏步地走进厉骞的办事处。
苏麟理性上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可实际上,目力所及得一切都熟悉得可怕,就连前台工作的这位女士的脸都似曾相识……
这让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前台的行为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她显然是老员工,见过苏麟不止一次,根本不需要苏麟做自我介绍,就立刻站起身对他说:
“苏先生,您怎么来了?那个……对不起,厉先生现在有客人……”
苏麟“啊”了一声,正想说“那我等等”,转念一想,等下去夜长梦多,别的不说,光他自己的脑洞就能把勇气消磨殆尽,恐怕多等十分钟,他就忍不住要逃跑了……到底还是咬了咬牙:“我有急事找他。”
说完不等前台回答,端起“正宫”的架势,一脸果决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他其实并不知道厉骞的办公室在哪里。
只是跟着自己的本能前进。
前台女士在一旁,尽心尽力地试图阻拦他,然而,就像他推测的那样,到底没有敢真的上来拦住他。
任由他长驱直入,一路走上二楼,来到二楼偏南的那个房间。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隔着房门,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两个人争执的声音……
苏麟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试图辨认那是不是厉骞……音效太模糊,听不太出来。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一咬牙,把门推开——
果然,这就是厉骞的办公室。
厉骞坐在办公桌后面,拧着眉,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面前,站着一个……
无论身高、体格、五官都和自己八成相似的人?
这……什么情况?
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
这才是厉骞的omega?
难道……
苏麟像是后脑勺上挨了一闷棍,脑子一“嗡’,整个人都懵了。
他也实在没了继续玩猜猜看的心情和余力,今天一天不断地“发现真相”,折腾得他心力交瘁,实在不想继续当麟尔摩斯,事实上,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脆弱、更不堪一击,在走进这幢建筑之前他甚至还规划了撤退路线,可当超乎想象的现实真正来到面前,他不但无法逃离,他连一个像样的表情都摆不出来,只能如一根被榨干的甘蔗那样冷漠干瘪面无表情地往旁边的墙上一靠,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
“这什么情况?三分钟一百二十个字简单地向我说明一下,谁先来?”
第四十九章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
“我是来和他结婚。”这是苏麒。
“他不是我的omega。”这是厉骞。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都是斩钉截铁。
声音互相碰撞。
苏麟第一时间哪个都没听清,皱着眉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清谁在说什么,脸色更yin了,眉间隆起一座小山包:“所以你们谁在撒谎?”
“我没撒谎。”
“不是我。”
又是异口同声。
回答的两个人飞快地偏过头彼此对视,目光在空中交接,电光火石,空气中擦出浓浓的火药味……
苏麟抿着嘴唇,瞥了一眼厉骞,又侧过头去,把苏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两个人都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表情,哪边都看不出有任何心虚的破绽。
苏麒急性子,不等苏麟开口再问,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小盒子往桌面上一掷:“我带婚戒来了。”
苏麟触电般地浑身一震。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谁的婚戒,但他就是知道——他甚至知道,这个戒指的主石,是厉骞从小时候开始就带在身边的祖母绿,一块原石拆了两个戒面,大的给他,小的厉骞自用。
时至今日,一旦想起,心尖上还是难免要拂过一丝宛如被草叶轻轻拂过,又麻又痒的悸动……
这份悸动推着他向前,让他足足和设计师磨了两星期,让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粉红色的期许,让他……
金枷 第30节
金枷 第3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