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别转眼四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苏梅,是你?”
王阳惊讶地喊了一句,小声嘟哝道:“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还以为你们会再拖一阵子呢,上来吧。”
都以为苏梅见到孟晓骏会破口大骂,甚至直接把人赶出去,不过事情比想象中好的多,和之前一样,只是非常冷淡地瞄了脸色超级难看的人一眼,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你们上去吧,我到外面抽支烟。”
苏梅是林跃的女人,既然她在这儿开律师事务所,林跃呢?能远了吗?
现在“新梦想”没有上市,还被ees告了,再加上之前的举报勾当,孟晓骏当然不好意思上楼。
“好。”
成冬青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点点头,跟在王阳身后往上走。
“坐吧,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苏梅并不意外孟晓骏的退出,招呼二人在一间独立会客厅坐下,转身去冲饮料。
“茶。”成冬青看着她的背影,神色稍显复杂。
“之前有一位从国内回来的朋友送给我一些信阳毛尖,尝尝吧。”她把两杯茶放到成冬青和王阳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们的事我知道了,谈判进行的怎么样?”
成冬青说道:“ees索要1500万美金的赔偿。”
“呵,果然如此。”她从茶几下面翻了翻,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成冬青面前:“这是我收集的相关资料,打官司的话会用得着。”
王阳说道:“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苏梅说道:“是林跃让我提前准备的?”
“不是来到这里,我都忘了你是一位法学硕士。”成冬青百感交集,好像每次他和王阳遇到困难,那个人都会准时出现在面前,用力拉他们一把。
“他呢?”
“带着良琴和小芹回国了,走了有一个星期了吧。”苏梅把手平放在膝盖上:“最近有一个重要的协议要签。”
“这么说来,我们来的很不巧。”
“可以这么说。”
王阳小声说道:“这家伙,回国也不说一声。”
苏梅说道:“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
也是,他要想躲着一个人,把全世界的地皮都翻过来也难找到蛛丝马迹。
“russ;amp;amp;daughters cafe是怎么回事?”
“你猜的没错,那家餐馆是他送给lucy的离婚礼物,这样以后你来了美国,就有一个吃饭聊天的地方了。”
成冬青笑了:“像不像?”
王阳不解:“什么像不像?”
“像不像1988年他离开燕京时留给我的那个写满段子的小册子?还有这个。”他又拍拍桌子上的文件夹。
王阳稍作思考,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家伙好像总是能够算准一切,然后提前做出安排。
叮铃铃~
伴随一阵电话铃声,成冬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望望腕表刻度盘:“下午的听证会快开始了。”
王阳站起来说道:“苏梅,既然知道你在这里开律师事务所,我们也就安心了,这样,我跟成冬青先去应付ees那些人,晚些时候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好,完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梅起身送至楼下。
五分钟后。
成冬青语出惊人。
“我觉得是时候推动‘新梦想’上市了。”
孟晓骏本来在看窗外风景,闻言愣住,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王阳面带愕然看过去:“为什么呀?”
他不明白成冬青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成冬青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在前边等着我们,晓骏说得对,我们三个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今天我想自己做一回决定。”
王阳:“……”
成冬青继续说道:“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次听证会正好可以让美国投资人注意到‘新梦想’吗?”
孟晓骏说道:“成冬青,你终于想通了。”
“走吧,去攻陷美国。”
成冬青眺望窗外,然而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原来刚才说话的时候是红灯,王阳惊讶于他的决定,注意力没有放在交通信号杆,未及时通行,致使后面堵了长长一串,别人不跟他们急才怪。
“sorry~”
王阳说声抱歉,猛踩油门加速,结果因为不熟悉离合的行程,发动机熄火了。
嘀~嘀~
嘀……
后方车辆的鸣笛声响成一片。
孟晓骏说道:“你故意的吧?”
王阳做一脸无辜状:“真没有。”
接下来的过程跟电影里差不多,成冬青在听证会上一番陈词。
豁出去的土鳖着实让孟晓骏惊艳了一回,ees的人也是一脸懵逼,因为没有想到这个第一次踏上美国的中国土鳖,居然想到利用ees控告“新梦想”这步棋来为美股上市造势。
毫无疑问,ees主张的金额越多,说明“新梦想”的盈利越可观,华尔街资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捞一票的好机会。
……
半年后。
燕京大学。
风吹起落叶,扬起深秋的味道,校园里的学生怀抱教材,或匆匆而行,或结伴同游,说着那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靠近办公楼的地方,学生们由四面八方而来,快步走入大厅,似乎是要参加什么活动,怕去迟了没有自己的座位。
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老头子从垃圾桶里夹出空的易拉罐和矿泉水瓶装进旁边的麻布袋,不远处还停着一辆三轮车。
“嘿,老人家,这个你要吗?”
王阳把刚刚喝空的康师傅冰红茶的塑料瓶递过去。
“要,要。”老头子挽住麻袋示意他丢到里面。
“是你?”
虽说已经过去二十年,这里的一切变化很大,但是对面那张刻满皱纹的脸还是与二十年前威胁开了他的那个人的脸重合在一起。
“聂伟明?”
老头儿扬起脸来,面带不解看着对面站的三个人,表情仿佛在说:“我认识你们吗?”
“看见没有,不认识了。”王阳看了孟晓骏和成冬青一眼,笑呵呵说道:“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前面公告牌上那个人,总没忘记吧。”
他指的是办公楼门口公告牌张贴的海报,上面有今天下午在第二会场做演讲的翻译家的照片。
那是聂伟明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因为正是那个人把他送进监狱,丢了在燕京大学的工作。
“走吧。”王阳对聂伟明投去一个与其说嘲讽,不如说可怜的眼神,招呼二人继续前行。
“二十年前,燕京大学把他赶出校门,二十年后,又把他请回校园,还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吗?”
经过办公楼下的公告牌时,王阳望着上面那张脸有感而发。
成冬青说道:“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跟他不一样。”王阳说道:“我那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他……”
燕京大学有一栋在建大楼是以王阳的名字命名的,因为“新梦想”上市后,成冬青和他减持了一定份额的股票,把套现获得的钱捐给燕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用成冬青的话说,20年前写进过一次校史,今天咱们就再写一次。
林跃呢……
他的功绩根本不是一栋教学楼能比较的。
王阳可以想象燕京大学校长去请他回校做演讲时有着怎样的尴尬,不过也可能没有,毕竟否定前任的错误做法,能够给他带来权威和名誉上的提升。
说话间,三个人走入第二会场。
前面座无虚席,还有很多学生挤在过道里。
三人是踩着演讲结束的时段来的,而讲台上的人正在回答台下学生的提问,游刃有余的样子很像一名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