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睡不着。”辛桐四肢并用地要从他怀里溜走,可傅云洲抓着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就能把她拉回来。
“闭眼躺一会儿就能睡着了。”傅云洲不依不饶。
他身上就这点最烦,觉得你还要睡你就得睡……自以为是的暴君。
辛桐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幽怨地叹了口气,赌气似的背对他睡下,熟虾似的缩着。
“生气了?”傅云洲手肘撑住床榻,上身探过去,看着她绷得紧紧的半张脸。
辛桐不答话。
“我是不是说了不准和易修出去疯,叫你不听话……现在生病了还敢在这里跟哥哥生气。”
辛桐闷在被子里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意图反抗的话:“又不是我想生病。”
话说出口没几秒,她便想补救。
“哥……”
“嗯。”
“我不是故意的。”辛桐合着眼,慢吞吞地说,每一个词都在唇齿间咀嚼后吐出。“其实我是个很拧巴的人,很招人讨厌的那种。应该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其实我也没期待别人会喜欢我。”
她如此了解自己的糟糕,以至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视自己的优秀。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是那种没资本到被指着鼻子骂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转过身擦两下眼角的泪珠维持体面的那种人,故而每次说了半句冒犯的话,便会退后半步表态——对不起,我很矫情、很拧巴,我是个很糟糕的人,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胡说。”傅云洲摸摸妹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黑发。
“你才不懂,”她继续说,“我又不是小朋友,不能……”
“你永远都是小朋友。”傅云洲打断她。“在哥哥眼里,小桐永远是个小姑娘。就算你再怎么长大,到了七八十岁,你都是哥哥的小朋友。”
辛桐被他这番话弄得僵住了。她苦苦追求的,一直希望听见的,甚至连从江鹤轩嘴里都没有完整得到的话,就这般措手不及地被傅云洲说出,捧到她手边。
待到反应过来,才发现眼角湿润。她勉强控制住自己,悄悄地将粘湿的睫毛蹭上被单,让松润的被褥吸走细细的泪水。
“谢谢……”
谢谢你对我说这番话,也谢谢你和季文然费力来救我……虽然你已经听不到了。
傅云洲不懂妹妹这份莫名其妙的情绪,只还将她当成青春期的小丫头。
“小姑娘。”他唤了一声,语态温柔。“快睡吧。”
“你什么时候走?”辛桐问。
“等你睡了我再走。”傅云洲道。
辛桐嗓子眼闷闷地哼出一个“嗯”,还是背对着他,合上眼眸。
傅云洲用无名指将她的鬓发撩到耳廓后,露出半张脸。
辛桐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可闭眼躺了一会儿,就不自觉地陷入熟睡的泥沼。
她做了一个和先前梦见在森林抱住狮子找出路般怪诞的梦。辛桐梦见自己快要溺死在幽蓝的深海,只一昧地下陷,落入缥缈的哀伤中。
半梦半醒间,她一直在想……鹤轩此时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这种哀婉的情绪是被某个应当被暴打的家伙撞破的,他偷溜进辛桐的卧室,两只冰凉刺骨的手悄悄探入被窝,掌心猛地贴上她脖颈大动脉上的肌肤。
“操你妈,程易修!”辛桐一个激灵,她怀疑自己从未如此声嘶力竭地喊过。
“桐桐,有没有想我,”他撒娇似的往她被窝里钻,“别不理我,不理我我会伤心的,桐桐——桐桐——”
“混蛋!你别叫了!”辛桐脸红扑扑地冒出来,拽起枕头就往他脑壳扔,满心想的都是打不死这个不靠谱的熊孩子。
她把程易修摁在床上一顿抽完,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准备好了。
傅云洲和季文然。
选一个杀。
(明明写黄是打算解压,结果实际上写黄比写清水都费力,不管是谁杀还是杯深都让我感觉在遭受双重折磨。可能写完谁杀之后,这个号就会开始佛系更新模式吧。)', ')')